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量比往常高了不少。
乘嫋如夢初醒,慌忙收回視線,抽出自己的手揉了揉眼睛說:“抱歉阿烆,我有些控製不住。”
她秀眉微蹙,一副很是苦惱的模樣,看著他說:“這隻是情人咒的影響,你莫要多想。”
手心空蕩蕩的感覺,讓季烆的心似乎也跟著空了一下。
他握緊手,低聲說:“我知道,這不是你的本意。”
聞言,乘嫋便開心的笑了,“我便知道,阿烆最是明理大方,定不會介意這點小事。”
季烆動了動唇,到底沒再說什麼。
事出有因,他如何去介意?他甚至沒有生氣的理由。
眼前又閃過了乘嫋撲在師尊懷裡的畫麵,他吸了口氣說:“我也會去尋情人咒的解咒之法,定會早些解決此事。”
乘嫋也鄭重點頭:“嗯,我也會傳信請族中去尋。”
山峰上,一時安靜無聲。
“接下來我會留在昆侖。”季烆道,“你若有事,直接尋我便是。”雖不能留在無暇峰,但作為昆侖弟子,季烆在宗裡是有自己的住處的。
在他晉級元嬰後,按照規矩分得了一座小峰頭,喚作小元峰。
小元峰裡無暇峰不近,但也不算遠,以他的修為一刻鐘便能到。知道乘嫋中了情人咒後,他當然不可能離開。
“好。”少女笑了一聲,柔聲說,“如有事,我定會尋你。”
她的態度雖算不得冷淡,但也不如曾經熱烈。
“時候不早了,你先回去吧。方才我瞧著,劍君都生氣了。此回是我連累了劍君,你莫要因此傷了你們師徒關係。”
“九胥大比在即,我們都合該努力修煉才是。”
句句都在理,處處都在為他著想。
季烆本該高興。
他應了一聲好,便見少女轉了身朝另一邊走去。那道與他漸行漸遠的背影在某一刻似乎與夢裡那道決然離開他的紅影重合。
季烆喉頭劇烈滾動數下,一股衝動衝破了他的理智,他疾步上前,下意識喚了一聲‘嫋嫋’。
乘嫋停下,轉身看他,疑惑問:“怎麼了?”
“……你愛我嗎?”
他脫口而出。
他很少言愛,這還是他第一次主動問出這樣的問題,問出曾經他會覺得無趣的問題。
聽到這個問題,少女微微皺眉,隨即,失笑一聲:“阿烆,你忘了我們才一起從問情台上下來?”
“阿烆,莫要多想,你該信我,也信我們之間的感情。”說到此,乘嫋唇角笑意更深,聲音柔如溫水,“便如我,也信你對我的真心。”
問情台上,生死相許,眾目見證,豈能為假?
他問的不過是廢話而已。
*
小佛堂裡,藺霜羿盤腿坐在蒲團上,冰涼的佛珠從他修長如玉的手指間急速滑過。忽地,一聲啪嗒脆響。
隨即,接連不斷的清脆響聲在靜寂的小佛堂中響起。
藺霜羿睜開眼,看見了掉落了滿地的佛珠。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姬赤野的聲音忽然響起,他依舊一襲紅衣,斜靠在柱上,笑道,“你那弟子和小帝女果然情深似海。”
以他們的修為,無暇峰上發生的任何動靜都逃不出他們的耳目。
自然,也聽見了乘嫋與季烆的互述衷腸。
藺霜羿沒理他,彎腰,一顆一顆拾起掉落在地上的佛珠,攏在了手心。明明是佛前供奉之物,卻沒一點暖意,落在掌心,隻帶來了一陣刺骨冰涼。
“佛珠怎麼斷了?”姬赤野挑眉,“無暇,你心不靜啊,為什麼?”
“姬赤野,你很閒?”藺霜羿把佛珠收進了儲物袋裡,又拿出了一串新的,隨手撥弄,聲音淡如煙,“還是想挨打了?”
“喂喂喂,你才想挨打呢!彆瞧不起人,近來我修為進益極多,誰挨打還說不定呢。”姬赤野不滿。
“不信。”
啪嗒,佛珠又斷了。
隻不過這一回,藺霜羿反應及時,一手攏住了所有的珠子。
“不信,那比一比?”姬赤野是個受不得激的,立刻道,“這一次,我定要一雪前恥!”
藺霜羿站了起來,說:“希望你不要後悔。”
話音落下,兩人身形一閃,一同從小佛堂消失了。
……
“你是不是在故意報複季烆?”與季烆告彆後,乘嫋先回了屋裡。回天珠已經急得快要上火了。
自從知道乘嫋騙它,還把它關進陣法裡後,回天珠就不吝以最大的惡意揣測她。
乘嫋不喜歡聽它聒噪廢話,但這珠子有時候又能不經意間泄露一些她想要的信息,所以,她並未一直屏蔽它。
當然,時間得她說了算。
“你為什麼不能理解他?”回天珠生氣,“為什麼要這麼斤斤計較?明明你們可以走得很順利,你偏要自己製造困難!”
乘嫋勾唇:“你不是上輩子便認識我了嗎?難道不知道,我就是小肚雞腸,睚眥必報?”
“所以你上輩子才那麼慘!”回天珠氣怒之下,脫口而出,“當了帝君又怎麼樣,還不是……我什麼都沒說!”
說到一半,回天珠猛然反應了過來,立刻閉上了嘴巴。
“原來我上一世是帝君。”乘嫋心情挺好,問,“有多慘?”
“反正慘得要死了。”回天珠哼道,“當帝君有什麼好?把自己弄得傷痕累累,明明季烆可以保護你,你偏要——”
話未說完,回天珠就發現自己發不了聲音了。
“做不做帝君,走不走這條路,都由我自己說了算。”乘嫋揚唇,聲音溫柔無比,“我討厭彆人教我做事。”
“艱難險阻,傷痕累累又如何?我開心。”
這條路上,本就是非生即死。與其苟且一生,不如痛快一回。無論是生死,她都要痛痛快快轟轟烈烈。
乘嫋隻在屋裡待了不到一刻鐘,便有些受不住了。算一算時間,與藺霜羿分開也就是半個時辰。
既然抵擋不住這股威力,那便利用它吧。
乘嫋想到之前自己撲到藺霜羿懷中時,男人雖僵直抗拒,卻未曾推開她。這便說明,她還未觸及他的底線。
這是好事。
無論藺霜羿是看在季烆的麵子上,還是出於其他原因,總之,於她而言,這是個好消息。
書中對無暇劍君的描寫很少,在此前,世人包括乘嫋對藺霜羿的了解也少之又少。但有一點是確定的。
乘嫋坐在梳妝台前,理了理自己亂了發,從儲物袋裡拿出了幾件乾淨漂亮的衣裳,她看了看,最後選了一件粉白色的裙子換上。
她的容貌定格在了十八歲的模樣,換上這鮮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