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
蕭默:“從什麼?時候開始, 你能做本官的主了?擅自退了本官的壽禮?!”
澤元頓時慌了,“那奴才再去問夫人要回來?”
澤元:“可是家主方才威脅完人,此刻去討要不合適吧?”
澤元:“夫人的東西還在獸園, 要不奴才去取來?”
不問?自取視為偷, 蕭默不屑於做這樣的?事。
西書房裡?隱隱亮著?燈,蕭默不是有耐心的?人。
他?經過長?廊,推開了西書房的?門。
鬱闕正靠在那張螺鈿美人榻上看書,形容憔悴,聽見動靜也?不過是抬眸看他?一眼,一副就這般將自己熬死的?態度。
蕭默瞥見桌上的?飯菜與湯藥,“每日一副的?藥也?不喝, 夫人可真是一心求死呐。”
蕭默:“可是昨夜心上人背刺惹得你傷透了心?”
鬱闕不理人, 倒是顯得男人自討沒趣。
畢竟他?剛剛才派了奴才來威脅過,她若不吃飯那就餓死了事。
蕭默是個頂要麵子的?人, 今日在外頭顏麵儘失,在家裡?,這個害他?丟臉的?始作俑者也?不給他?好臉色。
“本官生辰那日,你為何主動來蕭府?可是為了私會沈彥?”
“是。”
他?才起了個話題鋪墊, 沒想到她倒是答得乾脆,將他?接下來的?思路全?打斷了。
“你說?謊,你明明不知?道他?會來本官壽宴,所?以?那日你過來究竟所?為何事?”
她又不言語了,全?然不將他?放在眼裡?。
“聽說?你要送本官生辰禮。”
“沒有。”
“怎麼?沒有?澤元都說?了。禮物呢?拿來。”
鬱闕一點都不想見到男人這妖冶臉蛋,“在獸園房間的?抽屜裡?, 大人去取吧。”
男人坐到美人榻邊上, 側著?身子看她,“哪有人這般送人禮物的?, 自然是你去取來送到本官手上。”
鬱闕覺得他?又在刁難她了,“我已經不想送你了,你壽辰也?過了。”
“你送人禮物怎麼?這麼?不誠心?!”
“你又不要我的?禮物,不是說?若我送了就丟出去麼??”鬱闕反嗆道,心氣上來,從美人榻上坐起了身。
他?無心之言她倒是記得緊!
蕭默語氣不善:“本官命令你親自去取來。”
鬱闕睜著?濕漉漉的?眼神?,眼前這個男人說?話的?神?態與語氣,可惡至極!
她親自去獸園取了線香,交到蕭默手上。
男人親手點了聞之,“果然與眾不同,叫我猜猜香譜是,沉香、菖蒲、檀香、側柏,還有一味是什麼??”
鬱闕對他?刮目相看,他?竟也?是品香高手。
鬱闕:“鬆針。”
蕭默拿起漆盒仔細打量,線香不多,不過十?四五根,“在莊國公府製的??曾經是送給沈禦史的?壽禮,如今用剩下來打發本官?”
鬱闕微惱。
蕭默眸光幽幽地?逼問?,“你先回?答。這些可是給自己留的?後路?生怕自己計謀不成惹本官生氣,故而預備了這些,討好本官?”
“是,正如大人所?言。”鬱闕伸手去奪漆盒,“你若不要,大可以?還我,我也?隻餘下這麼?一點兒了!”
蕭默將漆盒移開,“送出手的?東西哪有收回?去的?道理?”
“你可瞧見過,彆人送入本官府裡?的?東西,本官可有吐出去的??”
鬱闕爭不過他?,無力的?躺回?美人榻上,“東西也?得了,大人可以?回?房了。”
蕭默瞧著?她這自暴自棄的?模樣:“夫人還是不肯用膳用藥?”
她無動於衷。
“也?是,昨夜在宮裡?臉都丟儘了,我若是夫人,也?是茶飯不思,死了乾淨。”
“不過夫人可想過沒有,皇城每日都有新鮮事,你這件人家議論幾?日也?就過去了,倘若因此而餓死了,那可真是貽笑大方,恐怕稍不留神?就落得個‘名留青史’的?下場。”
鬱闕有的?時候真的?很想摒棄一切教養,將男人那嘴給撕了!
蕭默取過藥碗,“來喝藥。”
蕭默:“你這條命是本官的?,由不得你自己做主!”
***
初春時節,皇帝要去郊外行宮狩獵,百官跟隨,蕭默非要帶上她,幸而淑妃禁足皇宮,她碰不上麵,那夜的?事情已經過去小半個月,聽說?李淑妃還在紫宸殿裡?日日揚言要殺她。
初至行宮,蕭默忙碌安排諸事,鬱闕再度見到了師妹夏幻兒,當初那個計策是鬱闕與夏幻兒共同謀劃。
夏幻兒:“氣死了!那個沈彥真不是人,還有於尚德!從前與師姐那麼?要好,關鍵時候竟然出賣師姐!”
鬱闕:“隻怪我們謀劃的?不夠周全?。”
夏幻兒:“蕭默那日回?府之後,沒有責罰師姐吧?以?他?的?性子”
鬱闕搖搖頭,既往不咎確實不是蕭默的?性子,鬱闕隻能猜測是拿盒線香討了蕭默歡心,畢竟之後他?又請她製了一回?。
兩?人行走在山路上,夏幻兒聽王師玄說?過此地?有一處流動的?溫泉,泉水滋潤,用來泡足最為舒適。
尋到溫泉,夏幻兒利落地?褪了鞋襪,踩在池子裡?,“哇師姐,真的?好舒服啊!你快下來!”
鬱闕搖搖頭站邊上看著?夏幻兒踩水。
近黃昏時,鬱闕聽見了腳步聲,想著?是旁人來了,叫夏幻兒立即上來。
原來是王師玄與蕭默。
王師玄萬年冰山臉,看著?夏幻兒這幅樣子,“還不上來?”
夏幻兒立即穿了鞋襪,她不喜歡旁人看到王師玄教訓她的?樣子,立即拽著?男人走了。
蕭默打量著?鬱闕,“夫人不泡麼??”
鬱闕搖搖頭,她確實有很心動,但
高門貴女自有自己一番矜持。
“脫了鞋襪泡一泡再走。”蕭默走過來要替她脫鞋。
“你彆,我自己來。”
她褪了鞋襪,不曾在外如此放縱過,“你替我看著?,若有人來得馬上告知?我。”
“若有人來,我趕他?們走。”蕭默自有自己的?一番霸道。
溫潤的?泉水浸過足踝,夜裡?山間的?風帶著?絲絲涼意,彆有一番風味,鬱闕學校夏幻兒的?樣子踩了踩水,好有趣。
待玩夠了,才上岸來。
水珠附在雪肌上,她坐到石頭上想擦乾,蕭默忽得攥過她的?足踝,“你做什麼??!”鬱闕渾身防備。
男人翻起自己的?一方衣角替她擦乾水珠。
鬱闕受寵若驚,他?是那樣高傲的?性子,怎麼?會對她如此溫柔?
穿上鞋襪,兩?人一路沉默著?回?到了行宮。
蕭默是天子寵臣,他?們所?住寢宮離皇帝近,富麗奢華。鬱闕經過廊下時,瞧見隔壁的?寢宮也?亮著?燈,“此處住的?是誰?”
