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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肯定不是什麼輕鬆拿捏的話題,邵棠瞧得明白。

因此她輕輕捏了捏卓熠那隻與她交握的左手,有些吃不準自己到底要不要聽從嚴穆和?夏初的安排。

她正猶豫,抬眼就迎上了卓熠輕淺勾動唇角的溫柔笑容。

斷絕掉心中的糾結之後,卓熠好像真的改變了很多。

對外不再是那個脾性寡淡,喜怒哀樂既不上臉也不走心的卓總。

在她麵前也愈發褪去怯懦克製,寵溺微笑時的眉眼乾乾淨淨,滿滿都?是不遜於當年?的少年?意?氣。

“人?都?讓我?撈回來了,再多聊幾句無妨。”

卓熠說罷,覺出深秋的北京天氣寒涼,便?脫下自己的外套,披到邵棠肩上。

“風衣他穿過?,咱不要了,反正換季也該買衣服,過?兩天帶你去挑新的。”

卓熠過?去的生活態度堪比入了定的老僧,夏初怎麼舞怎麼跳都?懶得計較。

今天卻話裡話外帶著格外鮮活的刺,邵棠放心了,素手攏了攏身上的外套,踏踏實實地自己先?往家?走。

“有什麼話直說。”

直到邵棠的背影消失在視野,卓熠才拉開車門再次回到車上。

“已經很晚了,我?不想她等太久。”

……

彼時卓熠還對即將聽到什麼一無所知,縱然心知肚明白羽弦太不會就此收手,麵上仍不見半點凝重。

而同樣一無所知的還有邵棠,她被項興馳送到家?門口,除了一聲彆彆扭扭的“謝謝”,竟還收獲了一句幾乎咕噥在喉嚨裡的“對不起”。

“對不起。”項興馳說,“堵你的事,麵包店的事,還有……我?曾經腦子一熱,開嚴哥的防彈越野去懟卓熠的車……”

項興馳是夏初親近圈子裡年?齡最小的一個,雖然在家?裡不受重視,卻紈絝子弟一個,其實沒經過?什麼風浪。

他怎麼可能有膽子驅車撞人?搞出流血事件呢?

他那點能耐夏初再清楚不過?,所以就像這次遣他去家?裡搬運那隻裝了夏初本人?的箱子一樣,他打一開始就隻被告知了實情的很小一部分。

夏初言辭鑿鑿,說隻是想嚇唬卓熠一下。

油門踩滿全?速衝過?去再來個急刹車,卓熠既然物理層麵打了他的臉,他好歹也得讓卓熠在他們麵前屁滾尿流一回,算有來有往。

然而真正到了實施計劃的那天,項興馳卻無論?怎麼猛踩都?刹不住車。

最後防彈越野一直將卓熠的車懟到牆上,他抬起頭,就看到對麵染血的駕駛座裡一片狼藉。

有些事他是後來才知道的。

夏初前日差彆人?把車偷渡進卓越大廈的地下車庫後,有特意?吩咐那人?拔掉四個輪子上的刹車片。

待卓熠一個血手印砸上車窗,項興馳幾乎被嚇得魂飛魄散。

可他哪裡是如嚴穆所言,吃裡扒外才一股腦把所有鍋往夏初身上甩。

他那時怕得整話都?說不利落,哆哆嗦嗦能講出的,全?是不經一點加工的實話。

想到這裡,項興馳的嘴唇又?動了動。

他不是不想解釋,但夏初不久前剛救下他的命,他總不能翻臉不認人?,回身就說些出賣夏初的話。

到頭來他啞口無言,看穿他窘境的邵棠竟也不似平常善解人?意?,開門回家?,沒說一句寬慰他的話。

講真,她覺得項興馳這樣的人?也挺可悲。

比如他現?在還沒意?識到,夏初從始至終都?無所謂他的死活。

去救他是被嚴穆硬架過?去的,吃下白羽弦太的威脅也是因為獻祭他沒用,放任他被做掉的後果隻會是接下來輪到夏初自己。

但她不認為自己有提醒項興馳的義務。

有正義感不等同於聖母,她邵棠是個愛憎分明的人?,彆人?對她七分好她可以還十?分,但一個人?若是打過?她的左臉,她才不賤,再上杆子把右臉伸過?去討打。

回到家?後,邵棠先?收拾了一下臥室裡吃完的外賣盒。

之前她和?卓熠走得急,沒來得及分類丟掉。

然後便?對著一片狼藉,滿滿都?是二人?情[和?諧]事痕跡的沙發和?床無語了半天,足足半分多鐘,才麵色發熱地動手拆解床單被罩沙發套。

說也好笑,明明一切的發生名正言順水到渠成?,她急於把這些丟進洗衣機裡毀屍滅跡的模樣偏偏跟是做賊一樣,剛好這時聽到門響,居然下意?識地打了個激靈。

“回來了呀!”邵棠三兩下啟動好洗衣機,走到玄關處迎接卓熠,“都?談完了?”

