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今天卓熠和邵棠身上都發生太多的事情, 因此不僅邵棠,連一貫心思縝密的卓熠都沒更多問?詢夏初這般迫切地回去抱嚴穆大腿,是在白羽弦太那邊經曆了什麼。
“日本三大暴力團之一的稻吉會?, 白羽弦太是組織裡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七代目。”
童琪清楚自己聯係卓熠是為了讓卓熠幫忙全須全尾地摘出嚴穆和?夏初。
絕不是引燃卓熠的怒火, 把第三個人一並折進?去。
於是思忖再三, 仍選擇暫且略過六年前那段血仇。
“夏初那人什麼秉性您知道, 最擅長的就是握著?嚴穆這張底牌出去招搖撞騙兩頭吃,根本不知道‘良心發現’四個字怎麼寫?。”嚴太太說,“他會?主動跪回來求嚴穆,隻可?能是他招惹到了他惹不起?的人。”
“稻吉會?,這個組織我?倒有所耳聞。”
身邊的邵棠已經著?手在百度上搜索“稻吉會?”三個字,卓熠倒稍一思索, 憶起?了一些卓越剛進?入日本市場時聽?到的傳聞。
日本暴力團的發展巔峰是上世?紀的七八十年代, 後來由?於法律方麵?的打擊和?社會?風氣的變化,曾經叱吒風雲的大多數暴力團紛紛衰落。
稻吉會?是僅存的幾個例外之一。
而且洗白相當成功, 甚至因為麾下?資產多轉移至動漫遊戲元宇宙等領域, 又回光返照似的恢複了幾分在年輕人中的影響力。
“日本是傳統汽車強國。”卓熠補充道,“卓越作為中國品牌,為了打開市場,派過去的調研員一度建議我?找本地資本背書,稻吉會?是他提出的備選之一。”
後麵?的話卓熠沒細說。
國人儘人皆知, 卓越之所以被譽為國產之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是它走出國門後依舊沒向?各路外國資本低頭。
總公司必須對各國分公司掌握絕對的控製權,這是他這個第一大股東和?第二大股東,嚴穆手下?穆勝創投毫不動搖的共識。
調研員曾說, 如果選擇本田,豐田等老牌當地車企, 不排除對方會?打歪主意,待分公司做出一定成績,就借助主場優勢搞一出惡意收購,到頭來將他們?的布局全變成人家的嫁衣。
根據他的背調,選擇稻吉會?能最大程度規避掉這方麵?風險。
首先轉型後的稻吉會?比起?做實業更偏向?於做投資。
而且新上任的七代目據說年紀相當輕,尤其?偏好元宇宙,虛擬資產,智能出行?等新興產業。
這倒都對上了。
白羽弦太今年不過二十三歲,兩年前更是大部分同齡人大學都沒畢業的年紀。
他也確實對各新興產業興趣十足,大到同燭雲博合夥的人工智能公司,小到在北京試點的網紅遊戲廳,連一時興起?就讀的研究生方向?也是AI相關……
“卓總,稻吉會?的洗白隻是表麵?。”
嚴太太說到這裡,恐慌的情緒不禁又湧了上來。
“從他威逼利誘夏初完全為他所用的手段就可?見一斑,所以夏初怕了,夏初親眼見過白羽弦太吩咐手下?綁人去沉東京灣。”
就這樣,卓熠終於得知了夏初反水回來,又背刺白羽弦太的全部前因後果。
白羽弦太從不打算對邵棠死心。
從袁芯苒口中得知邵棠已婚時沒有,如今被邵棠明確拒絕,甚至因為涉嫌性騷擾被抓進?警局後仍然沒有。
燭雲博評價他智商和?心智發育不平衡是真的,身為暴力團頭目的私生子,他從小就沒建立過常人樸素的道德觀。
他說自己和?夏初是一類人同樣一針見血,他們?都屬於隻要自己沒有道德,就永遠不會?被彆人道德綁架的那種人。
隻不過夏初到底生在全世?界最安全的中國,他深知自己損人能利己的前提是守住國家法律的底線。
但白羽弦太不是,夏初不怕就怪了,日本暴力團表麵?上再怎麼洗白,骨子裡也帶著?一言不合宰人全家的根。
“他倒也不傻,明白再不回來求嚴總,遲早會?玩掉他自己的小命。”卓熠冷淡地“嗬”了聲。
嚴太太苦笑:“也不是第一次了,北京地界有頭有臉的大人物?哪個不罵嚴穆耍得狠玩得陰,樹下?的敵一大半都得歸功於他。”
正如之前每次得罪了惹不起?的人一樣,夏初這回也寄希望於嚴穆能給他平掉這一劫。
為此才?一大早叫了項興馳過去。
他的手機,電腦,以及住所附近所有監控攝像頭都處在白羽弦太的嚴密控製下?。
白羽弦太既然說了要拉攏他,就不會?給他說“不”的權力。
更不會?允許他開弓到一半殺個回頭箭,無論他有什麼動靜,白羽弦太都會?第一時間得知。
總之為了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混出去找嚴穆求救,他乾脆一不做二不休,把自己塞進?了一個二十寸的行?李箱。
唯恐計劃敗露,他事前甚至沒敢和?被他叫來搬運行?李箱的項興馳通氣,隻言簡意賅地在微信裡讓項興馳來一趟,說他這邊有個箱子要送去嚴穆家。
直到嚴穆不明所以地在項興馳麵?前拆箱。
嚴穆,嚴太太,還有花了好一番力氣才?把箱子搬進?嚴穆家門的項興馳,才?和?叫著?“Surprise”蹦出行?李箱的夏初凹了個群臉懵逼。
“二十寸行?李箱,他怎麼把自己塞進?去的?”
