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102隻反派(1 / 2)

白帝城的中秋賞月, 最開始叫滿江湖人心惶惶,整個過程卻算得上是賓主儘歡。

隻除了一點, 白帝城並不留客。

這一點不近人情並沒有惹來非議,畢竟這是白帝城, 虎口之側一眾人一起過一夜,氣氛到了還可以歡聲笑語幾句,若是當真要留他們住下, 又有幾個人敢?

天剛微亮, 一艘艘船舫便開始送走那些來客, 每位客人都被附贈了一份白帝城的禮物。

那份禮物,即便是三盟之人, 也露出驚歎鄭重之色。

對顧矜霄而言, 這都無關緊要。

經過那個界限模糊的擁抱,連日出也顯得暗湧深流。

在這靜謐無聲的晨風裡,顧矜霄眉宇沉靜,神情安寧,並無任何異樣。

鶴酒卿的心卻無法平靜, 一旦嘗試過溫情, 就再也無法忍耐克製住想要靠近的念頭。顧矜霄若是安靜不語,他便忍不住猜他在想什麼。仿佛若是知道了,就能離他更近一些。

想到之前顧矜霄說, 他舉辦中秋賞月之宴, 目的主要是為替顧相知尋找司徒錚的下落。

“怎麼樣, 這些人裡有你要找的人嗎?”

顧矜霄輕輕頜首:“找到了, 隻是這個人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是誰?”

兩個人相對而坐,桌上烹煮著的山泉,小聲的翻滾著水泡。

顧矜霄漫不經心地洗茶、暖杯,行雲流水一般自然輕慢。鴉羽一樣的眼睫半垂,隨意地嗅了嗅杯底的茶香,之後才抬腕點茶。其中一杯,很自然地放到鶴酒卿的手邊。

“我設置的符咒,在兩個完全沒有關聯的人身上,都產生了感應。”顧矜霄若有所思,平靜道來,“一個是書堂派來的那個自稱微生浩然的青年。一個是三盟之中最神秘的天道流,那位戴麵具的搖光長老。”

鶴酒卿臉上的笑容隱去,神情似有怔然:“天道流是三盟中最為神秘的一個,盟會總部無名天境隱藏在三千雪嶺之中,盟中七位長老,若無大事等閒不出雪嶺。相知小友在落花穀時,還曾通過暮春與司徒錚傳信。司徒錚將信轉交烈焰莊之後,再無消息。如此算來,怎麼會和遠在雪嶺的人有聯係?”

顧矜霄搖頭,輕輕地說:“天道流搖光長老身上,關於司徒錚的感應淡了些,或許是他身邊某個重要的人與司徒錚的消失有關。也可能,以司徒錚的武功,或許是加入了天道流。奇怪的是,書堂之人怎麼會和司徒錚的失蹤有關?那個叫微生浩然的人,身上的感應很強烈,至少三天內見過司徒錚。”

“既已知道,你有何打算?”

顧矜霄啜飲茶水,微微閉眼,神情沉靜:“無論是白帝城,還是顧莫問,若有動作於江湖,都會讓局勢略顯微妙,書堂那裡便讓相知去吧。”

他放下茶盞,話音一轉:“我這裡另有一件事,我曾說過,中秋之後,有事需要你幫忙。”

鶴酒卿笑容徐徐牽起,指間茶盞微轉:“我一直記得。不知是何事?”

“有一個神秘人告訴我,十年前落花穀少穀主燕雙飛出穀時,曾經短暫遺失過一個寶箱。箱子雖被找回,任何有可能接觸這箱子的人,卻都被落花穀滅口。唯有書堂某個先生曾看到過箱中手劄。手劄上記載,三百年前,落花穀曾封印過一個魔物,致使每一代遺傳封印的族長都有特異的能力。我想知道,三百年前那個被封印的魔物是誰。”

鶴酒卿沒有說話,緩緩喝完杯中餘茶,片刻沉思後,聽到那清冽如春酒的聲音,不徐不疾道:“太久了,我想不起來有什麼文字記載過此事。你為什麼會想知道這種道聽途說的事?”

