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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你又?不想?參會了可以直說, 這又?是?何?苦……”

從邵棠口中得知了事情原委,程驀把這台卓熠大概率用不上了的?筆記本放在茶幾上,走到卓熠的?病床邊,神色複雜地俯視著這位正趴在床上進行冰敷的?卓越董事長?。

“要不我和人力部部長?商量一下,給你起份醫保吧,這樣你好歹能為?了不浪費國家的?醫療資源收斂點,全叫你自費的?話你有?點太肆無忌憚了。”

卓熠:“……”

也?不知是?不是?低血糖的?勁兒還沒過去,他這會兒腦袋仍然暈,暈得他根本提不起精神反駁程驀的?話。

“電腦放這裡,你沒彆的?事可以走了。”短暫沉默後,他咬牙道,“關於我到底參會的?通知你先彆下,明早我看看具體情況再和你說。”

其實明天的?會真不關鍵,他堂堂董事長?,出於身體原因?反悔一下也?沒什麼。

但他之前和邵棠說了“很關鍵”、“推不開”,哪怕邵棠未準會花心思理順其間的?彎彎繞繞,他也?不想?擔一點叫邵棠發現他在說謊的?風險。

程驀點了下頭。

大家都?是?男人,他又?跟了卓熠這麼多年,大概琢磨得清自家好老板好哥哥又?是?哪根筋沒搭對。

“成,那我走了,哥你休息吧。”

話雖這麼說,手卻已經在今晚剛拉的?群裡發了消息。

邵棠剛才已經明說了卓熠三五天之內都?下不來床,程驀心知肚明卓熠不是?那種會在下屬麵前兒戲的?人,總不會趴在床上拿這副模樣參會。

就是?不知道他哥非得跟他嫂子撒這個謊,還拉著他一塊配合是?圖什麼。

“媳婦兒說得對,我哥有?些事乾得真像是?有?點啥大病啊……”

同著卓熠演完這出戲,走出病房帶好門的?程驀忍不住嘀咕著吐槽一句。

不成想?他話音剛落,人也?沒走出幾步,身後的?病房門便又?傳來了被人推開的?響動?。

“程驀。”是?邵棠追了出來,三步並作兩步來到他身邊,顯然是?有?些話想?和他單獨說。

“嫂子,怎麼了?”程驀趕緊站住腳步。

邵棠抿了抿唇,似乎是?覺得自己想?說的?話有?點難以啟齒。

“沒事嫂子,我不是?外人,有?事兒你交代就行。”

程驀適才那點陰陽怪氣隻針對卓熠,因?為?他好哥哥最近兩天確實太讓人無語,對邵棠這個唯一可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的?嫂子,他絕對一百個服從。

邵棠“嗯”一聲,她也?不知道她的?要求算不算過分,但她真舍不得卓熠繼續那麼拚了。

那可是?她老公,彆說他們現在已經特彆特彆有?錢了,即便雙方?隻是?普普通通賺工資還房貸車貸的?上班族,她都?覺得身體健康才是?第一優先級的?事情。

輕輕歎了口氣,邵棠還是?開了口:“你能先斬後奏,把他明天的?會推了嗎,我和你保證,肯定不讓他怪你扣你獎金。”

“啊……”程驀愣了一下。

他看邵棠一臉糾結還當?她想?說什麼,現在聽?她說完突然有?點想?笑——就這?

他因?感到無奈而遲疑,邵棠見他沒有?立刻應允,卻錯解了他的?意思。

“會讓你為?難是?不是?,但我真不想?阿熠往後在工作上太拚了。”

說到這裡,邵棠的?目光不再躲閃,語氣也?愈發堅定起來。

“不隻明天的?會,還有?最近幾天如果公司有?什麼事,隻要不是?特彆特彆緊急的?,我都?想?請你幫忙攔一下。你信我的?,我有?辦法說服他,不會讓你擔責任。”

“……既然嫂子你執意要這樣,那也?不是?不行。”如果不是?怕卓熠露餡,程驀這會兒幾乎要憋不住笑了,“不過你可得千萬好好勸我哥,因?為?原則上來說,這不是?我能做主的?事。”

看邵棠因?為?聽?了他的?話當?真流露出幾分凝重神色,程驀倒也?沒有?把戲做太足,點到為?止就帶著子虛烏有?的?“重任”離開了,直到走出邵棠的?視線範圍內,才在辛苦忍耐後“噗嗤”一下笑出了聲。

“多好的?嫂子啊,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問,這哥沒事閒的?作什麼呢……”進到電梯裡的?程驀感慨一句,搖搖頭按亮了一樓的?按鈕。

而另一邊,告彆了程驀的?邵棠也?沒有?直接回卓熠的?病房。

她想?了想?,先是?發了條微信給丁老伯,確認了他和他老伴都?還沒來得及睡,才蔫頭耷腦地今晚第二次敲響了人家的?病房門。

“不好意思哈丁伯伯,現在時?間太晚了,我老公肯定不放心我再跑去外麵的?便利店買東西。”

邵棠在丁老伯老伴的?病房門口接過了丁老伯遞來的?一袋花生?糖——她剛才過來聊天時?看到牆角有?擺著這麼一個禮盒,據說是?丁老伯的?學生?來探病時?送的?。

“但他晚飯沒怎麼吃,我也?不能讓他低著血糖睡覺,會腦供血不足的?……”

邵棠的?醫學專業知識確實過硬,隨口就能完整背出低血糖睡覺的?全部危害,可丁老伯聽?了卻隻覺得無語。

關於剛才出了什麼事,他和老伴早在邵棠那邊又?熱鬨起來時?就從負責自己家病房的?護士那裡得知了。

講真,要不是?邵棠這姑娘瞧著不像有?歪心眼兒的?,他簡直要懷疑她直到她老公賺了大錢才琢磨回到其身邊是?動?機不純了。

就離譜,得什麼仇什麼怨才能這麼個陪護法兒?

她買一大堆吃的?出去找彆人聊天,然後丟下她老公一個晚飯都?沒吃幾口的?骨折傷患一個人洗澡,現在害得人又?跌傷了腰才想?起低著血糖睡覺不行。

丁老伯給她裝糖的?時?候就琢磨和她好好說道一下,作為?一個犯了錯的?人,要懺悔要彌補不能隻動?嘴皮子,必須身體力行把心大的?屬性收一收,對方?的?事都?得多上點心。

不過他隨後又?想?到,自己病房的?薑護士還說了,邵棠夫妻那些事兒其實也?算一個巴掌拍不響。

……昨天就因?為?邵棠回家取東西的?時?間久了點而又?沒叫她老公打通電話,她老公居然生?生?拿牙咬下點滴針頭從醫院裡跑了。

“不知道您二位聽?說過沒有?,經常遭父母忽視的?小孩兒身上比較常見一種情況,就是?當?他們發現一旦生?病受傷便能從父母那裡博取關注之後,總會故意想?方?設法加重病情或者傷勢。”

薑護士大抵也?是?第一次在成年人身上瞧見同款毛病,同老兩口完全是?當?笑話說的?。

“嗐,我隨口開個玩笑,你們可千萬彆當?真的?聽?。那位可是?身價上百億的?大總裁呢,和他太太也?挺恩愛的?,哪至於幼稚缺愛到和太太玩這一套啊?”

薑護士並不知道邵棠和卓熠嚴格來說隻能算作是?前任夫妻的?內情,所以一番就事論事的?類比過後,又?當?仁不讓地將自己的?腦洞大開歸為?想?太多。

可丁老伯和老伴對視一眼,卻不約而同地在心中認可了薑護士的?說法。

根據邵棠的?講述,她前夫可謂是?愛得極深又?極卑微。

那彆管是?不是?頂級富豪又?坐擁多少身家,為?博前妻關愛無所不用其極都?不奇怪。

“行了邵丫頭,知道你這方?麵專業,但你老公真不需要你特彆專業,你注意力多往他身上放放比什麼都?強。”

眼看邵棠還打算再出於禮貌多和他客套兩句,丁老伯趕緊叫停,糖袋往她手裡一塞便推著她轉了個身。

“陪護就一心一意陪護,彆動?不動?就往外跑。在一塊的?時?候也?找話題多聊聊天,好歹他住院這段時?間,你們年輕人總愛低個頭玩手機的?習慣稍微收斂點。”

“啊,好……”

邵棠一開始聽?丁老伯這樣說時?還覺得老人家一本正經地勸這個未免有?點操心過頭。

畢竟她失去了科技高速發展的?六年記憶,和現今大多數年輕人比,手機癮絕對屬於最輕的?一掛,她根本不可能隻顧著玩手機卻疏忽照顧卓熠。

直到她人回到了卓熠的?病房,下意識的?第一反應居然不是?去看趴在床上的?卓熠而是?去抄床邊櫃上扣著的?手機……

她才遲鈍地意識到丁老伯的?說教或許並非杞人憂天。

至少在今天,她的?注意力大多被發了樹洞貼的?手機占據。

除了吃藥吃飯之類的?必要交流,她好像都?沒主動?和卓熠說幾句話。

“阿熠。”

想?到這裡,邵棠心中頓時?升起幾分愧疚,輕手輕腳地靠向卓熠的?病床。

“冰敷了一會兒,有?稍微好一些嗎?”