真不是邵棠沉不住氣,實在是嚴太太所言太匪夷所思。
她也是見過夏初真人的,百度百科上176的身高肯定有水分,但確實比168的邵棠高一些。
至於骨架,再怎麼細小也是男人。
她過去沒少看懸疑驚悚類的小說和?電影,可?連虛擬作品裡都隻敢寫?凶手把人分屍了再裝進?行?李箱,他一個大男人,怎麼可?能活體把自己擠進?二十寸的箱子?
她的困惑不解是麵?向?卓熠,卻一不小心忘了卓熠的手機正處於公放模式,因此她的聲音也傳到了對麵?,讓正向?卓熠講述事情來龍去脈的嚴太太聲音一滯。
半晌,嚴太太反應過來:“卓總,邵小姐……在您身邊?”
卓熠無意怪罪邵棠,但未經允許就公放和?對方的通話總歸失禮,於是連忙尋托辭道歉:“不好意思,我?給手機默認了通話公放,剛才?回您電話回得急,棠棠不是外人,沒刻意關。”
講真,卓熠這借口找得不走心。
動輒和?人談上億生意的大總裁,怎麼可?能給手機通話默認為公放模式?
所幸嚴太太也是明白人,話音至此竟輕輕歎了口氣:“邵小姐怪讓人羨慕的,我?家嚴穆隻要一回到家,彆說給我?聽?電話了,恨不得手機都往保險箱裡鎖。”
卓熠:“……”
邵棠:“呃……”
她覺得她似乎找到了嚴穆和?夏初能將塑料兄弟情維係十幾年的原因。
一個塞手機一個塞自己,箱子落到他們?手裡就不是乾正經事的。
“夏初是練家子,高中那會?兒就拿了武英級,娃娃腿的底子野蠻生長的路子。”
許是察覺到自家糟心事聽?得邵棠和?卓熠都頗為無語,加上卓熠願意幫忙讓她安心不少,嚴太太主動切換話題,回答了邵棠剛剛的疑問?。
“雖然打起?來也就那麼回事,但會?不少花活兒。”嚴太太說,“邵小姐如果感興趣,我?做得了主,下?回讓他給你表演托馬斯全旋滑跪接倒立吃麵?條。”
邵棠:“嗯……”
她現在就想問?,夏初倒立吃麵?條的時候允不允許錄像。
她和?卓熠還欠徐念的小姑子一個小視頻呢!
反正那位混血大小姐的漢語水平不怎麼好,他們?直接告訴她,這是她男神唯恐她聽?不懂,所以選擇用表演獨家絕活的方式向?她表示感謝,似乎很可?行?。
“那個,卓總,我?能問?一下?您打算怎麼辦嗎,要不要報警?”
幾句玩笑過後,嚴太太畢竟心裡裝著?事兒,縱然心知肚明卓熠可?以信任,仍忍不住追問?道。
卓熠略一沉吟:“白羽弦太說他那邊扣了項興馳要剁手指,夏初應該氣急敗壞地拿報警威脅過他吧?”
嚴太太剛才?完全沒和?他提起?這一段,聽?聞他與事實絲毫不差的判斷,當即愣住了。
“是……我?不知道白羽弦太和?他說了什麼,但他狠話放完立刻又慫了。”
嚴太太仔細回想當時的情景,神經再次緊繃起?來,生怕落下?一點細節。
“等到電話掛斷,他不僅不再提一句報警,甚至想乾脆不再管項興馳死活,在確定自己人身安全有保障前都在我?家住下?不走了。”
卓熠順著?她的話繼續分析:“報警不會?有太大的作用,白羽弦太拿著?日本國籍,要給他定罪需要走很複雜的流程,而且依照日本暴力團的一貫行?事作風,他手上不會?缺替他頂罪的人。”
“所以夏初才?慫……”嚴太太聽?懂了,“報警無法立刻將白羽弦太如何,而一旦他走出警局的門,警方調查取證的時間足夠他先取夏初狗命再留下?替罪羔羊遁回日本。”
“您稍安勿躁,我?心裡有數了。”卓熠道,“我?能找到嚴總和?夏初,至少會?確保嚴總安然無恙地回到您身邊。”
沒錯,即便嚴穆和?夏初沒對嚴太太透露隻言片語,卓熠卻是知曉白羽弦太家大致方位的。
那日夏初找上邵棠,燭雲博一方麵?認為多個幫手多份力,另一方麵?也是信了白羽弦太誠心悔過的邪,曾將他載去過白羽弦太家附近接人。
當然無法確定具體是哪個小區哪棟樓。
不過也沒有必要掌握得事無巨細。
憑他對嚴穆和?夏初的了解,那二人會?如何應對他猜得七七八八,知道這些足矣。
“卓總您打算親自過去?”