她問的不是“談了什麼”亦或“他們找你還有什麼事”。

雖然不喜歡被隱瞞,但既然成?為了他的妻子,她就願意?給予他最大程度的信任。

相信是他的話一切都?可以處理好,他也一定不會在外做危險的事,連累她擔驚受怕。

卓熠對她笑了笑。

他真是將柔腸寸寸都?給了她,爍爍眉眼也因她重新點染溫度,一顆適才還浮沉不定的心仿佛終於尋到了歸處,得以安之若素。

“棠棠,你和?袁芯苒說一下吧,讓她敦促燭雲博儘快結束和?白羽弦太的合夥關係。”

卓熠深吸一口氣,心中再次對什麼能說什麼不能說進行了一番忖度。

嚴穆之所以暗示夏初支走邵棠,是因為按照嚴穆自己的一貫處事風格,邵棠一點都?不可以知情。

但嚴太太卻勸卓熠最好不要這麼做。

因為她正是嚴穆這般行事的直接受害者?,嚴穆怕她擔心,索性什麼都?不肯告訴她。

可越是不知道她就越擔心,今天她走投無路求上卓熠就是現?成?的例子,她和?嚴穆夫妻間的所有矛盾幾乎都?根源在此。

"邵小姐很聰明,想瞞她比想瞞我?更?難。"嚴太太說,“雖然卓總您理論?上也能做得比嚴穆更?加滴水不漏,但好像麵對邵小姐除外。”

嚴太太是過?來人?,一眼就看得穿。

卓熠再怎麼運籌帷幄也是對外,他如果有本事在邵棠麵前把謊說圓,邵棠就不會失著憶還把他逼得節節敗退。

“你記不記得袁芯苒和?你抱怨過?,燭雲博現?在好像是在創業,但總覺得他領著手底下的人?一天天忙,卻什麼成?果都?沒做出來。”

權衡思量過?後,卓熠有了決斷,雖然有些事必須由他自己去完成?,但他不能完全?將邵棠排除在外。

“人?工智能是噱頭。”卓熠如是告訴邵棠,“夏初高考總分不過?百,白羽弦太說的他既聽不懂也複述不出,費了我?和?嚴總好一番工夫,才基本確認白羽弦太是在搞虛擬貨幣。”

“比特幣之類的嗎?我?在美國讀書的時候,聽說有些同學會利用課餘時間挖礦賺外快。”

邵棠從櫃子裡拿出一套新的沙發罩,鋪好後拉他一起坐到上麵。

卓熠歎了口氣:“是也不是,本質都?屬於去中心化的網絡加密貨幣,但他給自己發行的那套貨幣設定了一個機製,每隔一段時間就會自動增發。”

他一口氣說出幾個專業術語,邵棠一下沒反應過?來:“嗯……嗯?”

“總之這正是其他暴力團的利潤連年?遞減,稻吉會卻逆時代?洪流越做越大的原因。”卓熠耐心解釋,“他一直在借這種手段對購入貨幣的投資機構和?散戶進行收割。”

邵棠大致理解了,繼而不禁擰起眉頭:“這……怎麼聽起來像傳銷和?非法集資,在咱們國內是不是犯法,該不會燭雲博也……”

“放心吧,燭雲博應該隻是在不明真相的情況下帶團隊為他研發了一些涉及區塊鏈的算法。”

卓熠溫聲寬她的心。

“我?和?燭雲博聊過?,在白羽弦太折我?這隻手之後,燭雲博生怕梁子就此結下,還一再向我?強調他合夥人?本性不壞,就是幼稚不懂事。”

“哦,那就好。”邵棠點點頭,“我?明天一早就給芯苒打電話。”

雖然她一直認為不管她和?白羽弦太如何?交惡,都?沒必要逼袁芯苒和?燭雲博選邊站。

不過?白羽弦太的買賣不正當另當彆論?,她作為袁芯苒的朋友,總不能眼睜睜看著她男朋友被人?一步步算計進火坑。

由於深知事情的嚴重性,邵棠此時的神情很是嚴肅。

這就讓卓熠的笑意?更?深了幾分,本來在心中掀起巨浪的情緒徹底平複下來,俯身的動作輕柔和?緩,將嘴唇貼至她耳側。

“明早不行。”卓熠的聲線又?磁又?溫柔,“已經說好了,明天一早咱就去把車庫裡那堆玩意?兒扔夏初家?門口,然後還得買衣服挑戒指,這兩天其他事都?往後稍,領證最重要。”

第六十五章

第一張結婚證, 邵棠和卓熠領得急。

當年的重中之重是邵棠要從家裡偷出戶口,因此彆說戒指和儀式,二人連領證的具體日期都沒定下。

邵棠讓卓熠聽她消息, 反正就這幾天, 她肯定想辦法把戶口偷渡出來。

私定終身的少年男女, 生生將本該甜蜜浪漫的橋段演繹成了如履薄冰的特務接頭。

拿到結婚證隻意味著戰鬥的開始。

邵棠捧起紅本?本?的興奮和愉悅隻持續到了她回?到家, 有驚無險地放好戶口,然後便生出了迫在眉睫的新憂慮。

——誰行行好給?她支個招,結婚證這東西要往哪裡藏啊?

