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曼卿想給沈修然鬆鬆綁,重新到了他跟前後去解繩子,那麻繩卻硬的動不了分毫,她的手指凍的有些僵硬,掰了幾下就痛的不行,那繩結卻還一點鬆動的跡象都沒有,她也泄氣了。
本想讓他有手可以吃點東西的,現在是不行了,她隻好哈了哈手暖熱,將之前塞給他的熱紅薯拿了出來,剝了皮摸索到了他嘴邊遞給他吃,皮給了一邊的哞哞吃。
沈修然機械的就著聶曼卿的手將那拳頭大小的紅薯吃了個乾淨,被他體溫同化的已經不怎麼熱的紅薯,因他心有所思也沒有吃出什麼味道來。他此時本應讓這個小丫頭趕緊走的,喉嚨卻像是被什麼卡住了一樣說不出一句話,感覺到那細細手指的一小部分,竟讓他想連著那手指一起含到嘴裡嘗嘗是什麼味道…
“啊,這個,不能吃…”聶曼卿將最後一點紅薯塞到了沈修然嘴邊時,手指被濡濕帶了點溫度的東西舔到癢癢的嚇的她小聲說了句縮回了手,這個人不會以為她的手也能吃吧?這讓她想到給哞哞喂食時,它都是一卷大舌頭吃掉東西後,還要舔舔她的手掌…
“先吃點雪潤潤喉嚨,把這個吃了,是消炎藥,可以治療感冒發燒,預防下”聶曼卿抓了把雪手指又凍僵硬了。
“你哪裡痛?”沈修然默默的吃了那點藥後,聶曼卿又輕聲問了句他。聶曼卿以前在學校的紅醫班上過一年課,懂一點臨床醫學基礎知識,基本的護理也知道,如今黑乎乎的她也不敢再劃火柴,又沒有什麼設備,就算懂一點用處也不大。
哪裡痛?這個問題沈修然回答不了,小牛的暖意襲來後,凍僵的身體感覺複蘇,全身都隱隱作痛…
“滾!”沈修然最終將那根卡在喉嚨裡的刺剔除出去沉沉的說道,語氣竟然帶了絲惱意。
聶曼卿頓了下,黑暗中眼裡泛起淚光,卻並沒有動,抿了抿嘴唇,沒有理會沈修然的話,摸索到他的膝蓋邊檢查了下,似乎骨頭還是好的,未凝固的血黏糊糊的,已經冰冷了,膝蓋上的褲子早已破了洞,她小心的將膝蓋邊布扯開了點兒將帶來的止血粉撒了上去,用自己帶來的農家織的粗布當紗布隔離了上去,然後又用把他褲子上的衣服拉好遮掩住,不然白天被人看見指不定會怎麼查呢…
給沈修然的腿上下加了茅草後,做完了自己能做的,聶曼卿不用沈修然說,便轉身走了,走時的樣子明顯用力了很多,隻是個影子,卻還是讓沈修然感覺到她在生氣…
沈修然黯然的看著那個小小的影子在雪地上漸漸的越來越小直至不見,閉上了眼。
這個晚上的牛棚似乎注定不能安靜下來了,聶曼卿走後不久,又有一個人靠近了過來,黑暗中這個人並沒有弓背縮身,身形顯得很高大,走路也是大開大合,似乎隻是來串門的,不是來進行“反革-命串聯”的。
“還有喘氣兒的不?”慕雲昌走進牛棚繞過了那幾頭牛從牆上利落的翻了過去到了棚子下麵低聲問了句,語調顯得很悠閒像是在開玩笑,好看的:。
“還沒死”沈修然知道誰來了,回應了一句。小牛此時趴在沈修然的身側動了下沒有發出聲音。
“命賤就是不一樣,折騰成這樣還能喘氣兒啊…”慕雲昌麵上浮起笑意從懷裡摸出了一根手電,電池快沒電了,光線暗淡的很,卻也足以看清楚了。不同於沈修然那副看上去有些大條無所畏的妖孽痞子像,慕雲昌看上去很顯正氣,濃眉大眼,國字臉,說是剛硬卻又看起來帶著幾分儒雅親和,麵相上給人的印象就比較好。慕雲昌穿著這裡的人冬天都會穿的大厚棉襖,外麵套了國防綠的大衣,戴了頂外翻的羊皮帽子,手裡還拿著一件大衣。他可以說是沈修然的發小,兩個人就差沒穿一條褲子了,此時也算是難兄難弟了,他頭上被扣的帽子比沈修然之多不少,隻是他比較善於鑽營,沒有遇到王建軍這樣和自己有仇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