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35隻反派(1 / 2)

鶴酒卿靜立不動:“顧兄跟我一起走。”

“有句話叫,道不同不相為謀。”林幽篁斜倚著顧矜霄, 豔容雖慵懶帶笑, 整個人卻透著冷漠,“顧兄不是早就告訴你了?你是自己駕鶴西行呢, 還是要林某送你一程?”

顧矜霄站得很穩,從頭到尾, 沒有絲毫拒絕林幽篁親近的意思。

但兩個人實際也不算親密, 隻是表現得很明顯的同盟。

顧矜霄的神情既沉且靜,毫無動搖模糊。他不冷漠, 也不拒人於千裡之外。即便是眼尾的陰鬱厲色, 都並沒有流露出輕易就有的睥睨桀驁之意。

但和林幽篁站在一起, 那份沉靜就成了一種默許, 默許他們是一體的,林幽篁的冷漠陰戾,就也是他的冷漠陰戾了。

可是,鶴酒卿模糊的視線, 隻看得見一個人, 並且不講道理的覺得,這個人身邊並肩的位置, 本該是屬於他的。

“此地非善,顧兄讓我走,自己卻留。”鶴酒卿的聲音低低的, 一貫溫柔和煦, 卻稍稍有些澀, 就像未曾發酵好的春酒。

這點情愫波瀾隻微微一瞬,很快便又是平素相逢。

鶴酒卿唇邊笑意平和:“相知姑娘在我朋友那裡,你們兩人不能相見,我讓他落後半分。不知顧兄意下如何,是讓我帶她出穀離開,還是將人留下?”

“帶她走。”

說話的居然是林幽篁,他放在顧矜霄肩膀的手微微用力,就像怕他反對似得,率先開口。

眼神卻冷漠地看著鶴酒卿:“不然你以為,你為什麼還能好端端的站在我麵前?告訴段貓貓,再讓我知道,他在我的地盤伸爪子,我就讓他當真變成一隻,隻會抓老鼠的死貓。”

這話完全不用轉告,段貓貓本來就藏在這附近,聽得真真的。

他也是真佩服,鶴酒卿能麵不改色,孤身一人對上兩個煞星。最神奇的是,那兩個處心積慮來堵他的魔頭,居然對上鶴酒卿,就主動拱手讓他帶人走了。

這真是,人比人氣死了。

段貓貓摸摸鼻子,抱了人,輕功極俊,蝴蝶一般輕盈的落到鶴酒卿背後。

他訕笑一聲:“我知道了,保證繞道。那個,我們能走了嗎?”

顧矜霄讓開兩步,無聲地宣告了他的選擇。

他的目光,卻一直朝著段貓貓抱著的人看去。

目光雋永深邃,一動不動,像是穿過時光的思念,又像是刻骨沉寂的無解。

實際上,顧矜霄對神龍輕輕地說:“這個角度看去,顧相知是真的美若天仙。”

閉著眼睛,沉沉睡去的人,側臉的線條動人的不可思議。毫無脂粉柔媚,真是冰雪為骨玉為魂,人間筆墨畫不成。

【是的吧,所以我當初才回回見你來了,就忍不住一直盯著看。你幫彆人切號騙我,我都沒忍住……真好看啊,這麼好看,林變態怎麼居然叫鶴酒卿送她走?】

顧矜霄在看著顧相知自戀,鶴酒卿卻在看著他,而林幽篁在看著他們兩。

唯有段貓貓壓力很大,從來很穩的手臂,被顧矜霄看得有些酥軟,不知道是把人抱遠些能安全點,還是抱穩些能活命。

林幽篁怕顧莫問發難阻攔,對鶴酒卿催促道:“還不快走。”

鶴酒卿望著顧矜霄,一步步從他麵前走過。

莫名淪為,被所有人防備的陰晴不定大魔王,顧矜霄很平靜。

他望著鶴酒卿遠去的背影,對林幽篁說:“為什麼?我以為你是來截人的。”

“道不同。我不想因為她放棄殺人放火的樂趣,也不想改變她,和我一起作惡。顧兄和我就頂合適。你跟你妹妹換換就好了,”林幽篁眨眨眼,“正好天生一對,我一定非你不娶。”

顧矜霄搖頭,朝陽和晨風撫動他鬢邊兩側垂落的發。

他微抬著下巴,難得流露的矜貴倨傲,像是帶點微不可聞的笑意:“其實,顧相知有個秘密,沒有人知道。我,根本就沒有妹妹。祭山方士,陰陽年歲都本是朝露幻象。”

他一路往穀內走去,留下神情難測眼神怔然的林幽篁。

“你若是不計較男女,也不在意一百年的差距,倒是的確與我可堪一配。”

【哇喔,琴娘小姐姐剛走,你就讓她掉馬,林幽篁不得氣死?】

“怎麼會?我們精誠合作,自然該對他赤誠以待。”顧矜霄狹長的眼尾慢抬,“下次見麵,拔劍相向,才好刷武林天驕成就。”