嚴太太是聰明人,此時慌歸慌,仍一下?聽?出了卓熠的弦外之音。
“您手傷著?沒辦法開車,要不我?去接您……”嚴太太連忙提議,“更何況嚴穆那脾氣,您說什麼他未準聽?,您帶著?我?,有我?在,他不敢亂來……”
嚴太太旁的理由?找得再充分,歸根結底還是擔心嚴穆。
卓熠權衡片刻。
首先牽扯到太多方利益,他跑這一趟的目的絕不是正麵?與白羽弦太磕出個雌雄。
其?次嚴太太關於嚴穆的認知著?實精準,他就算有讓那位金融圈一霸聽?話的辦法,帶著?嚴太太也勢必會?省事很多。
於是他應允下?來:“行?,麻煩您了,我?給您發我?家的定位。”
約莫半個小時,嚴太太將車開到了卓熠家的小區門前。
令她驚訝的是,她不隻在那裡等到了卓熠,還有顯然也有一同前往之意的邵棠。
“棠棠她是……”
自己明明是受托去撈人的,雖然他有把握確保邵棠的安全,但麵?對瞠目結舌的嚴太太,卓熠解釋起?當下?的局麵?還是有些難以啟齒。
倒是邵棠順勢接上話:“讓您見笑了,雖然他一再和?我?保證不會?有事,但我?也不太放心我?老公。”
“哦,這樣……”
嚴太太回過神來,趕緊給他們?按開車門鎖,待二人在後排落座,歉疚之意便將心比心地湧了上來。
“抱歉,是我?給卓總添麻煩了。”
因為急著?去找嚴穆,嚴太太在卓熠告知方位後就將車開得飛快,一路左突右閃勇猛至極。
而這導致的直接後果就是邵棠沒過一會?兒就白了臉色。
並非是被嚴太太那與乖順長相形成強烈反差的凶猛駕駛風格震懾,單純是她剛剛才?吃過晚飯不久。
心情好也比平時吃得多了些,作為一個身體素質與強悍二字無緣的普通女性,她實在消受不了眼下?放之《速度與激情》都毫無違和?的乘車體驗。
“嚴太太,你不用這麼急,嚴總等得起?,我?們?趕到前一定是安全的。”
卓熠將邵棠的不適看在眼裡,又不好指責嚴太太車開得不穩,隻得在嚴太太即將按下?雙閃無視紅燈前出言製止。
“卓總,你是不了解我?家嚴穆被逼急了能有多渾。”
嚴太太沒那麼輕易被說服。
“我?一點不誇張,京圈那些關於他和?夏初一個強盜一個流氓,一言不合能敲碎酒瓶子往人嘴裡懟的傳言,甚至得算他們?覺得自己有頭有臉後摟著?搞的。”
就這樣,繼夏初怎麼超越人體極限活鑽二十寸箱子之後,邵棠的另一份好奇心也在嚴太太這裡得到了滿足。
原來嚴穆,嚴太太,夏初三人是同一個高中的同學。
兩個不良少年加一個乖乖女的配置,其?中夏初還和?嚴太太同班,是嚴太太拿他當閨蜜,他卻圖謀把人泡到手的關係。
邵棠聽?到這裡便是嘴角一抽:“……夏初居然也是直男?”
嚴太太對邵棠的反應毫不意外:“嗐,我?要不是誤以為他不直,能隨便答應他當閨蜜,還告訴他我?暗戀隔壁班的嚴穆嗎?”
嚴太太當然不是平白給邵棠和?卓熠講述這段過往,她接下?來要說的才?是重點。
夏初不隻成年後能為了還卓熠忍無可?忍打他的一拳,讓項興馳開著?防彈越野懟卓熠的車,高中時也能因為嚴太太一句暗戀,就叫上一群小弟,在校門口堵住嚴穆這個八字沒一撇的“情敵”,要給人毀容。
嚴太太說,那時的嚴穆就孤狼一樣。
夏初是練家子,手底下?還有一群為他馬首是瞻的小弟,嚴穆怎麼可?能打得過。
但愣是茬起?架來不要命似的,給穩占上風的夏初都嚇慫了,他又不想真打出人命,最後撂下?一句“你給我?離二班班花遠點”,就心有餘悸地撤了。
後來三人雖然不打不相識,嚴穆也和?嚴太太談起?了戀愛,但仍然一副不良校霸的做派。
和?現在一樣,夏初負責惹事他負責平。
對外二人兄弟相稱,私下?裡夏初顯然是嘗到了和?他這麼個狠人搭夥的甜頭,不僅表麵?上歇了對嚴太太的不軌心思,求他平事時什麼爸爸寶貝親愛的也張口就來。
“嚴穆生性多疑,沒什麼交心的朋友,隻有夏初無所謂他動輒猜忌懷疑,是跟他至今的唯一一個。”嚴太太說,“他也不想想,如果不是根本不拿和?他的兄弟情誼當回事,誰會?半點不介意。”
“嚴太太,您是怕夏初為了他自己能全身而退,會?架不住白羽弦太的威脅,祭出嚴總再次向?白羽弦太投誠嗎?”
