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洛在喃喃自語。
他在學生前,當然是為人師表,冷威嚴的導師。
但導師也是人,導師也有自的娛樂時間。而且私底下......還擁有一些不為人知的xp。
“瘋批戰損美強慘......惡,實在好戳人。”
穿著睡衣的導師端著手機,在空蕩蕩的房間裡喃喃自語:“黑發紅衣,啊紅衣服瘋批的人穿起來確實會很驚豔,小虞還是個瘋批美人攻,那就更好看了,評論區怎就沒有太太畫個同人圖呢。”
“算了算了,先開看!”
青澀的導師此時還隻是一個待在學術象牙塔裡的輕人。
不諳世事,不懂人際交往,沒有學習過鬼穀策論,更沒有日後為了平天下染上的血腥,更沒有那種身在濁世,卻下定決一往無前的堅定和清澈。
虞北洲所認識的宗洛,也並非一蹴而就。最開始也有迷茫和幼稚。
他們在血與火中成長,經曆漫長的學習和思考,這才走出了屬於自的一條路。
隻是這樣的師兄......他也很喜歡就是了。
紅衣青懶洋洋地靠在宗洛肩頭,盯著他手裡的手機。
然而很快,那雙狹長的鳳眼就隨著宗洛指尖的翻頁,變得銳利起來。
導師卻仍舊對此一無所知,反倒煞有其事地進行評:“第一章就看出小虞的瘋批感了,作者好厲害啊。就是這個三皇子太憐了,看起來是想好好同小虞做朋友的呀,怎會就炮灰了呢。”
“不過想想,小虞連虞能毫無理由地滅掉,殺掉三皇子也很正常吧。嗯嗯......瘋批就是墜吊的。”
等到宗洛看完《能飲一杯無》的前三章,困意頓時席卷。
他打了個的哈欠,把手機鎖屏放到床頭,“哢嚓”一聲關掉台燈後,單身公寓度恢複了靜寂。
台燈熄滅,萬籟俱寂,夜色悄悄吞噬室內。
忙碌了一天的導師幾乎秒睡,呼吸平穩悠長,睡顏恬靜。
紅衣青恍若終於驚醒一般,動了動指節。
他修長的手指在睡著的宗洛臉側輕輕撫過,透明般穿過。
宗洛睡得有多香,虞北洲的就有多激烈奔湧。
他曾經思考過很久,這個人到底來自哪裡。
沒有人以毫無聲息地頂替掉另一個人的身份,就像殼子裡換了一個靈魂。因為時代視野的局限,他看出不對已經不易,頂多隻能猜到是仙人下凡曆劫。
誰也沒想到,宗洛竟然來自另一個世界。
甚至在這個世界裡,虞北洲隻是一本書裡的人物。
難怪宗洛一開始就對他展現了莫名其妙的厭惡,難怪他會閉門不見,直接跑去鬼穀,難怪在鬼穀他的態度會這差。
因為在剛剛這本《能飲一杯無》的書裡,第一章主角就殺了三皇子,第二章就滅了虞,第三跑去淵。從始至終,沒有說虞狸貓換太子,也沒有給出一個理由。
虞北洲有想笑,為這荒誕的命運,但他卻笑不出來。
窗外,摩天廈絢爛的霓虹燈依舊還在不分晝夜地閃爍。
環在輕導師腰上的手不著痕跡地往裡收了收。
......
第二天,宗洛起了個早。
他迷迷糊糊地起床,如同往日一般刷牙洗漱,換上輕便的休閒服,踩進運動鞋內,提起書包便出了門。
任誰看,他更像一位輕的學生,而非學教授。
虞北洲沉默地跟在他的身後。
從公寓門走到早餐店,宗洛剛進門,老板便熟練地為他裝好一屜包子:“教授,早上好。”
“早上好。”
宗洛笑了笑,將零錢放在桌上,拎起豆漿,沒有多做停留。
今天並非工作日,而是雙休。
清早的,街上的人並不多,更何況現在隻有六。
宗洛低頭看了眼時間,打算早去實驗室指揮學生準備一下實驗器材,到那裡吃飯。他拿起手機撥打電話,往十字路走去。
綠燈閃爍。
穿著休閒服的輕導師踩上了斑馬線。
馬路上很安靜,沒有車輛駛過。他按下藍牙的免提鍵,從人行道匆匆走過。
就在視野儘頭拐彎的地方,有一輛火紅的跑車呼嘯而來。
司機喝了酒,腦仍舊有些昏昏沉沉。看見前有人,連忙踩刹車,麻痹的酒精卻錯將油門當成刹車,一腳踩到了底。
電話剛剛接通,發出“嘟——嘟——”的忙音。
宗洛側頭,驟然看見那輛超速行駛,朝他徑直撞來的跑車。
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
“——”
跟在背後走神的虞北洲瞳孔驟縮:“師兄——”
他不顧一切地朝前撲去,想要如往常一般運起輕功將青掠走,然而身體卻在接觸到宗洛的瞬間幻化成透明,直直穿過了那道正行走在斑馬線上,來不及避開的人影。
在那一瞬間,宗洛也睜了眼睛。
因為他看見了。
他看見自前出現一張模糊的,昳麗的陌生容顏。
陌生的臉上是一眼見的驚慌和失措。
他不知道這個拚了命也想救他的人是誰,更不認識,在他活著的二十幾裡,從未有人的容顏能同這張集造物主鐘愛的臉相媲美。
然而他們還是擦肩而過了。那片殷紅的衣角從他眼前閃過,最終沉澱成沒有知覺的紅。
但是在死前的最後一瞬間,宗洛將這張臉深深地印進了靈魂的深處。
穿書以後的宗洛以為,自是放下手機後睡了一覺便穿書了。
其實並不是。他隻是忘記了。
忘記了自出了車禍,忘記了被碾壓的痛楚,也忘記了......在最後一瞬間,在空中忽然出現,朝他撲過來的陌生紅衣青。
他隻是把這些塵封在了靈魂的最深處。
等到次見到那人,來自靈魂深處的牽引令他不自覺地為之所吸引,以至於神魂顛倒。
他們曾經是見過的,生死線上,一之緣。
一眼萬。
“嘎嘎嘎——”
車輪與重物相撞,發出不堪重負的聲音。
黑白斑馬線被染成了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