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晚上,科林依舊沒有回來石屋,溫妮和萊安決定去找找看。
為了方便,溫妮再次變成了一坨紫色水母,趴在萊安的肩膀處。
溫妮兩隻透明的腕足抓住了萊安落在肩頭的發絲。
“……能不能把頭發束起來,這頭發糊臉了。”溫妮開口。
身體變小使得溫妮聲音也變得細細小小,有點像悶在杯子裡的小鳥。
萊安側頭看了她一眼,抽了根藍色的絲帶將頭發束起。
萊安肩膀處的料子有點偏滑,溫妮不能抓他的頭發便有些不穩定。
想了想,溫妮伸出一條細細的腕足深入他衣領處,牢牢吸附。
細軟的腕足與萊安的頸處相碰,產生微妙的癢意。
萊安動了一下右肩,又被他抑製下去。
離開石屋,萊安輕盈地去了森林的方向。
“你知道科林在哪裡嗎?”水母溫妮靠在萊安的耳邊詢問。
“森林會告訴我。”萊安回答。
精靈種族是真的會與森林相互交流的,他踩踏在細小的樹枝間像是飛翔。
夜間的樹木顯露出黑色,卻依舊有著勃勃生機。
“萊安,”溫妮小聲開口,“精靈是離不開森林的嗎?從來不和彆的種族交流。”
萊安應了一聲,算是同意。
“那你為什麼會離開森林?”溫妮很是好奇。
“我想看看外麵,”萊安回答得很快,“我就出去了。”
“其他精靈不想看外麵?”溫妮楞了一下。
“嗯。”
溫妮萬萬沒想到萊安是個擁有好奇心的精靈,他的好奇心讓他走出了精靈的森林。
“那你不會因為隻有你是精靈,感到孤單嗎?”溫妮用小小的腕足捏緊了萊安的領口。
“不會,”萊安回答得相當果斷,“如果精靈感到孤獨會死亡,孤獨是很遙遠的事。”
“死亡?”溫妮楞了一下。
精靈會因為孤獨死亡?這倒是很是新鮮的說法,書上總是說他們壽命漫長,但又沒有具體的說法。
“嗯,”萊安依舊看著前方,像是說一件稀疏平常的事,黑夜中的森林對他來說行動如同白晝,“傷心會死亡,孤獨會死亡,嫉妒也會死亡。”
溫妮抬頭,看向萊安,他回到森林時那張美麗到
不真實的麵容上似乎恢複了冷淡疏離的氣息。
溫妮想起科林對她說過的,精靈是隻是在活著的種族。
這樣的種族會與外界隔離,對外界沒有好奇心,簡直是板上釘釘的事。
這樣對比,萊安好像已經是感情較為豐富的了。
萊安說的那些詞彙好像都是負麵的情緒,精靈是不是隻能生活在正麵的情緒中?如果真是那樣,那便是真正的上蒼的寵兒了。
因為正麵的力量而降生,完美無瑕,會因為沾染黑暗情緒而消亡。
是上蒼偏愛且要求嚴格的子民。
“那,愛呢?”溫妮露出好奇的模樣,“精靈是擁有愛和快樂那樣情緒的種族嗎?”
萊安微微眯了眼睛,他似乎以一種第三人的角度在審視精靈這個種族,“據說……精靈是因愛而生。”
溫妮敏銳地覺察到萊安情緒中微妙的陌生。
他似乎並不那樣認同這個說法。
溫妮伸出細小的腕足,還想再詢問什麼,卻被萊安一根手指輕輕壓了下來,“我們到了。”
溫妮掙紮著想要從萊安的肩膀處看向前方,卻什麼都看不到。
水母狀態的溫妮眼神相當不好。
溫妮掙紮了兩下,在試圖將自己掛到萊安頭發上時萊安伸手抓住了她。
溫熱的溫度從他手心處傳來,溫妮恢複人類形態,被萊安抱在懷裡。
溫妮聞到那股濃烈的清香的草木氣息,萊安的呼吸掃在她後頸處,有點發癢。
溫妮掙紮了一下,聽到樹枝發出的聲響。
萊安一隻手攬住她柔軟的腰部,有些強製性地鎖住她,不讓她繼續亂動。
溫妮看到一個坐落於森林旁的木屋。
這個木屋實在是太過熟悉,甚至前院放在門旁的柴刀和後院的果樹都如此讓人熟悉。
木屋的燈還亮著,隱約能夠看到人影活動的模樣。
今天的天氣實在是太悶,像是想要下雨雪的預告。
木屋的主人顯然也是這樣想的,原本被關著的窗戶被主人輕輕推開。
有風從耳邊吹過,溫妮的身上有些細小的緊繃,她睜大眼睛,看著木屋中的少女不緊不慢地調整窗戶的角度,使得它們不容易被風吹歪。
那是一個長相普通的少女,隻是清秀的程度,如果一定要說出她
的特點的話,那就是她的身上似乎有一種難以說出的恬淡溫柔。
溫妮看到落在少女肩膀上的白鴿,那隻白鴿翅膀有一道淺淺的傷痕。
溫妮終於知道這個記憶是屬於什麼時代。
魔物與人類記錄時間的界限不同,她之前還想著自己直到出了女王的記憶可能都不知道這是哪段時間。
現在她如此明確,這是200年前的記憶。
而眼前木屋中的少女就是她上一個輪回。
她一直在想著科林為什麼會有熟悉感,她從來不知道那隻白鴿竟然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