她說著便抬手去拿他腰上已經有?些溫掉的?冰袋,嫩蔥一樣的?指尖蜻蜓點水般刮蹭過男人裸[和諧]露在外的?腰背皮膚,在那裡電起一片一觸即發的?戰栗。

卓熠本來有?些犯暈的?大腦刹那清明,回頭就看見她浸染著溫柔笑意的?眼眸近在咫尺,正清亮而專注地凝著他。

“嗯。”他心念一動?,沉沉地應了一聲。

一整天的?煩悶頃刻間煙消雲散,他到底同她置不起氣來。

“那不冰敷了,我扶你平躺吧?”腰旁的?病床床墊凹陷了一塊,他聽?見人已經坐到了他身邊的?邵棠這樣問。

卓熠又?“嗯”了聲,長?而濃密的?眼睫在眼角的?淚痣上不安分地輕掃兩下,任憑邵棠動?作輕柔地勾住了他的?脖頸,讓他借著她手臂的?力道翻了個身。

她的?長?發自耳廓一側垂下,正巧拂過他鼻端,格外誘人的?椰奶香氣,是?她打大學時?便慣用的?洗發水味道。

卓熠鬼迷心竅地扯住了那隻即將從他身上抽離的?手,患得患失了一天,再怎麼克製忍耐,他還是?想?多少行使一下這僅剩不到五個月的?特權,問她多索取一些。

“棠棠,我仍有?點暈……”

當?然他也?不敢做太過分的?事,趁著她如今的?注意力尚在他身上,央她多陪他一會兒罷了。

即便僅僅如此,他也?確實沒在頭暈上說謊,但由於說出這句話的?動?機不純,他依然心中惴惴,視線更是?虛得根本不敢與她相接。

不料他的?眼神才剛飄向彆處,一塊花生?糖就猝不及防地被遞到了唇邊。

“這是?……”

花生?酥糖氣息香甜,連帶著她擎著糖果的?手指也?沾染了甜蜜的?味道,根本扛不住這般誘惑的?卓熠想?都?不想?地張口含住,舌尖則貪戀地在她指尖流連片刻,極隱秘不舍地拭去其上殘留的?碎屑。

邵棠今晚本就對他動?過不太合時?宜的?旖旎心思,同樣被他這不知故意與否的?挑弄撩撥得心弦顫動?,嬌嫩的?麵頰上映顯出半片潮紅。

“知道你沒胃口,但又?怕你低著血糖睡覺明早更暈,所以我剛剛出門送程驀的?時?候順便去丁伯伯那裡要了些糖。”

為?了平複自己的?雜念,邵棠也?不敢看他了,自顧自地又?去剝下一顆糖。

“多吃兩顆再去睡,好不好?”

邵棠不清楚他反胃是?假,為?了叫他能稍微克服一下,勸哄他吃糖的?聲音又?柔又?耐心。

卓熠趕緊把口中已經嚼碎的?糖咽了,片刻不遲疑地點下了頭。

彆說他此時?口中的?是?糖,她也?是?為?他好才要他吃,縱然她是?想?他死給他送來穿腸毒藥,隻要她肯這樣哄著喂著,他一樣會吃得不眨一下眼。

一連吃了五顆糖,邵棠又?扶他起身漱了口,然後才再次讓他借力躺平,人也?重新坐回他病床邊,不說話,隻是?垂著眼眸,心無旁騖地笑著看他。

“阿熠,是?不是?我但凡笑給你看,你就任何?事都?答應我?”

適才她喂一顆他便吃一顆,仿佛她一直喂他能一直吃,邵棠在替他心酸之餘也?不由地打起了旁的?主意。

她全然沒掩飾自己靈巧轉動?的?眼仁,卓熠倒是?縱她,非但沒戳穿,還實事求是?地道了“是?”,眼中無儘的?寵溺展露無遺。

“想?我做什麼?”卓熠說,“我現在做不了太多事,腰不方?便。”

“唔……我就是?什麼都?不要你做呀!”邵棠想?了想?,挑了個對他最有?誘惑力的?說法,“明天的?會不開了,接下來幾天也?不操心公司的?事情了,就躺在床上,讓我想?親的?時?候可以立刻湊過來親親你,可不可以?”

卓熠怔住。

他之前本來就是?為?了招她製止才執意要開會。

萬萬沒想?到她不但準備滿足他的?訴求,還打算采取這種他做夢都?不敢想?的?方?式。

“不樂意的?話就算了。”見他已然潰敗如山倒,邵棠故意又?給他添了把火,“反正老婆沒有?公司重要,你老婆也?算不上你賺錢的?動?力。”

“怎麼會……你算,沒有?任何?東西任何?人比你更重要。”她嬌縱起來的?模樣簡直要了卓熠的?命,他連忙更加誠懇地繳械投降,“我聽?你的?,什麼都?不做,全聽?你的?。”

“這才對嘛!”邵棠心滿意足極了。

頓了頓,她竟毫無征兆地抬手捧起他的?臉,闔起眸子向他俯下[和諧]身去。

仿佛是?想?證明自己不會騙他一樣,她將一個淺嘗輒止的?吻送到了他唇角,饋以晚安之名,是?今夜無聲的?溫存。

這一刻夏夜暖風蟬鳴,他們的?所思所想?完全被對方?占據,以至於誰都?注意到邵棠放於床邊的?手機正因?一條消息提醒而閃爍個不停。

綠洲小森林最新回複:愛得足夠深就不會離婚,TA足夠值得足夠好你也?不會做對不起他的?事。所以為?什麼不換個視角看看呢,一定有?更好的?人在,比TA更配得上你的?愛,也?不會再叫你舍得做對不起TA的?事。

第四十七章

一夜好眠過後, 二人翌日倒是都起得很早。

卓熠得做做樣子通知程驀取消參會安排,而邵棠也想趕在周一的通勤早高峰到來前訂好早餐外賣,避免讓送單的外賣小哥和行色匆匆的上班族們?搶占交通資源。

因為卓熠的腰和手活動起?來都十?分受限, 所以不得不全程依靠邵棠幫忙才磕磕絆絆地完成了洗漱。

他不?可?避免地仍有些?尷尬, 倒是邵棠將陪護工作完成得十分儘職儘責, 生?怕他再碰了摔了似的, 除了上廁所這種尤其私密的事情,幾乎全?程伴在他身側。

“好像我半身不?遂了似的。”卓熠一開始還頗為窘迫,到了她執意要一口一口喂他吃早飯時已經是無奈更多了,“我左手能動的,而且也不?是坐不?起?來。”

“但你老婆又不?是不?在身邊。”邵棠卻不?依,每口豆腐腦都是涼到溫度正好才送至他嘴邊的, “誰家老婆舍得親老公受著?傷還什麼事兒都自己乾啊?”

這……卓熠著?實無言以對, 隻能任憑邵棠喂完了早飯,然?後責無旁貸地履行昨天對她的承諾, 無所事事地閒在床上休養身體。

失去邵棠的六年, 他其實是第一次這樣清閒下來,恍惚間居然?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仿佛六年時光尚未流逝,他沒有害死邵榮和其他戰友,邵棠對他也沒有恨,隻心疼他在戰場上九死一生?地活下來。

然?後複健的痛苦也好, 挽救卓越的艱辛也罷,她都未曾離開,始終陪伴在他身邊,做他那段困難歲月中的唯一一道光……

一時不?察, 卓熠險些?在美好的假設中沉溺,半晌回過神來, 不?得不?深深吸了口氣斷絕掉自己的臆想。

他自嘲地想,也是夠離譜的,他在她麵前把戲做得一塌糊塗,卻厚顏無恥地將自己繞進去了嗎?

包括邵榮在內,那可?是四條活生?生?的人命。

他怎麼敢當一切不?存在,又怎麼能自顧自地動放過自己的念頭??

……

因為骨折入院的第五天,卓熠終於接受了手腕上的植骨手術。

畢竟他年紀輕,有邵棠在一旁確保他不?能亂來,傷勢方麵還是恢複得比較快,術後一周就被郝主任批準出院。

前提是邵棠一再保證即便出了院也依然?會維持後麵幾天的陪護水準,無論如何都不?叫前兩天狀況頻發的局麵重演。

“我話都放出去了,所以你必須得配合我。”

邵棠在開車載他回家的路上便同他約法三章。

“你住院這段時間公司裡肯定積了不?少事,我就不?逼你繼續待在家裡了。但早上九點半到晚上七點,至少在你骨頭?完全?長好之前,你一分鐘班都不?許加,行不?行?”

卓熠點點頭?。

他管理企業和下屬的方式向來良心,平時加班加得身先士卒無非是希望自己能夠多擔當些?,儘可?能不?把壓力?下放到公司裡的其他高管身上。

其實正如程驀所言,強將手下無弱兵,放眼國內百強民營企業,卓越高層團隊的能力?絕對屬於第一梯隊,根本?不?至於讓他連養個傷都不?得安寧,凡事必須全?仰仗他一個人拿主意。

“對了,阿熠,今天我去給?你辦出院手續的時候,郝主任問了我之後的打算。”

路途過半,邵棠思量再三,還是決定把郝主任的話轉述給?卓熠,畢竟這件事她一個人說了不?算,得詢問一下他的看法。

“我有和他提過一嘴,說我未來沒有做全?職主婦的打算,還是打算安定下來後做回本?職工作,進到醫院做外科醫生?。”

“他想招你進積水潭醫院嗎?”卓熠聽懂了她的意思,抬眼問。

邵棠“嗯”了聲:“他說積水潭醫院的秋季招聘已經在籌備了,如果?我有意願,不?妨到時報名參加考試,憑我的資曆和專業水平,基本?我去考就差不?多可?以通過。”

“但你還是怕失憶會對工作造成影響,是嗎?”

邵棠失憶至今已將滿兩個月,伴隨著?她完全?恢複記憶的時間一天天臨近,甚至隨時可?能恢複部分記憶,卓熠每次談及相關方麵的話題都會情不?自禁地萌生?回避之意。

“那就再等等吧,反正醫院擴編都是春秋兩招的,明年你的記憶肯定全?能恢複好的。”

“是啊,我也是這麼想的。”邵棠聲音猶疑片刻,仗著?剛好遇到一處紅燈,目光欲言又止地往卓熠所在的副駕駛方向飄。

“你還有其他層麵的顧慮嗎?”卓熠看出她還有話說。

“算是吧……”邵棠眉心輕輕擰了一下。

她的話其實全?都到了嘴邊,卻因為她和卓熠到底沒有徹底回到尋常夫妻的親密程度,總覺得不?是很好啟齒。

不?過她還是被郝主任說得突然?動起?了這方麵心思,也特彆想知道他目前對此的態度。

“那個,郝主任還說,咱們?的年紀其實不?算小了,反正咱家條件允許,我暫且將工作的事放放也行……”

即便到底開了口,她的語氣也吞吞吐吐。

“就是,外科醫生?的工作還是挺繁忙的,一旦我正式入職,產假、育兒假什麼的再想休都得和其他適齡醫生?協調排期……我們?不?妨趁這段時間先把大事解決一下,要,要個孩子……”

她一番話說完,自己已經完全?漲紅了臉,剛好紅燈結束,就忙不?迭地鬆開刹車踩動油門,臨收回視線時眼角的餘光將卓熠麵上的驚慌無措儘入眼底。

“我覺得,有點早吧……”

彼此無言了近五分鐘,當他們?的車再一次在紅燈前刹住,卓熠語氣僵硬地開口。

“郝主任不?清楚我們?的實際情況,之前無論是我還是你,我們?都沒思考過這方麵的事情。”

“是啊,也是,哈哈……”

眼見卓熠神色中的倉惶始終未散,邵棠隻得將更多的話就著?舌尖的酸澀一並咽回喉嚨,故作輕鬆地把剛才的話題歸為隨口一提的玩笑。

“當時郝主任說的時候我也驚了一下,完全?沒意識到咱們?在外人眼中已經是要考慮這些?事的年紀了。”

她本?想打個哈哈緩和二人間陷入凝滯的氣氛,可?話說出口便發現不?隻是她,卓熠同樣笑不?出來。

於是隻能抿唇安靜下來,心裡漸漸懊惱起?自己居然?在八字尚沒一撇的時候問出這種問題。

卓熠說為時尚早,邵棠又何嘗不?清楚?