稍微換位思考一下?,邵棠立刻理解了嚴太太的焦急心情。
“類似的事情他從來不少乾。”嚴太太點頭,“我?們?上高中那會?兒,也是為了給他手下?的一個小弟出頭,他和?嚴穆杠上了幾個社會?混混,結果一見對麵?掏刀,他掉頭就跑,我?當時也在旁邊,您二位敢信,他連我?都沒拉扯一下?。”
邵棠抿了下?嘴唇。
她在軍區大院長大,包括她哥哥在內,誰家的男孩子惹哭了彆人家的女孩子都少不了回家挨頓胖揍,她是真代入不了嚴太太的青春,隻能說大受震撼。
“……然後呢?”邵棠問?。
“然後嚴穆讓人砍折了鎖骨,我?腦袋一熱,一板磚糊過去,給那個砍嚴穆的混混開了瓢。”
哪怕已經很多年過去,嚴太太提起?這茬還是很氣。
“夏初倒沒完全不管我?們?,哭著?到附近警察局求援去了。他本來就長得像個姑娘,哭起?來那叫個梨花帶雨,彆提多招人心疼了。我?人生中唯一一次進?局子,警察同誌指著?他教育我?,說同樣是小姑娘家家,我?得和?人家學,不能一天天跟著?不良少年混。”
邵棠:“……”
她開始能夠代入了!
因為她今天上午也剛進?了次局子!
而且據卓熠所說,同樣是夏初幫忙報的警!
如果不是她家阿熠坐鎮夏初不敢亂來,她覺得類似的事情保不齊也會?在她身上照搬一套!
“所以我?說不要緊的,夏初自己雖然沒什麼良心和?道德底線,但國家和?法律的底線他掐得比誰都準。”
見二人聊了一會?兒天,不僅嚴太太心緒稍定將車開穩了些,邵棠的暈車症狀也緩解了不少,卓熠適時插進?話來。
“他清楚帶著?嚴總和?白羽弦太明牌可?能造成什麼後果。”卓熠說,“他不會?那麼做,甚至不會?讓白羽弦太知道他不是一個人來的。”
卓熠對情勢的預判能有多準?
當嚴太太將車開進?他指定的區域,一眼便在自家那輛觸眼的騎士十五世?裡瞧見嚴穆時,她簡直懷疑卓熠是不是會?掐算點什麼。
“靠,卓熠你他媽有毛病是不是,居然帶我?家童童……”
看到卓熠過來,嚴穆隻是吃了一驚。
待駕駛座的門拉開,嚴太太也從車上走下?來,這位素來脾氣不怎麼好的嚴大總裁瞬間燃起?了火。
然而他這火注定有的點沒的撒,因為邵棠也跟在卓熠和?嚴太太身後下?了車,不開口說話,隻麵?無表情地抬眸睨他。
邵棠的五官柔和?精致,霞明玉映的一張臉,平日裡目光落到誰身上都潺得像水一樣,今天卻哢嚓嚓全凍成了冰,昏黃的路燈落下?影,周身一派利而冷的仙氣。
於是嚴穆將後半句話全噎了回去。
倒不是被邵棠的氣場所懾,他一路摸爬滾打把生意往大做,多窮凶極惡的王八蛋都見過。
但他總歸不是夏初那種打根裡沒長出男人體麵?,哪怕對麵?是女人,仍能毫無心理壓力上手刁難的人。
最後舌頭打結了半天,足足半分多鐘才?再次開口質問?卓熠:“……帶我?老婆還帶你老婆,你以為白羽弦太搞這一出是鬨著?玩?”
“是不是鬨著?玩也用不到正麵?磕,我?們?這邊有誰沒有誰他又不會?知道。”
卓熠聲音淡,這話說得不疾不徐。
嚴穆方才?發現他今天沒帶眼鏡,沒了這層遮擋,他那銳度極高的眉眼隱隱透出一種遊刃有餘的冷淡倨傲。
“嚴總,用你的手機,打夏初的電話。”卓熠坦蕩地任由?他打量,“扣下?夏初這麼久,白羽弦太一定早說完了想說的話,現在時候剛好,你該把放出去的狗牽回來了。”
第六十三章
卓熠說:“知曉白羽弦太計劃的人?不?會多?, 最可?能反水把事情捅給警察的人?就是夏初,這是他走出警局便找上夏初的原因?,他甚至不?想確認, 這點從他威脅夏初要剁項興馳手指就看得出來, 他目標明確, 是來興師問罪的。”
嚴穆點頭:“是, 夏初一接起電話他就直接問夏初在哪兒,夏初一開始還想撒謊說在家,不?成想他下一句話就是自己正在看?夏初家小區的監控,讓夏初走出家門給他看?看?。”
將時間倒回傍晚五點半,嚴穆和嚴太太全程旁聽了這通白羽弦太打?給夏初的電話。
“初哥,出來讓我看?看?你, 你前幾天?央我拍下的那塊翡翠懷表是不是送到了, 現在就戴上給我看?。”
白羽弦太的語氣帶著三分笑意,半點不?像個剛在警察局接受了批評教育的人?。
夏初和白羽弦太確實有些骨子裡的東西很相似。
比如過去嚴穆和嚴太太都隻見過夏初這麼和彆人?說話, 這是第一次, 有人?在他們的見證下為夏初上演了一出天?道好輪回。
然而夏初根本不?在家,怎麼可?能帶著懷表出門給白羽弦太看?呢?
