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4 章 親親(2 / 2)

他不明白,他都已經聽話了,都已經可以另娶了,為什麼父親突然會這麼生氣?

他倒在病床上,起都起不來,隻能艱難的爬了兩步,然後竟踉蹌著摔到了地上。

盛右相腳步隻遲緩了一瞬,隨後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而盛枝意從頭到

尾就等在門口,她知道父親會生氣,所以一直安靜做個鵪鶉,父親從房內行出來後,她便安靜的跟在父親的身後。

她知道,盛山郡消耗掉了父親的最後一絲溫情,父親一旦下了決定,便絕不會反悔,說是將盛山郡送走,那盛山郡是留不下來的。

她也不指望父親會殺盛山郡,父親不可能因為這些事兒下手的,但能將盛山郡送走,也算不錯了,出了京城,盛山郡二十年都回不來。

思索間,她最後回望了一眼弟弟的廂房。

盛山郡的叫喊聲從廂房的門裡傳出來,但很快就被北風撕裂,什麼都不剩下。

他吵啊吵,鬨啊鬨,終於將父親對他的情誼鬨沒了,接下來,他就該承擔這個代價了。

大仇得報,盛枝意心情好著,行走間步伐都覺得輕鬆,轉而跟著父親的背影走了。

盛右相不似她,他心裡有悲意,有怨恨,也有幾分難過,各種情緒混雜在一起,便不大想說話,隻在府中行走。

他從盛府盛山郡的院子一路行到他自己的院子,遠遠瞧見院子簷下的燈籠時,他才緩緩回過頭來,看向他的女兒。

盛枝意的臉蛋在冬日裡凍的有些發白,鼻頭倒是紅的,原先那膝蓋高的小姑娘已經長成大姑娘了,瞧見他回頭,便低聲問他:“父親,弟弟這件事不能就這麼吃虧,顧婉玉那邊,我想做點事情——可以嗎?”

盛右相瞧著自己的女兒看了片刻,以為盛枝意是想給盛山郡出頭,便道:“去吧,莫要弄些見不得人的手段。”

盛枝意明白盛右相說的是什麼——買凶殺人一類的,那些事兒若是被翻出來,是要連累全家的。

她向來不會用這樣的手段,後宅裡那些就足夠了。

“好。”盛枝意輕聲應了一聲後,道:“父親早些休息吧。”

盛枝意想走之前,又突然記起來什麼,轉而看向父親道:“父親今日與燕驚塵說了什麼?”

她進去的時間不短,父親與燕驚塵從頭說到尾,也不知道說了什麼——她其實是有些害怕燕驚塵在她父親麵前口無遮攔。

燕驚塵在她麵前亂來、戴香囊、喊她枝意、偷偷摸她腰便罷了,但若是在她父親麵前亂說,可是會被她父親打的。

她才問完這句,便聽見她父親輕哼了

一聲,道:“小狐狸一個,若你弟弟有他一半心眼,也不至於被一個女人耍得團團轉。”

從見麵就開始試探,言語打幾輪機鋒也不錯一個字,瞧著是個穩重平靜的人,但是盛右相一眼就能從他皮下瞧出反骨來。

這不是個好相處、好拿捏的人,與顧雲亭還不同。

盛右相當初選顧雲亭,就是因為顧雲亭識時務,軟骨頭,這樣的人不會冒頭,隻要盛右相不倒,他就能保證自己女兒榮光一生,顧雲亭絕不敢給盛枝意半點委屈受。

但燕驚塵可不是這樣的性子,這人現在瞧著不顯,日後定是要起勢的,期間危險不提,他起勢後,怕是很難壓製。

說話間,盛右相那雙輪廓淩厲的丹鳳眼掃向了盛枝意:“倒是你——”

知女莫若父,他沒問盛枝意關於燕驚塵的事情,但盛枝意自己心虛,父親的目光一落過來,她立馬偏過頭,不開口了。

“倒是你。”盛右相掂著那三個字,慢吞吞的說道:“倒是你啊——”

他半晌也不說下一句,來來回回就那麼幾個字,其中意味卻深,盛枝意心裡發羞,也不聽了,轉身便走,一邊走一邊道:“父親早些休息,女兒要回了。”

盛右相瞧著月下女兒的影子漸行漸遠,片刻後才輕輕歎了一口氣。

那燕驚塵處處賣好,熱切的遠超過了尋常官僚的交往範圍,一眼瞧見便知道另有他心,再加上盛枝意這副模樣,盛右相隻要稍一思索,便知道這兩人也不怎麼清白。

罷了,他也不想管了——好歹他女兒沒有鬨出來那種搶人外室、刺殺旁人的事兒來,兩人男婚女嫁不曾有違法製,這便行了。

老父親歎了一口氣,轉而背身,行向他自己的院子裡。

他的院子裡有一顆青鬆,是當年他妻子死的時候種下的,他不放心將他妻子的墓放到旁處去,乾脆留在自己眼皮子下麵,在院中埋下,後在其上種了一棵樹。

十來年間,青鬆翠意盎然,無論春夏,都陪著他。

盛右相繞著青鬆走了幾圈。

近日京城落雪多,青鬆蓋頂,樹下便有了一個樹形的空處沒有落上雪,盛右相便在這空處裡走來走去。

走在樹冠下,他就像是走在夫人的傘下一樣。

他將近日的那些事

都說了一通,說兒子如何不省心,說女兒瞧著還算好,說快要給孫女兒請官了,說朝政上的亂事,全都絮絮叨叨的說了一遍後,盛右相才摸了摸樹乾,最後回了廂房間。

陰陽兩隔書斷絕,雪中空留人行處。

——

與此同時,盛枝意已經從盛右相這裡離開,行到了盛府偏廳處。

燕驚塵在偏廳裡坐著飲茶。

他在椅子上坐的端正極了,遠遠望去,便能瞧見他筆直的肩,端著茶的手也穩當,半點不抖。

偏廳裡燈火通明,地龍又熱騰騰的燒著,將他身上的寒氣都蒸散,又將他麵皮蒸燒,氣血一活,竟燒出了幾分唇紅齒白的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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