所以她也沒想過要當真如郝主任所建議的那樣,迫不?及待地將一切付諸實際。

無非是她自我感覺良好,認為自己近一周的努力?卓有成效。

打算借此提醒一下卓熠,除了互有保留的親吻擁抱,他沒必要忍耐得那麼辛苦,她其實並不?介意他更進一步而已。

可?事實證明是她想得太多太美。

她當初把他傷得那麼狠,之後又生?生?叫他煎熬了六年,豈能奢求他短短一周便被她治愈,徹底鼓起?同她破鏡重圓的勇氣?

他們?就這樣一路沉默地回了家,然?後邵棠不?聲不?響地打開行李箱收拾東西,卓熠則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陪她,垂首猶豫良久,才敢眸色深深地抬頭?看她一眼。

邵棠以為是她的操之過急嚇到了他。

卻不?知令他深感駭然?的根本?不?是她,而是那個情難自禁,因她的話,當真動了歪念頭?的自己。

成長環境使?然?,卓熠比大多數人更向往擁有一個溫暖的家。

如果?未來能一直有她伴在身側,再擁有一個屬於他們?的愛情結晶,那讓他付出任何代價都可?以。

闔目深吸一口氣,卓熠壓下自己心中不?切實際的妄想,將剛剛放在茶幾上的手機拿起?來,給?屏幕解了鎖,漫無目的地刷。

不?料他的朋友圈著?實堪稱哪壺不?開提哪壺,他左手拇指向下一拉,最上方赫然?跳出一位曬老婆順便曬娃的人生?贏家。

【嚴穆:第一麵見誰就像誰,古人誠不?欺我。六個月不?到就學會假哭給?你爹上演奪妻之恨了,怪不?得你乾爹看你第一眼就說你對他眼緣,說什麼都讓你小名隨他姓夏。】

卓熠:“……”

夏初此人惡劣至極,毫不?誇張地說,把他縱橫京圈多年的所作所為照實複述一遍都像是罵街。

之所以還能在娛樂圈這個無數人盯著?的風口浪尖混得風生?水起?,全?仰仗於他背後是有著?京圈投資風向標之稱的嚴穆。

當年卓熠借由?夏初搭上了嚴穆的關係,嚴穆便成了卓越的第一個,也是公司重啟階段內的唯一一個投資人。

後來他和夏初鬨掰,向來跋扈的夏初哪會忍他這個,幾乎是在他手下吃虧的當天就給?予了他的全?部聯係方式拉黑一條龍。

至今仍和他有生?意往來的嚴穆倒是沒在這件事上同夏初保持同步。

畢竟卓越的原始股太香,見他沒有將恩怨進一步擴大化的意願,總沒道理自己這邊先發難,和每年到手的十?幾億分紅過不?去。

說起?來這位嚴大總裁的情路也相當坎坷。

時不?時被熱衷於博眼球賺流量的夏初拉去炒一波CP就罷了,還愣是年過而立才兜兜轉轉追回了高中時的初戀。

如今三十?又二,剛喜得貴子半年,一度叫卓熠覺得他腦子有泡,因為如果?不?是被派出所明令拒絕,他差點讓他親兒子用乾爹夏初起?的“夏小寶”三個字上戶口。

和這輩子摯愛的姑娘重歸於好,破鏡重圓什麼的……

卓熠越想越憋悶,連帶著?看這條朋友圈都覺得不?識好歹的味道十?足,心裡的酸勁兒上來,隻恨微信的評論功能不?如微博豐富,點讚就是點讚,連個點“踩”的渠道都沒有。

男人眼紅起?彆人來能有多“麵目全?非”?

反正卓熠是生?生?被嚴穆私發過來的三個問號敲回神誌的。

他剛要轉到聊天界麵問嚴穆怎麼了,就赫然?在嚴穆那條朋友圈下麵瞧見了自己的回複。

——有些?玩笑不?要隨便開比較好吧,讓親兒子和彆人姓,說親兒子像彆人,你讓為你懷胎十?月生?下兒子的妻子怎麼想?

卓熠:“……”

他現在就很慶幸,得虧左手不?是他的慣用手,不?然?怕是他一言不?合會宣泄出更多怨念,再把那句“你這福分不?要請讓給?有需要的人”發出去可?麻煩了。

拇指在對話框上懸停了一會兒,卓熠找給?嚴穆一個極其敷衍的理由?。

卓熠:抱歉,一不?小心回錯人了,嚴總你闔家幸福,我無意質疑你和夫人的關係。

他懶得把說辭編得圓全?。

一方麵是他這會兒憤懣的情緒未散,實在提不?起?什麼興致和心力?。

另一方麵也是他深感不?太有必要。

他和嚴穆沒劃清界限歸沒劃清界限,不?過也僅限於此。

嚴穆和夏初是過命的交情,不?可?能明知夏初與他交惡,還不?管不?顧地和他衍生?出什麼生?意往來之外的交集。

嚴穆又不?傻,這條針對性?很強的評論一看就並非如他所言是回錯了人。

但那又如何?如今他們?之間隻是純得不?能再純的利害綁定關係,根本?沒有虛以委蛇,偏得顧全?誰體麵的必要。

果?然?,嚴穆收到他的解釋後沒再回複。

而為了避免被二人的共同好友瞧見,同樣對他字裡行間的衝感到莫名,他立刻刪評滅跡,想了想,到底補了個讚過去。

讚的是彆人得償所願的人生?,也希望嚴穆能足夠珍惜,即便與他無關,他也不?願意看到有人手握他求而不?得的劇本?卻暴殄天物。

唉,怎麼想都還是感覺很過分啊……

卓熠暗暗咬了一下牙。

他嫉妒心作祟,不?由?地再次腹誹起?來,心道嚴穆他老婆脾氣也是好,居然?至今沒說把這個動輒胡言亂語,全?然?不?懂得惜福的混蛋掃地出門。

“……阿熠?”

他煩躁地把手機重新?丟回茶幾桌麵,一抬頭?竟迎上了邵棠向他投來的關切視線,疑似剛剛不?隻叫了他一次,不?出意外也注意到了他兀自走了好半天的神。

卓熠心下一慌,適才責怪嚴穆的觀點瞬間轉嫁到了自己身上。

他想,不?惜福這頂帽子他真沒資格往嚴穆頭?上扣。

因為如今邵棠就在他麵前,正以他名正言順的妻子自居,他居然?任憑她叫了幾次都沒有回神,生?生?將她在旁邊晾了這麼久。

“抱歉,剛剛在考慮一些?公司的事情,棠棠你說什麼?”卓熠對她說了謊,匆忙心虛地扯了下嘴角,不?敢直視她朝他望來的眼神。

幸好邵棠全?當他是剛才的驚嚇勁兒沒過,並沒深究他遮遮掩掩的緣由?。

她已經調整好了自己的心情,笑盈盈的模樣嬌憨美好:“我說你中午想吃什麼,我讓芯苒過來的時候順便從超市買。”

見卓熠神色仍有些?怔愣,她又補充道:“昨天我不?是和芯苒約好了嗎,咱們?太久沒回家,她怕我一個人搞不?定家裡的清潔工作,說好要過來幫忙,也當是給?之前的事賠罪。”

“她這罪賠得夠持久的,不?知情的還以為咱們?多得理不?饒人呢!”經她提醒,神誌徹底回籠的卓熠想起?來了。

講真,他真是第一次見到有人像袁芯苒這麼賠罪。

他住院那會兒一而再再而三打著?賠罪的名義來送吃的送用的就算了,現在聽說他出院又乾脆把自己打包過來當保潔。

彆說他和白羽弦太的恩怨說白了與她和燭雲博無關,哪怕有,她賠得也未免太過火了些?。

“沒辦法,芯苒就是這樣的人嘛!”邵棠搖搖頭?,“看著?大大咧咧不?拘小節的,實際上明事理又熱心腸,以後如果?再想幫襯我什麼大概都會拿這個當由?頭?。”

她倒不?認為這樣有什麼關係,朋友之間太見外反而傷了情分,她又不?是隻接受不?施與,等袁芯苒遇到事情需要幫助的時候,她同樣義不?容辭就好了。

因為袁芯苒過來,再加上她和卓熠之前已經吃了一周多的外賣,所以邵棠就沒和袁芯苒客氣。

哪怕卓熠隻慣例地點了個“隨便”,她仍然?叫袁芯苒買了不?少食材水果?。

等中午時分袁芯苒人一到,這對廚藝都十?分了得的閨蜜倆愣是給?卓熠做了滿滿一桌子菜,葷素兼具色香味俱全?。

卓熠現在雖然?做完了手術,但考慮到他右手這個位置已經是第三次骨折,所以仍然?出於保險起?見打了石膏。

他慣用手還是不?方便活動,邵棠當然?延續了前幾日陪他住院時的習慣,自己吃之餘不?忘體貼地喂他。

這就叫對麵一口狗糧一口飯的袁芯苒堆出了滿臉的姨母笑,意味深長的目光在邵棠和卓熠身上來回遊走。

“一段時間沒見,棠寶你投喂卓總的業務變得相當熟練了嘛!”袁芯苒說,“總算有幾分正常的小彆勝新?婚模樣了。”

她拿來做參照的是一個多月前,邵棠在她店裡喂卓熠吃曲奇的那次。

也不?知是不?是二人過去幾年一直分居異國聚少離多的緣故,邵棠險些?將夫妻間的甜蜜情趣操作成謀害親夫的慘案。

如今倒是有了顯著的進步,不?隻是作為喂食方的邵棠進步顯著,動作嫻熟,被投喂的卓熠也不?似昔日拘謹,就著?邵棠的筷子吃得安靜而乖順。

“你說的我們?好像過去多不?正常一樣。”

邵棠至今沒有將自己失憶和離婚的事情告訴袁芯苒,聽她肆無忌憚地提起?“婚”這個字都會莫名心虛。

“我和阿熠可?是夫妻,明明上次才是意外。”

“哈哈,是啊!”袁芯苒笑著?說,“其實仔細想一想還挺羨慕你的,結婚六年還能和老公這麼膩歪,哪像我和燭雲博,一晃都快七年之癢了,愣是連婚期都沒影。”

“這不?是你們?共同做出的約定嗎,要先立業再成家。”

邵棠記得袁芯苒同她說過,因為兩個人都不?是北京本?地人,所以打算把根紮牢了再考慮下一步。

“什麼癢不?癢的,隻要兩個人感情好,哪來那麼多說法?”