於是夏初也?不?得?不?像之前那些被他針對的人?一樣?,試圖用氣急敗壞地掀桌來找回主導權。
“我不?在家……艸,白羽弦太,我告訴你彆給我太過分, 控你媽的控,老子愛去哪去哪,你沒權利限製老子的人?身自由!”
夏初和嚴穆混賬起來誰都不?讓誰,不?過卻有一點本質區彆。
嚴穆火就是火, 也?打?心裡受不?來有人?舞到自己頭頂。
但夏初卻是演的成分更?多?,和他高中時一進警察局的門便能立刻抹起眼淚一樣?, 他其實是個情緒穩定到極致,拿冷血形容都不?為過的人?。
這正是他作為演員的最大天?賦所在,他永遠能讓感情輸出成最好看?,也?對自己最有利的模樣?。
嚴穆和嚴太太也?眼睜睜地看?他吼完這句話就一秒變臉,掛斷電話、去嚴穆家櫃子裡拿被褥、死皮賴臉向夫妻倆賣萌求收留一氣嗬成。
“你特?麼還能再?狗一點嗎?”
饒是對他這副狗德行見怪不?怪,嚴穆仍沒忍住一腳踹了過去。
夏初倒躲得?快,被褥往地上一鋪,居然真給嚴穆和嚴太太“汪”了一聲?。
可?惜嚴穆夫婦吃他這套,白羽弦太卻不?吃,很快就發來了一串脅迫意味十足的微信。
——初哥,你消消氣,對不?起,我剛從警察局出來,心情不?太好。
——咱們的計劃失敗了,我還沒和小學姐說上兩句話,一堆警察就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了。
——來我家陪我喝酒吧……啊對,我剛才想直接去找你來著,就翻了下你家小區的監控,想看?看?你今天?出門沒有。
——我看?到項興馳今早去你家了,空手去的,出來時提了個挺大的箱子,你既然出門玩了,他怎麼趁你不?在偷你東西啊?
——你說背叛咱們的是不?是他,你七點前能過來嗎,我不?想單獨動你的人?,但我真的很生氣,我那麼喜歡小學姐,你看?這樣?行不?行,七點前你想過來就過來,不?想就讓我先拿他撒撒氣,每十分鐘剁他一根手指頭什麼的……
夏初表現出惱羞成怒是假,白羽弦太口口聲?聲?說生氣也?不?會真。
他懷疑的根本就是夏初本人?,分明是在用示弱的姿態說威脅的話。
這一直是夏初拿來惡心彆人?的伎倆。
一時間嚴穆和嚴太太都驚了,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他們絕對不?會相信狗成這樣?人?世界上能同時存在兩個。
“電話打?過去我要怎麼說?”
嚴穆不?想全聽卓熠的安排,可?眼下卓熠輕描淡寫地讓他打?電話牽狗,他實在想不?通怎麼做。
況且嚴太太就在旁邊,卓熠這點也?預判得?極其精準,嚴太太的存在能大幅降低他和嚴穆的溝通成本。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卓熠說,“他不?是懷疑夏初背刺他嗎,你直接罵夏初是個缺德帶冒煙的王八蛋,吃你的喝你的管你叫爹,背地裡卻三天?兩頭給你為難,再?坐實他和白羽弦太勾結。”
嚴穆:“……哈?”
見嚴穆還是沒參透其間用意,卓熠又補充:“說我找上你了,認為棠棠之所以會著白羽弦太的道,是因?為身邊出了吃裡扒外的狗東西,一猜就是他,除了他,沒人?既和我有過節,又能堂而皇之地乾這種缺德事兒。”
這回嚴穆聽懂了,卻好像第一次認識卓熠似的,手機拿在手裡看?他,愣是好半天?沒打?開通訊錄撥電話。
“過去真沒瞧出來,你小子混賬起來也?不?是什麼好鳥。”嚴穆“切”了聲?,“怪不?得?我發話之後夏初慫得?那麼利索,如果不?是你又替那家甜品店出頭,一下都不?敢再?招惹你。”
卓熠不?可?置否,更?棘手的對家不?好說,但就憑夏初和白羽弦太這兩條狗,他的確哪個沒放在心上。
……
嚴穆畢竟也?是商場上白手起家一路曆練過來的,一經卓熠點透就把事情辦得?很漂亮。
一通輸出後果斷在最合適的時機切斷通話,最後一句話更?是落在自己即將殺到夏初家拿他是問上,如卓熠所言,用了和白羽弦太如出一轍的路數,讓他洗乾淨狗脖子等著。
卓熠告訴嚴穆,夏初清楚背刺白羽弦太的後果,所以一定咬死不?認反水。
但白羽弦太又不?傻,兩個人?狗起來跟照鏡子似的,哪能輕易讓他騙過去?