蕭默笑笑,“不住人,隻是叫宮女打掃乾淨預備著?罷了。”
行宮諸事都是蕭默在管,鬱闕沒有懷疑,剛進入房蕭默就將人打橫抱起,不顧她拒絕,將人放在了行宮的?榻上。
親自又將鞋襪褪了去。
蕭默知?道她不喜與他?親近,這些時日已經不似從前那般夜夜求歡。
“今夜給我一回??”蕭默在她耳邊問?,他?看她的?目光從在溫泉開始就變了。
泉水浸潤過的?足踝微微泛紅,她的?足踝並不十?分纖細,他?掌握之,軟膩雪白,他?比誰都知?道,裙擺覆蓋之下是怎樣的?美景。
不等她回?應,男人唇印在她足踝,繼兒往上,分分寸寸吻入裙擺,她肌膚上還殘留著?溫泉水珠。
事情朝著?不可預知?的?方向發展,並非從前模樣,鬱闕心裡?慌張,“你做什麼??”
鬱闕覺得大約是那溫泉泡的?她頭腦發昏了,她竟縱著?他?肆意胡為。
情轉濃時,她甚至張開十?指,探入男人的?發絲,他?的?臉那樣好看,蠱惑得她神?魂顛倒,一定是這樣,否則她怎麼?會有那樣奇妙的?感覺。
他?就是個山魈鬼怪!狐精所?化。
她的?轉變,他?怎麼?可能體察不出,於是更?變著?法地?討好,寧王說?得沒錯,男女之間,他?在外頭如何赫赫揚揚,在這方寸席榻之間,還是得伏低做小,討夫人開心才是,如此才能得了實惠。
“蕭默”她呢喃喚他?的?名字,眼前迷幻一片,如溺水之人。
“夫人喜歡泡溫泉?那我過些時日帶你去幽州好麼??”他?在她耳邊哄著?,將今夜這番美好歸結於溫泉。
鬱闕背靠到牆上,靜靜地?平緩呼吸,幔帳遮住的?榻間昏暗。
他?與她對視著?,這樣的?眼神?,鬱闕對上的?瞬間就移開了。
“夫人”他?的?聲音輕柔到了極致,含著?委屈,好似問?她討要糖果一般,湊過來又要啄吻她額。
寂靜的?夜,這般的?低語真要人命了,鬱闕伸手將人抵開,“你容我緩緩。”
錚--!
一陣從隔壁傳來的?琴弦之音叫鬱闕瞬間頭皮發麻,她轉而看向牆壁,“你不是說?隔壁沒有人麼??似乎有人將琴摔了。”
“許是住了陛下的?妃嬪。”蕭默含糊其辭,“不礙事,這牆厚實得很,旁人聽不見。即使聽見了,也?沒有膽量往外說?。”
“夫人”他?扣著?她的?肩胛,將她撈到懷裡?,“就再舍我一回??”
渾然是哀求的?語氣。鬱闕對他?的?脾氣越來越有清晰認知?,若與他?對著?來,他?必定心狠手辣地?對付你,若與他?好好相處,有幾?分耐心順毛,他?脾氣也?就好了,甚至會厚著?臉皮,頂著?他?那張漂亮的?臉蛋撒嬌賣乖。
隔日清晨,蕭默還有事要辦,更?晚衣袍從屏風後出來,塌上女人睡得正沉。
臨出門前吩咐婢女,“備著?熱水,待夫人醒了伺候她沐浴更?衣。”
走後還不忘合上房門。
長?廊之下,有個身影立在隔壁房間門口,蕭默笑了笑:“沈禦史起得好早,與我一同去向陛下請安麼??”
沈彥一襲常袍,顯然沒想去皇帝麵前,目光幽幽地?盯著?蕭默。
“既然如此,蕭某先走一步。”
“她身子不好。”擦肩而過之際,沈彥開口道。
“本官的?寵妾身子好不好,與沈禦史有何關係?”蕭默微微笑道,“況且本官搜羅天下名醫為她診治,她的?病比起在莊國公府時,可好了不少,痊愈也?指日可待。”
“對了,蕭默視線上下打量沈彥,經年的?舊衣,這顏色恐怕不是你夫人喜歡的?,也?該收起來了!”
鬱闕是被一陣錯雜的?琴音吵醒的?,可見彈琴之人心神?不寧。
榻側空空蕩蕩,鬱闕莫名失落。
“夫人可要沐浴?”婢女進來,“蕭相臨走前命奴婢們備著?熱水與早膳,還說?去見了陛下就回?。”
鬱闕收斂心神?,下榻沐浴。
蕭默這樣的?人,他?若要對一個人好,那他?可真是會花費無數心思。
她沐浴完用了早膳,而後躺在榻上翻了會兒書,不知?不覺又睡著?了。
蕭默處理完公務回?來,寢宮裡?靜得出奇,踏入內室輕輕掀開幕簾,光灑落床頭,顯得她肌膚雪白晶瑩剔透,珍珠耳墜熠熠生輝。
素來端莊的?女子,這會兒裙擺翻起,露出一節雪白小腿,這段時日禦醫給她調理身體,身子相較從前豐腴了些,竟然是這般美得不可方物。
渾然不對他?設防,看得人心頭蠢蠢欲動。
淺眠的?人輾轉蘇醒,睜眸是身著?官袍的?男人坐在床頭,好笑地?看著?她,那一張臉可正稱得上勾魂奪魄。
“喝藥麼??”他?的?聲音顯得遙遠虛妄。
鬱闕起身要接藥碗,蕭默不讓,親手將一勺湯藥喂到她口中。
爭鋒相對的?兩?人竟然也?有這種溫存時候,鬱闕咽下苦澀湯藥,待藥碗空了,蕭默脫下一身官袍也?上榻來,“昨夜少眠,我陪夫人休息片刻。”
說?是休息,卻不規矩,解了她的?衣襟吻她。
隔壁傳來隱隱的?琴音,蕭默勾唇一笑,繼續吻她。
“夫人故意誘惑我。”蕭默一邊吻一邊咕噥道。
“我沒有誒、”
她以?手臂堵著?唇,卻被他?挪開了,貼著?她的?耳朵說?她聲音好聽,鬱闕心頭微顫。
若拋開禮教束縛,鬱闕不得不承認,她有些食髓知?味了,畢竟眼前的?男人這樣好看,又那麼?殷勤。
“夫人”蕭默俯首入馨香頸窩。
鬱闕輕聲叮囑:“你小聲些。”
蕭默不以?為然,鬱闕手心輕拍在他?臉頰,又囑咐他?不要弄出大動靜。
蕭默才微微笑道:“好”
鬱闕自己都不知?道怎麼?就縱著?他?了,外麵日頭那樣好,長?廊下人走來走去,他?們躲在這一方小天地?之間,做這樣的?事。
這番纏綿一個多時辰。
“夫人,這般好不好?”他?在她耳邊問?,“受用不受用?”
她一雙手臂勾纏在他?頸後。
隔壁的?琴音變了,原雜亂斷續聽不出調,這會兒清晰了,鬱闕聽出來這一曲是《胡笳十?八拍》
在幽州時,沈彥曾親手彈奏過。
“夫人不專心。”蕭默扣住她的?下頜,命她看向自己,“能不能對我專心一些?”
越聽越熟悉,鬱闕將人推開坐起身。
她下榻,扯了件衣袍披上。
“夫人要去何處?”
蕭默來不及拉住人,她已經跨出了房門,鬱闕非要看看隔壁的?是誰,不是沈彥,一定不是沈彥。
她經過廊下,琴音跟著?激蕩起來,伸手推開了房門。
琴音就在一刹那戛然而止,四目相對間,那個坐在琴案前撫琴的?男人,一身淺黛色長?袍,不是沈彥又能是誰?!
而她披散著?發絲,口脂被吃了個乾淨。
是沈彥,從昨夜起隔壁住著?的?就是沈彥?!
第 42 章
琴音就在一刹那戛然而止, 四目相對間,那個坐在琴案前撫琴的男人,一身淺黛色長袍, 不是?沈彥又能是?誰?!