“嗯,我一度也這麼認為,不?過現在怎麼說呢,前人把七年定成坎兒還挺有道理的。”

袁芯苒說到這裡,臉上開朗的笑容竟揉進了幾分淺淡的惆悵。

“我倆各自忙事業的時候覺不?出什麼,但白羽弦太那貨最近注意力?都在夏初身上,一下就把他之前陪大齡熊孩子玩的時間都節省下來了。”

“這是好事兒呀!”邵棠自己這邊一時半會兒修複不?好和卓熠的關係,越聽越覺得袁芯苒的抱怨有點身在福中不?知福。

“那我儘量不?和他兩相生?厭吧!”袁芯苒聳聳肩,“也搞不?清楚我倆究竟誰變了,從前上學那會兒根本?沒發現我們?對好多事情的看法都不?一樣……”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邵棠又勸了兩句,然?後二人的閒聊便被一通來自卓熠手機的來電打斷。

卓熠手機聽筒的音量不?大,邵棠離得近,卻也隻在卓熠接通電話後隱約聽清對麵是個略低沉的男聲,不?知和卓熠說了什麼,惹得他漸漸攏起?了眉頭?。

“阿熠,是公司的事嗎?”待到卓熠掛斷電話,邵棠關切道。

“啊……”卓熠怔了一下。

他正盤算著?如何解決適才得知的突發事件,一時不?察與邵棠四目相對,到底無法立刻在她的直白注視下編纂出合情合理的謊言。

“就是……”

他支吾的片刻,攥在手裡的手機好巧不?巧又進了條微信,居然?是許久沒因私事有過聯絡的嚴穆。

嚴穆:問你個事兒,你剛才判斷我老婆會鬨情緒的依據是什麼?她現在真生?氣了,生?氣的原因又是什麼?

卓熠:“……”

邵棠:“……”

少頃,邵棠抽了抽嘴角:“你還在義務幫你身邊的朋友處理感情問題?”

卓熠朋友多腦子活,邵棠是知情的,過去他那些?哥們?追個姑娘哄個女朋友總喜歡找他出謀劃策。

如今她倒也不?介意他繼續在這方麵助人為樂,隻是憂慮他愛人的方式今非昔比,她實在很難想象愛她愛得怯懦膽怯的他能為向他求助的朋友提供什麼行之有效的建議。

“這……”卓熠繼續支吾,他在權衡能否在嚴穆的事情上對邵棠說實話,如果?能,又能說多少。

“……等等,這個嚴穆,該不?會是和夏初的金主吧?”

邵棠說著?,突然?想通自己怎麼會覺得嚴穆的名字眼熟了。

徐念和她說過,這位正是夏初背後的大佬靠山!

據說是憑借捧紅夏初撈到的第一桶金,早些?年做生?意的手腕兒又陰狠做下不?少孽,因此和夏初是過命的交情,至今還會時不?時被炒作成性?的夏初拉過去賣一波腐。

“他怎麼莫名其妙地問你這些??難不?成是白羽弦太暴露了什麼,他探明白羽弦太背後還有彆人,其實是你在給?夏初找不?痛快了?”

第四十八章

邵棠沒有追星的習慣, 平時看電影看劇都是關注劇情和題材,至多眼熟一下那?些?國?民?度較高的演員或者明星,半點不會熱衷於八卦娛樂圈真假難辨的是是非非。

所以如果不是徐念說, 她還真是不清楚卓熠惹上的這二人背後有哪些彎彎繞繞。

不過?即便徐念說了, 叫她在意的也是他們以後?還會不會對卓熠不利, 嚴穆的投資公司至今仍持有卓越百分之十的股份要不要緊。

她才沒工夫去深究二人的真實關係, 自然也不清楚嚴穆實際上已經結婚並和妻子育有一子這件事。

她想,反正夏初確實長了一張足以令大多數女星都自慚形穢的美豔臉龐,徐念也將這二人形容成明星和?背後?金主?的關係。

那?麼他們所謂的兄弟情?前麵八成需要加上社會主?義的定語,如今叫嚴穆稱為老婆的自然就是夏初本人。

“他莫名其妙問你這個?,難道是探明白羽弦太背後?還有彆人,其實是你在給夏初找不痛快了?”

邵棠緊張地問:“他怪你欺負他老婆, 於是決定撕毀之前各論各的和?平協議, 找你興師問罪?”

“啊?”卓熠被她問得愣住了,他一時沒能對接上她的腦回路, 沒太懂她為什麼會把自己和?之前沒照過?幾次麵的嚴穆老婆扯上關係。

“那?個?……棠寶, 如果你們是指和?夏初疑似有不正當關係的嚴穆,那?他會在卓總麵前稱老婆的人,應該不是指夏初吧?”

眼見對麵的二人麵麵相覷,偶爾會吃幾口娛樂圈爛瓜的袁芯苒率先想通了他們雞同鴨講的症結。

“雖說很多營銷號都扒過?嚴穆和?夏初,力證他們的關係絕對不單純, 夏初自己也挺熱衷於賣腐的,但嚴穆有合法老婆……當然是不是用來擋槍的同妻咱不知道,還有人說嚴穆前段時間官宣的孩子親生父親是夏初呢,因為夏初轉發那?條微博時說孩子小名叫夏小寶。”

“哈?嚴穆有老婆, 而且給他生了孩子,叫夏小寶?”

袁芯苒一番解釋後?卓熠是不懵了, 他大概聽懂了邵棠的誤區所在。

可卻輪到邵棠懵了,三?觀端正如她覺得嚴穆三?人這一出出玩得滿滿都是槽點,

“他們不隻是三?個?人的電影,還每個?人都得擁有姓名?”

“不是,嚴穆是直男,老婆是真的老婆,純拿夏初當兄弟,沒有亂七八糟的感情?糾葛。”

卓熠心知肚明隻能通過?營銷號獲取娛樂圈小道八卦的袁芯苒解答不了這個?問題,隻得將話接了過?來。

“孩子也是他自己的,就是他和?老婆的愛情?結晶,剛剛我刷朋友圈,看到他曬老婆曬娃,我手賤,回了句不該回的。”

“沒有亂搞男男關係,孩子也是自己的,那?他讓親兒子和?彆人姓圖啥?”袁芯苒不是八卦的人,可著實對嚴穆的迷惑行為表示不解。

“你和?嚴穆現在還是會在朋友圈裡互動的關係嗎?”不同於袁芯苒還被京圈秘辛調動起了一些?好奇心,邵棠的所思所想都係在卓熠身上,“你剛剛回了什麼?”

“沒什麼,剛才你們都在廚房忙活,我一個?人在客廳裡閒得無聊,手賤隨便回了一一下。”

卓熠稍一權衡,唯恐這裡繼續如實說會叫邵棠生疑,便又重?複了一遍剛才的說辭。

“和?夏初鬨掰之後?,除了生意上的往來,我和?嚴穆私底下沒什麼交集了。這次純粹是我刷的時候沒仔細瞅人名,回完看清是他也意識到不妥,本來都把評論刪掉了。”

“可他現在不是又專門給你打電話了嗎,微信裡同樣單獨發了消息,問你他老婆為什麼生氣?。”邵棠說。

“嗯……”

一開始打電話過?來的還真不是嚴穆,不過?邵棠的話倒提醒了卓熠,兩害相較取其輕,比起那?件更不能叫邵棠得知的事情?,他直接默認她的說法似乎更為明智。

“那?我上樓去打個?電話,再和?他解釋一下吧!”

卓熠說罷便起了身,在邵棠和?袁芯苒仍有些?困惑的注視下拿上自己的手機,步步平穩地走向了通往二樓的台階。

——沒有任何一個?媽媽願意聽到彆人拿自家孩子的生父是誰開玩笑,更何況胡說八道的還是生父本人。

進到書房關好了門,卓熠先給自己拿來當借口的嚴穆回了條敷衍了事的微信,然後?才打開來電記錄的界麵,從中調取了最?上方那?個?沒有文?字備注的號碼,神色凝重?地按下了回撥。

“抱歉,剛剛手頭有些?急事在處理,身邊也有外人,不太方便接您的電話。”

不多時,通話接通,卓熠如是解釋自己適才匆忙掛斷電話的原因。

“您剛剛是說,木女士的病情?又出現了加劇的趨勢,是嗎?”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畢竟突然給患者轉換了環境。患有阿爾茨海默症的病人是會因病,常年處於認知功能減退的狀態,但並非對周圍發生的一切無覺無察。”

電話中的男聲道:“邵小姐還是不方便嗎,木女士最?近一直吵著要見女兒,如果長時間見不到熟悉的親人,極有可能會導致情?況進一步惡化。”

“棠……邵小姐她的記憶仍沒有恢複,確實不方便。”

卓熠艱聲說:“按照這邊醫生的說法,可能是由於那?些?回憶對她來說過?於痛苦,所以她潛意識裡會排斥去想起來,導致她的康複進程較之尋常患者緩慢。”

“那?木女士……”男聲顯然很是為難。

“這樣,明天下午,大概一兩點鐘,我先過?去一趟看一下。”

卓熠深知這些?事拖延不得,當機立斷做出了決定。

“實在不行我就想想辦法,儘量把她在國?外時的看護團隊整個?調過?來,一切以穩定住她的病情?優先。”

