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生醒來的時候, 入眼看到的是一張破爛的木桌上擺著一碗熱氣騰騰的麵, 麵上撒著蔥花和小白菜,空氣中都是一股子的湯麵味道,他眨了下眼睛。
“阮阮, 你快吃, 我親手做的,吃完, 好好睡一覺。等他們都睡了,我帶你離開。”說話的人最後一句話聲音壓得十分的低,仿佛害怕有人聽到似的。
他坐在蓮生的對麵,微笑著給蓮生遞筷子。
回神的蓮生接過筷子, 筷子不知道是用什麼木頭做的, 是朱紅色, 比一般人用的筷子長一些,而且筷子上有一股淡淡的黴味,也不知道洗乾淨了沒有,他遲疑了一下,用筷子拌了拌碗裡的麵條, 夾起的麵條還沒放進嘴裡,蓮生抬頭看向對麵的問,忽的開口抱怨了:“素麵啊, 不說肉,你好歹煎個荷包蛋啊,這麼素, 怎麼吃?”蓮生“啪”的把筷子一放,推了碗,一臉的拒絕,“我要吃肉。”
破爛的木桌子禁不起蓮生這麼把碗一推,桌子腿不穩,要不是對麵坐著的人眼疾手快,這碗麵險些就喂了地。
“……阮阮,你先將就吃,等離開這裡我再帶你去吃好吃的。”對麵坐著的人端著麵坐了過來,坐到蓮生旁邊,他對剛剛蓮生的行為也不發火,反而是夾了一筷子的麵條殷勤的喂他,“我親手做的,怎麼說你也吃一點墊墊肚子,不然把身體弄壞了。”
這具身體的名字叫陸阮,是一家小公司的老板的兒子,不說大富大貴,但好歹衣食無憂,父母寵愛,性格也不是紈絝子弟的那般,在一眾同齡人裡算是非常聽到了,不過喜歡男人,父母不同意,家裡原本都給他訂了一門親事,知根知底,但陸阮有自己的想法,於是鬨了脾氣,收拾東西和自己的男朋友私奔了。
說私奔其實就是鬨脾氣,不和父母聯係,跑到不同的地方玩,嚇嚇自己的父母,好讓他們同意自己和男朋友在一起,父母那麼疼他,頂多多耗一點時間,總能同意的,所以兩人私奔快一個月了,一周前跑到了一個偏僻的島上玩,兩人和旅遊團的人走散了,誤入進了一個莊子,已經在這個莊子呆了一周了。
這個莊子不比外麵的花花世界,祖祖輩輩的人都是住在這裡,在這裡生活在這裡死去,然而無論是房屋建築衣服還是其他都是十分落後的,他們與社會脫節,依舊做飯燒柴火,喝的是水井裡的水,吃的是自己種的糧食,房屋內地麵上沒打地板就是光禿禿的地麵,沒有信號,有手機也無用,陸阮和蘇晨明出不去這個莊子,。
陸阮的男朋友叫蘇晨明,在一家業務公司做銷售,兩人在大學裡相知相識,蘇晨明大學裡品學兼優,但家庭條件不怎麼好,但人實在而且對人暖心,是個暖男,陸阮就喜歡他的暖,兩人感情一直很好。
“我不想吃素的,吃素我沒力氣,我想吃雞蛋想吃肉。”蓮生對蘇晨明的暖心不為所動,他站了起來,把房間的木門打開,探出半個腦袋看到的是彌漫在山間的濃濃霧氣,以及一些坐在自家門檻上休息的人,那些人有的拿著老舊的煙桶在吸,彼此之間說著話,但視線確實一直看著蓮生這邊的屋子。
蘇晨明去鍋灶處手腳不利落的重新加柴火,洗刷鍋,去他們住的這處房間的主人家那要了一個雞蛋,他試過用錢買,但這裡的人似乎很佛係,他們不在乎錢,所以蘇晨明的那個雞蛋是用自己手腕上的的手表換的。
這手表還是陸阮上次過生日送給他的,一塊手表換一個雞蛋,感情其實早就走到了儘頭。
熱騰騰的雞蛋麵上桌,看著比剛剛清湯寡水的素麵好多了,蓮生高興的嘗了一口,立馬挑了下眉,真難吃,和謝忠做的美味麵條差遠了。
儘管難吃,但為了積攢力氣他還是把一碗麵都吃完了,就連湯也喝光,見他吃完,蘇晨明暗自鬆了口氣。
太陽落山之後,莊子裡家家戶戶亮起了燈,燈光不怎麼亮,偶爾還能聽到幾聲犬吠,寧靜偏僻的村莊帶著一股森然感,天黑了沒過多長時間,莊子裡的家家戶戶們都睡覺了,沒有任何其他的娛樂活動,睡得早起的也早。