而她披散著發絲, 口脂被吃了個乾淨。
是?沈彥,從昨夜起隔壁住著的就是沈彥?!
“打?擾沈禦史撫琴了。”蕭默道。
沈彥從琴案前緩緩起身,“無妨,是?沈某打?擾了兩位的雅興。”
他一定?是?什麼都聽見了,鬱闕心如死灰,回到房間,蕭默跟過來?合上了房門。
“你故意的?”行宮的一切都是?蕭默掌管, “故意將他的房間安排在隔壁?”
“本?官沒那麼空閒。”蕭默變了臉, “這房間是?沈禦史?自己選的,或許是?他還?心念著前妻, 想住得離你近些。”
他簡直是?天底下最?卑鄙下流的人!
“怕什麼,昨夜纏綿,他可什麼都聽不見。”
鬱闕羞憤欲死,想想隻一牆之隔。
“還?是?夫人心虛, 時?至今日都還?想著為他守身?你忘了那日在宴上他是?怎麼、”
“你住口!”
這一聲嗬斥叫蕭默臉色更陰沉幾分,“本?官故意的又如何?你原本?就是?本?官的妾,夜裡纏綿不是?正常的麼?夫人難道不快活?”
“我怎麼可能快活?”鬱闕生氣,又不得不壓低聲音,“我一點都不想與你親近,你彆再碰我分毫!”
蕭默冷冷看她一看, “哦, 前夫住在隔壁,我就碰不得夫人了。”
鬱闕欲哭無淚, 他真的是?要打?斷她所有傲骨,毀了她全?部尊嚴。
蕭默這個徹頭徹尾的騙子!難怪他待她那麼溫柔,哄得她給了一回又一回,原來?、原來?、
“你就是?故意的”
蕭默怒極反笑,“你說得對,本?官就是?故意的,所有對你的好也是?刻意為之!”
他拂袖離開。
鬱闕獨自待在房中時?,昨夜的記憶一直湧上心頭,叫她懊惱不已,再不肯踏出房門半步。
下午皇帝的近侍前來?,“陛下請夫人過去。”
皇帝原就看她不順眼,經過上次畫作之事,恐怕賜毒酒的念頭都有了。
但皇命不可違,鬱闕起身跟著侍從走了。
皇帝的寢宮就在附近,蕭默身為皇帝寵臣,自然住得離皇帝近。
她踏入君王寢宮,被迎麵?而來?的肅穆氣息震懾住了,殿裡染著熏香,皇帝坐在禦座上,正在翻看奏疏。
鬱闕頭一回見到未著龍袍的皇帝,年近五十身形魁梧,瞧著也不過四十的模樣,身著一件暗金色大氅。
“參見陛下。”
“你過來?。”
這沉沉的一聲,更叫人心顫,不愧是?一位早年戰功赫赫的君王。
皇帝放下奏疏,指著麵?前案上的一副畫卷,“這真是?出自你手??”
鬱闕點頭。
“你好好看看外頭的景色,朕覺得還?得添幾筆。”
她畫這幅全?憑著沈彥當年口述的行宮之景,與實景自然有出入,從殿內望出去,山巒重疊,白雪皚皚,實在是?叫人心曠神怡。
“回陛下,的確要再添幾筆。”
“動手?吧。”皇帝一邊翻看奏疏吩咐道。
鬱闕緩緩舒了一口氣,原來?是?命她改畫來?了,於是?乾脆安心坐下改畫。
“你會?製香麼?”皇帝又問。
鬱闕細聞殿內的香,這是?她在淑妃紫宸殿所製,“回稟陛下,此刻殿裡燃的線香,就是?臣婦所製,是?以?鬆木、肉桂、檀香、側柏、沉香調製而成。”
“原來?是?製香的行家。”皇帝倒是?高看她幾分,“不愧是?鬱太師的孫女。”
“你先?改畫,朕一會?兒有事叫你辦。”
***
蕭默深夜回房,先?在房內掃視了一圈。
她出不了行宮的門,也沒有在夏幻兒那兒,他剛與王師玄商量完事情,所以?還?有一個可能。
蕭默轉身去了隔壁,推開房門。
“蕭相大人有何貴乾?”
視線在房裡掃了一圈,“她人呢?”完全?盛氣淩人的架勢。
沈彥:“她未來?尋我。”
那她能去何處?蕭默詢問門口的婢女。
婢女:“回稟蕭相,陸近侍下午來?傳夫人過去覲見陛下。”
蕭默頓時?警惕,此時?已是?深夜,若她仍舊在待在皇帝寢宮、那麼
“你是?說她至今未歸?”沈彥也步出房門,詢問婢女。
婢女:“是?,夫人不曾回來?過。”
蕭默一個箭步往前,與沈彥擦身而過,皇帝他絕對不會?留她到深夜,除非、除非、
***
“蕭相大人請留步,陛下已經歇息了。”靠近皇帝寢宮時?,禦前侍衛陸少臣舉起帶鞘的劍將人攔下。
沈彥緊隨其後,“我們有要事稟告聖上。”
陸少臣見水火不容的兩人一同前來?,倒是?稀奇,“可是?、”
蕭默要硬闖,七八個侍衛過來?死死攔住,蕭默:“陸少臣,你敢違抗本?官的命令?”
陸少臣,“不敢,隻是?臣隻聽陛下吩咐,他要休息,不許任何人靠近寢宮。”
沈彥:“陛下的寢宮還?亮著燈。”
陸少臣:“兩位若真有要事,下官可以?代為稟告。”
“本?官的夫人下午見過陛下之後可有離開?”蕭默質問。
陸少臣聽了頓時?麵?色尷尬,支支吾吾,“此為陛下私事,下官不敢輕易透露。”
私事?蕭默愈加不安,“讓開,否則本?官要懷疑你幽禁陛下了!”
陸少臣:“陛下再寵信蕭相,蕭相此刻硬闖寢宮才是?罪加一等!”
侍衛們這頭攔著蕭默,那邊沈彥又往裡頭闖,陸少臣就好奇了,這兩人今日怎麼這麼齊心哪?
爭執間皇帝寢宮的門忽得開了,皇帝親手?開的,“放他進來?。”
侍衛們這才放開蕭默,他一個文官,也不知哪裡來?的那麼大力氣,皇帝若真要寵幸他的姬妾,他還?能抗旨不成?
“便是?這麼沉不住氣。”皇帝道,蕭默的臉色要多難看有多難看,“鬱氏,跟他回去吧。”
鬱闕這才動房裡步出來?,蕭默揪過她的手?腕,視線上下掃了她一邊,帶了人轉身就走,連給皇帝跪安行禮都沒有。
皇帝的臉色也難看了。
鬱闕被他帶著,幾乎要小跑才能跟上,“怎麼了?”
怎麼沈彥也來?了
蕭默欲言又止,看了一眼沈彥,終究沒有開口,隻是?將人帶回了房間。
“你去皇帝寢宮做什麼?”蕭默質問道。
鬱闕坐下飲茶,格外淡然,“陛下吩咐過我不能透露。”
“不能透露?”蕭默質問,“什麼事能叫你待到深夜還?不回房?”
鬱闕飲了茶,起身要去休息,“我乏了。”
“乏了?”蕭默麵?色陰沉,“你是?本?官的妾,誰準你在行宮亂走?”
鬱闕氣定?神閒,“陛下傳我過去,我不去便是?抗旨。”
“抗旨便抗旨,你難道不會?派人去尋我?”
鬱闕懶得理他,褪了外袍就要上榻休息,連沐浴都懶了,隻是?衣袍剛褪下,頸側的痕跡入了蕭默的眼。
男人的眼神洶湧起來?,“他碰你了?”
