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相府的侍女竭力攔住李繼宗,不叫他往綠水苑去,恐打擾了家主休憩。
“誰敢攔著我?!!我要將那個賤人五馬分屍!!”
李繼宗的聲音越來越近,鬱闕忙不迭地往綠水苑裡躲,足下軟綿,跌跌撞撞,頭暈目眩尋不到任何方向。
身上所有的力氣都被抽走了,火紅豔麗裙裳裙擺破碎,發髻散亂,烏黑發絲披散肩背,滿身的酒汙,她好冷好冷,她好想回家......
“子絮......救救我......”
“沈子絮......”
她嗚咽呢喃,其實她每日都期盼,希望沈彥能將自己從這魔窟裡救出去,可是他一直都沒有來。
李繼宗遠遠瞧著那道纖柔的身影入了綠水苑,用力推開蕭府的侍女,跟著就要往裡走,一個小小賤妾竟然敢傷他至此,即使蕭默也不敢保她!今夜非得折磨死她不可!!
“哎呀呀!這不是縣主家的李繼宗麼?!”寧王與隨從瞧見李繼宗正心急火燎地到處亂躥,伸手攔住了他的去路。
“元瑞你給我滾開!!!”李繼宗的母親是寧王的姑母,兩人小時候在宮宴上見過幾麵,並不對付。
寧王瞧他額頭傷得厲害,鮮血淋漓的,想來是出自那位禦史夫人的手筆,他是瞧不上李繼宗這人的,他寧王雖也嗜好女色,但對女子都是以禮相待,絕對不會強迫,這李繼宗真是丟儘了皇家顏麵!
“此處是蕭默的府邸,我父皇親賜,你這蠢貨知不知規矩?!來人!將他給本王捆起來!!”
李繼宗怒火中燒,“你給我滾開!!!”
寧王被狠狠推開,不禁與隨從嘀咕道,“宴會上你不是弄了迷、情酒給他喝麼?他怎麼相安無事?還這麼清醒?”
宴請過半的時候,寧王替蕭默想了個好主意戲弄李繼宗,下藥將他弄得獸性大發、神誌不清,再將他與禦史夫人丟到同一張榻上,當場捉他個正著,說他調戲相府的妾室,再將他扒光衣服遊街示眾,一路送回他母親縣主府裡,好叫李繼宗在皇城名譽掃地!!
隨從思考一番,“沒錯啊,奴才親眼瞧著他喝下了那壺酒,除非婢女們上酒的時候上錯了。”
寧王皺眉:“等等,倘若這李繼宗沒吃下那迷、情酒,那麼一整壺迷情酒到底是誰給喝了?”
隨從心虛了,“奴才哪知道啊......”
仔細回想當時情景,不會是大水衝了龍王廟,那迷、情酒入了蕭相大人的口吧?
李繼宗險些闖入綠水苑,幸而聞聲趕來的蕭府侍衛將他攔住了。
寧王大喊:“還等什麼?!快快將這蠢貨扔出相府!!否則你家家主該惱了!”
天旋地轉,身後李繼宗的聲音越來越遙遠,鬱闕跌入軟綿的被褥之中,院牆隔絕了外頭的吵鬨聲,被褥上有著她熟悉的沉香氣息。
恍惚間她似回到幽州的那兩年時光。
“子絮......子絮......”
她的夫君是天下最溫雅守禮的君子。
在幽州那兩年,雖然清苦,但初夏時節,清閒之餘,沈彥會手持書卷與她坐在院中涼席之上,聽著山野間的蟬鳴。
她則在邊上做他愛飲的茶,累了則輕輕枕在他腿上,他會吟上幾句她喜愛的詩。寒冬時節,兩人一道煮酒觀雪......這是兩人最親密的時光。
沒有李昭兒,也沒有蕭默,隻有她與沈彥兩人。
......
可是回到皇城,一切都與從前不一樣了,沈彥得以入禦史台,他清正廉明,直言敢諫,前途無量。
蕭默在朝堂上隻手遮天,禍亂朝政。她祖父去世時,叮囑沈彥一定要壓製蕭默,沈彥也立誓,必定會鏟除這個奸佞。
鬱闕在祖父病榻邊將一切都聽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