話趕話說起結婚證,二人便在相視一笑後上了樓,並肩來到書房裡的保險箱麵前。

邵棠那時生怕爸媽和哥哥發現,將結婚證壓在了床墊下, 靠中間的位置, 欲蓋彌彰地包了兩層床笠。

後來失憶的她住進他家,為?了不暴露二人的真正婚姻關係, 卓熠直接將離婚證鎖進了保險箱。

17, 09,23。

邵棠轉動旋鈕,保險箱的門在她準確轉出最後一個數字時彈開,箱內一紅一綠的兩本?證件再次映入她眼簾。

“複婚時咱們兩個的離婚證都要拿。”

邵棠對複婚早有預謀,徹底恢複記憶後不知道偷偷將相關流程百度了多少遍。

卓熠抬手拿起自己那本?:“你?的是一直放在家嗎?明天挑完戒指去拿吧……”

說到這裡, 他眼中含了幾分促狹,笑著問道:“結婚證塞到床底下,後來咱們又把婚離了,離婚證你?藏到哪裡了?”

邵棠搖搖頭, 語氣?很是感慨:“沒用心藏,當時完全?沒心思顧及這些, 和作廢的結婚證一起,又壓回?床底下了。”

“那看?過榮哥留下的遺書,邵叔和木姨不是立刻就都找到了?”卓熠呼出一口氣?。

邵棠應了聲“是”:“但也不敢找你?我說,等?我在國外待了一段時間,心情也平靜一些了,才旁敲側擊地試著和我提你?。”

卓熠的目光略過綠本?上的“離婚證”三字:“他們也沒怨過我嗎?害死?了他們的兒?子?,又辜負了他們的女兒?。”

邵棠抿了下嘴唇。

她不是察覺不到卓熠的心結其實?並沒有完全?解開。

比如他還是覺得自己犯了罪無可赦的錯,隻不過因為?知曉了她非但不肯怪他,還執意與他破鏡重圓的心意,所以選擇換種方?式背負著罪孽前行。

……算了,來日方?長。

邵棠這樣想著,將一紅一綠的兩個本?本?放進了桌角的書架裡。

她是個執行力?很強的人不假,可早過了昔日想給?卓熠一份牽掛,就二話不說把人拽到民政局領證的年紀。

他們還有很久很久,有一定很幸福的一輩子?,完全?可以放緩前行的節奏,手牽著手慢慢走。

……

翌日,二人的行程可謂排得滿滿當當。

考慮到載著這車殯葬用品去哪都既不吉利也容易嚇人,他們將夏初家定為?了第一站。

但凡卓熠將這件事的實?施日期往前提兩天,恨不能把夏初當親兒?子?護的嚴穆都免不了對他有所微詞。

不過情勢今非昔比,卓熠給?自己的作孽行為?找到了嚴穆完全?挑不出理的動機。

他告訴嚴穆,夏初家小區全?天處於白羽弦太的監視中,自己這麼?做是為?了將計就計,坐實?他堅信夏初已經和白羽弦太狼狽為?奸這件事。

“那感謝視頻的事怎麼?辦呀?”邵棠在去時的路上還很是苦惱。

然後她就收到了一條微信好友申請,嚴太太在加上她好友後直接給?發來了夏初倒立吃麵條的視頻,這一毛錢特效不摻的花活兒?把邵棠看?得一愣一愣。

“夏初昨晚沒敢回?自己家。”卓熠言簡意賅地解釋視頻來曆,“求嚴太太收留可得把價碼開足,我和嚴太太說,她提夏初能倒立吃麵條的時候,你?眼睛亮晶晶的。”

邵棠立刻對自家優秀的老公豎起了大拇指,手機放到一邊扣好安全?帶,準夫妻倆一起奔赴下一站。

嫁給?霸道總裁是種怎樣的體驗?

走進那家卓熠預約好的珠寶店,邵棠幾乎被櫃台裡動輒幾十上百萬的戒指價格閃瞎了眼。

而當她窘迫地扯了下身旁卓熠的袖子?,壓低聲音,打算問問他有沒有價位更親民的其他店可供選擇,一抬頭便瞧見了珠寶店店長正領著一眾店員畢恭畢敬地站在他們麵前。

說是他們品牌的幾位首席設計師已經在貴賓廳就位了,還請邵小姐移步過去詳聊,以便他們能夠更加明確她的定製需求。

邵棠:“……”

她現在就很後悔。

剛才沒有一進門就直接拍板,要下櫃台裡那雙最便宜的對戒。

用頭發絲想都知道,首席設計師的定製款百分之百比她剛剛一圈瀏覽下來的所有成?戒都貴。

許是珠寶店裡受到的衝擊太大,等?他們又去到附近的高級商場買衣服,麵對那幾位全?程隻圍著他們服務的VIP導購,邵棠已經可以不怎麼?僵硬地麵向他們維持笑容了。

“阿熠,我知道你?現在很有錢,特彆特彆有錢,但你?旨在把我按照敗家媳婦兒?的標準培養是不是也不太好?”