“好的,我們明天等您過?來。”男聲應下後?又感慨,“邵小姐有您這個?朋友真挺幸運的,不然我都不敢想,她現在遇到這些?事情?,和?木女士母女二人得怎麼渡過?難關。”

對麵隻是療養院的工作人員,卓熠無意向他透露更多自己和?邵棠的私人情?況。

是以沒再說什麼便掛斷了電話。

然後?倚在實木的老板桌上,眉頭越發緊鎖。

目光凝著身前半麵收藏都貼合邵棠喜好的書櫃,半晌沒能將情?緒調整回不會被邵棠瞧出端倪的狀態。

……

沒錯,療養院護工口中的木女士木芳舒,正是邵棠和?邵榮的媽媽。

兄妹二人的名字中之所以都帶木,就是因為木是他們媽媽的姓氏。

六年前邵榮在那?次雲緬邊境的緝毒任務中犧牲,哪怕打兒子加入特戰隊時便深知危險,悲傷過?度的木方舒還是在兒子的葬禮後?大病了一場。

病好後?沒過?多久就疑似出現了阿爾茨海默的早期症狀,開始頻繁地忘事,時不時會出現坐錯車或者到了目的地卻忘記自己為什麼要來的狀況。

真正確診則是在邵棠大學畢業即將讀研的那?年。

考慮到父親身體也不是太好,一個?人照顧愈發生活不能自理的母親十分力不從心。

邵棠一度想要放棄哈佛的深造資格和?遠在天邊的夢想,連帶哥哥那?份一起,回國?儘自己為人子女的義務。

卓熠通過?邵棠的導師得知了她的這一決議。

那?時卓越的光景其實遠沒有今日這般如日中天。

正值上市的籌備中期,因為是僅次於他的第二大股東,嚴穆和?其投資公司在各方麵都掌握著相當程度的話語權。

卓熠不得不心力交瘁地在幾方勢力間斡旋博弈,幾乎是竭儘了自己當時在美國?所能動用的全部?人脈,這才在成功運作卓越上市之餘,也幫邵棠在學業和?父母間做到了平衡。

邵棠自是對卓熠做了多少?一無所知。

她隻是在回國?的一個?月後?接到了導師的電話,獲悉導師有個?主?修神經?內科的老同事近日辭去了教?職單乾。

在哈佛所處的劍橋市開辦了一家私立療養院,主?要麵向患有阿爾茨海默症的中老年病人。

說白了,這家療養院根本就是卓熠為了邵棠開設的。

他請了最?專業的醫生和?護理人員,夥同邵棠的導師和?那?位正有單乾意願的神經?內科教?授,共同給邵棠演了這出為期四年的戲。

讓她用自己獎學金能負擔起的友情?價,邊陪母親接受國?外的專業治療,邊完成了自己的學業。

卓熠知道邵棠敏銳,再加上那?位教?授肯答應他的條件無非是想轉嫁單乾不成的風險,拿他再多的錢也不可能荒廢專業,全職陪他們做戲。

所以卓熠還真假戲真做地幫那?位教?授打造出了一所在劍橋市首屈一指的阿爾茨海默症療養院。

現今已經?是實現正盈利的第三?年,卓熠算是療養院背後?的神秘資方,確實具備把木方舒的美國?護理團隊全員調回國?內的能力。

要不然和?米勒教?授商量一下,乾脆在北京開設一家分院?

卓熠承認自己一瞬間動了這個?念頭。

畢竟他的經?濟實力今非昔比,一年拿出千八百萬,故技重?施再在北京養家療養院輕而易舉。

可隨後?他又想到,也許等不到療養院落成,恢複記憶的邵棠就會再次離他而去。

承他的人情?,讓母親待在他出資的療養院中,他覺得自己也是夠敢想的,這擺明了是不可能發生的事兒……

翌日是周三?,卓熠出院後?第一天上班。

上午處理了一下堆積的工作順便開了個?會,本打算中午吃完飯就直接去邵棠媽媽目前所在的療養院,不成想中午十二點剛過?,準時敲響他辦公室門的程驀並沒照之前的慣例為他送來盒飯,而是帶進了一個?年紀較他稍長的俊美青年。

“卓總,嚴總半個?小時前到的,說有急事找您麵談。”

程驀不愧是跟了卓熠六年的人。

即便來者的造訪頗為突然,適才二話不說便要生闖會議室的行為也著實失禮非常。

他還是好說歹說給拖延到了會議結束,沒任由這位一貫囂張跋扈的卓越二股東想一出是一出,再在公司內部?造成什麼不好的影響。

“嚴總,抱歉讓您久等了,您坐,和?卓總慢慢談,我去給您二位沏咖啡。”

程驀將青年引至會客沙發後?就自顧自地去到了總裁辦公室的咖啡機一側,不疾不徐地操作之餘也時刻關注著青年和?卓熠的動向,顯然是對青年防備頗深的模樣。

這自然怪不得程驀,因為青年姓嚴名穆,不僅手中持有的卓越股份僅次於卓熠,更和?夏初交情?匪淺,很難不讓人懷疑他此番氣?勢洶洶地殺來,是打算幫好兄弟夏初出氣?。

“嚴總,奶還是方糖,您這杯要加什麼?”

眼見嚴穆落座後?便一言不發,隻若有所思地拿那?隻帶了三?枚金戒指和?一塊金表的手盤著一串成色極佳的紫檀手串,程驀儘職儘責地將一杯符合自家老板口味的清咖放在卓熠麵前,操著極其職業禮貌的笑容問他道。

嚴穆其實隻比卓熠年長四歲而已。

程驀也不是很能想通他一個?也稱得上年輕有為的金融行業總裁怎麼會由內而外照著中年煤老板的風格捯飭自己。@無限好文,儘在晉江文學城

反正印象裡這位的言談舉止倒也和?除臉之外的外在格外契合,簡直舉手投足都充斥著生怕彆人不知道他有錢的暴發戶氣?場。

大金鏈子大金表是標配,而且也不管合不合時宜,人家向來信奉一套“消費沒logo,純是大冤種?”的穿搭理念。

哪怕是卓越上市慶功晚宴之類各色商界精英雲集的場合,他也不管不顧地把自己照著愛馬仕logo的移動廣告牌打扮。

連被他領來的夫人都完全不想和?他坐一桌,全程降低存在感藏在角落裡,冷眼看他和?一身中性打扮,鐵了心要豔壓到場所有女賓客的夏初一起丟人現眼。

說起來,那?位嚴太太看起來倒是蠻正常的。

程驀想到這裡,忍不住思路跑偏了一瞬。

雖說不是自家嫂子那?種?美貌驚人的大美人,但也甜美乖順,如果忽略自己剛好路過?她身邊,聽到她和?徐念的二嫂吐槽嚴穆“恍若天橋底下站街鴨”的話……

“加豆漿吧,養生。”果不其然,他們暴發戶做派的二股東在品鑒咖啡的口味上也相當獨特。

“嚴總,不好意思,我們這裡沒有豆漿。”

誰特麼會往咖啡裡加豆漿啊!有病吧!

程驀臉上禮貌的笑容不變,心裡則在瘋狂媽賣批。

“給您加牛奶可以嗎?”

嚴穆:“咖啡是豆子磨的,你不加也是豆子磨的豆漿,加牛擠出來的牛奶,你覺得搭嗎?”

程驀:“……”

嚴穆:“算了,退而求其次,加黑芝麻磨出來的黑芝麻糊。和?豆子一樣,都算五穀雜糧,還稍微沾點邊兒。”

程驀:“……抱歉嚴總,黑芝麻糊也沒有。”

加豆漿已經?夠讓人聞所未聞了,加黑芝麻糊確定還能是人喝的東西?

程驀現在就想說,你有點你如今身處彆人公司的自覺行不,我哥是有錢有顏的正經?總裁,沒地方給你備那?些?奇奇怪怪的佐料。

因為笑得太過?違心,程驀的麵部?肌肉這會兒已經?有些?僵了。

直到嚴穆的眼神驀地陰鷙下來,手中那?串一直轉著的佛珠也停了,倒沒立刻說話,隻無聲地向程驀投來兩道壓迫感極強的視線。

“卓總,你手底下的人都這麼沒規矩?”

嚴穆這話一出,程驀才意識到他剛才說這些?所欲為何。

他是不是真心想喝加了豆漿和?黑芝麻糊的咖啡兩說,如是所言是料定了他們這裡沒有。

他打算以此作為借口,讓卓熠主?動出言遣退自己這個?“閒雜人等”,他不隻是有事要找卓熠麵談,而且還希望麵談能夠單獨進行。

程驀雖然私下裡和?卓熠兄弟相稱,但工作方麵向來不含糊。

身為跟在卓熠身邊的特助,他早已將察言觀色的本事練得爐火純青。

可以說但凡換個?人,他都不會在死切白咧地賴到對麵的友司老總挑理。

不過?嚴穆必須是例外。

程驀清楚記得卓熠和?夏初鬨掰後?嚴穆的嘴臉。

根本半分合作夥伴的情?麵不講,帶著包括夏初在內的一乾人直接將他們堵在醫院裡強迫私了。

要多少?錢認賠,往後?生意也大可以不做了,但夏初這個?人,卓熠敢動那?就是立場堅定地對他宣戰,他倒要看看卓熠有沒有那?個?和?他不死不休的膽子……

程驀覺得嚴穆一個?有老婆的直男,動輒上頭,願意無條件為夏初這個?塑料兄弟出頭也挺可笑的。

可邵棠確實是卓熠的底線,從未在這夥人麵前展露過?鋒芒的卓熠當時就沒再慣著他們,程驀那?段時間一度以為他們卓越和?嚴穆同樣掰定了。

至於後?來怎麼又各退一步尋了個?折中的法子,卓熠沒對程驀提起過?,程驀便不得而知。

“我沒記錯的話,附近好像新開了家永和?豆漿,嚴總說要養生,你記得買現磨的。”

程驀正進退兩難之際,卓熠不動聲色地將右側的西裝袖子向下扯了扯,掩住了包至手掌的石膏繃帶,操著不卑不亢的語氣?開口。

“還有黑芝麻糊……應該任何一家港式甜品店都有,就是不知嚴總在有什麼口味上的偏好,您不用客氣?,直接告訴程驀就行,講規矩這事兒仁者見仁智者見智,我特助至少?聽得懂話,不會給咱玩陰奉陽違那?套。”

第四十九章

都是千年的?狐狸, 嚴穆自然聽得懂卓熠這話是在點誰。

“你是想提醒我?這次是夏初違約在先?”嚴穆冷哼一聲道。

“難道不是嗎?”卓熠反問?,“我?們上次交涉時說得很清楚了吧,我?不追究他和項興馳刑事責任的前提是他不再觸我?底線, 他親口做出?的?承諾, 他教唆項興馳撞我?那?下算是還我?打他的?一拳, 往後你我的生意往來不受影響, 他和我?兩清。”

“他不是主動招惹你的?,甜品店裡是你先向?他發難。”嚴穆無理辯三分,“不然他早將注意力從你身上移走了,我?把你照片甩他臉上他都想不起你姓甚名誰,更不會再花費心?思伺機報複你。”

“那?甜品店一事,你認為他的?做法完全沒?問?題?”卓熠被氣笑了。

“他有沒?有問?題也輪不到你教訓。”嚴穆漫不經心?地說著?, 再次盤起了手中那?串成?色極佳的?佛珠, “就好比我?剛才教訓你的?人,你嘴上不說什麼, 心?裡不也埋怨我?把手伸得太長了嗎?”