這時夏初會鍥而不?舍地表明自己投誠的決心。
白羽弦太不?信歸不?信,卻也?不?得?不?承認,如果他想繼續對付卓熠,那麼留著夏初確實還有不?小的用處,所以夏初才去了那麼久,雙方不?出意外是僵持住了。
卓熠讓嚴穆打?這通電話便旨在破解僵局,那番話沒有一處是說給夏初聽,卓熠可?以斷定,發現來電的是嚴穆,白羽弦太會讓夏初接並且全程旁聽。
因?此他們得?讓他確信一件事,那就是夏初有沒有背刺他兩說,但一定背刺了嚴穆和卓熠。
“這就足夠他不?再?追究夏初到底有沒有報警了。”卓熠說,“不?會幫我對付他,就足夠讓他願意加以嘗試,看?能不?能讓夏初就此死心塌地,以後隻幫他對付我。”
最後卓熠給出了半個小時的時限,提議幾個人?不?妨上車等,不?超過三十分鐘,夏初會帶著一根手指頭不?少的項興馳全身而退。
“卓總當年要是不?退,做軍官帶兵打?仗得?多?厲害啊!”
本來險象環生的局麵穩妥化?解,嚴太太可?謂徹底服了卓熠。
仗著剛才在路上就聊了不?少,上車不?多?時便忍不?住對邵棠感慨。
“不?瞞邵小姐說,我是寫網文的。”嚴太太眨眨眼,“我之前一直以為軍旅題材的小說裡,這種諸葛亮式的人?物都是藝術加工。”
有人?誇自家老公,邵棠當然來者?不?拒:“咱們國家自古產將才,對比咱們和國外的戰爭題材小說也?能看?出來,他們寫打?仗大多?戰術戰略提都不?提,咱家是藝術來源於生活。”
兩個姑娘都是開朗性子,又一個專職寫小說一個沒少看?小說,幾句話便重新聊了起來。
從小說聊到生活,嚴太太打?開手機相冊,給邵棠看?他們兒子的照片。
“哇!小團子一樣?!好可?愛!”
邵棠的稱讚同樣?發自內心,孩子生得?可?愛毋庸置疑,女人?也?確實是那種到了一定年紀,就會對小孩子毫無抵抗力的生物。
嚴太太笑盈盈的:“叫嚴懿,我取的,本意是美好,拆開是一次心,我和嚴穆中間也?分開過很多?年,好在兜兜轉轉,又找回了彼此刻骨銘心的那個人?。”
投緣的女孩子們總有聊不?完的話題,後排兩個基本談不?上私交的男人?卻相對無言,一個看?窗外一個看?手機,顯然誰都沒有以此為契機,和對方緩和關係的意願。
還真叫卓熠說準了,一共不?過二十幾分鐘,他們視線可?及的道路轉角便拐出了兩個人?影,正是好懸有去無回的夏初和項興馳。
“夏初!”
嚴穆見到人?便第一時間跳下車,可?當他看?清那二人?此刻的模樣?,掃過去的目光頃刻凝滯,半晌沒能接出後麵的話。
既然已?經引白羽弦太起了疑心,那麼就彆指望白羽弦太會客氣地對待他們。
所以項興馳被打?得?有點慘,但白羽弦太分寸拿捏得?恰到好處,給他造成的基本都是些皮外傷。
兩相對比,竟是項興馳身旁看?似毫發無損的夏初更?叫嚴穆心驚。
夏初沒穿來時的衣服,取而代之的是一件薄得?幾乎透明的粉紅色紗裙。
不?僅頭發散亂,腳下的鞋也?完全不?合腳,就好像他是急於從某個對他行不?軌之事的人?手中逃脫,情急下來不?及甄彆,胡亂套上了對方的鞋子一般。
“艸!”嚴穆彆開頭啐了一聲?。
夏初則像是整個人?都恍惚了,拉開車門瞧見卓熠和邵棠都沒有反應,隻麵無表情地攏了攏裙子上的紗,兀自抬腳上車。
騎士十五世前後三排座。
嚴穆夫婦分坐駕駛和副駕駛,邵棠和卓熠坐在第二排,夏初直接繞過二人?去了第三排。
全程甚至不?理跟了他一路的項興馳,自己縮到靠車窗的角落,就一動不?動了。
他不?說話,其他人?也?不?好說什麼。
嚴太太抿唇發動了車子,防彈越野伴隨著發動機的鳴響聲?朝卓熠家的方向行駛。
如今的局麵說白了全是夏初自己作的,與他素有過節的卓熠能在關鍵時刻伸以援手已?是仁至義儘,因?此嚴穆夫婦都無意讓卓熠和邵棠牽扯更?多?。
夏初是嚴穆的兄弟,剩下就是他們關起門來自己解決的問題了。
不?過邵棠就坐在夏初正前方,以後如何暫且不?論,這會兒經由車窗反射,蜷成一團的夏初被她儘收眼底,讓她到底沒能硬下心腸,對這貨視而不?見。
垂眸糾結片刻,邵棠脫下自己的風衣遞過去:“嚴總和阿熠的衣服你肯定穿著大,先穿我的將就一下吧!”
夏初發直的視線因?她這突如其來的善意虛晃一下,繼而總算恢複了些屬於活人?的反射,伸手接過邵棠的風衣。
他是真生了副雌雄莫辨的樣?貌,不?僅一張豔如少女的臉得?天?獨厚,身板也?較尋常男人?細窄很多?。
他自幼習武,做演員需要拍打?戲又從未疏忽鍛煉,肩膀和手臂的肌肉線條其實很漂亮,並非瘦弱的一掛。
但骨骼肌理的走向偏女性多?些,著男裝時瞧不?分明,換上這件穿了和沒穿差不?多?的紗裙,打?眼過去就是個有些健身習慣的姑娘,邵棠的休閒款風衣穿在他身上居然出人?意料地合身。
夏初扯了扯嘴角:“需要我說謝謝嗎?”
