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醫生倒是沒聽懂，隻當是沈叢麻醉退後說胡話，見怪不怪，轉身對張昭華說：“張主任，沈叢的體檢報告快出來了，陸陸續續，要不要來實驗室一起等。”
“好。”張昭華起身，回頭又問沈叢：“炸腿小子，想吃什麼？能動就找方少禹帶你去吃點。”
“不吃，炸死算了。”沈叢雙眼緊閉，不肯睜開。
張昭華哈哈地笑起來，隨著王醫生走出醫務室。
待到醫務室安靜下來，沈叢才睜開眼，他抬起左臂，發現手掌被石膏包裹著，一直延伸到肘部，動彈不得；左大腿以下空蕩蕩的，金屬骨骼已經被拆卸，現在除了平躺，什麼事都做不了。
怪不得張昭華放心地把自己獨自留在醫務室，還說可以讓方少禹帶出門，感情是因為自己左手打滿石膏，左腿機械骨骼又炸沒了，就隻剩半邊能動，連爬都吃力，更不用說逃走。
從實驗室被解救出時，沈叢十二歲，他在白樓生活近十年，張昭華一直是名藹長輩的角色，對自己的管理相對放鬆，照顧有加。
沈叢與沈江蘺兩個編輯人的性格相似，溫和樂觀；大部分時間沈叢按著當局的安排，過著白樓便利店兩點一線的生活，甚至大學課程也是按規定通過網絡完成；但有時沈叢貪玩想出去走走，張昭華也會讓江蘺帶著他出門，不曾阻攔。
看起來的放鬆管理，其實都是建立在隨時會因逃跑而被炸飛的防備上。
想起沈因奎對自己說過，沈江蘺現在生死不明。原是話中有話，那到底姐姐是不是還活著？
沈叢盯著天花板，試圖消化這個複雜又讓人點難以接受的事實。
醫務室門哢嚓一聲被人推開。
“沈叢弟弟。”李胖子在門後探著頭，小眼眯眯，滿是關切。
“胖子，你怎麼來了？”沈叢見到胖子有點驚訝。
“我看你幾天沒上遊戲，怕他們虐待你，就來瞧瞧。”胖子走到病床前坐下，舉了舉手中碩大的餐盒，方少禹緊跟在他身後。
因為沈叢受傷，這幾天便利店都關門歇業。方少禹在辦公室往馬路對麵看時，湊巧見有人扒拉在便利店的卷閘門上，鬼鬼祟祟。方少禹過去查看，結果發現那人竟然是李胖子，手裡帶著個大餐盒，說好幾天不見沈叢弟弟上遊戲，打電話也沒接，是不是病了，要來看看他。
陸淵不在，方少禹便請示張昭華。張昭華說，正好，小叢剛醒，腿腳不便，你問他晚飯要吃點什麼，你們三個人一起好點菜，出去吃也行，要是沈叢有體力的話。
於是，方少禹就帶著李胖子進到醫務室，並和他解釋，沈叢不小心摔倒了，義肢損傷，正休養著呢。
沈叢看見胖子，瞬間開心起來，胖子是他第一個白樓以外認識的朋友；他按下電動床墊按鈕，坐直起身。
“叢弟弟，你那漂亮的機械腿呢？”胖子那天趴在車頭的時，隱約瞧見機械骨骼，過目不忘；可現在沈叢薄被下的起伏，看起來隻有一條腿的樣子。
“炸沒了。”沈叢蹬蹬右腳，把薄被踢開，張昭華已經幫他換了身乾淨的衣服，寬鬆的沙灘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