卓熠沒?再說話, 他清楚嚴穆的?脾氣。

這位投資風向?標在待人接物的?涵養上絕對和好兄弟夏初是一丘之貉。

一言概之就是能?動手絕不多和人廢一句話。

某種程度來說夏初這方?麵還較嚴穆收斂些,因為夏初本?質是個欺軟怕硬的?慫貨,一旦意識到對方?不是能?惹起的?人就會主動避其?鋒芒。

上次在卓熠手裡落了把柄是馬失前蹄。

夏初一是低估了卓熠,沒?想到被防彈越野硬懟上去的?他還能?下車揪人。

二也是高估了項興馳,這同樣是個慫蛋, 麵對卓熠砸車上的?血手印幾乎當場便嚇得魂飛魄散。

等人被卓熠扯到了車下,什麼道義什麼大哥全顧不得了,能?甩的?鍋不能?甩的?鍋都往夏初身上甩。

可?嚴穆不是。

佛珠手串是近幾年成?了家,為了叫家中老婆安心?, 用於標榜“世界如此美妙,自己已經不再暴躁”的?。

早年沒?成?家的?時候絕對算北京地界赫赫有名的?一霸, 據說曾不隻一次乾出?敲碎紅酒瓶子,把酒和碎玻璃一起往人嘴裡灌的?事。

總之卓熠可?以肯定,如果嚴穆今日造訪當真抱著?十足的?惡意,那?根本?不會和他費上麵的?一番口舌,這也正是他適才遂了嚴穆的?意思,沒?叫程驀強留的?原因。

雖然憑他對程驀的?了解,這會兒八成?已經在他辦公室外堆滿了安保人員,隻要門?內傳來一丁點不和諧的?動靜就會在第一時間破門?而入製止。

“嚴總,我?待會兒還有事,您應該也公務繁忙,您看是不是有話直說,彆浪費彼此的?時間比較好?”

卓熠用餘光掃了眼嚴穆左腕上的?大號金表,打心?裡懷疑這表自打帶在嚴穆手上就沒?被用來看過時間。

他當過兵,隊裡射擊比賽拿過獎的?人,都生生瞅了三秒鐘才在一片晃眼的?金燦燦中找到時針和分針的?所?在。

已經十二點二十了,他和療養院那?邊約好的?下午一點到兩點之間,沒?空陪嚴穆在這裡磨嘰。

“你過會兒有什麼事?”嚴穆眸中的?陰鷙勁兒散了幾分,“和那?個姓邵的?姑娘有關?”

“反正不涉及到公司的?業務。”卓熠滴水不漏地應道,“按照我?們之前的?達成?的?共識,您無權過問?。”

嚴穆被他噎得梗了口氣:“你他媽拿防夏初那?套防我??我?就隨口一問?,你覺得我?一個大男人,和那?完蛋玩意兒一樣,做得出?趁人之危,拉幫結夥堵彆人家媳婦兒的?事兒?”

卓熠聞言便更加篤定嚴穆今日突然找上門?來的?並?非是想為夏初討說法,不過思及這位投資風向?標一貫在自家狗腿子麵前藏不住事情,隻不可?置否地笑了笑,仍舊半個多餘的?字都不願在嚴穆麵前吐露。

“……算了。”

最後到底是真不為找他較勁的?嚴穆先在僵持中敗下陣來,佛珠往麵前的?會客茶幾上一撂,聲線沉沉地問?了卓熠一個與前言毫不相關的?問?題。

“我?老婆生氣的?原因的?確如你昨天回我?那?條消息所?言,但無論我?怎麼哄她都不肯消氣,我?現在該怎麼辦?”

卓熠:“……”

這算什麼?

他家棠棠長得好看所?以嘴也開過光嗎?

他自己的?感情生活兵荒馬亂,居然還有機會幫嚴穆這個人生贏家處理感情問?題?

誰管你怎麼哄,你愛怎麼哄怎麼哄,哄不明白趁早滾蛋,彆礙著?人家挺好一姑娘另擇良配的?康莊大路。

這話在卓熠嘴邊溜了一圈。

繼而考慮到自己真照這麼說百分之百會給門?外安保人員製造破門?而入的?契機,又換了個更符合社交禮儀的?說法:“……不知道,我?昨天也無非隨便一猜,運氣好蒙中了而已。認為我?猜得透您夫人的?心?思,您太抬舉我?了。”

“不可?能?!”不料嚴穆卻執著?得很,鐵了心?要從他口中撬出?答案,“你絕對知道。”

“為什麼不可?能??”卓熠格外無語,“我?總共見過您夫人三麵,一次是您的?婚禮,一次是卓越成?功上市的?慶功晚宴,一次是夏初讓項興馳開著?您的?車把我?撞進?醫院,她促合你我?談成?了現在的?條件,我?不會掐不會算,您不覺得您有點強人所?難嗎,一定要讓我?來回答這個問?題。”

“什麼叫我?強人所?難,你說的?好像我?要逼你上梁山似的?,要不是我?老婆偏得說你知道,你以為我?願意大中午跑這兒來追著?你問??”他的?話叫嚴穆默了一瞬,然後果斷變本?加厲起來,鍥而不舍地再次將問?題推了回去,“是她讓我?問?你的?。”

“您夫人……讓您來問?我??”卓熠的?眉頭擰了起來。

他與那?位嚴太太是僅僅見過三麵沒?錯,可?在他的?印象中對方?是個相當明事理且有分寸的?姑娘,至少不會明知他和嚴穆如今毫無私交可?言還把嚴穆安排過來給他添堵。

“這不你又沒?讓夏初得逞給他整自閉了嗎?”

嚴穆這會兒雖有事相求,提起自家“好”兄弟在卓熠手裡吃的?癟還是沒?什麼好氣。

“我?本?來琢磨和他商量商量對策,結果十好幾個電話打過去那?王八羔子愣是一個都沒?接。我?老婆在一旁瞧見了,告訴我?打通了也白搭,夏初屁用沒?有,我?當初為了他得罪你才是把自己後路斷了,看你給我?提完醒兒又秒刪就知道你這個明白人至今還是不想搭理我?。”

卓熠:“……嚴總,如果您已經轉述完畢,那?我?冒昧問?一下,您認為您夫人剛才所?說的?哪句話可?以提煉出?她讓您來找我?詢問?的?中心?思想?”

他就覺得整件事哪哪都透露著?詭異。

卓熠想,也是離了大譜了,憑嚴穆這個情商,居然能?將自己想都不敢想的?事情變成?現實,讓高中時便時運不濟糟他盯上的?好姑娘再次心?甘情願跳進?他的?火坑。

嚴穆卻複述了一遭仍沒?品出?他老婆說這些話的?真實意圖,一臉理所?當然地說:“她明說如果我?打算找個人幫我?想轍哄好她的?話你比夏初有用。”

“我?在回你的?消息裡已經說過了,夏初本?身就是她生氣的?根源之一,有沒?有一種可?能?,你找任何其?他人都比找夏初有用?”

卓熠原本?微蹙的?眉心?跳動了一下,如果不是自身涵養在線,此時已經要將心?頭再次湧上來的?憤懣不平表現出?來了。

“她指名道姓說是你。”嚴穆瞧出?卓熠不情願平白再提點他一次,主動提出?交涉條件,“我?聽說卓越的?網約車子公司上市進?程不太順利,才剛換了律師團隊,子公司我?沒?股份,原則上我?出?力幫你也撈不到什麼利益。”

“現在問?題基本?都解決了,你想為我?解燃眉之急有點來遲了。”卓熠說,“我?知道你手裡那?個專門?為注資企業準備的?律所?,兩年前組建的?時候挖來了好幾個處理這方?麵業務的?資深團隊。彆人家律所?頂多看好誰就放出?優厚條件挖誰,你是連根拔,不僅人要團隊要,連團隊原東家的?項目都一起薅走,老實說我?挺慶幸卓越上市早的?,沒?輪上被派發這種“福利”,吃你威逼利誘一套的?團隊,業務能?力再強我?也不是很放心?用。”

“卓熠,你他媽……”

嚴穆終歸沒?忍住爆了粗口,眼中惡意如刀。

“你彆忘了你說過,我?和夏初在你這裡各論各的?。我?可?是給足了你麵子,夏初一口一個親爹抱我?大腿嚎都沒?求動我?插手,不然你以為他等來這麼好的?報複時機會隻局限於小打小鬨嗎,你現在都未準能?站著?和我?說話。”

“嚴總,我?若是不區彆對待你和夏初,你現在一定站不到我?麵前和我?說話。”

卓熠這次按亮了自己的?手機看時間,發現此時已經過了十二點半,便果斷起身,半分不示弱的?對嚴穆原話奉還。

“不信你可?以立刻給夏初打個電話,你信不信,哪怕你如實告訴他我?很快就不在公司了,要出?去辦事,他都沒?膽子過來。”

這話說完,卓熠直接邁步向?辦公室門?口走去,將“我?走了,你請便”的?意思傳達得明明白白。

嚴穆身量不比卓熠矮,仗著?自己比卓熠靠門?更近,抬腳便要攔人。

可?不待他搶先堵住門?,卓熠突然站住了腳步。

當過兵的?男人就那?麼毫無征兆地轉身麵對他,漆黑瞳中沉澱著?他看不懂的?幽暗神色。

“回家去。”

