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現在正在逃命,肯定應該抄近路,儘快趕回去才是,上遊是西北方,往那邊走豈不是越走越遠。”李元吉很是不解。
王老頭兒嘿嘿一笑,耐心地回答“自然是越快逃回去越好,可是咱們現在都沒有連馬,總不會真得靠一步步往回挪吧。如果我記得沒錯,鐵勒部就在上遊,我們先去那裡,或許能想辦法借一些馬。”
聽到“鐵勒部”三個字,李元吉一下愣住了,直覺告訴他這個辦法應該可行,也是目前最值得一試的法子了,但又隱隱覺得有些不妥,一時有些糾結。因為現在已不同於昨日,如果鐵勒人不知道真相,尚且好說。如果知道了真相,那這一趟過去可就看不到昨日的其樂融融了。想到此去一行,昨日還把酒言歡的兩方人可能就要反目成仇,刀劍相向,他沒來由感覺心中一痛。
“欸,這個辦法妙。”蕭虎交口稱讚,不過心中隨即也想到了李元吉正惶恐不安的問題,於是趕緊開口“但是他們畢竟是草原人,要是知道我們在這邊搞出了這麼大的事,彆說借馬了,恐怕都不會再善待我們了吧。”
“不善待更好,因為我們這次就是去鬨事的,而且越大越好。”王老頭兒神神秘秘地回答,其實他說的這個“借”與這些孩子理解的那個借本就大不相同。
“鬨事!”李元吉猛然一驚,“他們對咱們這麼好,去鬨事總歸不好吧,而且為什麼要去鬨事啊,這不是自找麻煩嗎?”
不光李元吉,剩下的人也全都很不理解,人家對咱們如此友善,借馬他們就已經感覺有些過意不去了,還要鬨事?有那個必要嗎?
“對啊,我們現在已經夠麻煩了,沒理由還去惹火上身啊。”蕭虎十分困惑。
“要是彆的麻煩,能不惹咱肯定儘量不惹,但這個麻煩還是有必要惹一下的,因為可以救他們一次。”
“救他們?”李元吉一頭霧水,不過隨即腦中靈光一現,恍然大悟“我明白了,在那裡鬨完之後,他們就也是受害者了,那樣契骨人就不會怪罪他們了,至少不會以為他們與我們是一夥兒的了。”
“嘿嘿,還是你小子機靈。”王老頭兒站起身,拍拍屁股,催促道“走吧,還不近呢,估計夠跑一陣兒了。而且此地也不宜久留,等那隊騎軍發現上當,肯定會折返回來找我們的。”
聽了這話,眾人“嘩啦”一聲站起來,迅速站成兩隊。
“走!”王老頭兒大手一揮,拔腿便跑。
大夥兒立即拔腿跟上去,沿河岸飛快地往上遊跑。
月隱星稀,夜靜更深,這時的大草原黑霧繚繞,看起來格外瘮人,直讓人肝膽劇顫。俗話說的好“月黑殺人夜,風高放火天。”這樣的夜晚不僅適合殺人放火,同樣適合遠遁潛逃。
王老頭兒帶著部下瘋狂地跑著,誰也不敢停,誰也不敢偷懶,這可不是日常訓練,這可是真得逃命。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感覺至少也有半個時辰了吧,王老頭兒實在跑不動了,感覺自己連呼吸的勁兒都要透支完了,急忙喊“停,停下,歇息,歇息一下。”喊完便再也堅持不住了,腿腳一軟,“噗通”一下癱倒在草地上。
“呼啦”,後麵的一群人也立即倒在地上,沒人說話,都忙著“呼呼”地喘氣。
斜眼看了看這群跟自己一樣累得幾近虛脫的年輕人,王老頭兒感覺甚是好笑,本想出言調侃幾句,但話到了嘴邊卻怎麼也說不出來,因為一張嘴他就察覺嗓子乾澀無比、疼得厲害,就像裡麵塞著一大把枯草一樣。他趕忙滾到河邊,把頭伸進水裡“咕咚,咕咚”得喝起來,猛灌了十幾口水後才感覺嘴巴又長回到了,嗓子也恢複了通暢。於是便回頭看著李元吉,出言調笑“嘿,你們這群臭小子,這也不行啊,也不比我這糟老頭子強多少啊。”
“哈哈,王爺爺老當,老當益壯,自然不是我等能比的。”李元吉猛吸一口氣,壓了壓狂跳不止的心臟,然後才氣喘籲籲地說出話。
“嘿嘿,依我看啊,不是我老當益壯,而是你們平時訓練儘偷懶了吧。”王老頭兒滿臉堆笑。
聽了這話,李元吉突然感覺有些不好意思了,因為還真被王爺爺說中了,最近他還真的有點疏於訓練。或許是最近兩個月的日子過得太清閒了,緊迫感沒那麼強烈了,於是就慢慢變鬆懈了,他立即做了一番自我反思。然後趕緊暗暗下定決心“看來訓練還是得抓緊啊,可不能再偷懶了。”
見李元吉不說話了,王老頭兒“嘿嘿”一笑,正要繼續調侃幾句,突然感覺地麵上隱隱約約地傳來絲絲輕微的震動,他心中一驚,立即把耳朵貼到草地上,仔細聆聽。
李元吉離得最近,自然第一個發現了王爺爺的舉動,急忙問“怎麼了?”
“噓!”王老頭兒趕緊示意他噤聲。聽了一會兒後,猛然起身,焦急地大喊“快下水,都趕緊下水,契骨騎軍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