邵棠可?沒忘他上次帶人?堵自己的事:“不?需要,車裡好歹有我和嚴太太兩個有夫之婦,任由你穿成這樣?我自己比較尷尬。”
夏初聞言,嘴上雖然沒好氣兒地“切”了下,原本踩在車座上的腳卻放了下來,將那兩條足以令九成女孩兒羨慕嫉妒恨的細白長?腿拿裙擺遮了遮。
“……真特?麼操蛋,媽個雞的天?道輪回,不?就堵過你一次嗎,一天?淨穿你衣服了。”
做完這些,夏初又沉默了一會兒,皮笑肉不?笑地哼出一聲?。
“我本來也?不?打?算感謝你。”
夏初的語氣一如二人?初次見麵那般惡劣至極。
“早還完你人?情了,要不?是我報警救下你,這裙子今晚就得?穿你身上,狗日的小日本親口說的,這是他為你準備的。”
“夏初,你現在如果不?想好好說話就閉嘴。”
他的垃圾話隻是讓邵棠微微蹙眉,前排的嚴太太卻聽不?下去了。
“如果卓總沒有不?計前嫌,提醒嚴穆怎麼打?電話,白羽弦太這會兒保不?齊已?經在對你做更?變本加厲的事情了。”
可?夏初會聽嚴太太的話才怪,他眼仁轉了轉,立刻把和邵棠針鋒相對的興致轉接到嚴太太身上。
“我怎麼不?好好說話了,她自己說的不?要我道謝,我不?給她個台階下不?顯得?她小心眼兒嗎?”頓了頓,夏初又道,“還有童童你這話說的,好像那小日本對我做了什麼似的。”
“等會兒……他什麼都沒對你做?”
這下不?隻嚴太太和邵棠,嚴穆也?吃了一驚。
“媽的,那你剛才給老子擺那副失足少婦的模樣?乾屁?”
在確定夏初不?會拿自身清白開玩笑後,嚴穆就恨自己和他中間隔了一排,一腳蹬過去也?踹不?到人?。
“裝個屁可?憐,不?是什麼都沒發生嗎,小日本都怎麼和你狼狽為奸了,說話!”
夏初托腮,好似給了嚴穆一個麵子,有很認真地組織語言:“狼狽為奸能玩出什麼花,陪我喝酒請我吃飯給我打?錢送我漂亮衣服唄,DIOR本季的高定走秀款,他覺著自己一時半會兒也?追不?上卓熠他相好兒,乾脆送我了。”
嚴穆:“……”
顧慮到卓熠和邵棠在場,他不?得?不?深吸了口氣,總算壓住了讓嚴太太把車停在路邊,他去把人?揪過來暴揍一頓的衝動。
“嗬……”夏初突然意味不?明地加深了笑意,邵棠注意到他下意識地扯了下風衣衣角。
不?對,白羽弦太絕對做什麼了。
邵棠立刻有了判斷。
為了幫卓熠治愈折磨他數年的戰後PTSD,她最近一直在學習心理醫學方麵的知識。
夏初的小動作已?經將他身上一定發生過很不?愉快的事情昭顯無疑。
即使上升不?到□□層麵的侮辱,大抵也?……
“白羽弦太給初哥拍照片了,逼初哥穿裙子,擺很露骨的姿勢……”
果然,從上車起便一直沒說過話的項興馳開口驗證了邵棠的猜測。
“他說這是為了避免再?發生類似的事。”項興馳說,“他還沒辦法給予初哥絕對的信任,又不?想日後這樣?劍拔弩張的情景重演,傷感情,所以希望初哥能給足他安全感,比如留下那些他動一動手指,初哥就會立刻身敗名裂的照片……”
第六十四章
“嚴哥, 他們拿刀架在我脖子上逼初哥就範,讓初哥在他們麵前換衣服,不隻留了照片, 而且全?程錄像。”
講真, 項興馳沒想到自己的死活居然能對夏初產生威脅效力。
他是跟夏初混不假, 卻並非不了解夏初的為人?。
但他們這群爛泥扶不上牆的紈絝基本都是家族中的邊緣角色。
上流社會中同樣存在鄙視鏈, 那些有本事接觸家?族生意?的精英素來對他們嗤之以鼻。
跟著夏初和?嚴穆好歹能換來些體麵,彆管心裡怎麼想,表麵上總歸得對大強盜和?大流氓的小弟客客氣氣的。
說白了是各取所需,所以他甚至沒想到夏初會過?來,更?何?況是答應白羽弦太的離譜條件。
“嚴哥,你得給初哥做主啊!”