卓熠退伍前是班長,聽起來官是不大,可?特戰隊和普通部隊還有區彆。

因為一個班就是一個作戰單位,所?以班長必須由個人能?力和領導才能?兼備的?人擔任。

卓熠將這份才能?帶到自己的?日常工作中沒?問?題,他的?主見和魄力恰恰是下屬們安心?的?倚仗。

可?現在他不容置疑的?語氣麵向?嚴穆。

這位本?就好與人鬥狠的?投資風向?標幾乎立刻將他的?行為歸為了挑釁,剛好手裡捏著?串佛珠,當即火氣上頭地朝卓熠臉上砸。

卓熠反應倒快,輕而易舉地拿左手接了,眼眸清冷如寒星,用喜怒難辨的?聲音徐徐將話補全:“你剛才希望我?回答的?問?題,我?的?建議是你現在就回家,算是給你太太一個驚喜,另外最好彆空著?手,不要直接給你太太買東西,小孩兒的?衣服或者?玩具,買給你兒子。”

“啊……”

嚴穆顯然沒?想到他剛剛就是在回答自己的?問?題,才燃起的?火頃刻啞下來,似有些不知所?措地看著?那?串被卓熠接在手中的?佛珠。

半晌,他訕訕地開口:“你是沒?見著?那?臭小子衣服玩具有多少,自打他生下來,我?老婆就沒?給她自己提買過幾樣東西,心?思都在他身上,我?家收的?快遞十個有九個都是他玩的?用的?……”

“反正你要的?答案我?給了,按不按照我?說的?做是你的?事情。”卓熠實在聽不得他再說出?什麼身在福中不知福的?作孽話,怕自己一言不合會鑒於想打醒他的?動機先動手,打斷他道。

說罷,把適才接住的?佛珠懟到他胸前,乾脆利落地推門?走人。

——哥,嚴總走了,臨走時給您留了張支票,讓您隨便填,特意交待底數是他婚禮您隨給他的?份子錢。

——他說也不知道您辦沒?辦過婚禮,現在沒?辦打算以後辦的?話他也不可?能?去,您不用和他客氣,算平這次的?事還有您當時隨的?禮。

司機開車送卓熠去療養院的?半路,他接到了程驀發來的?微信消息,他剛才走得急,特意留下了程驀負責送客善後。

卓熠思索片刻後給程驀回:我?不記得當時給他隨多少錢了,我?身邊這些禮尚往來你不是都有記錄嗎,你查一查看著?填吧,多少我?也懶得去銀行兌,你兌完歸你,今年邵棠的?事給你平添了不少工作量,多給你補份獎金。

微信另一邊的?程驀自然不可?能?拿這份錢,他和卓熠除了上下級的?提攜之恩,更有艱難時期彼此扶持的?兄弟之情,隻要最後邵棠能?回到卓熠身邊,讓他再多出?十倍八倍力都可?以。

不過程驀知道卓熠這會兒百分之百正因為邵棠媽媽的?事情心?煩,便沒?急著?推來推去再給他添堵,轉而向?他彙報另一件事。

——對了哥,嚴總還說,夏初最近挺不老實的?,他那?邊天天抓不到人,大概率是不打算善罷甘休。

——他說他會幫忙盯,爭取把人給你看住了。

——但他也不敢保證百分之百的?成?功率,畢竟夏初不想工作就可?以隨便推既定行程,他公司裡一堆事,不可?能?除了盯夏初什麼都不乾,所?以讓你還是自己多加點小心?。

卓熠:知道了,這方?麵你不用跟著?瞎操心?,夏初什麼行事風格我?比他更清楚,有沒?有他這番話我?都不會放鬆警惕。

程驀給他回了個[/ok]的?表情包,二人的?對話就此終止,程驀清楚邵棠媽媽的?事情自己幫不上忙,選擇將一切交由卓熠自己去把握。

而另一邊的?卓熠家中,因為昨天袁芯苒買食材之餘還拿了不少麵包甜點過來,聞風過來找邵棠喝下午茶的?徐念也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和邵棠說起了一個很難界定好壞的?消息。

“邵棠姐,你情敵下線了,就是那?個戴爾若。”

徐念說這話的?時候語氣也格外模棱兩可?。

“夏初把關亭翯打了,比他讓項興馳開防彈越野撞卓熠哥那?次搞得還狠,我?聽我?二哥說,是夏初不想搭理他們了戴爾若卻還在糾纏,然後夏初當場抽了戴爾若一個耳光,關亭翯一氣之下也要對夏初動手,結果他又不是卓熠哥,哪裡打得過人家武英級的?大影帝,好懸讓夏初直接打死。”

第五十章

這件事說來也沒多複雜。

戴爾若開始在?關亭翯的幫助下對卓熠死纏爛打是卓越剛剛完成上市的三年?前, 但礙於關亭翯的能力也有限,在?這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他們二人其實?都沒?能對卓熠造成什麼實質性的困擾。

直到一年?前夏初和卓熠鬨掰, 因為嚴穆在?其夫人的斡旋下與卓熠達成了和解協議, 他沒?膽子再?明目張膽找卓熠不痛快, 便轉而暗搓搓地勾結了關亭翯和戴爾若二人, 可?謂把“癩蛤蟆趴腳麵”的套路玩到了極致,不咬人但是膈應人。

關亭翯和戴爾若不傻,他們清楚夏初拋來的橄欖枝是把雙刃劍,稍有不慎絕對會成為夏初和卓熠相鬥的犧牲品。

可?彆說普通家庭出身的戴爾若,就是家中小有產業的關亭翯都不具備駁斥夏初麵子的資本。

要知?道嚴穆和夏初是北京地界出了名?的強盜流氓,一言不合敢讓手下小弟開著防彈越野把中國企業五百強的總裁撞進醫院。

他們接受夏初的提議尚存一絲雙贏的可?能, 一旦拒絕怕是會立刻成為炮灰, 正好給剛在?卓熠那?裡吃了癟的夏初擔當出氣靶子。

“當然這也?不代表這倆貨有多身不由己。”徐念說,“他們如果當時主動找到卓熠哥照實?相告, 卓熠哥肯定會設法保住他們, 不能讓自己和夏初的衝突殃及他們這兩條截止那?時還比較無辜的池魚。”

“不過戴爾若也?清楚,一旦邁出這一步就意味著她?必須得?對阿熠死心,不在?夏初這裡賭一次,她?僅憑她?自己和關亭翯,根本不可?能把阿熠追到手。”

邵棠也?是頗為了解戴爾若的為人, 順著徐念的話搖搖頭分析道。

“她?根本沒?認清,夏初之所以樂意給她?和關亭翯提供便利,隻是想看他們膈應阿熠,看中的就是阿熠既不會移情於她?也?不會狠下心來徹底毀了他們。”

“是啊, 還有那?個關亭翯也?是。”徐念十分讚同?邵棠的說法,補充說, “他也?是夠拎不清的,當年?那?件事他錯歸錯,可?最對不起的人分明是卓熠哥,他如今還幫著戴爾若惡心卓熠哥算哪門子贖罪啊,說白了還不是對戴爾若賊心不死,感動不了戴爾若就琢磨感動自己。”

邵棠和徐念都不是會無腦聖母的人,因此沒?人憐憫戴爾若和關亭翯的遭遇,也?不想就戴爾若這次還真因為關亭翯豁出命來的袒護決定去吃回?頭草發表什麼看法,她?們更關心的是夏初此舉背後意味著什麼。

“我二哥說夏初最近幾天本來就氣不順,更在?他直播平台上的短視頻都比平時凶殺暴力,之前他拍的都是些變裝COS之類曬臉曬腹肌的,自從又在?卓熠哥這裡铩羽而歸之後,打著弘揚中國武術的名?義接連更三條了。”

徐念的二哥徐朗早年?也?是混夏初圈子的紈絝之一,後來年?逾而立,撞上狗屎運討了個好老婆才有所收斂,如今是國內某短視頻和直播平台的創始人兼CEO。

“他那?人嘴上沒?把門兒,也?分不太清親疏遠近,我就沒?和他細說白羽弦太的事,彆他這邊剛讓我套了話,回?頭又叫夏初從他嘴裡把我告訴他的套走了。”

邵棠聽她?編排起親二哥毫不留情,反倒實?打實?拿自己和卓熠當自家人,不由哂笑?著接過了她?遞過來的手機,將夏初最新發在?平台上的三段短視頻粗粗刷過一遍。

“該說不說,他也?不都是虛招子。”徐念哼了一聲,不太服氣地說,“他這兩手在?我家周晨驍和卓熠哥麵前是不夠看,但打我跟玩一樣。”

“念念你……還和他打過架?”

邵棠自己雖然運動神經堪憂,但打小住在?軍區大院耳濡目染,單憑夏初一招一式的力道便瞧得?出這位武英級影帝實?戰起來絕對不弱,立刻擔憂地望向?徐念。

“他連你也?傷過?”

夏初對外?就是無論男女老少,瞧誰不順眼就大耳刮子抽誰的人設,私下裡隻會更變本加厲。

邵棠剛聽聞這家夥的做派後一度覺得?不可?思議,畢竟她?之前對生物的多樣性不具備足夠認知?,真沒?見過哪個男人這麼沒?品,不隻打女人,而且還能打得?如此肆無忌憚。

後來七七八八的瓜吃麻了,她?已經開始覺得?自己上次沒?被他打才是撿著了。

徐念趕忙把前因後果說全安邵棠的心:“沒?有沒?有,明知?道我老公是周晨驍,他哪敢啊,隻有一種情況能讓他打人前掂量掂量,那?就是這人打完他自己會不會有被加倍奉還的風險。”

“那?你剛剛說……”邵棠還是不怎麼放心地將徐念上下打量了一番。

徐念“嗐”一聲:“一年?前的事情了,當時我聽說他玩陰的傷了卓熠哥,不是氣不過嗎?”