鬱闕側首避開,“這是?昨夜你留的。”
“況且碰了又如何?你在意麼?上一回,你不是?還?叫我侍候李繼宗,對了,還?有寧王殿下,倘若陛下真看上我,恐怕蕭相會?雙手?將我奉上,以?此來?邀功。”
“夫人異想天開!宮裡有李淑妃這號人物,她背後可是?有肅國公府,即使陛下一時?寵幸你,你以?為你能在宮裡活過幾天?淑妃存著殺你的念頭,你最?後還?不是?要來?本?官這尋求庇護?!”
“那到時?候,蕭相可會?庇佑我?”鬱闕順勢問男人,眼神直勾勾的看著他。
她這般反常的態度,打?了個蕭默措手?不及,麵?上的神情一時?也愣滯了。
兩人的爭辯當中她鮮少占上風,鬱闕竟然有些痛快。
蕭默知道自己失態了,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夫人素來?在意名聲,你這般恐怕惹起流言蜚語,這回也就罷了,本?官自會?為你瞞下來?,下不為例,若皇帝再召見,必定?有我陪在左右。”
鬱闕實在乏了,隨口應了一聲,顧不得他生氣就歇下了。
隔日下午,皇帝又傳鬱闕去他寢宮。
待到夜幕降臨。
皇帝:“你該回去了,否則子深恐又要硬闖了。”
鬱闕:“陛下,你親手?製的線香忘加了一味金絲楠,恐怕要重新製,既然皇後娘娘也是?品香的高手?,那陛下也該做到十全?十美。”
皇帝於是?去洗淨雙手?,決定?再在鬱闕的指導下製一次線香,這是?要給皇後的生辰禮物,他必須親手?製。
“陛下陛下,蕭相求見,心急火燎的,險些將奴才也打?了。”陸近侍推門進來?,“七八個侍衛都攔不住他。”
皇帝一瞧陸近侍那張臉,說的還?是?含蓄了,這分明已經打?了。
“他就這麼緊張鬱氏?不對,在他心裡,朕就是?這麼個不堪的男人?你去多調幾個侍衛,將他攔住,不許他進來?。”扭頭又對鬱闕說,“彆管他,正好磨一磨他的性子!”
陸近侍捂著臉,“遵命!”
鬱闕置之不理,隻是?規規矩矩跪坐在案前翻看香譜。
如此到了清晨,過了整整一夜。
皇帝親手?製的線香終於成了,燃了一根,皇帝眉開眼笑,“這香味就是?當年皇後最?喜歡的!你這香譜沒錯!”
殿外異常靜謐,鬱闕起身,“那臣婦告退了。”
此時?近侍衝入皇宮,“陛下,驃騎大將軍求見。”
驃騎大將軍常年帶兵駐守城外東郊,若無要事不會?輕易求見,“快傳!!”
將軍覲見,手?持兩半兵符,“陛下,兩個時?辰前蕭相手?持兵符來?找臣,說陛下恐遭幽禁,要臣闖入行宮,臣心有疑慮不敢輕舉妄動,故而卸甲前來?。”
“荒唐!!”皇帝怒而拍案,“竟然拿著兵符這般兒戲!!去把他押來?!!”
鬱闕抱著香譜立在邊上,過了這整整一夜,她又見到了蕭默。
他一臉陰鬱,再不見往日的赫赫揚揚的氣勢,跪到皇帝麵?前,“參見陛下。”
皇帝手?持兩半兵符,“這真是?你乾的好事?!!你這是?要鬨翻天啊?!!”
“朕不過是?留鬱闕詢問些製香之道,你以?為朕要做什麼?!”
皇帝這般憤怒,蕭默的眼神卻投向了鬱闕。
怨念?憤恨?譴責?
鬱闕受不了這樣的眼神,避開了。
“既隻是?詢問製香,何故徹夜不放她出來??又為何不與臣說明?”蕭默反問道。
“好好好,你不知悔改是?吧?!”皇帝這回真氣著了,外頭清淨了整夜,他還?以?為蕭默消停了,沒想到竟然拿著兵符去、去、
“朕的錯,朕沒有教好你,來?啊,去取藤條來?!”
鬱闕不知自己是?什麼心情,歡喜?終於贏了他一手??幸災樂禍?
愧疚?心虛?不可能的。
皇帝將所有人驅逐出寢宮,鬱闕跟著婢女們往外走,身後那道怨念的視線卻不肯放過她。
她不必看蕭默都能知道他什麼神情。
“你還?看?!”皇帝怒斥。
身後的殿門終於合上,鬱闕繃緊的身軀此時?才微微舒展。
“蕭相一個文臣,怎麼打?起人來?這麼狠?”
“陸大人彆難過,陛下必定?會?好好懲罰蕭相!”
門口也是?亂作一團,不光有驃騎大將軍帶來?的將士,禦前侍衛也是?站作一團,蕭默似乎與陸少臣打?了一架。
鬱闕又見到了沈彥。
她不想與他糾纏,側開身要走。
“你在陛下寢宮一夜,做了什麼?”沈彥直白問她。
“沈禦史?有資格管我麼?”
沈彥麵?不改色:“我身為禦史?,有責任糾正天子與群臣的言行,此事若傳出去,於陛下名聲受損,所以?還?請蕭相夫人循規蹈矩,切莫再惹出禍事來?。”
禍事?
在他沈彥眼裡,她成了這樣不堪的人?鬱闕與他擦肩而過,朝著自己寢宮走去。
回寢宮之後,她躺在美人榻上補覺,直至午後才醒來?。
微攏的幔帳外頭,隱約可見遠處椅榻上坐著個人,蕭默回來?了。
真挨了打?,正赤著上身在那給自己上藥,隱約可見他肌理遒勁的脊背,背後條條血痕。
敢動兵符行此荒唐之事,皇帝下了重手?。
“醒了就過來?。”他甚至沒朝榻上看,就知道她醒了。
鬱闕下榻,披了件袍子,走到他身邊,說不害怕是?不可能的,隱約有那麼點心虛罷了。
“事情都做了,此刻害怕有什麼用?”蕭默抬眸看她,連著被她擺兩道了。
他將藥膏交到鬱闕手?裡,鬱闕接過後替他擦藥,指尖挖了膏藥輕觸傷口,“陛下命我不許說出事情,昨夜的香製錯了,故而隻能重新來?過,這才耽擱了一整夜。”
“是?麼?”
鬱闕還?要解釋,“我並未料到你會?拿著兵符去軍營,所以?、”
“所以?我這背上的傷怪不得你頭上?”蕭默側首看她,他的眼神能看透一切,鬱闕難免心虛。
“你故意的,故意在皇帝寢宮裡待著,不出來?與我見麵?,不與我說實話。其實你昨夜偷偷與我說明實情也無妨,可你就不說,故意叫我心急如焚,抓心撓肺!”
鬱闕拿著膏藥,男人的眼神叫她避無可避。
“是?又如何?”她身形纖柔,看似無害,“你明知道沈彥住在隔壁,還?這般戲弄我,我不過是?略施小計,你也知道被人戲弄的滋味不好受了?”
蕭默麵?色陰鬱,眼眸凝在她臉上。
沒有想象中的盛怒,末了隻是?不鹹不淡第說,“你不過是?仗著我在意你。”
第 43 章
茲事體?大, 皇帝盛怒,下令叫蕭默去軍營住十日,將此事徹底平息, 還繳了他的兵符, 在此之前,無人知道皇帝竟然將如此重要的物件交到他手裡。
蕭默離開了有五六日之久。鬱闕倒是輕鬆不少,每日不過是去教皇帝製香。
這日傍晚,鬱闕正在皇帝寢宮,李淑妃忽然駕到,“臣妾給陛下請安。”
“愛妃來了。”皇帝隨口一句。
鬱闕給李淑妃請安。
李淑妃瞧了,麵露不悅, “她怎麼在這?”
