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買的小籠包全部倒到了地上,嘩啦啦散了一地,甚至還散發著剛出籠時的溫熱。躺在血泊中的時候,好像灑上一層刺眼的番茄醬。
霎時間,靜寂的十字路一下子變得喧鬨起來。
路人的尖叫,救護車的警笛,肇事司機踉踉蹌蹌跪倒,聽見聲音後匆忙跑出來目睹全程的早餐店老板......
“那是隔壁a學的教授!才二十幾歲,紀輕輕,本該有不知道多好的前途!!”
聞訊而來的記者站在馬路旁,朝著黑洞洞的話筒,上滿是悲慟:“然而卻因為司機酒駕,釀下不挽回的後果。搶救無效,當場身亡。”
在這一片喧雜的聲音裡,虞北洲怔愣地站立在原地。
他低下頭去,看著自什也沒抓住的手,眼睛同斑馬線上的鮮血一樣紅。
這並不是結束。
靜默之後,畫仿佛錄像倒帶一般,度回到了一切開始之前。輕的教授站在斑馬線旁,撥通了那個電話。
跑車依舊衝了他。虞北洲還是一樣撲了出去。
一灘血。
畫一次倒帶重演。
回放了不知道多少次,虞北洲不知道衝出去多少次。
——哪怕他知道,眼前的一切隻是被天道操縱的輪回,他也仍舊執拗地撲過去。
永遠是一樣的結局。
不知道過了多少次,他才終於站直身體,冷冷地的道:“你讓我看這個,隻是為了欣賞我這幅狼狽的樣子嗎?”
從誅仙台跳下來的刹那,虞北洲便知道,這個世界並非他所熟悉的世界。那個神秘的聲音也肯定了他的猜測。
然而他的師兄卻死了,切切地死在了他的前,千千萬萬次。
這喧鬨的背景聲驟然按下休止符。
四周景色凝固,如同打翻調料盤一般,靜止在了刹那。
天道終於開了。
【此等變數,原本就非此世之人,不過一介孤魂野鬼】
至高的意念朦朦朧朧響起【若是沒有這等變數,汝應當遵循命數,封王稱帝登仙台,未來以身合道,與天同壽,永垂不朽】
【這是汝應有的,正確的軌跡和命運】
說到這裡,縹緲虛無,本該不應有任何緒的天道意念也格外不悅。
正是因為有了這個命數,才讓它孕育指定的氣運之子把自折騰成了這副鬼樣子。強行回溯時間還不夠,如今竟成了瀕死狀態。
畢竟是千萬億位才能誕生一個的,珍貴的,天地道所珍愛的人。放到宗洛的世界,被稱為“主角”的存在。天道到底還是不想輕易放棄,於是便在虞北洲死前凝固了時間,強行把人扯到另一個世界線。
另一條沒有變數存在的時間線。
天道是獨立於時間與空間之外的產物。
它能夠將虞北洲帶回一切沒有發生之前,但是卻不會給予他乾涉這一切的權力,隻能默默地觀看。
【汝所看見的一切,皆為實】
【苦海無涯回頭是岸,隻要汝願意留在這裡,汝仍舊以是萬人之上的仙尊,未來同吾合道,化身天道也未嘗不□□華富貴,應有儘有】
“......”
“......”
“那他呢?”
天道的意念冷酷而無【正如汝所見,他死了】
“你能救他嗎?”
虞北洲問,但那個冰冷的聲音卻陷入了沉默,不予回答。
於是他肯定:“......你能。”
虞北洲握緊了拳頭,沉默地看著眼前靜默的灰白世界,看著馬路上他的師兄無聲地躺倒在地,鮮血汩汩、無生機。
終於,久久,他才露出與以往相同的,帶著尖銳嘲諷的笑容,聲音嘶啞:“你以救他,救下他......我便同你去當那個什勞什子仙尊,走我應走的路。”
“你以讓我不記得他,讓我忘了他,隨便你怎樣。”
“隻要你能救活他,你說的一切,我答應。”
天道並沒有插手異世的權力。
想將這個死的不能死的人複活,辦法隻有一個。
帶走他的魂魄,放到天道管轄的世界。
許久,那個縹緲的聲音才幽幽傳來,內裡有著顯而易見的疑惑。
【吾已經帶了無數個世界線的你回到這一刻,然而每一個你,會作下這個決定】
天道掌管著無數平行世界。
平行世界裡,有著無數個虞北洲。
原先,這隻是一個最微不足道的變數。
第一個宗洛意外穿書,跌進了書中的世界。
變從這一個虞北洲開始,彙聚成蝴蝶閃動翅膀的風暴。
往後的每一個宗洛,由天道出手保下。
這些不同的平行世界裡,但凡有一個虞北洲首肯,遵循原先的命運線,天道便能成功補全。
然而沒有一個虞北洲選擇自順遂的人生。他們不約而同地選擇了回溯時間,選擇了死在戰場,在斑馬線前,說出了同一句話。
“救他,我以放棄一切。”
【你走吧】天道平靜地說。
或許是不存在的憐憫,或許是它覺得這多平行世界裡總有下一個虞北洲會答應,它放過了這一個傷痕累累的虞北洲。
【汝便當作,這是一場夢境】
總會有下一個虞北洲,或許永遠不會有。
......
昏暗的房間裡,身受重傷的紅衣青猛然從床上坐了起來。
他喘氣,驚魂未定。
守在床榻旁,翅膀被箭刺傷,正在休養生息的醜鷹聽見,立馬抬起頭來,啄了啄他的僵硬的指尖。
“沒事。”
終於恍然回神的虞北洲低聲道。
他摸著上纏繞的繃帶,回神自竟然沒死的同時,安撫地碰了碰醜鷹圓滾滾的腦袋。
“隻是一場噩夢......很好,夢終了,我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