陸阮和蘇晨明是住一個屋子,等陸阮睡著之後,假寐的蘇晨明立馬從床上起來,他迅速的收拾東西,把東西一股腦全部都塞進登山包,他最後看了一眼床上的陸阮,毅然的從兩人休息的房間裡出去了。
黑漆漆的莊子沒有一絲光亮,沒有月光,更顯得陰涼,莊子附近的密林烏鴉叫聲叫得讓人心悸,蘇晨明跌跌撞撞快步的朝莊子口跑去,但半道上就被莊子裡幾個拿著扁擔的人攔住了去路。
“你們這是乾什麼,我已經答應你們了,人就在屋裡,你們得送我出去。”蘇晨明哆哆嗦嗦的說話,手裡拿著一個手電筒,但在黑暗中依舊看不清路麵也看不清抓住自己人的模樣。
這個莊子位置隱秘,經常有不可思議的事情出現,沒有熟人帶路,是出不去的,一早就說好會帶他出去,現在卻是把他抓住,蘇晨明心頭泛起了巨大的不安,這裡的人說道理是說不通,能說通就不會是現在的局麵。
“你要留下。”蘇晨明的身後,響起了這個莊子做主的長者聲音,一股煙草味隨之飄散在空氣中,蘇晨明感覺後頸一痛,就昏了過去。
等蘇晨明醒過來的時候,全身被麻繩綁的不能動彈,莊子裡的人七手八腳的在他臉上給他勻麵、梳洗,不遠處一身紅色嫁衣的蓮生正笑眯眯的看著他。
紅色的嫁衣繡著精美的金色花紋,小到每一粒的扣子都是仔細挑選的,腰肢處收.緊.貼,合,下擺蕩開寬鬆的裙擺,非常的合身,給人增添了一點嫵媚的感覺,這嫁衣很漂亮,如果換一個環境,蘇晨明會讚歎陸阮,但現在看著他配合著莊子的人在穿嫁人,一瞬間他驚恐又心虛的喊了一聲:“……阮阮。”畢竟他是打算拋下蓮生一個人逃跑的,因為這個莊子選中了陸阮做他們莊子的祭品,蘇晨明和莊子裡的人談妥了,會把人留下,隻要放他走,這裡沒有手機信號,沒有任何的方式可以求救,在一周的時間裡,蘇晨明見到了莊子裡許多邪乎的事情。
人是自私的。
陸阮被他拋棄在這個莊子裡,被莊子裡的人強.壓.著去做了祭品,大難臨頭各自飛沒什麼毛病,擱蓮生身上放蘇晨明走就走了,因為他也隻是想活命而已,這是正常人的反應,隻能說明愛的不夠深,可陸阮就不會願意這麼放蘇晨明走了,他既然怨,蓮生自然得負責幫忙把這怨氣給疏散出來,占著人的身體,總的把他想做的做了。
那碗加了“料”的雞蛋麵蓮生是吃了,也如蘇晨明想的一樣,睡得迷迷糊糊,有些不醒人事,但他也和這個莊子的人達成了協議。
“高端大氣上檔次的東西,是需要彆的東西襯托的,我既然必須得嫁人,怎麼說也得有個陪嫁你說對不對?你就陪我走一遭唄。”
***
半夜的時候,莊子裡的公雞打了第一聲鳴,時辰到了,一場陰婚開始了。
蓮生被塞進了紅色的轎子,他倒是沒有做什麼反抗的行為,畢竟他答應了,隻要把蘇晨明弄回來當自己的陪嫁,他乖乖娥當他們的祭品,保證不反抗不打鬨,蓮生進了餃子之後。
所有人都穿著喜慶的紅色,他們的動作很快,抬上了四扁擔係著紅綢的箱子,紅色轎子連旁站在莊子裡的一對童男童女,他們手裡抬著黃色的托盤,托盤裡麵有金銀首飾,後麵的人則抱著種類很多的水果,都是新鮮現摘的。
作為陪嫁的蘇晨明被紅綢綁住,封住口,放進了蓮生坐著的紅色轎子底部的空間,這個轎子比較特殊,上麵可以坐人,下麵則留出一部分的空間放陪嫁的東西,蓮生陪嫁的是人,自然是要把蘇晨明放在裡麵。
黑暗中,前麵的人高呼一聲,咬著手裡的鈴鐺,開始漫天的撒著紙錢開路,轎夫把紅色的嬌子抬了起來,緊接著嗩呐聲吹吹打打,聽聲音熱鬨,但在此時的氣氛中隻會讓人覺得淒涼詭異,有些毛骨悚然。
送嫁不緊不慢一路的向前,朝黑乎乎的森林走去,吹吹打打的嗩呐聲,夾雜著幾聲烏鴉淒厲的叫聲,轎子裡的蓮生打了個哈欠昏昏欲睡,蘇晨明怕迷藥藥效不大,放了很多,那碗雞蛋麵一股子煙灰味,要不是怕不吃東西沒力氣,蓮生真是一口都不想吃,此時藥效還在發作,蓮生實在是太困了,但他不敢睡,因為不知道什麼等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