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安隻當他是醉得厲害,攀上他的脖子,意欲去吻。
麵對她不願意回答的問題,她一貫都是這樣糊弄過去的。
宋擇善卻仰起頭,不讓她輕易吻到,再次問:“好不好?”
周安這才確定,他很清醒,至少此時此刻,十分清醒。
她想說好,一個字兒的事兒而已,反正言語上她慣會哄他。
隻是他眼裡期盼的目光過於明亮,那些用慣了的哄他的甜言蜜語,她喉頭發澀,突然間什麼都說不出來。
他想要孩子,她早就知道,隻是……
周安顫抖的指尖撫過他唇邊,擦去那絲晶瑩,突然間生出些逆反的心理。
宋擇善這人溫和、良善,在床第之間更是溫柔,都說女人是水,但其實他才是能掐出水兒的斯文男人。
“我要是說不好,你是不是就要發脾氣?”周安溫軟的聲音裡夾雜著一絲試探。
她心裡卻清楚,他當然不會發脾氣,隻是會失望、難過。
宋擇善把頭埋入她的頸窩,癢癢的,似有若無地歎息:“你把我想得太壞了……”
這句話似曾相識。
在學校的時候,周安曾偶然撞見過一位畢業年級的同學去求宋擇善通個人情。
畢業年級的學生寫完論文後,要導師簽字才能送外審,若是導師簽字這關都過不了,則相當於延畢。
那時候有位同學,論文寫得很差,趙老教授和他導師的意思都是暫不簽字,那位同學上過宋擇善的一門課,知道宋擇善和趙老教授關係好,且覺得他心軟好說話,於是求到他這邊,想請他幫忙替自己說說好話。
宋擇善倒也沒拒絕,不過細細看了一遍論文,先提了十幾條修改意見,讓那位同學按照他的建議改完,再決定是否幫忙。
說儘軟話,還是要改,同學垂頭喪氣地走了。
論起對論文的標準,周安覺得,其實宋擇善並不寬鬆。
那時他們已經很熟了,她偶爾說話會比較直接。
於是她問他:“他要是不按照你說的改,師兄你就會不幫忙勸了對吧?”
雖然是問句,但周安的語氣透出來的意思是,篤定宋擇善不會幫忙。
宋擇善坐在椅子上,拿著紙質論文,愣了下,朝她望過來,無奈地笑:
“怎麼把人想得那麼壞。”
周安嘟囔了句:“人本來就那麼壞。”
下意識說出口的話,往往是最真心的。她剛說完就恨不得把舌頭咬掉,覺得大意了。
幸虧他沒聽清。
宋擇善笑意徐徐,隻聽他說:“這位同學以後也不做學術,達到及格標準就行,我不會為難他。”
周安愣了下,不知道為什麼自己胸有成竹的揣測會得到這樣的回答。
過了很久她才明白,他遇到的都是好人,慈愛的長輩、和善的導師、能乾的同門……
她遇到的卻基本是真壞人,養成了把所有人都預先往最壞的層麵想。
這樣的習慣,改不了,也沒辦法裝成相反的樣子。
帶著假麵具的人,總會在某一天意識到,某些被自身經曆堆砌養出、根植於內心的習慣,是無論如何都會不經意地露出馬腳的。
思緒回轉,一絲涼風吹入,她顫了下,宋擇善察覺到,把她抱起來:“外麵涼,回去裡麵睡覺吧。”
柔軟的床鋪上,他們相擁而眠。
迷迷糊糊快要睡著的時候,周安突然附在他耳邊:“不要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