邵棠明白卓熠是想把最好的一切都給?她,可她到底是普通人家長大的孩子?,其實?並不適應這種奢侈的生活方?式。

二人離開商場時已是下午,手裡沒提什麼?東西,貌似這才是卓熠他們那個圈子?的一貫購物方?式,他們隻負責選購和付款,商家會負責對他們買下的物品進行統一調配,稍後一起送貨上門。

“讓你?不開心了嗎?”卓熠將她眉宇間的鬱結看?在眼裡,語氣?很輕地問。

“倒也不是。”邵棠連忙否認,“你?陪我選戒指,買衣服,聽導購員們叫我卓太太,羨慕地感慨你?寵我,我都很開心,就是有點不自在,快樂本?身也不來自於可以隨便揮霍你?的錢。”

她小心翼翼地斟酌著措辭,恨不得一句話附贈三句解說,顯然是生怕他又一言不合誤解她的意思,再因此陷入自責似的。

卓熠笑了笑。

他自己都有些意外,一向自覺辜負她,沒能將一切做到儘善儘美的他,今天聽她這麼?說,居然愣是沒攢出多少消沉情緒。

反而主動拉起她的手,將那隻柔軟白皙的手珍而重之地包裹在掌心。

“訂婚戒指和結婚戒指不像彆的手飾,都是一輩子?隻有一對而且意義重大。”卓熠說,“我也沒有那麼?浮誇,簡單粗暴地認為?越貴的東西就越好,這個牌子?是老周媽媽推薦的,設計師審美在線,是定製婚戒的行內翹楚。”

“哦,這樣……”邵棠不明覺厲。

她後知後覺地回?想起適才的溝通過程,那幾位設計師確實?提過幾次“祁總”。

卓熠繼續說:“咱們今天時間緊,SKP屬於高端商場,裡麵的商家排布規律性不強,叫個導購效率高些,至於配送服務,是消費達到標準附贈的。”

邵棠吞了口唾沫:“那他們服務還挺到位的……我之前沒來過這裡買東西,不太清楚。”

“一分錢一分貨。”卓熠挑眉看?她,“你?不用拘謹,我不覺得我愛你?這件事需要用拚命給?你?花錢來證明。”

“對啊,不然我又賺不來很多錢,好像我的愛和你?的相比很廉價一樣。”邵棠一本?正經地道,再次重申自己不喜歡那樣。

卓熠被她逗笑了:“但你?沒去過的地方?我帶你?去,沒體驗過的東西我帶你?體驗,都看?過了,你?再來選擇自己最喜歡的生活方?式,我是你?做出任何?選擇的底氣?。”

事實?證明邵棠確實?多慮了,因為?到了該解決晚餐的時間,取到離婚證的二人就近推開了一家小麵館的門,據邵棠說,麵館在這裡開了十幾年,她和邵榮讀書時經常過來吃。

“後來我哥當兵我也讀大學了,才漸漸來得少了。”

邵棠選了一張靠門的桌子?,拉著卓熠坐下,小聲給?他講八卦。

“開店的叔叔阿姨家有個比我大一兩歲的姐姐,當時好像挺喜歡我哥的,每次我們過來,都額外開飲料給?我們喝。”

卓熠一哂:“榮哥就吊著人家,白喝好多年飲料?”

“都是十幾歲時候的事兒?。”邵棠說,“咱也不知道我哥那時是真傻還是裝傻,反正那個姐姐後來也不喜歡他了,再看?到我們來吃麵,故意給?他上眼藥似的,飲料隻給?我送一瓶……”

二人邊看?牆上的菜單邊小聲說著話,正準備叫老板點菜,一回?頭才發現不遠處靠櫃台的那張桌子?,一個四五歲小女孩兒?正好奇地盯著他們瞧。

“媽媽,客人要點菜。”

小女孩兒?機靈得很,對上他們的視線,立刻衝後廚的方?向喊了一聲。

“知道了!”

後廚立刻傳來一個乾練的女聲,不多時,阻隔前台和後廚的竹簾掀開,走出個樣貌清秀的年輕女人來。

“您二位掃桌角的二維碼就行。”

女人風風火火的,人未至聲先到,待走近看?清邵棠的臉,一下子?愣住。

“你?是……邵棠?”

“劉曦姐。”

雖然確實?很久沒見過了,但邵棠同樣一眼認出了對方?。

“麵館現在是你?在開了呀?”

幾句寒暄,旁聽的卓熠心裡有了數,年輕女人正是邵棠口中那位疑似對邵榮有過意的姐姐。

用她自己的話說,她一個三本?大學的畢業生,在外打工也就一個月幾千塊,還不如回?來繼承爸媽的麵館,踏踏實?實?的小本?買賣,糊口無憂。

至於老公,則是後來相親認識的,彆的優點沒有,反正老實?顧家,女兒?五歲了,明年上小學。

“這位是你?男朋友?”

