“當年咱家在宮裡也是見過其他幾位殿下的,哪位像您一樣能同陛下一起用膳,就連夏季當熱的時候,隻要報您的名字,都能從內務局多取幾份珍貴的例冰。這後宮裡當年正寵的娘娘,金貴的公主,哪個也沒有您麵子大,陛下定然是吩咐過,心裡惦記著您的。”
宗弘玖哼了一聲,不置可否。
來福偷偷瞄著他的神色,又道:“再說了,殿下您乃金枝玉葉。若是有人惹得殿下不高興了,您隻需要一聲令下,自然多得是奴才爭先恐後為您辦事。”
“我也想啊。”宗弘玖背過身,讓下人為他係好腰帶,嘟囔了一句:“說起來那蠢笨的老八著實叫人看不順眼。來福,宮裡不是最多這種手段嗎,你有沒有什麼辦法要他好看?”
宗弘玖怕淵帝怕得要死,被敲打一頓後,就算再不甘,也決計不敢亂來了。
奈何不了三皇兄,難不成他還不能暗地裡讓宗瑞辰好看?
那日父皇在章宮發怒,隻說了三皇兄的事情,對他曾經欺負宗瑞辰的事知曉卻不置一詞,明顯一副無所謂的態度。
宗弘玖一肚子氣沒法發泄,打算拿在他眼皮子底下裝瘋賣傻那麼多年的宗瑞辰消火。
當然,這件事情定然得瞞著三皇兄來。說和,宗弘玖不情願地補上一句:“要不被人發現的那種。”
一個瞎子,就算父皇能多喜歡,還不是不能繼承大統。
等以後父皇百年,這種既不能繼承皇位,還手掌兵權的皇子能有什麼好下場!
“八皇子?”
來福心裡不明所以,卻依舊恭敬作答:“九殿下有所不知,前兩日八皇子被三殿下帶出宮了,據說是出宮長住,最近都不會回來。”
三皇子!三皇子!又是三皇子!
宗弘玖心底的怒氣再也克製不住:“來人啊!”
他心底憋著一股氣,忽而聽見外麵通報:“九殿下,四殿下求見。”
通報聲剛過,身上穿戴著一套整齊冕服的宗承肆就踱步而入,朗聲道:“在外麵就聽見九皇弟的聲音,怎麼了,在這父皇大喜的日子,還有人敢惹皇弟生氣?”
進來時,他的眼神輕飄飄越過扇麵,不著痕跡地同侍立一旁的來福交換一個眼神。
大淵皇宮如同鐵桶一般,這話不假,但指的卻是淵帝周身。
後宮妃子偶爾也會讓命婦進宮,九皇子身邊自然也沒有那般密不透風,隻是沒有高價很難打動,畢竟隻要查出來一點便是死罪難逃。
為了搞清楚宗弘玖的秘密,宗承肆這回也是下了血本。
他心底隱隱約約覺得,自己忽略了什麼。所以老九手上應該是個很重要的秘密。
宗弘玖麵上猶然掛著怒火,看見宗承肆進來,忽然心裡冒出一個打算:“四皇兄你可得為皇弟做做主啊。”
另一旁,從三皇子府上駛出的馬車也終於抵達宮口。
宮內一掃往日肅穆,張燈結彩。
“皇宮重地,禁止大聲喧嘩!”
段君昊正守在宮門口,親自檢查,確定沒有攜帶武器才可入內。
下人們沒有資格入宮,紛紛將馬車停在一旁。
在車輪靜止的那刻,葉淩寒心底掠過失望。
他以前怎麼沒有發現,三皇子府到皇宮的距離竟然如此之近,近到不能同這個人多哪怕相處一會的地步。
然而想歸想,他還是順從地起身,將車簾掀起,低頭侍立一旁,儼然一副沉默下屬的模樣。
宗洛下車的時候似有所覺,縛著白綾的臉轉向他,微微蹙眉:“你不必如此。”
從前葉淩寒驕傲的感覺太盛,以至於看到這樣完全拋卻傲氣,甘願淪為下仆的衛國質子,宗洛心裡總覺得古怪難平。
最重要的還是上輩子見慣了葉淩寒跟在虞北洲背後,壞事做儘的模樣,現在這個對象換成他,總覺得渾身不對勁。
葉淩寒不為所動,袖下拳心攥緊,聲音顫抖:“我侍奉你,也會讓你覺得很臟嗎?”
宗洛無奈:“我從未如此覺得,不要妄自菲薄。”
他頓了一下,似乎是沒想到自己那夜的不知如何作答才沉默,在葉淩寒心裡竟然曲解成這樣。
也是了,這種性格的人總是容易想多。
於是宗洛斟酌片刻,試圖用現代思維進行解釋:“不要把界定的標準放在兩///腿之間,臟的是做出這種下作行為的人,而不是你。你更無需向任何一個人尋求認同,因為真正決定乾淨與否的,隻有你自己。”
紫衣質子猛然抬頭。
他的眼睛裡充斥著莫名神采,有掙紮,有恍惚,更多的則是宗洛看不懂的東西。
最後,像是下定決心般,他終於開口:“其實,我並不介意殿下的答案。”
葉淩寒從未在宗洛麵前用過尊稱。事實上,他也很少在其他皇子麵前使用。好像這樣,就能維護住自己身為衛國太子的尊嚴。
然而現在,他沒有半點不甘,奉若神明般,小心翼翼把白衣皇子放到了心底那個位置。
“因為即使殿下不說,我也早已從心裡認定。”
從那一夜開始,葉淩寒就成了大淵三皇子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