“是你主動去找他討說法的?”邵棠的語氣嚴肅起來,哪怕是已經發生過的事情了,仍然不太讚同?似的皺了眉。

徐念低頭咬了口麵包,邊鼓著腮幫嚼邊支支吾吾地替自己狡辯:“我知?道我這事兒乾得?挺不長腦子的,他大概率不會打我又不代表他一定不會打我,萬一他手爪子欠起來叫我有個好歹,卓熠哥都沒?辦法和我家周晨驍交代。但他倆當時都教?育過我了,邵棠姐你就彆再?翻我舊賬了。”

“嗯,你記著下不為例。”她?認錯的模樣跟個垂耳小兔子一樣,本來就好脾氣的邵棠哪裡還狠得?下心來責備,看她?盤子裡的甜點都吃得?差不多了,便把自己的那?份也?推了過去。

“邵棠姐,彆全給我吃啊,你都沒?怎麼吃。”徐念的確沒?怎麼吃夠,但也?不好意思邵棠好心好意地請她?來吃下午茶,她?直接給人家吃到包圓。

其實?袁芯苒的這家“糖芯製菓”她?早在?點評軟件上刷到過,隻是礙於店麵距離她?家和學校都較遠,這種需要排隊的網紅店也?不容易叫到外?賣App的跑腿,她?之前難得?過來探店的兩次都沒?買上熱門款。

直到她?今天被邵棠叫來吃下午茶,眼尖地一下認出了包裝袋,才在?激動詢問後得?知?了邵棠和店主袁芯苒的關係。

“芯苒昨天過來帶了好多,我昨天就吃了不少。”邵棠見徐念意猶未儘的,堅持讓她?喜歡吃就多吃些,“你最喜歡哪款,我再?到HOWL拍攝的時候先去趟芯苒店裡,讓她?提前留好,我順路捎過去。”

“哇!這麼好!謝謝邵棠姐!”小吃貨徐念興奮極了,舔著嘴唇挨個回?味,“我喜歡愛心巧克力結,一口芝士包,臟臟提拉米蘇,開心果閃電泡芙……”

“哎呀,這麼一說我又想去打夏初了。”徐念說著說著,又忍不住把自己說生氣了,“他居然差點關了這麼好吃的店,邵棠姐你怎麼沒?早告訴我你同?學開的店就是‘糖芯製菓’啊?”

“幸虧之前沒?叫你知?道。”邵棠讓她?感慨得?危機感頓起,趕緊將臉一板,提醒徐念氣歸氣,可?不能一言不合又亂來,“你剛剛才答應了我下不為例的。”

徐念自知?理虧,縮了縮脖子認起了慫:“我就是想想而已嘛,剛才我話沒?說完,我家周晨驍教?會我的那?點防身術在?他那?裡確實?不夠看,就算他顧慮我老公事後找他算賬,一下不往我身上還也?沒?用,我一樣連片衣角都刮啦不到他,到頭來我自己累得?夠嗆,他全當出門遛了趟狗。”

“邵棠姐,我覺得?古人誠不欺我,惡人自有惡人磨這句話說得?真對。”徐念感慨說,“他這種做人做事都毫無下限可?言的王八蛋果然還要交給白羽弦太那?個和他一丘之貉的家夥治,本來戴爾若和關亭翯這二人他留著繼續給卓熠哥添堵也?無妨,現在?他居然自己把人打跑,徹底將這方麵心思歇了。”

“是啊……”邵棠先是跟著繼續開開心心吃起蛋糕的徐念笑?起來,再?低下頭時卻若有所思地拿起了手機,思索片刻後給袁芯苒發了條微信,告訴她?徐念這個打小錦衣玉食的富家小姐對她?店裡的甜品評價頗高之餘,也?順帶問了一句白羽弦太對夏初的發難進展。

——按照燭雲博的說法,已經有從此君王不早朝那?味了。

下午三點正是上班族們訂下午加餐的時候,外?賣平台的新訂單提醒一單接著一單,袁芯苒幫完後廚幫前台,這波送餐高峰過去後才騰出來空來回?她?。

——雖然他之前也?沒?怎麼早朝過吧,坐著董事長的位置乾著特?邀技術顧問的活兒。

——但之前他會把工作學習上用不完的精力放在?動漫遊戲還有其他形形色色的愛好玩樂上,現在?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讓一個夏初搞得?,把其他那?些全擱置了。

——燭雲博說他們公司裡一些八卦的小姑娘已經開始懷疑他如此反常是不是因為情竇初開,找人談戀愛了。

“正常,夏初也?喜歡正事不乾,然後把節約下來的旺盛精力拿來給人添堵。”

徐念美美飽餐了一頓可?口甜點之後,對邵棠轉述過來的內容嗤之以鼻。

“邵棠姐你就彆擔心了,依我看,夏初之所以不想陪戴爾若他們玩了,肯定是與白羽弦太相同?的情況,他倆也?算棋逢對手,一時半會兒都顧不上彆的了。”

邵棠再?次垂眸看了看夏初的短視頻平台主頁,最新三條的主題分彆是“詠春”,“苗刀”,和“戚家刀”,會是巧合嗎,不是和抗日有關就是和抗倭有關……

……

“初哥,你知?不知?道你現在?的種種表現,簡直比起和卓熠有仇,更像是和我有仇。”

此時白羽弦太的私人公寓內,一身白T白褲的少年?慵懶地舒展了一下肩膀,從電腦桌前站起身來,隨手將夏初剛才從牆上摘下把玩的那?把日本刀收鞘掛回?去。

“會讓我有點慌呢,很怕有朝一日會和戴小姐還有關先生落得?一個下場。”

話雖如此說,眉宇間卻半分懼怕的意思都沒?有,反而大喇喇地挽起了衣袖,露出了小臂上那?片乍看上去十分違和的飛天小女警紋身。

“弦太君你還真是少女心欸!”

除了夏初,自從他來到中國,幾乎每個見過他紋身的同?學或朋友都會這樣說,然後則對他的二次元屬性更加篤定不疑。

而夏初不做類似感慨的原因也?很簡單。

身處娛樂圈的他遠比那?些被白羽弦太蒙蔽的人見過更多的三教?九流,他瞧得?清清楚楚,少年?手臂上顯露出來飛天小女警隻是二次遮蓋,不出意外?,底層被蓋住的圖案才是真正能夠昭示白羽弦太麵目的東西。

“弦太君這話說的,我也?很慌好不好,那?位被你獻祭給我的佐藤君明明也?蠻慘的。”

夏初一雙媚眼半嬉半嗔地勾到白羽弦太身上。

“咱倆彼此彼此,沒?用又礙事的家夥,誰會管他們是死是活呀?”

“哈哈,那?就讓我們努力向?對方證明自己的價值吧!”白羽弦太說,“難得?咱們兩個還擁有共同?的敵人,希望達成的目標也?高度統一。”

夏初很是讚同?他的說法,也?不和他見外?,打他桌上拿了包薯片,拆開包裝便放肆地咯吱咯吱吃起來。

“弦太君,你讓我做的我都做好了,禮尚往來,該輪到你出招了。”

明明是在?彆人家,自己拿薯片前也?沒?有經過白羽弦太的同?意,夏初還是自顧自地將一包薯片吃完三分之一才大發慈悲地示意白羽弦太也?可?以一起吃。

“我其實?沒?太想通你為什麼要我找業務熟練的狗仔往卓熠車上貼定位裝置,咱們的目標不是讓你成功撬到卓熠的牆角,你抱得?美人歸,我撿卓熠餘生愛而不得?的樂子嗎?你為什麼不直接從邵棠身上下手呢?”

“因為我不是撬牆角而是英雄救美呀!”白羽弦太理所當然地道。

夏初丟過一個“你快夠了”的表情,覺得?白羽弦太這人不要臉的程度也?著實?和他自己有一拚。

“初哥,有一點咱們應該都沒?異議。”

白羽弦太引著夏初走到自己剛才操作的電腦旁,點開下方最小化的地圖頁麵,修長的手指和屏幕上閃爍的定位紅點重合。

“他之前做過對不起小學姐的事,現在?仍對小學姐有所保留,這就意味著我隻要挖出他的秘密,小學姐和他的關係就極有可?能會再?次破裂。”

“我懂,我們娛樂圈裡也?這麼玩,搶資源最簡單的方法是讓競爭對手塌房。”夏初繼續往嘴裡塞薯片,滿不在?乎地哼聲道,“不過他去市郊的澄陽療養院乾嘛,你掌握他的行?程就能讓他在?邵棠那?裡塌房了?”

“當然可?以,他那?種人不會無緣無故地到一個地方,我隻要將他所到之處都入侵一遍,總會發現他在?掩藏的蛛絲馬跡。”

白羽弦太並不打算對夏初毫無保留,所以並未提及自己兜這一圈的根本原因。

他是嘗試黑入卓熠的電腦和手機失敗才不得?不另辟蹊徑的。

也?不知?是不是雙方有了交集後專門針對他所設,總之當他想到自己還有這方麵特?長可?以發揮的時候,卓熠各種電子設備的安全等級都提升到了他一時半會兒很難攻入的程度。

“這家療養院裡住了一位叫木芳舒的女士,患有嚴重的阿爾茨海默症,是我家小學姐的媽媽。”

白羽弦太不著痕跡地將話題帶向?了彆處。

“病因是中年?喪子受到了刺激,她?兒子,也?就是我家小學姐的親哥哥,曾隸屬一個代號飛鷹的特?種部隊,在?六年?前的一次任務中英勇犧牲。”

“咦?好像有什麼東西拚上了!”

夏初的眼睛亮起來,將還剩一點的薯片往白羽弦太的電腦桌上一撂。

“卓熠和周晨驍當年?所在?的不正是飛鷹特?戰隊嗎?根據我打聽到的消息,導致卓熠退伍的那?次任務也?是六年?前,難道是同?一次,邵棠的哥哥該不會是因卓熠而死的吧?”

“大概率如此。”白羽弦太回?給夏初一個肯定的眼神,“除此之外?,我在?監控小學姐手機的時候也?有新發現。”

“是什麼?”夏初興致盎然地問。

“小學姐目前處於失憶狀態。”白羽弦太沒?賣關子,把她?和徐念微信聊天記錄中能夠佐證這點的部分展示給夏初看,“她?剛回?國時經曆了一場車禍,頭部受到重創,剛好丟失了六年?的記憶。”

“初哥,不隻是什麼東西拚上了,而是拚圖基本完整了。”

白羽弦太把袋中剩下的薯片一股腦傾倒入手心,直接一捧塞進嘴裡,咀嚼的聲音比適才的夏初更加放肆。

“我們可?以開始謀劃下一步了,讓小學姐想起卓熠造過的孽,到時就是我趁虛而入的最佳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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