劉曦同邵棠說了一會兒?自己的事,目光落在一直沒怎麼?說話的卓熠身上。

“瞧著一表人才,和你?怪般配的。”

邵棠托著腮淡淡一笑,如實?作答:“明天就是老公了,他陪我回?家取……結婚要用的證件,剛好到飯點,想著帶他來吃碗叔叔阿姨做的麵。”

“哈哈,姐這就給?你?做去,不騙你?,完美繼承我爸媽衣缽。”

劉曦起身,回?後廚煮麵前不忘交待。

“飲料小菜你?們自助,今天這頓我必須請你?們,結婚可是大喜事呢!”

傍晚六點多,眼見過來吃麵的人漸漸多了,邵棠和卓熠便沒過多叨擾,和劉曦母女道謝後就離開了麵館。

臨彆前也和劉曦的老公照了一麵。

的確如劉曦所說,是個顧家的本?分男人。

剛進完食材從外麵回?來,水都沒喝上幾口,就立刻洗了手去後廚幫老婆忙碌。

還給?女兒?買了小零食,老婆嗔怪他慣女兒?也不辯駁,隻木訥地撓頭憨笑。

“時間過得真快,走在這條路上,我和我哥放學後一起來這裡吃麵,好像都發生在昨天。”

吃過晚飯,邵棠和卓熠並沒有立刻開車回?家。

反正今天也沒其他事情要做,他們就順著軍屬院附近的小路慢慢散了會兒?步。

“我哥當年可霸道了,要求我上學放學都必須和他一起走。”邵棠說,“後來我考上北大,他大言不慚地和我爸媽邀功,說裡麵至少有他一半功勞,物理層麵斷絕了我早戀的可能。”

卓熠漆黑如曜石的眸子?映著天邊的沉沉暮色:“看?來榮哥對我挺不錯,發現我對他的寶貝妹妹圖謀不軌,也沒給?我穿小鞋什麼?的。

邵棠:“……”

行吧,如果卓熠至今覺得她哥給?故意他塑造周晨驍這個假想敵不算穿小鞋的話,這麼?說倒也沒什麼?問題。

邵棠這時還是很欣慰的。

她感覺得出來,卓熠提起邵榮的語氣?在一點點釋懷,對她的態度也是,毫無疑問是他正逐漸走出陰霾,不再受困於過往的征兆。

隔日一早,二人依照原計劃,去民政局領回?了結婚證。

郎才女貌的青年男女破鏡重圓,民政局的工作人員率先為?他們奉上了滿滿的祝福,祝願他們這次一定百年好合,白頭偕老。

然後他們各自發了朋友圈。

邵棠的微信好友人數不多,但都是很親近的朋友,因此收到紅包的消息提醒響個不停。

兩相對比,倒是卓熠的手機一直安安靜靜。

他堂堂卓越總裁,商場上雖殺伐果斷,卻也不像同為?青年才俊的嚴穆那般惡名在外,之所以會出現這種局麵,全?是因為?自從那日和夏初嚴穆聊完,他便為?了以防萬一,專門將手機調成?了靜音模式。

“阿熠,我接個電話,是念念打來的。”

