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係列榮寵加身,絲毫沒有任何要避諱的意。
先心腹掛東宮,輔佐太子。會麵群臣,親自指導,把教導處理國事。
淵帝這將自己的班子下放給了儲君,給予最強大的陣容,和最支持的態度。
當真一也不怕太子僭越奪權,甚至隱隱約約還有放權的意。
朝臣們都麻木了,甚至開始懷疑龍椅上坐著的究竟不那位不出威懾四,一出血流成河的暴君。
“太子身體還需靜養,若無他要事,今日便散了吧。”
例行走完的流程過後,淵帝揮了揮,示意群臣退下。
眾人也曉三皇子眼盲恢複,一夜白頭的,自然不會自討沒趣,度恭恭敬敬地行禮過後,一個接一個告退。
想來今日散會,皇城要迎來一波變天。
不少臣子心底也隱隱約約期待。
淵帝位君,卻也位不折不扣的暴君。在他下,臣子們都戰戰兢兢夾緊尾巴做人。
三皇子溫文儒雅,親和仁慈,端的人君子,朗月清風。在大事上也足夠清醒,該果斷的時候不會優柔寡斷,這一倒襲臣了和淵帝如出一轍,從軍中帶來的鐵血做派。撇開一切因素而言,擁有這樣一位君主,絕臣子們發自心底希望的好事。
這樣一位君主,一定會帶領大淵走得更遠。
金鑾殿內隻剩下淵帝和宗洛兩人。
待所有人離去後,帝王撐著頭,麵容驟然疲憊下來。
他看著站在台階下的皇子,語氣比起先前冷酷告群臣,不容置喙的威嚴語氣柔和不少:“你也儲君了,儲君端的我大淵的臉麵,朕上回同你說的那件事情,也當提上日程。”
什麼事情?
宗洛整個人像被分成兩半,一半渾渾噩噩不所雲,另一半則停留在自己體內,強迫自己聽群臣議政,兢兢業業扮演一個合格的皇太子。不管有什麼事情,都得放到後說,至少不能在眾目睽睽之下失儀掉鏈子。
看宗洛的眼神,淵帝就道他定然心不在焉了。
今日巫祭大典開始,到群臣議會完,他家三子的情緒都有些不。
“你啊,難道今日前,從未想過自己會被木牌選中?”
這也怪不得宗洛,畢竟淵帝先前的確奉行著宗家祖訓。就像先帝若非在臨死前同淵帝道出情,恐怕淵帝一輩子也不會道,他的父皇在背後默默為他做了這麼多。
“算了,你先回去好好休息吧。上朝的事情先不急,待太醫院檢查你身體無誤後來,但閒暇時記得留意朕吩咐你的東宮組建一事,此事必須趁早落定下,有什麼不會的去找裴謙雪便,他管的就這幫臣子。若要看人,便去問薛禦史,他監察百官,上有每個人的底細。”
淵帝事無巨細地吩咐下來:“還有朕先前同你說賜婚的事,既然你沒有給朕一個理由,等過幾日同沈廷尉商討一下,趁早定下來。”
樁樁件件。
不論今日集會上這一係列布置,還幫他組建東宮班底,賜婚穩固姻親關係,從文到武一抓,都透著一股迫切。
若非宗洛清楚淵帝不可能預測未來自己突發急病的事,他甚至為淵帝這在交代後事,急切地想要自己的孩子將這個帝國牢牢握在中,甚至不惜放權自己的式。
淵帝感慨道:“朕等待這一天已經太久了,你可千萬莫要讓朕失望。”
“朕的身子骨一日不如一日,早些年隱疾複發當真要命,甚至犯了風濕的毛病。若你能早日獨當一麵,接這些事情。待完成一統天下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偉大功績後,朕也可早些退位,掛個德兼三皇、功蓋五帝的尊號,多當幾年太上皇,享享清福。”
退位。
這兩個字,於一位帝王,一位大權獨攬的帝王而言意味著什麼?
要道,曆代太上皇,幾乎都被逼著讓位的。
那深切的期盼,如山父愛,和無可比擬的信任。
身穿冕服的皇子隻覺眼眶發熱,鼻尖酸到一大糊塗。
迎著這道殷切的眼神,及大典和昨夜的紕漏,心懷愧疚之下的宗洛根本說不出任何拒絕的話。
即使他根本不願意賜婚的式來固權,即使它在帝王眼裡不過最常見,最沒有任何後續負擔的政治段。
宗洛隻覺得自己腦子像一團漿糊。
愧疚,不解,苦痛和無可辯解攪合在一起,讓他無話可說。
待離開大殿後,他連冕服都沒有來得及換,徑直牽來照夜白,飛也似地朝著北寧王府狂奔而去。
能夠偷天換日,拿走仙丹,篡改木牌的人究竟誰,無需多想便已經水落石出。
在大半年前的夜晚,化字為刀,一字一句剜心刻骨告訴他真相的人虞北洲。然而大半年後,努力掩蓋這一切,在背後費心隱瞞的人,也他。
曾幾何時,宗洛還想離開皇城,遠走高飛。
但如今,他卻被留在這裡,這樣一種痛苦,不言不順的義。
恍惚,年輕的皇太子想起昨夜紅衣青年發高燒時,靠在他肩窩,神誌不清說出的話。
‘我該拿什麼將你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