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157隻反派(1 / 2)

叮咚……

水滴落到鏡子一樣靜謐無波的湖麵, 漣漪層層蕩開。

水麵之上和之下,界限模糊不清。

喑啞如地下腐朽的棺材一樣的聲音:【知道你為什麼叫賀九嗎?像你這樣命格的孩子,我養了八個, 前麵的都死了, 你是第九個。】

……

習慣了夢裡的美好, 現世若是美好得不真切,就會以為那也是夢境。

“你可以不用那麼溫柔。”他喜歡的人說, 尾音極輕的聲音, 像淩晨天邊而來的風, 穿過濕漉漉的雨林。

可他隻是聽到那個人的聲音,就理智全無, 一片空白,哪裡做得到溫柔?

“鶴酒卿,再喜歡我一些。”

“什麼樣的程度?”

“有一天, 立場相悖互為敵人,刀劍相向, 厭憎到要殺了對方,彼此相看兩相厭的時候, 也還是喜歡的程度。”

鶴仙人清冷溫柔的聲音,沒有絲毫煙火氣, 平靜地說:“做不到。我永遠都不會討厭顧矜霄,也不會傷害顧矜霄。”

顧矜霄的手指從他蒙著白紗的眼睛, 撫摸到他的唇, 他的喉結, 掌心指腹輕輕貼上去,隻要輕輕收緊就能殺死他的姿勢。

手下的肌膚如冷玉,呼吸脈搏都溫順平靜,從掌心傳遞過來。

那隻鶴獻祭一般,沒有任何掙紮,反而隱隱依戀。

顧矜霄眉宇的神情安靜無波,那張沒有表情的臉,俊美又陰鬱。

被淚水和汗水反複濡濕浸透的眉睫眼眸,像沉睡的寒潭被月光傾照。

越沉靜淡漠,越神秘動人,水麵之下淩厲冰寒的陰影就越盛大。

就著這個姿勢,他緩緩傾身,濡濕的鴉羽眉睫垂斂,蓋住所有的晦暗危險,輾轉認真地親吻這清冷禁欲的鶴仙人。

不公平,不甘心。

記憶裡最意亂情迷,癲狂抵死的時候,那張清俊仙氣的麵容,也沒有任何喪失理智的扭曲,反而愈發疏離冷寂。

失控沉淪的,仿佛隻有被他的手指捂住眼睛,被他的吻吮去聲音和淚水的顧矜霄。

這怎麼可以?

直到那線條清冷的唇,因為被親吻變得曖昧柔軟,染上人間七情六欲,顧矜霄才收了手。

尾音極輕的聲音,華美略顯淡然,在他耳邊問了一個問題。

鶴酒卿抿了抿唇,沒有回答。

白紗蒙眼的臉,露出微微動搖不穩的克製隱忍,耳朵和麵容染上薄紅。

那句問話,卻空穀回音一樣,不斷的在腦海回蕩。

每回想一次,心跳得就更快更熱一點。

……

鐘磬在那座唐風庭院裡,迷路了,晝夜不知。

就在他耐心儘失要直接拆了這裡的時候,穿過一個回廊,終於看到了熟悉的白衣青羽。

怒氣衝衝,桀驁狂妄的臉立刻隱隱的委屈,孩子氣般的純然:“相知,我不是故意消失不見,鶴酒卿他故意讓我找不到……你,你是誰?”

他臉上所有無辜清澈的表情都水洗一般乾淨,一眨不眨看著麵前的人。

第一印象是,煞氣很重,危險可怕,跟自己一樣,不是什麼好人。

第二印象才是,男人生得那麼好看做什麼?跟相知好像,怎麼給人的感覺卻差彆這麼大?

那張臉在男人身上過於俊美精致了些,愈發加重了眉眼的危險淩厲。眼尾的鬱色淡淡,瓷白得有些透明的膚色,卻讓那雙寒潭無波一樣的眼眸,顯得晦暗複雜。

一般人若生得這樣出彩的眉目,便會叫人覺得權欲野心極重,必是高高在上,倨傲尊貴,殺伐決斷的一方梟雄。

但這個人的氣質卻極為清正,正而威儀。這樣的人,越是莊重嚴謹的裝束,越是出彩。最好一身毫無雜色的玄衣,或張牙舞爪的金龍袞服。

可他卻穿了清貴儒雅的白衣青衫。就像那張危險淩厲的麵容,神情卻再沉靜不過,甚至有些淡泊寡欲,超然物外的味道。

氣質複雜矛盾得,叫人越發覺得……一定不是什麼好人。

鐘磬來的時候,顧矜霄正披著薄衫,坐在庭院裡泡茶。

聽到他的話,顧矜霄回眸淡淡看了他一眼,繼續投茶、洗茶、暖杯。

斟完兩盞茶,一盞輕輕推到麵前,他才平靜地答道:“顧莫問。”

鐘磬抱臂,一隻手支著下巴,略略側著頭,下巴微抬看著他的側臉。

長眉微挑,眉宇的神情慵懶又輕慢,線條淩厲的桃花眼似笑非笑,若有所思又漫不經心。

他當然知道這是顧莫問,來這汀洲小築第一天他就見過鶴酒卿懷裡的顧莫問了。

但是,當時對方是閉著眼睛的,跟現在的感覺,好像完全不是一個人似得。

反正對方當時也不在狀況,他為什麼要承認自己見過他,還認錯人了?

鶴酒卿心心念念喜歡得不得了,連顧相知都能疏離冷淡的人,他好奇一點也不過分吧。

“顧莫問?相知的哥哥,白帝城主極道魔尊?鶴酒卿的情人?”

鐘磬腳步輕慢,貓科動物一樣輕盈慵懶,不緊不慢繞到顧矜霄麵前,居高臨下垂眸,一眨不眨看著他。

早在林幽篁時候,魔魅的這種區彆對待的德行,顧矜霄就已經很熟悉了。

他眉睫抬也不抬,淡淡地說:“坐。”

鐘磬頓了頓,懶洋洋慢吞吞地坐下,一手托著側臉,瀲灩的桃花眼雖是笑著,卻幽隱得涼薄鋒芒。

五月仲夏,在這樣的氣氛下,偏似忽然到了凜冬。

鐘磬一瞬不瞬看著他,另一隻手卻落到斜前方的茶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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