邵棠臉上仍然洋溢著幸福的笑容,卓熠看?在眼裡,嘴角楊起又壓平,目光掃過自己的手機,最新的一條微信未讀消息赫然來自於嚴穆。

嚴穆:夏初說他不方?便聯係你?,既然暫時身處統一戰線,裝沒看?到你?的官宣朋友圈也不像話,讓我順便發他那份紅包。

嚴穆:我懷疑這大概是他最慶幸白羽弦太在監視他手機的一次,特麼?的真跟我兒?子?似的,領他出門吃誰的席都一起走我的賬。

嚴穆:給?你?的支票你?是不是沒兌呢,覺得多少合適,你?隨便填,連帶他那王八蛋逆子?一份。

嚴穆:說正事,你?之前說其他事都往後稍,先讓你?把證領了,現在你?證也領完了,沒彆的事就儘快過來商量下動手時間。

嚴穆:早點讓白羽弦太那貨完蛋,我也能早點解脫。我家童童說,按照夏初這個三天兩頭賴我家不走的尿性,她都快被整出產後抑鬱了。我之前怎麼?沒發現呢,童童好像特煩他……

卓熠:……

雖然不合時宜,但他還是很想吐槽嚴穆在夫妻關係上的遲鈍程度。

嚴太太願意回?頭再愛嚴穆一次,無疑是嚴穆上輩子?修來的福氣?。

但嚴太太上輩子?是造多少孽,這輩子?才不僅栽到嚴穆身上,還兜兜轉轉十幾年,愣是沒甩掉那個和嚴穆深度綁定的夏初。

深吸一口氣?,卓熠低頭打字:明天十點穆勝創投,帶上你?逆子?一起,詳談。

第六十六章

作為?一名醫學生, 邵棠一向是個?堅定的唯物主義者,可自從她再次和卓熠成為合法夫妻,她開始懷疑周易中流年?的說?法是不是真的具備一定合理性?。

仿佛黑暗已被陽光驅散, 她可以感到所有事情都在向更好的方向發展, 每一天都是特彆幸福美滿的模樣。

首先她的工作有了?著?落, 助推她向事業愛情雙豐收的人生贏家更近了?一步。

說?來也巧, 她陪卓熠去積水潭醫院拆石膏那天,恰逢人家醫院秋招報名的最後一日。

雖然在住院期間惹出不少亂子,但她的資曆和專業能力沒話說?,郝主任還是又提了?一嘴,希望能為?院方納入她這個?不可多得的人才。

邵棠本來是有些猶豫的,主要是顧及郝主任之前說?過的孩子問題。

那時她根本不敢想能夠這麼快修複二人的婚姻關係, 但現在一切水到渠成?, 按照他們的年?紀來說?,確實是時候該把懷孕生子提上日程了?。

但卓熠卻?不希望她受限於什麼時候就該做什麼事。

那句支持她做出任何選擇的話, 他說?得很認真。

所以關於要不要孩子, 又打算什麼時候要,她隻?需要遵照她自己的心意來,他完全聽?從她的安排。

她能一直做當?下?最想做的事情,這就是他最想看到的。

於是經由一番思量,邵棠最終還是借用醫院的電腦報了?名。

畢竟二人之前沒有備孕計劃, 卓熠體內還有五枚彈片和一塊鋼板等著?取,中間保不齊就需要打針吃抗炎藥,也不太可能進入理想的備孕狀態。

而邵棠並不想繼續在家閒置兩三年?,比起全職闊太, 她更喜歡深耕自己感興趣的領域,做個?和父親一樣救死扶傷的醫生。

接下?來的入職考核一切順利。

郝主任沒看走眼, 無論理論知識亦或手術操作,邵棠都是當?年?所有報名醫生中最優秀的。

繼而便順理成?章地加入了?外科臨床科室和郝主任麾下?的科研團隊,不僅醫術高明,偶爾幫郝主任帶帶研究生也得心應手。

其次是袁芯苒和燭雲博那邊。

袁芯苒是個?很能拎清是非曲直的姑娘,邵棠和她說?完利害關係,立刻就叫她意識到了?問題的嚴峻性?。

倒是燭雲博由於性?格原因,一度無法接受白羽弦太正在知法犯法,而且真正身?份是日本暴力團首腦的事實。

但卓熠有的是證據讓燭雲博信,要知道他手裡可是掐著?夏初這個?“雙麵間諜”,論做狗腿子吃裡扒外的天賦,怎麼說?呢,是個?連卓熠都會偶爾被他震撼到的家夥。

比如他明明自己的“豔照”被對方掐著?,又明確生了?二心,卻?非但不肯謹慎行事,還愈發變本加厲地伸手向白羽弦太要錢要東西。

問就是他覺得白羽弦太這隻?肥羊即將被卓熠和嚴穆宰掉,自己如果?不抓緊時間薅點?羊毛就很虧。

總之明麵有卓熠運作,暗處還有嚴穆和夏初打輔助,燭雲博不僅平安撤出了?白羽弦太的公司,還帶出了?一些相當?關鍵的核心資料。

卓熠告訴邵棠和袁芯苒燭雲博,保留這些是為?了?避免日後白羽弦太的虛擬貨幣暴雷,他再想到扯回燭雲博當?替罪羊。

邵棠不疑有他,但這些材料沒過多久就被卓熠共享給了?嚴穆,意味著?針對白羽弦太的進一步圍剿即將開始。

日本暴力團如今不再能將灰色及黑色產業擺上台麵,其實就在一定程度上成?了?嚴穆的半個?同行,名下?資產不少都以金融形態運營。

“這小子投資眼光其實挺夠嗆的,而且增值資產的方式漏洞很大。”

在大致摸清了?稻吉會的商業版圖後,嚴穆直言不諱地評價。

“社交網絡,腦機接口,元宇宙,AI……”嚴穆說?,“他爸留下?那些夕陽資產基本都讓他賤賣乾淨了?,手裡也不剩多少現金流,都讓他砸到這上麵了?。”

簡而言之,稻吉會的逆時代?繁榮其實隻?是外行人看到的表麵。

作為?組織七代?目,白羽弦太手中那些股價持續走高,也在年?輕人中享有極高知名度的產業,其實大多是些沒做出任何產品,空吹夢想和未來的虛架子而已。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他創立的虛擬貨幣“Bubble”。