顧矜霄靜靜看著透過枝葉的晨光,尾音極輕的聲音說:“我有一個朋友,或許和當初被封印的魔物有關。既然你也不知道,那我就去彆處找尋。”

鶴酒卿微帶歉意:“很抱歉,無法幫到你。”

“無妨。事隔三百年,你不知道也很正常。隻是我不清楚此間之事,若是連你也不知道的事情,還能去何處找尋線索?”

鶴酒卿想了想:“尋常人若有想知道的秘密,隻需要找兩個地方,說書人的書堂,傳說中的琅嬛閣。”

書堂有影無蹤,隻存在說書人的口耳相傳裡,書堂會確保每一次交易都安全隱秘,消息的來源千真萬確。

琅嬛閣有形無跡,隻知道在海上無數島嶼之一,他們的買賣通常都很大。想要與他們交易,就隻能等他們找你。

顧矜霄緩緩睜開眼睛,寒潭一樣的鳳眸靜若琉璃,淡淡道:“那就,先從書堂開始。”

……

然而,不等顧矜霄找上書堂,書堂就出事了。

就在微生浩然的船一路順水東行,登上臨安港口的那一天,一隊金吾衛就已經等候在那裡了。

“可是雪竹書院掌管藏書閣的先生,微生浩然?”

來人麵容威嚴冷峻,高高抬起的眼尾微帶厲色和藐視。

一身青衫落拓的微生浩然卻不慌不忙,狐狸眼微微一眯,倒比對方還多幾分目中無人的清高傲慢。

“不才便是在下,不知何事勞煩這麼多位大人久候?”

那金吾衛冷笑一聲,輕蔑地睨他一眼,一揮手,懶得廢話一般:“是你就好。雪竹書院微生浩然,有人狀告你,殘殺師長淼千水,冒名頂替謀財害命。如今人證物證齊全。來人,給我帶走,等候府尹當堂判決。”

微生浩然撫了撫衣袖,細長的狐狸眼微挑,微帶譏諷地冷笑一聲,淡漠地說:“不敢勞煩諸位,在下自己會走。”

那時間,正是上午人最多的時候。無論是雪竹書院,還是淼千水之名,都是大名鼎鼎的聖賢楷模。淼千水先生,更是做過太子太傅的名人。

此事一出,且不論真相到底如何,無論民間、朝堂還是江湖,頓時嘩然,迅速傳了個遍。

出來揭發狀告微生浩然欺師滅祖,假扮淼千水的,是一個二八年華的妙齡少女。

這少女乃是書堂扶持的一所慈幼堂所出,經淼千水推薦,拜了江南著名的孫神醫為師,去年便已學成。淼千水與她有恩,她與淼千水情同父女,便時常替師父來為淼千水定期診脈送藥。

而這慘案發生時,正是淼千水五十六歲壽誕的第二天淩晨。那少女宿在案發時淼千水隱居的書齋客房,冥冥中驚醒起夜,竟看見了微生浩然殺人處理屍體的全程。

當時那少女機警,假裝無覺,一切照舊。她暗地裡摸清證據,等到微生浩然去白帝城後,迅速到臨安府尹處擊鼓鳴冤。

在微生浩然一來一回這時間,打了個時間差,帶著官府之人,將所有的證據找齊。臨安府尹封鎖消息,密不外傳,隻等微生浩然回來時候,抓他一個措手不及。

“知人知麵不知心,可惜了一代聖賢,竟死在自己視若親子的學生手裡。唉。”

“先生糊塗啊,怎可因為這廝幾番巧言令色,就同意讓他易容成自己?”

“你們怎麼這麼快就知道得這般清楚了?人才抓住一天吧,這恐怕都未交予三司會審……”

“還審個什麼審,人證物證俱全,多虧那巾幗少女智勇雙全,叫這廝無可抵賴,為了免受皮肉之苦,很是痛快地招供畫押了。”

“是啊,就等交到洛陽,審核無誤後就要秋後問斬。”

“這麼快?這麼大的案子……”

“快什麼快?沒看到臨安的百姓義憤填膺,生怕是明年秋後,讓那人麵獸心的東西再多活一年,如今一人一個手掌印,要上萬民書,爭取將那豬狗不如的東西千刀萬剮。”

“不止,這事出來,全天下的學子都憤慨之至,陳書痛罵,為淼老先生千裡哭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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