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隻是袁芯苒單純地沒認出卓熠,其實不是什麼大問題。
卓熠和邵棠談戀愛那會兒還在飛鷹特戰隊服役,小情侶本身都每周隻能約上半天會,見她們這些邵棠室友的機會更是屈指可數。
可架不住她這一番發言的時機太寸,她剛吐槽完她自己的男友長殘詐騙不說,幾個小時前,邵棠也才“嫌棄”過卓熠最近幾年沒做好身材管理。
這使得卓熠不想多想也沒辦法不多想,連帶著邵棠臉上的笑容也有些僵。
到頭來她生生沉默了半分鐘,考慮到一些話總不能叫卓熠自己說,再怎麼尷尬也主動硬著頭皮把話題扯回來。
“芯苒,他其實也是我當年那個……”邵棠恨不得連借口都替袁芯苒想好了,“轉業退伍後做生意去了,穿著打扮和過去完全不是一個調調,不怪你認不出來哈哈……”
“哈哈是啊……我就說嘛,你們當年的感情那麼好……”
有什麼比好友多年未見,在人家現任麵前失口提及前任更社死的嗎?
袁芯苒表示真的有,那就是人家根本沒換人,隻不過歲月是個換臉app,把她男朋友從曾經陽光帥氣的籃球少年換成了如今發際線一年比一年後移的資深社畜,也把邵棠曾經的特種兵男友換成了如今的……霸道總裁老公!
考慮到卓熠生意做得太大,她如實說聽起來都像是炫耀,所以邵棠隻大致提了一下卓熠目前是在做生意,沒有具體透露更多。
不過袁芯苒好歹自己開店好多年,通過顧客穿著舉止判斷其身份的眼力總有。
再加上剛才那幾個紈絝子弟還有他們背後的大哥,都一口一句卓總,明顯是一副怵於與他為敵的樣子,她不難猜出邵棠老公的生意一定做得不小,說他是把小說影視劇中有錢有顏的霸道總裁照進現實真不是奉承恭維。
袁芯苒想到這裡,突然再次睜圓了眼睛,先是定定地看了邵棠半晌,繼而又越過她,難以置信的目光重新落到卓熠身上。
卓總,姓卓。
邵棠又一直叫他阿熠……
等等!
卓熠這個名字,不是和近幾年一舉打造出新生代國產車第一品牌的卓越掌舵人一模一樣嗎?
怪不得她之前就看卓熠眼熟,原來不隻因為瞧出了他和邵棠大學時期男朋友有幾分相似,更為關鍵的因素是她沒少在各大財經媒體的報導中見過這張臉。
她算是個創業初期的個體戶小老板,男朋友燭雲博現在也加入了一家創業公司,在該公司擔任執行董事,他們二人平時都少不得關注一些財經方麵的博主和公眾號。
而需要流量的媒體平台從來不會吝嗇於報道卓熠這個引流大戶。
“棠寶,你老公是卓熠,該不會是卓越汽車那個卓熠……”
為了避免再次認錯人,造成讓雙方都更為社死的場麵,袁芯苒這回留了個心眼兒,哪怕心裡再覺得八九不離十,也還是先壓低了聲音,和邵棠確認了一下。
“嗯,是啊,我知道這事兒聽起來挺匪夷所思的,彆說你,我當年嫁給他的時候大概都不敢想……”
邵棠不想袁芯苒跟著擔心,便沒有透露自己前段時間出了場車禍,目前丟失了六年記憶的事。
現下已經過了晚上九點,對於甜品店來說,本就是不太會有什麼客人來,準備打烊的時間段了。
何況店裡又剛剛經曆了一場浩劫,作為店長的袁芯苒索性提前叫員工們下了班,從當天店裡沒賣完的甜品中選了最招牌的幾樣,又親自調了三杯飲品,招待邵棠和卓熠邊吃邊聊。
“來,棠寶,嘗嘗這兩款,西點是栗子泥口味的,歐包是鹹蛋黃流沙餡兒。”
袁芯苒把西點和放到烤箱裡稍事加熱的歐包切好擺盤,端到邵棠二人麵前。