他先借著?近年?的元宇宙東風注冊了?相關業務的公司,然後順勢推出了?這款能在他們公司元宇宙產品中充當?一般等價物的貨幣。

水軍,營銷,操控輿論……

這樣三板斧砸下?來,在日本經濟整體下?行的大趨勢下?,不少日本年?輕人不僅大量購入貨幣,也將貨幣和元宇宙公司的股價一再炒出新高。

當?然也不是沒有吹哨人。

彆管他將自家的元宇宙吹得如何天花亂墜,至今曝出的幾段視頻其實拿3D動畫軟件也能做出來。

一兩個?月還好,他一個?餅畫了?三年?,稍微具備些金融學常識的人都能察覺出不對勁。

這裡就涉及到了?他們暴力團的老本行。

解決不了?問題,他有的是辦法解決提出問題的人。

反正日本的自殺率一直不低,東京灣裡時不時多個?一躍而下?的LOSER又不奇怪。

而他選擇來到中國,原因也並不像他透露給燭雲博的那麼單純。

他是瞄準了?中國的年?輕人市場。

無奈國內的相關法律法規更加健全,他根本尋不到可鑽的空子。

隻?得退而求其次,將主要負責技術支持的業務放在中國,轉而借助中國的地理優勢,和接壤的東南亞□□勾結。

稻吉會之前就涉獵那邊的人口販賣和毒品生意,他接手後又在網絡□□裡摻了?一腳,毫不誇張地說?,一旦所有罪名坐實,絕對會被列入國際通緝犯的名單。

如果?白羽弦太是個?純中國人,憑借查到的這些,卓熠和嚴穆此時已經可以將證據呈交警方,然後坐等他為?犯下?的所有罪責付出代?價了?。

可惜他手中拿著?的是日本國籍。

他玩得花玩得險,組織內還有個?穩健派高山先生坐鎮。

就算在國內被逮捕,高山也一定會想辦法讓日本警方對他進行引渡,屆時回到他們的地盤,涉及到兩國政府的博弈,就很難再讓他罪有應得了?。

根據白羽弦太告訴夏初的說?法,這位高山先生不僅過去就一直擔當?他爸的副手,還有個?隱藏身?份,就是他親爸爸。

說?白了?,白羽弦太是私生子不假,卻?根本不是六代?目的私生子,而是六代?目的情人又和其副手苟合,這才有了?他。

有些事確實陰差陽錯。

當?年?那場局,本來是高山夥同白羽弦太布下?,意圖殺死白羽弦太的大哥,幫親兒子篡奪組織繼承權的。

不料卓熠的小隊因為?緝毒任務橫插了?一腳。

最後硬杠上數倍雇傭兵的小隊除卓熠外全員犧牲,白羽弦太的大哥也死在了?三方的交火中,甚至沒用白羽弦太親自給計劃收尾,遣親信再去滅雇傭兵的口,殘餘雇傭兵就被後續趕來的周晨驍帶隊全殲。

“真的,我要是白羽弦太,搞清楚你就是那時突擊計劃的發起人,高低給你磕一個?。”

夏初講到這裡,一貫滿嘴跑的火車竟也往軌道上貼了?貼。

“到中國第一件事就是去烈士陵園給犧牲那幾個?磕,沒你們哪能有他啊?”

卓熠瞥了?他一眼,沒做聲?。

夏初此人雖然道德觀念缺失,卻?還是有幾分家國情懷在的。

這點?卓熠瞧得明白,不然也不會如此鬆懈對他的防備,和嚴穆商量什麼都不太避諱他在場。

“高山的存在是不是很耽誤你們的事兒?”

見卓熠和嚴穆都不搭自己的話,夏初忽然低頭笑了?,纖長手指撥弄著?胸前的翡翠懷表,正是之前白羽弦太送給他的那枚。

“我讓弦太把他除掉好不好?”夏初說?,“反正他在弦太心裡的位置也沒比之前那個?名義上的爸爸重要多少。”

他說?著?攛掇白羽弦太弑父的事,語氣卻?輕佻得仿佛隻?是要一起吃頓飯一樣。

嚴穆沒忍住一腳踹過去:“……你特麼當?你是霍亂朝綱的蘇妲己?人家蘇妲己至多也就讓紂王斬忠臣,他怎麼那麼給你麵子呢,你挑撥兩句就為?你做掉親爹?”

夏初側身?躲過,手指還繞在懷表鏈上:“都是相互的嘛,我可從來沒在他麵前掩飾過我的拳拳愛國之心,他一樣認為?我能為?他背叛我祖宗啊!”

頓了?頓,他攤攤手,聲?音竟多了?幾分真情實感地慨歎:“不瞞你們說?,雖然對彼此的人性?心照不宣,但我們相處時間越久,就越覺得忽略國家立場,留著?對方解悶兒真他媽有意思。”

他這話怎麼聽?都透著?一股吃裡扒外的惡心勁兒,所以嚴穆一腳不中,又氣不過似的,直接抄起手邊那串少說?六位數的佛珠砸向他的臉。

這次倒是正中目標,但顯然是夏初為?了?給嚴穆熄火故意的。

卓熠的動態視覺很好,把夏初偏頭向左的小動作看得清清楚楚。

這才致使佛珠隻?落到了?他半邊肩膀上,丁點?沒碰到那張雌雄莫辨的美人顏。

“在確保他沒辦法拿你怎麼樣之前,都不讓他知道你跳反到我這邊了?,我和嚴總做到了?你求我們的事。”