關於顧相知的話題,從此以後,林幽篁再沒有在顧矜霄麵前提起過一回。

一般人若說了這話,或許會叫人質問是不是玩笑。但是顧矜霄這張暴君反派臉,本就是一言九鼎的象征。

看著他的臉,沒有人會覺得這樣的人嘴裡,會開什麼玩笑。哪怕輕飄飄一句隨意的話,出自於他,都可能是動蕩全局的機密。

自己女裝大佬,卻被真正的女裝大佬套路了一片真心,林幽篁沒有發難,估計也是礙於,他現在和女裝大佬的哥哥同舟共濟。

但,不代表他就會雲淡風輕,什麼也沒發生過。

從這一天開始,整個武林都陷入了林幽篁發動的劫難裡。

拿下落花穀,引而不發,引來烈焰莊鴉九爺一行,反手殺死老江湖鴉九爺。

林幽篁下一步,就把烈焰莊的眾人都轉化為活死人。

他帶顧矜霄去參觀他的成果,愉悅肆意。

說他是怎麼用計,讓那些帶進穀裡的烈焰莊眾人,乖乖聽話被分散帶走的。

又是怎麼,用異變可怖的活屍骨架,製造混亂。又用人群裡的活死人作餌,誘那些武林高手乖乖自己主動進入壇子裡避難……

“燕家人雖然死了,但他們留下的東西倒是好用至極。”林幽篁挑眉笑著說。

壇子一個個打碎,走出來的人都如同大夢未醒,但神龍一看就知道,他們都隻餘微弱一魂支撐。

顧矜霄低頭看著那些碎了的壇子,聞到一點奇異的帶著花香的血腥氣,還有淡淡的屍臭味。

【怎麼樣,有沒有發現是什麼原理?他們到底怎麼把魂魄拘在屍體裡的,怎麼能讓人一線生機不死?】

落花穀的傀儡人,有兩種,一種是極為像人的活死人。可以聽懂簡單的指令,被人操作發聲,或者教導他們固定的話,讓他們不斷重複學語。

另一種是像死人的活屍。顧名思義,就是完完全全的屍體,卻會動會走。

顧矜霄的結論是:“沒有。裡麵沒有方士手段。”

【怎麼可能?】神龍大驚。

“現在能感覺到的,就隻有血腥味有問題了。但是太少了,分析不出來。隻能等他下次動手的時候,再看。”

林幽篁見顧矜霄平靜不語,說:“顧兄覺得如何?”

“生前煉製,留在體內的是一魂,能讓他們更聰明,但身體強度有失。死後煉屍,屍體僵變強度增加,留在體內的是一魄,隻能聽懂最簡單的命令。無論哪一種方法,製造的都隻是半成品。”

顧矜霄毫無興致:“隻要是人,肉體總會消亡殆儘。這樣煉製的過程,卻是連他們的神魂一起摧毀了。魂魄分割良久,就會分崩離析,魂飛魄散。魂魄的怨念,對製造這一切的人,也會產生同樣的詛咒反噬。損人不利己罷了,若要煉,莫過直接煉魂。”

【對哦,我們之前在秋水在天清如月山莊附近的裡世界,不是就發現一個煉魂的陣法嗎?差點忘了,明天就是第三天,那個魂魄應該會恢複一點理智,能說話了。會不會就是那個壞方士的傑作?】

林幽篁卻神情冷漠:“我不在乎死後,隻在乎生前。他們是銳不可當,還是徒有其表,都無所謂。”他若有所思,“不過燕家一死,這些東西不多了,是該計劃一下,省著點用。”

這一天,林幽篁帶著新鮮出壇的烈焰莊的活死人,出穀,借這些活死人的手,血洗了整個烈焰莊。

烈焰莊的門口貼著一張告示。

上書的兩件大事,立刻和烈焰莊的慘烈禍事,一並席卷遍布整個江湖。

一件事是,江湖中最神秘莫測的勢力,素以魯班傳人著稱的鍛冶世家落花穀燕家,在前日被滅穀滅門。

落花穀自此易主,改名為死人穀。

凶手就是貼告示的人。

他自稱死人穀的穀主,以一種狂妄桀驁,睥睨天下的口吻,宣布落花穀罪不可赦。

落花穀燕氏一族,為求窺探天機的鑄造之術,行邪術,以女子孩童為祭品,殘殺無辜。百年來,憑借沽名釣譽的名望,誘騙無數江湖新秀,出賣他們的至親骨肉。

當大錯鑄成,再軟硬兼施,誘逼這些人為其所用。若有不順之人,則被他們製作為非人非鬼的行屍仆從。

順我者昌,逆我者亡。

今日,穢孽加身,皆前因相報。燕家族人儘數自戕。但其同黨遍布天下,死灰複燃,反手可得。

故,死人穀替天行道,勢要鏟除一眾黨羽。

第二件事就是,烈焰莊被滅門的前因後果。

烈焰莊張鴉九,本名張寒鴉。本是三流幫派一處壇口的香主兼打手,三十年前,出賣妻子,鑄得鴉九劍。欺世盜名,後為落花穀做事。更出賣女兒,與落花穀結為姻親。

今日,剿殺落花穀餘孽,自烈焰莊始。

若有迷途知返者,能主動懺悔罪責,交出手中所鑄邪物,可網開一麵。否則,烈焰莊就是下場!

這告示上的消息,足以震驚天下。

但蓋章印信上,落花穀的兩個新任穀主的身份,卻更使天下嘩然。

一個是林幽篁,一個是顧莫問。

武林第一美女林幽篁,既定的落花穀少夫人,眾所周知。

眾目睽睽之下,擊殺天都城指揮使繆霆,至今無人知曉其作案手法,通緝令滿天下的琴魔顧莫問,更是天下聞名。

這兩個人聯手做下這出大案,一時之間,叫整個天下武林悄然一靜,不知該作何聲。

從烈焰莊到奇林山莊的路上,卻又一個閨秀一樣的溫婉女子,護著一個十歲大的病弱蒼白孩童,一路跌跌撞撞,逃亡一樣而來……

與此同時,在楚地封地,結束庶務的沐君侯,也第一時間得到烈焰莊傳遞的求救血書。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