皇帝:“她自?然是隨子深一道來?的。過去的事就算了, 你可不能刁難人家。”
李淑妃委屈道,“臣妾還要給蕭相夫人賠不是呢, 怎麼可能刁難她?”
皇帝:“鬱氏你也不要再同淑妃計較,畢竟畫作?的事情你也有錯。”
鬱闕應下後就告退了,按照李氏姐妹的性?子,睚眥必報, 怎麼可能輕易放過她,蕭默這尊大佛不在,她失去庇護,得找個法子離開行宮,否則
她行在廊下,行宮夜色迷人, 她駐足吹了會兒山間晚風。
“唔!”
有人從身後揪了她的頭發, 鬱闕來?不及呼救,就被人捂住了嘴。兩個嬤嬤押著她進了一間寢宮。
“設計陷害本宮, 如今還敢背著我勾引陛下!”
鬱闕狼狽跌在地上,仰頭瞧見寶座上的李淑妃,她明明方才還在皇帝寢宮,自?己竟是連逃跑的機會都沒?有!
“於嬤嬤,將她的手剁下來?!!”李淑妃吩咐道。
“奴婢遵命!”嬤嬤死死按住鬱闕,另一個抄起?一柄刀就要動?手。
“我每日都要去陛下宮中教他製香,若明日我不去,陛下肯定會查到娘娘頭上!!”鬱闕企圖自?救。
“現在就剁下來?!”李淑妃怒火中燒,她在宮裡時?得了消息,蕭默去了軍營,所以她來?行宮的目的就是一個,殺了這個女人,碎屍萬段!!
於嬤嬤倒是猶豫了,“娘娘,恐怕不妥啊,若陛下明日真追究起?來?”
邊上金嬤嬤也勸,“是啊,她若出事,陛下頭一個想到娘娘身上。陛下已經因為那?件事而對娘娘不滿。”
李淑妃從寶座上下來?,奪過於嬤嬤手上的刀,“你們不敢,我敢!”
李淑妃拿過刀,狠狠紮到鬱闕手心,撕心裂肺的疼痛幾乎叫她暈厥了過去。
好疼
真的好疼
?璍
抽出刀,刀尖又落到鬱闕臉頰上,“妖精,蠱惑了沈彥,蠱惑了蕭默,如今又蠱惑皇上,你還真是貪心,想著一步一步往上爬!我今日就劃花你這張臉!!”
鬱闕拚死掙紮。
“我勸你乖乖不要動?。我有千百個法子整你。若你敢告到皇帝麵前,我就派人去殺了你弟弟妹妹!!”
正當此時?,外頭忽得有了動?靜。
“姐姐你也來?啦!”寢宮的房門被從外推開,李昭兒歡喜地闖了進來?。
李淑妃立即將手裡的刀扔了,起?身換了一副表情,“你們來?得這麼快?”
兩個嬤嬤也立即鬆開了鬱闕。
“姐姐,她怎麼在這裡?”李昭兒見到了地上狼狽不堪的鬱闕,也見到了她手上傷。
鬱闕強忍著疼痛爬起?來?,滿手鮮血滴落。
跟著李昭兒一道來?得還有沈彥。
李淑妃笑笑,“鬱氏也真是的,非要過來?給本宮賠罪,竟還弄傷自?己的手,本宮說了事情過去就算了,好了,於嬤嬤帶她去偏殿療傷,叫她暫且在偏殿歇息,哪裡都不要去。”
於嬤嬤金嬤嬤硬拽著鬱闕離開,鬱闕朝沈彥投去求救的目光,希望他能看著往日的情分上救一救自?己。
沈彥站在李昭兒身邊,側首避開了她的視線。
這怎麼可能?沈彥他明明是那?樣正直的人,他怎麼會為了包庇淑妃而不顧她的死活?!
李淑妃:“妹夫,你一直看著鬱氏,不會是心疼你這個前妻了吧?”
沈彥移開視線,“下官什?麼都沒?有看見,此來?不過是給淑妃請安罷了,隻?是、”
“喲,淑妃嫂嫂這兒好生熱鬨啊。”
李淑妃聽到這一聲,臉色驟變,“長公主怎麼來?了?”
李淑妃與長公主素來?不對付,這個小姑子可沒?少在宮裡給她使絆子!
“哎呀呀!蕭相夫人怎麼傷成了這般?快傳禦醫!”明月長公主看到鬱闕這般模樣,不禁驚呼道。
李淑妃麵色難看,“她自?己不小心傷的。”
明月長公主,“我可沒?說是嫂嫂傷的,嫂嫂何?必此地無銀三百兩呢?”
長公主親自?按住了鬱闕的傷口,“蕭相夫人彆怕,禦醫馬上就來?了。”
傷口對穿了手心,疼得鑽心,鬱闕咬著牙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禦醫來?得很快,縫合傷口止血包紮,明月長公主要將鬱闕帶到自?己寢宮休息。
李淑妃哪裡肯放人走,“既是在我宮裡傷的,那?便在我宮裡療傷,否則傳出去得說我這個淑妃為難人了!”
明月長公主:“淑妃嫂嫂還想狡辯麼?明明是你懷恨在心傷了人。”
李淑妃:“長公主你有沒?親眼瞧見,沈禦史卻是瞧見了。”
李淑妃:“沈禦史,告訴長公主,鬱氏這傷怎麼弄的?”李淑妃看向沈彥,“究竟是鬱氏自?殘汙蔑本宮,還是本宮故意傷她?”
沈彥一身官袍,麵色凝重地看著鬱闕的手。
鬱闕疼得神誌不清了,卻還是清晰地聽見沈彥的話。
沈彥:“鬱氏在淑妃麵前自?殘,意在陷害淑妃,我親眼所見。長公主若帶她走,恐怕會叫鬱氏計謀得逞,讓人誤以為淑妃動?的手。此時?若鬨到皇帝麵前,本官也是這麼說。”
沈彥他
他這樣正直之人,竟然肯為了李昭兒做到這種地步?
鬱闕沒?料到自?己迷戀沈彥這麼多年,與他夫妻兩年,換來?的竟然是這樣的傷害。
明月長公主還是強行帶鬱闕離開了。
回?到寢宮,婢女扶著鬱闕躺到榻上。
明月長公主:“虧得你與他曾是夫妻,竟然如此絕情。鬱氏啊,你從前真是瞎了眼睛。”
“隻?是沈彥咬定了你自?殘,皇兄知道沈彥的性?子,這事若鬨到我皇兄麵前,恐怕你也討不得好處。”
鬱闕失血過多,怔怔地躺在軟枕上,“多謝長公主出手相救。”
“罷了,你安心在這養病,門口有我的侍衛守著,本 資源 由滋源君羊 已無二 兒七五兒吧椅 收集李淑妃再傷不了你。”
送走長公主後,鬱闕昏昏沉沉睡了片刻。直到半夜,她被廊下的腳步聲吵醒了。
“快!長公主寢宮著火了!快起?救火!!”
“來?人呐!!!快來?人呐!!!”
鬱闕隨意披了一件外袍來?到廊下,遠處火光衝天。
“夫人快回?寢宮吧,長公主的侍衛已經前去救駕了,為防止有人魚目混珠,陛下吩咐說除了救火的侍衛,各宮的人不許隨便走動?。”婢女勸下鬱闕。
鬱闕回?到寢宮,坐立不安。
長公主白日救了她,夜裡救遭此劫難,很難說不與李淑妃有關,而淑妃的目的不正是支開她門口侍衛麼?
若淑妃此時?要趁亂行凶那?可太容易了,事後將罪名推到縱火犯身上,橫豎這個莫須有的縱火犯永遠不會被抓到。
糟了!她不能坐以待斃,必須得想法子逃走!