將若有所思的視線從他身?上收回,卓熠說?著?,眉宇間凝了?幾分警告意味明顯的鋒銳。

“提醒你一句。”卓熠道,“如果?你暴露的原因是自己主觀意願地玩嗨了?,等他死到臨頭時想拉你墊背,我一定不會管你。”

……

卓熠和嚴穆是如何運作的,邵棠這邊自是不知。

入職後她也忙碌了?起來,一晃兒冬去春來,她還是從袁芯苒口中得知了?日本Bubble幣暴雷的事。

沒有任何實體依托的虛擬資產,價值蒸發甚至可以發生在一夕之間。

從一幣120美元的至高點?跌到堪比冥幣的0.0002美元,Bubble幣隻?用了?短短半個?月。

不過這隻?會讓袁芯苒和燭雲博更加感激卓熠的提醒,倒動搖不了?多少白羽弦太的資產基本盤。

不管怎麼說?,收割投資者的鐮刀都是由他親自打造,他是最清楚虛擬幣遲早暴雷的人,因此早就把到手的收益進行了?洗白和轉移。

真正讓他陷入被動的是有人曝出了?Bubble幣,稻吉會和他白羽弦太的關係。

服務器位於美國的黑客網站,匿名爆料,他用儘了?手段都沒能揪出罪魁禍首。

最後由於比起報複,處理隨之而來的危機更加是當?務之急,白羽弦太不得不暫且將一切當?做了?某美國同行的惡意競爭,專心應對起了?來自日本和中國的□□。

夏初沒有暴露,卻?真的唆使白羽弦太做掉了?高山。

手段並不複雜,無非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罷了?。

關於要怎麼做才能令他們這種人一步步突破自己的底線,白羽弦太已經為?夏初打好了?現成?的樣例。

夏初是天生的演員,複刻對方的做法輕而易舉。

到頭來竟是李鬼演贏了?李逵。

意識到夏初極有可能令白羽弦太萬劫不複,一再勸說?白羽弦太除掉他的高山,反被白羽弦太殺了?回馬槍。

一個?總試圖管束自己的所謂親爸,在白羽弦太眼中,遠沒有夏初這個?總能懂得他心意,也願意一直和他狼狽為?奸的乾哥哥有價值。

“弦太親口說?的,我要真是個?女?的,娶不到邵棠娶我,他也覺得這輩子值了?。”

夏初說?出這句話時嚴穆正端杯喝水,不待他說?完就一大口全噴了?出來。

然後則怔怔地盯了?他半晌,越琢磨越膈應,果?斷把手裡尚有半杯水的瓷杯砸了?過去。

“再特麼不收網,我看你倆滾進一個?被窩指日可待到。”嚴穆罵道,“白天叫哥哥,晚上哥哥叫?一對狗崽子,倒是想得美玩得花。”

夏初哈哈一笑,雖然說?笑的對象是嚴穆,目光卻?帶了?幾分涼意,意味深長地朝卓熠落去。

畢竟出手的是卓熠和嚴穆,白羽弦太的嘗試脫罪之路可謂舉步維艱。

首先,做掉高山讓他失去了?位於日本的重要支點?,令他短時間內無法疏通和日本警方的關係,獲得脫離中國的引渡協議。

隨後,他在東南亞那邊乾出的勾當?也伴隨著?國內的調查深入浮出水麵。

因為?牽扯到不少中國受害者,針對他的出境限製很快落實,他徹底成?了?中國絕不會輕易放歸的外籍重罪嫌疑人。

白羽弦太真正意識到情況不好,是他收到了?法院傳票的那一刻。

走的是國家公訴流程,意味著?一旦法庭判決,他極有可能當?庭受到拘捕。

“初哥,你說?我現在應該怎麼辦?”

自從他一意孤行做掉高山,又纏了?一身?官司自顧不暇,越來越多的部下?開始對他萌生二心。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身?邊能商量這種事的人,竟隻?剩了?一個?夏初。

“你是在發愁嗎?”

夏初陪他打完一局遊戲,隨手將遊戲手柄丟在一邊,懶懶地舒展了?一下?腰身?。

“彆鬨,比起愁,弦太你這會兒明明是興奮更多吧?”夏初笑著?戳穿他,“已經不會更糟了?,就代?表可以不管不顧地大鬨一場了?。”

“哈哈,你也很興奮呢,初哥。”

白羽弦太跟著?笑。

結合現下?的情境,這笑聽?起來格外叫人毛骨悚然。

也不知是不是巧合,回顧他和夏初第一次產生交集,他就是這般笑著?,將這位同類戲稱為?獵物。

然而如今攻守易勢,獵物成?了?高明獵人的誘餌,正一步步將他引入的深淵。

“我要卓熠的命,要小學姐的人。”

白羽弦太從沙發墊下?摸出一把槍,儼然是叫來夏初時就有了?計劃,槍口已然毫不遲疑地抵上了?夏初的太陽穴。

“我去殺卓熠,初哥,你就負責幫我請來小學姐,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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