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一片寂靜,隻有連綿不絕的雨點聲,還有裂開的小樓逐漸歪斜發出的“劈啪”聲。
“轟隆——”
小樓徹底坍塌。
長衫劍客狼狽的躍出廢墟,遠遠站在一旁,敬畏的看著清歡。
“阿彌陀佛!”
金光閃閃的錦斕袈裟平複下來,恢複成百衲袈裟,披在身上,清歡雙手合十,一步步走上前,腳踩積水,濺起一朵朵蓮花,如聖如佛!
走到悟石的屍體旁,清歡默默地看了片刻,頭一歪,嘴一張:
“呸!死禿驢!”
然後轉過身來看著寧缺,再看看其他人,咧嘴一笑,道:“打啊,繼續打啊,彆被佛門內部一點小事擾了大家夥的興致。”
長衫劍客欲言又止,他們搞了這麼大陣仗來殺人,結果這和尚衝進來弄死了他們最強戰力之一,還把這定義為佛門內部的小事?
寧缺身邊盤腿坐著的中年劍客麵帶微笑,開口道:“妖僧之名,果然名不虛傳!”
隨後臉色一苦,道:“可你把我的家給毀了,以後我跟我爹該住哪?”
清歡一愣,看看身邊的廢墟,再看看那劍客,撓撓光頭,不確定道:“這是你家?老爺子不在家吧……”
盤腿劍客苦笑,道:“這裡是春風亭,我是朝小樹,彆人都叫我春風亭老朝,你說這裡是不是我的家?我爹今晚出門了。”
清歡有些尷尬,嘿嘿乾笑,道:“那就好……不過,你在你自己家,被大唐精銳軍圍殺,其中還有南晉劍客,月輪苦行僧,外麵還有個洞玄上品的念師……
能讓驕傲的大唐不惜這麼大陣仗,還跟外人聯手圍殺,你到底犯了多大的罪?不會是殺了大唐皇帝吧?”
朝小樹笑著道:“我知道,你想說我要是犯了罪,這房子你就不用賠了,但很遺憾,我並沒有殺皇帝,也沒犯什麼大罪,這不過是一場因為利益產生的糾紛罷了。”
“所以……這房子我還是要賠?”
清歡為難的看看四周,目光落在南晉劍客身上,道:“我替你殺了這個劍客,抵了房債,如何?”
朝小樹笑了笑,道:“這裡就不勞大師動手了,外麵的念師,就有勞大師了!”
“一個洞玄上品的念師……”
清歡默默沉吟,然後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我佛慈悲,貧僧不殺生,施主莫要為難貧僧!”
如果忽略他腳下的屍體,那清歡這副做派,真的很有說服力。
朝小樹很識趣的道:“大師慈悲為懷,令人敬佩!大師隻需拖住那位念師,等我跟我這位小兄弟解決完這裡後,自會接手。”
“成交!”
深怕朝小樹反悔,清歡直接一抖袈裟,整個人莫名的消失,隻剩一件袈裟,在雨幕中隨風飄蕩,飛出小院。
院外街尾,一輛馬車前,袈裟飄落,被一隻手抓住一角,重新披上身,清歡雙手合十,一臉慈悲道:“阿彌陀佛,施主,還請給貧僧一個麵子!”
迎接他的,是直接侵入氣海雪山的龐大念力,還有守在馬車旁,那魁梧車夫高高舉起的拳頭。
……
朝小樹跟寧缺解決完院子裡的事,相互攙扶著出來時,就看到一輛馬車停在門口十丈距離以外。
清歡正盤腿坐在馬車車轅邊,輕聲細語的說這些什麼,麵帶慈悲。
車簾被風吹動,露出馬車內的情形,一個枯黃老人正表情扭曲的坐在馬車裡,蒼老的左邊臉上,清晰的印著一個巴掌印。
馬車地下躺著一個魁梧的車夫,胸口還在起伏,證明他還活著。
朝小樹不禁感歎道:“大師果然慈悲為懷!”
寧缺詭異的看了朝小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