鬱闕起?身準備離開寢宮,卻發現門窗從外鎖住了,她狠推了幾次沒?有推開,外頭的婢女也已經不知去向。
煙霧從窗戶縫隙裡鑽了進來?,可見火勢已經控製不住了,可是她方才站在廊下看時?,著火的宮殿距離她很遠。
窗戶被從外封死,她砸不開。
鬱闕劇烈咳嗽,瞬間明白,這煙霧與長公主寢宮的火無關!
隻?聞了那?麼一點兒,鬱闕便沒?有力氣呼救了,渾身乏力
一瞬間天旋地轉,跌在地上再爬不起?來?了
意識漸漸消散。
隱約之間。宮宴那?日的畫麵浮現眼前,她以為計謀得逞,沈彥卻站出來?指認說那?副畫的確是她所畫。
他以為至少為了她而糊塗一次。
而後夢境又回?到李淑妃報複她之時?,她以為他一如既往地正直。
他竟然說是她自?殘,原來?他不是不可以違背原則,隻?是不可以為了她而為之。
煙霧越來?越濃鬱
若蕭默在就好了,若她沒?有設計陷害他,若他沒?有去軍營就好了。
心秤傾斜,若是蕭默還在,他必定能對付得了李淑妃。
回?想往日種種,蕭默對她,也有好的時?候
不,其?實她一直都不願意承認,蕭默對她比起?沈彥對她,更好上三分。
可是他是那?樣臭名昭著之人,所以她一直都
***
“夫人醒了!夫人醒了!”
鬱闕緩緩睜開眼眸,所見之處依然是富麗的行宮寢宮,緊接著映入眼簾的是一張漂亮的臉蛋。
他肩寬身長,一襲茶白色肅袍坐在她榻邊。
鬱闕撐坐起?身,目不轉睛地盯著眼前的男人。
“你”
“你怎麼才來?回?來?”
她情不自?禁地去擁他,掌心觸碰到溫暖的軀體?才感覺這一切都是真的,她沒?有被活活燒死。
男人無動?於衷,多日未見,他甚至用往常一般語氣調侃道,“夫人可是認錯了人?將本官認成了沈禦史?”
鬱闕貼著男人寬綽的胸膛,聽著他雄健有力的心跳。
又拉開兩人的距離仔細看他。
“看到是本官,不是沈彥,失望了?”
“你不是要十日才從軍營回?來?麼?”
“夫人害我至此,我自?然想著早些回?來?與夫人算賬!我、”
他話還未說完,鬱闕有又將自?己貼到男人胸膛上,“你彆說話。”
她緊緊環抱住他,將小臉埋入他衣襟,不禁小聲啜泣起?來?。
蕭默何?曾見過她這般脆弱模樣。
“不許本官說話?夫人開始自?欺欺人了?明明抱著本官,心裡卻想著抱的是沈禦史?”
淚水滴落瓷白臉頰,沾濕眼睫輕輕顫抖。
“本官才離開幾日,夫人怎麼弄得自?己這般狼狽?”他捏起?她右手仔細打量,“說,這手上的傷怎麼弄的?”
鬱闕抿了抿唇,她不想說。
隻?是貼得更緊,“蕭默,你抱抱我”
蕭默唇瓣微抿了一下,再硬的心腸此時?也柔軟幾分,伸手扣著她的肩將她擁入懷裡,“夫人受驚了。一場小火罷了,不過燒了長公主的半邊寢宮。”
“長公主如何?了?”
“嗆了幾口煙,無大礙,但受驚不小,已經送回?公主府了。”
她埋首在他脖間,低聲啜泣,淚水沾染了他肌膚,溫熱的。
“本官去命禦醫開幾副安神的藥、”蕭默起?身要走。
“彆、你那?裡都彆去,就在這裡陪著我。”她重新攬過他肩頸。
蕭默倒是沒?料到,她粘人起?來?竟是這般的,難得也動?了幾分惻隱之心,將她抱到懷裡,小聲安慰,“彆怕”
哄得她昏昏欲睡。
“稟告蕭相,沈禦史在外要見夫人。”
蕭默:“不見。”
蕭默心底才生出來?的幾分柔軟,又消失殆儘了,趁著他去軍營,這二人也不知私下見麵多少回?!
“誒誒誒,沈禦史,我家夫人身子不適,你不能進來?。”婢女攔不住人,沒?想到這人人稱讚的沈禦史竟然敢硬闖進來?。
蕭默心裡生怒,懷裡的人已經淺眠了。他目光看向內室拉著的幕簾,荒謬,沈彥以為他沒?從軍營回?來??
沈彥跨入寢宮,長驅直入,麵對婢女的阻攔,他不過說了一句,“我有事找你家夫人。”
同時?伸手撩開了內室的幕簾。
然而看到內室情形的瞬間,他便駐足在原地了,他沒?想到蕭默從軍營回?來?了。
男人一襲華袍,懷裡正擁著熟睡的人,兩人親昵無間,看得出來?是如何?用心安撫過她。
“沈禦史硬闖本官夫人的臥房,不知有何?貴乾?”
麵對這樣的質問,能言善辯的沈禦史立在幕簾處,緊緊抿著唇一言不發。
蕭默將懷裡的人輕輕安放到榻上,將衾被妥帖蓋好,又落下幔帳,不叫外頭的日光驚擾到她,這才起?身走到沈彥麵前。
沈彥神色怪異。
彼時?,蕭默領了禁軍,來?到沈彥的書房要私拿他。鬱闕還是沈彥的妻子,他蕭默不過是入侵者?,她手持燈台出現,豔驚四座。
此時?,時?移世易,她成了蕭默懷裡寵妾,堂而皇之抱著她,而沈彥才是那?個外人。
但沈彥絲毫不怯,不過是放下幕簾,轉身走了。
蕭默輕蔑一笑,姓沈的還真不自?量力,時?至今日還敢與他搶人。
行宮起?火一事,皇帝交給了沈彥去查,當日就查得清清楚楚。
長公主身邊的侍女挨了訓斥,起?了報複的心思,趁著長公主熟睡,縱火點燃幔帳,不過這侍女已經死在火海之中了。
皇帝聽後也不過是賞賜了些珍貴藥材給明月長公主,叫她好好歇息,此事就這麼掀過去了。
該狩獵狩獵,該玩樂玩樂。
事情過去兩日,夜裡宮宴,鬱闕再度見到李淑妃,淑妃容光煥發,待在皇帝身邊侍酒調笑,三言兩語哄得皇帝開懷。
鬱闕心知肚明,若自?己隱忍下來?不反擊的話,下一個出事的會是自?己,可是她沒?有證據,那?麼隻?能激怒淑妃,叫淑妃露出破綻。
“子絮,嘗嘗這酒,該是你喜歡的。”李昭兒與沈彥的位置就在她隔壁。
當著她的麵,李昭兒替沈彥倒了酒,親手送到他唇邊,喂給他喝。
“哎呀呀,昭兒姐與沈禦史可真真伉儷情深。”那?個善於奉承的季歡笑道。
沈彥座姿雅正,鬱闕最是知道他,最是正經,人前連女人的衣角都不碰,又怎麼可能、
隻?見沈彥微微俯首,眉眼間泛著笑意,就著李昭兒的手飲下了一杯酒,
邊上的貴婦人皆歡聲笑語,“沈禦史平日看著不苟言笑,今日倒是笑了好幾回?,可見還是娶對人才好。”
鬱闕這一回?確定,他們那?群人的確是在針對自?己。
李昭兒:“你小聲些,彆叫有心之人聽見了,那?些通房小妾的最是會吹枕邊風。”
說完這句話,季歡等人朝著鬱闕這兒看了一眼,甚至沈彥也明目長大的朝著她看。
鬱闕無言以對,她們說人壞話為什?麼不能小聲一些?