“憑你們二位的身價,現在應該不太會來我家這樣的小店吃東西了,不過我會繼續努力的,等我賺了更多的錢,保不齊哪天也會衝擊一下高端市場。”
不怪她還是個名副其實的小胖妞時就能吸引到校籃球隊的校草,袁芯苒著實是個情商很高也很會為人處世的女孩子。
縱然久未謀麵的朋友已經和自己有了階層的隔閡,見邵棠仍有意同自己親近,便沒有表現出尋常人在所難免的拘謹,既不會刻意模糊掉雙方此時的差距,也全不見恭維逢迎的意味。
她這樣也叫仍然不太適應自己豪門闊太身份的邵棠自在了不少,逐一品嘗過她遞來的甜點後,像是意識到了什麼一樣,神色微訝:“芯苒,這些……”
“嘿嘿,你應該嘗得出來,栗子泥和芋泥還有鹹蛋黃流沙都不是外麵買的餡料,奶茶也不是奶茶粉勾兌的,包括裡麵的芋圓小料,全是我們店裡自己做的。”袁芯苒笑眯眯地對邵棠眨眨眼,“配方就是咱們過去在宿舍裡鼓搗出來的改進版。”
於是從袁芯苒口中,邵棠得知了自己曾經幫袁芯苒減肥的善意之舉,不隻當時成功幫她擺脫了健康問題的困擾,還一定程度助攻了她今日的事業。
用袁芯苒的話說,她不像邵棠,對醫學感興趣又是個實打實的大學霸。
她之所以選擇學醫,無非是報誌願時父母認為女孩子當醫生安穩,未來說出去也好找對象,可以說她本科階段都是脫了一層皮才勉強拿到畢業證的,再讓她考研她寧可死。
不過本科畢業的醫學生去哪裡找本專業對口的工作呢?
她思來想去,加上燭雲博又一直在鼓勵她去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她最終決定把邵棠傳遞給她的理念發揚光大,去造福更多和她一樣貪嘴又有減肥需求的小胖妞。
“你說你當初怎麼走得那麼急啊,大二學期末才拿到的交換名額,假期就不聲不響地把東西都收走了。等到新學期開學我們全傻眼了,因為聽說那邊開學挺遲的,以為你還能陪我們一段時間呢,怎麼也來得及讓我們給你攢個局送行。”
袁芯苒說著說著著,話趕話地感慨起了邵棠六年前著實反常的不辭而彆。
“要不是清楚你的為人,我們肯定拿你當那種苟富貴,一秒不耽擱,立刻相忘的人。不過大家畢竟和你朝夕相處了兩年,整個臨床係沒有人不知道你人美心善,我們就覺得你大概也是有些不得已的理由。”
“不過理由到底是什麼呀,你急著走這點我們還勉強可以想通,後來應該都安定下來了吧,怎麼還是一直沒聯係我們?”袁芯苒至今憶起這些仍然十分不解。
“啊,這個……”本來正美滋滋品嘗糕點的邵棠一下讓袁芯苒問懵了。
她不是不想替袁芯苒解惑,而是她也認為如袁芯苒所言的事情自己做不出來,她到這裡的記憶已經沒有了,失憶的她比袁芯苒更加困惑不解。
適才袁芯苒表現出一副與她許久未見,險些沒認出彼此的樣子,她還以為是自己出國後與昔日的大學同學見麵次數屈指可數導致的。
畢竟時間可以衝淡包括同窗情誼在內的很多東西,當雙方的生活圈不再有交集,特彆親密的朋友也會不知不覺地變成隻有逢年過節才會互相問候兩句的點頭之交。
可鬨了半天,原來她們早已連點頭之交都不算了嗎?
還是她單方麵決定與所有同學斷絕聯係的,怎麼會這樣?
下意識地,邵棠轉頭看向她認為應該可以回答以上問題的卓熠,想讓卓熠給袁芯苒,也給她一個合理的答案。
就這樣,卓熠繼她之後也吞吞吐吐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