說不感動是不可能的。
要不怎麼說好人?難做壞人?好當, 夏初這個秉性, 彆管一開始是不是嚴穆硬把他架過?來撈人?,基本相當於鬼門關前走一圈的項興馳也記定他這份不離不棄的好了。
彆說動動嘴皮子幫他求嚴穆, 那架勢就好像夏初再讓他開防彈越野懟一次彆人?的車, 隻要不是這回以德報怨的卓熠,他都?能乾得義無反顧。
隻可惜他的兀自情真意?切卻連夏初抬一下眼皮都?沒換來。
夏初又?恢複了一開始那副麵無表情的模樣,迎著卓熠冷淡瞥來的視線擺弄了一下裙紗。
“盯著看我?乾嘛,怎麼,聽我?說裙子原本應該歸你媳婦穿, 你饞了?”
夏初這話毋庸置疑挑釁意?味十?足。
“沒事,你儘管看,白羽弦太能看,你也能看, 哥還是有幾分家?國情懷在的,不能緊著殺千刀的小日子滿足。”
卓熠沒反駁什麼。
當年?經由夏初接近嚴穆的經曆讓他早摸清了夏初的言談習慣。
大多數情況下, 夏初都?會將情緒輸出成?對他自己最有利的樣子,除非他半點不再示弱,將性格中圖窮匕見的侵略性原原本本展現?出來。
“你是不是也和?白羽弦太手下的人?動手了?”
於是卓熠沒和?夏初爭無關緊要的口舌之快,隻直白地向他確認自己想知道的事。
夏初又?撥弄了一下裙紗,自知在卓熠麵前遮掩無用:“給我?拍完照他是爽了,但我?可更?不爽了,反正他默許,我?做點事讓自己也爽一下不行嗎?”
卓熠不置可否,縱然這時和?夏初並排而坐的項興馳已經向他投來了看怪物的目光,也依然麵色平靜。
從走出白羽弦太家?到坐上嚴穆的車,夏初隻在路上交代?了項興馳一件事。
那就是無論?什麼時候,誰來問,都?隻能說白羽弦太把他怎麼了,絕口不許提他有沒有,用了什麼方式去回敬白羽弦太。
項興馳以為夏初這是和?每次在外招惹了無法獨自解決的事端一樣,著重強調自己受害者?的一麵無非是為了攛掇嚴穆出頭。
可眼見卓熠和?夏初陷入對峙,又?讓他隱隱覺得一切好像不是那麼回事。
“夏初,照片不是萬無一失的鋼印,他後續誘導你做的事情才是。”卓熠說,“你和?他有些骨子裡的東西很相似,所以他很了解你,隻要將你變成?和?他一樣的人?,你就隻能和?他站到一處了。”
夏初的肩膀重重一抖,咬牙切齒地反駁:“我?沒做什麼,就讓他那個給我?拍照的手下協助我?變了個魔術而已。”
“怎麼變的?”卓熠不動聲色地挑了下眉。
“那把他拿來比劃馳小子的刀。”夏初說,“我?問他信不信我?能給變沒,他把刀遞給我?讓我?操作給他看,我?就扯過?他手下的手,整把刀穿手掌釘進桌子,變沒了。”
除卓熠外,車上的其他人?:“……”
沒錯,身為白羽弦太的同類,夏初也打根裡就不是善茬。
不同於大多數人?都?會具備樸素的善惡觀,踩著各種紅線蹦迪的刺激感反而更?能讓他們興奮。
高中時和?嚴穆一起杠上社會混混,他為什麼第一反應會是逃跑?
嚴太太抱怨他不講義氣貪生怕死,卓熠卻瞧得更?加透徹。
與其說他是怕對麵拿刀把他如何?,不如說他更?怕自己一不小心把刀奪了,再收不住嗨起來,給自己落下一個少年?犯的案底。
成?長環境的不同讓夏初保留了國家?和?法律這條底線。
白羽弦太同樣看穿了這點,所以他在一步步唆使夏初踏出這條底線。
開弓沒有回頭箭,對於他和?夏初這樣的人?來說,一旦發現?跟著他能遠比跟著嚴穆玩得嗨,夏初會主動賣掉所有人?,加入這場蛇鼠一窩的狂歡。
“立場堅定一點。”
卓熠見他好像又?緩醒過?來一些,凝在他身上的視線不再做半分流連,直截了當地收了回來。
“他若不打算對棠棠收手,以後一定不會落得什麼好下場,我?和?嚴總是生意?上的合作夥伴,你把持住自己,彆讓我?也彆讓嚴總為難。”
卓熠無疑將話說得很明白了。
因為沒什麼補充的餘地,車內幾人?不約而同地再次沉默下來,安靜的氛圍一直持續到了嚴太太將車開到卓熠家?小區門口。
“卓熠,讓你媳婦兒先?回,我?和?嚴穆還有件事得和?你再聊一下。”
目送二人?先?後下車,夏初像是想起了什麼一樣,和?回頭的嚴穆交換一下眼神,頗為突兀地開口叫住卓熠。
卓熠腳步停頓,倉促掃過?的餘光沒從夏初和?嚴穆臉上瞧出什麼端倪,倒是嚴太太的神色變了變,似乎有話想說,最終卻欲言又?止。
“項興馳,去送人?。”
卓熠既然表露出願聞其詳的意?思,嚴穆便?將後座不明所以的項興馳喚下了車。
拿讓他代?送邵棠回家?當借口,顯然他們接下來要說的話不僅不希望邵棠聽,也不希望項興馳聽。
“阿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