季歡:“怕什?麼?也不見得蕭相大人怎麼寵愛她,聽說蕭相大人後院妾室成千上百人,也不過新鮮幾日罷了。”
貴婦人:“我也不懂蕭相為何?帶她來?行宮,上一回?在宮裡可是汙蔑淑妃與蕭相有染,這樣的妾室就該賣了!”
季歡:“她比我們早來?行宮幾日,你們可聽說了沒?有,她出入皇帝寢宮之事?”
李昭兒:“真真自?甘下賤。”
季歡笑著道,“幸而沈禦史迷途知返,早早將她休了對吧?”
話題到了沈彥這裡,鬱闕緊緊攥著酒杯,眼神直勾勾地看向那?處。
隻?見沈彥給李昭兒夾菜,“夫人說是什?麼,便是什?麼。”
這話惹得貴婦人們直笑。
好好好,都嘴賤欺負她一人是吧?!
李昭兒笑著依偎到沈彥肩上,遠遠看過來?,一副勝利者?的姿態。
鬱闕正惱火,蕭默忙完公事進入大殿,在她邊上坐下。
鬱闕收回?心神,她自?知起?了妒心,往日沈彥種種原則,他不願意為她所做之事,如今全為李昭兒做了。
他給了李昭兒正妻之名,而她卻墮落成了蕭默的妾。
蕭默一出現,許多貴婦貴女的目光就落在他身上,若說沈彥是空穀靈鹿那?般清雅,那?蕭默這個人、這一副皮囊,無論出現在何?處,都是萬眾矚目,他一身華袍,容姿萬千,是上蒼的寵兒。
偏偏帶著個名聲不好的妾出入宮宴。
但好在隻?是個妾,他尚未成婚,誰都有機會。
鬱闕親手給蕭默倒了一杯酒,“大人請。”
蕭默從前那?見過她這般,有時?候叫她給他倒酒,她還得怪他一句,說是將她當成歡場女子了,或者?說他在歡場裡學了不入流的招數。
男人不領情,大手一揮親自?倒酒,並?且調侃一句,“夫人這般殷勤,可是這酒水了摻了毒?”
遠處傳來?輕輕的嗤笑聲,蕭默沒?當回?事,鬱闕卻覺得自?己大受侮辱。
難得給他倒酒!她往後再也不倒了!
微微仰首自?己將酒喝了,蕭默見狀反而給她倒酒。
這還差不多,鬱闕輕輕挪動?,靠得他近些,親手舉著酒杯給他喂酒,李昭兒與沈彥都能當眾做這些,她為何?不行?
方才季歡她們不是說蕭默不寵她麼?她非得打她們的臉。
蕭默垂眸瞧著鬱闕,眉眼間哪裡有一絲歡愉?
“夫人,彆是那?日嗆著了煙,還未恢複吧?”他小聲嘀咕。
“?!!”
平日裡多機靈的男人呐,洞悉一切,這會兒怎麼跟傻了似的?沒?瞧見遠處那?麼多雙眼睛盯著啊?他不喝就是下她麵子。
蕭默就著她的手飲了酒。
心道:明日得請禦醫再給她診脈。
鬱闕又殷勤給蕭默夾菜。
蕭默皺著眉頭看著碗裡的蔬菜:“夫人,我不愛吃蓬蒿。”
他哪裡那?麼多規矩?她叫他吃他就吃,能不能在人前給她點麵子?!
鬱闕莞爾一笑,“新鮮蔬菜有益大人身體?,來?,我伺候你用膳。”
兩人的食案離皇帝近,不止貴婦人們遠遠看著,皇帝也注意到了此處動?靜,正皺眉頭看,麵上難掩嫌棄。
隻?見端莊的禦史夫人捧起?小碗,夾了一筷子蓬蒿送到蕭默麵前。
蕭默平日裡多厲害的人物哪,縱然此時?麵上陰沉,卻微微垂首就著鬱闕手裡的筷子將蓬蒿吃了下去。
簡直沒?法看,皇帝輕嗤一聲彆開了眼。
鬱闕抬手用帕子擦拭他唇角。
貴婦人們遠遠看著,季歡不禁撇撇嘴,“狐媚子,竟然是用這種手段蠱惑丞相大人。”
貴婦人:“沒?想到丞相大人看著難以親近,原來?吃這套。”
貴婦人:“若是這樣我也可以”
季歡,“可以什?麼?你要去當妾麼?這是妾室做派!”
貴婦人們幾聲嘀咕,邊上的李昭兒倒是尷尬了,若這是妾室做派,那?她方才算什?麼?
季歡下個瞬間就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
此時?季歡的夫君吏部易侍郎來?了,季歡振作?精神,甚至抬了抬手,“夫君”
豈料易侍郎視若無睹地徑直走向了蕭默,“蕭相大人,終於尋得這個機會與大人暢飲了。”
易侍郎撩了袍子坐下,他是下了決心要討好蕭默的,聽妻子說蕭默身邊所謂的夫人不過是個不受寵的妾室。
“下官前兩日新得了兩個江南瘦馬,生得冰肌玉骨,若大人不嫌棄,等從行宮回?去,就送到大人府上。”
“那?就多謝易侍郎了。”蕭默的行事風格便是雁過拔毛,送上門的東西不要白不要。
鬱闕聽了,這不是打她的臉麼?
果不其?然貴婦人們聽後,紛紛掩唇而笑,笑鬱闕不過是個妾室,再厲害,再與她們唱反調,還不是得看蕭默眼色,蕭默那?麼多妾室,說不定下一次宮宴就帶旁人了。
季歡討好李昭兒,“聽說沈禦史後院一個妾室都沒?有?婚前也沒?有通房?”
沈彥出了名的潔身自?好。
李昭兒笑道,“我前幾日說等我有孕就從外頭采買兩個妾,他不要。”
季歡也道,“我家夫君也是,雖然也采買一些瘦馬,也不過是用來?送人,從不自?留。”
這真真羨煞旁人,在座貴婦人們,除了她們二人,其?他府裡多多少少有幾名妾室,即使年輕的貴婦,婚後丈夫暫且不納妾,還有婚前留下的通房。
但也都比蕭默節製,蕭相可是專門開辟了一間宅子收攏外人送上的美妾哪。
鬱闕笑道,“夫君,獸園裡這幾日正在修葺宅院,恐怕沒?有地方留給這兩位美人。”
夫君?蕭默皺著眉頭看向身旁的女人。
夫君?
她竟然喚他夫君?
易侍郎:“那?就暫且收在我後院?等大人的宅子修葺好以後,我再親自?送上府?”
季歡麵色有些掛不住,自?己夫君對蕭默過於諂媚了。
蕭默怔忡片刻,“本官的宅院恐怕不是十天半月能修好的。”
鬱闕心想蕭默此時?倒是識趣,“易侍郎,這兩位美人還是你自?己留下吧。”
易侍郎愣了愣,頓悟了,蕭相這個妾室在蕭相心裡還是蠻有分量的,她不許蕭默收美人,蕭默便不收了。
看來?自?己妻子說的話竟不是真的!
易侍郎灰溜溜地回?到自?己座位上。
季歡冷著一張臉,“誰叫你沒?事買了瘦馬去巴結蕭默?人家不領情吧?”
易侍郎心裡埋怨妻子,沒?想到她竟先發製人了,“你不是說鬱氏隻?是個微不足道的妾麼?我當眾出醜還不是你害的?”
季歡恨死鬱闕了,“現在人家不收,那?兩個瘦馬你預備怎麼辦?”
易侍郎:“當然是留下了,還能怎麼辦?”
