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陛下重重地將楚宗寶那一句話的供詞拍在桌子上,他沒想到這小子在公堂上還這麼不老實,撒謊,吃供狀,簡直無法無天了。
崔德率四人趕緊低下腦袋,唯恐陛下遷怒到他們身上。
福公公則趕緊走過來,輕聲輕語地提醒“陛下,身體要緊,莫動怒。”
陛下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壓了壓心中的怒火,然後將判決結果翻出來,舉起來抖了抖,冰冷地發問“這就是你的判決結果?”
崔德率趕緊回答“啟稟陛下,這是我等四人商議後給出的判決結果,這是我們翻看相關律法條文後給出的最重的處罰結果。”說話間他的額頭上已然滲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
“啪!”陛下又拍了一下龍案,然後大聲質問起來“最重的處罰?影響如此惡劣一年就了事了嗎?況且楚宗寶四人明顯就是始作俑者,而且這小子還不知悔改,目無法紀,公然損毀供狀,這本應罪加一等,為何他的判罰與其他人的相同?甚至還與李元吉的一模一樣。還有,既然是同案犯,這幾個護衛的判罰為何又如此之重?怎麼又與他們幾個的不同?”
“回陛下,這,這是因為......”崔德率正要回答,陛下又突然插嘴“耿忠,你們刑部掌管著天下的律令律法,這個問題你來回答。”
聽了這話,崔德率整個人猛地一鬆,趕緊退到一邊。
耿忠則心裡一緊,趕緊走出兩步,恭恭敬敬地開口“回稟陛下,楚宗寶四人年紀尚小而且擁有功名在身,符合從輕發落的條件。而那四名護衛均為外地遊民,其中一人還有小偷小摸的案底,所以判罰力度略有不同,此次的判罰皆有法可依,請陛下明鑒。”
聽了這個解釋,陛下劇烈起伏的胸口才稍微平複了一些,他還以為是這四人膽敢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明目張膽地玩兒包庇、徇私的把戲呢,不過這還不能讓他滿意,繼續質問“還有呢?”
“還有,還有就是楚宗寶雖有咆哮公堂之舉動,但念及年紀尚小,尚不具備對自己的行為給予合理約束的能力,所以我等便,便,便懷著寬容、愛護之心決定不予追究。”耿忠支支吾吾地解釋起來。
“哼!”陛下對這個解釋很不滿意,他剛想發作,但想到楚宗寶總歸是自己的親侄子,是自己親兄弟最喜愛的兒子,還是強行忍住了。不過這樣的結果很顯然沒有達到他想要的敲山震虎的目的,而且這樣的判罰老百姓也不會滿意,他能想象得到它一旦公布又要立即惹來一陣非議,於是再次開口“你們這個所謂的最重判罰有何依據?”
意識到陛下對這個判罰結果很不滿意,耿忠的心裡開始“咚咚咚”得打鼓,不過還是硬著頭皮解釋“從本質上說,此案隻是一場普通的滋事鬥毆,按律並不需要給與這麼重的判罰,考慮到有人受傷,並且造成了不好的影響,臣等這才按照最高的標準確定了這個處罰。”
聽了這話,陛下勃然大怒“不好的影響?當著全城百姓的麵公然鬥毆,嚴重乾擾了花車大比的進行,嚴重損害了朝廷的形象,你們隻當這是‘不好的影響’?”
見自己一句話惹得陛下大怒,耿忠全身一顫,慌忙辯解“回陛下,此案無先例可循,其造成的後續影響亦無法度量,再加上無相應法律條文可供參照,所以臣等便隻能做出如此判罰。”辯解完立即跪倒在地,慌忙認錯“臣等有失陛下期許,臣有愧。”
另外三位大人也齊齊匍匐在地,大喊著“臣等有失陛下期許,臣有愧。”
陛下重重一哼,儘管十分生氣,但他們開口律法閉口律法,讓他也不好再苛求什麼。他心中鬱結難消,不禁猛地站起身,走出龍案踱來踱去。思索了一陣後,他突然開口“還記得去年發生的那起說書人案吧,我看就以那個判罰結果作為參考標準就挺好。對了,耿愛卿,我記得這個案子就是你刑部負責的,你應該沒忘吧。”
耿忠急忙回答“回避下,臣記得這起案子,不過,不過它和現在這起案子性質完全不一樣,恐怕,恐怕不好作為參考依據吧。”
“怎麼不好作為參考依據?”陛下陡然提高音量,“那個說書人隻是捏造了幾個朝廷官員貪贓枉法欺壓百姓的假消息,就掀起了軒然大波,差點引發一場嚴重的群體事件。這次可不是造謠,就發生在光天化日眾目睽睽之下。這些年,時常有京中紈絝子弟惹是生非的消息傳入宮內,但朕並未過問,因為朕也拿他們當自己的孩子看待,覺得等孩子長大了,性子穩了也就不會調皮、胡鬨了。再者,朕也是體恤諸位愛卿為國操勞,不忍過多苛責。哪知他們會如此不知輕重、囂張跋扈,這次竟然當著滿城百姓滋事鬥毆,打斷花車大比,惹得百姓怨聲載道,是可忍,孰不可忍。朕覺得這兩件事雖不儘相同,但也殊途同歸,結果都造成了惡劣的影響,而且這次的影響更甚更惡劣,我看就以它作為參考好的很。”
聽陛下如此堅決,耿忠哪裡還有發表不同意見的膽子,趕緊附和“陛下聖明。”
“好了,你們退下吧,就按這個標準重新擬定判罰結果,明日早朝時呈報上來。”陛下也不想再多費口舌,直接拍板決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