季歡:“我不許你留。”
兩人雖壓低了聲音,但周圍人還是聽見了,紛紛豎起?耳朵看好戲。
鬱闕靜靜地用膳,也是仔細聽著,這種瑣事原本與她無關,但今日自?己反將一軍,倒是覺得格外出氣。
此時?寧王湊過來?了,“子深你剛從軍營回?來?。你還不知道,那?沈彥將你亂用兵符的告訴了整個禦史台,現在禦史台的人正寫?折子,說你有謀反之心,說是等父皇回?宮要在朝堂上彈劾你。”
蕭默給自?己倒酒,“兵符一事是我衝動?了,禦史台參我也無可厚非,此事就不同沈彥計較了。若再鬨大了,於我也無益。”
鬱闕正用膳,誒?他說什?麼?這句話竟然從蕭默口中說出來?。
鬱闕:“你就咽得下這口氣?”
嗯?此話一出,蕭默與寧王整齊地看向鬱闕。
寧王稀奇:“夫人今日是怎麼了?平日裡你最是緊張你那?個前夫,之前他幾次三番與子深為敵,被關入牢獄,你都央求子深放過他。”
鬱闕繃著瓷白的小臉一本正經道,“我原本是他的妻子,自?然向著他。如今不同了,我與蕭相才是一家人、”
寧王認真道,“不是啊,沈彥第二回?被關入牢獄,你還指責子深刻意報複呢。”
鬱闕:“”寧王就不能住口麼?
蕭默狐疑打量著她,“那?若本官不咽下這口氣,夫人有什?麼好主意?”
鬱闕:“自?然是去聖上反告一狀了,沈彥這不是汙蔑你麼,說你有謀反之心。”
寧王一聽,要不說女人心海底針呢,前頭還為了沈彥要死要活,如今又是另外一副麵孔。
蕭默從食案前起?身,徑直朝著皇帝寶座走去。
寧王:“?!”不是吧,蕭默他來?真的?鬱氏這耳旁風吹得可真夠成功的。
這邊沈昭兒還在拉著沈彥秀恩愛呢。
鬱闕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她這二十年來?頭一回?做出格之事。祖母教育過她,婚後不能做這等吹耳邊風之事,這不是品行端正的淑女之舉,但她今日發現。
吹吹枕邊風也挺好的!
寧王從盤子裡抓了把花生,坐到軟墊上開始湊熱鬨,“倒是小瞧了夫人,原以為是蕭默拿捏你,沒?想到你三言兩語就將他變成了夫人的馬前卒,甘願為了夫人衝鋒陷陣了。”
鬱闕坐姿端正,給自?己倒酒,“我不知道寧王在說些什?麼。”
皇帝今夜瞧見蕭默後心情很好,叫近侍搬了椅子給蕭默坐,一臉慈祥地看著他,同他說話。
明明他前頭犯了錯惹得皇帝震怒。鬱闕疑惑,“陛下竟如此寵信蕭相。”
寧王吃著花生,“當然了!我跟太子在父皇眼裡算不得什?麼,子深他可是、”
話到一半,寧王打了一下自?己的嘴,繼續吃花生。
“可是什?麼?”鬱闕追問,她一直都好奇,蕭默到底使了什?麼手段,整個皇室都對他格外親近。
“可是幫了父皇處理了不少政事!是父皇的左膀右臂!”寧王稀裡糊塗糊弄過去了。
那?邊貴婦人們繼續與李昭兒、沈彥一起?說笑,言辭之間連帶著調侃鬱闕、夏幻兒。
“好啊!來?人!將沈彥給我帶上堂來?!”原就一片祥和的宴會,皇帝忽然震怒,皇帝身形魁梧,聲如洪鐘,立在寶座之前,嚇得臣子們紛紛跪拜。
禦前侍衛上來?拿人,鬱闕與寧王早就料到,淡定看戲,旁人卻是嚇得不輕,尤其?是李昭兒。
“那?夜的事,朕已經解釋得很清楚了!打也打了,罰也罰了!你竟然還要弄得整個禦史台人儘皆知,叫朕與子深下不來?台!!”
李淑妃見狀,立馬上前安撫,“陛下息怒,許是誤會,先將事情弄清楚了”
“誰允許你乾涉朝堂?”皇帝訓斥李淑妃。
李淑妃嚇得癱軟在地。
“來?人呐,打他二十個板子!我看他以後還敢不敢汙蔑人!”
寧王笑嘻嘻,鬱闕沒?有料到皇帝偏心至此,自?己三言兩語,真叫沈彥吃了這麼大的虧。
沈彥一言不發,被侍衛按到地上之前,朝著她看了一眼,這一眼中情緒複雜。
禦前侍衛下手重,這二十個板子記記打在沈彥腰上。
蕭默坐在皇帝賜的座位上,睥睨殿內所有人。
鬱闕心裡痛快是痛快的,難免也生出幾分恐懼,蕭默他在皇帝心中的分量實在太重了。
回?想從前,她與沈彥一起?,視蕭默為敵,入相府之後,幾次三番與他較勁
自?己甚至異想天開借著李淑妃畫作?之事汙蔑蕭默,幸而那?時?沈彥毀了她的計謀,否則自?己死磕到底,也不知是個什?麼下場。
“鬱闕,你故意的是麼?你嫉妒我與沈彥,教唆蕭默去陛下麵前搬弄是非?!”李昭兒衝過來?,當著眾人的麵,口口聲聲指責。
“搬弄是非?”鬱闕抬眸直視李昭兒,“你此言的意思是陛下聽信讒言?你敢說陛下時?昏君?”
李昭兒:“我當然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為何?又說我嫉妒你與沈彥?”鬱闕質問。
“沈彥休了你改迎娶我為妻,你嫉妒。”李昭兒道,“他還為了我,替我姐姐遮掩、”
話到一半,李昭兒便住嘴了,她不能將在外人麵前透露那?些事。
“替淑妃遮掩什?麼?”鬱闕問道。
李昭兒舌頭打結,怒視了鬱闕一眼,拂袖走了。
李氏姐妹在宮宴上丟儘了顏麵,沈彥被打得渾身是血,還是侍衛給抬出去的。
鬱闕回?到寢宮,蕭默正準備去屏風後更衣,“大人先彆更衣,我們去隔壁探望沈禦史。”
蕭默狹長雙眸微眯了一下,“怎麼?二十個板子太重了?夫人這會兒又關心起?前夫來?了,不是說了現在與本官才是一家人麼?”
鬱闕當然有自?己的目的,她就是為了激怒淑妃。李氏姐妹多記仇,與其?給淑妃一些時?間仔細謀劃算計她,倒不如激怒她,自?己才有可能反將一軍。
鬱闕替蕭默理了理衣襟,“大人依我便是,往後我自?會與你解釋清楚。”
她取了一瓶膏藥,拉著蕭默去了隔壁房間。
不等婢女通報,自?行闖了進去,門口的侍衛不敢攔蕭默。
“必定是那?個賤人教唆了蕭默,否則陛下怎麼會提起?此事,等著吧,等我去陛下麵前、”
鬱闕撩開幕簾,正聽見李淑妃大放厥詞。
李淑妃聽見動?靜扭頭看到鬱闕與蕭默,臉色瞬間變了。
“參見淑妃娘娘。”鬱闕笑著行禮。
她這表現叫淑妃愈加警戒,畢竟蕭默回?來?了。
李昭兒哭著質問道,“你們來?做什?麼?!”
蕭默一改往日的囂張,“本官與夫人自?然是來?探望沈禦史的。”
沈彥褪了上衣,脊背上道道血痕看得人觸目驚心,鬱闕有那?麼一瞬間不忍,側開了目光。
鬱闕認認真真對李淑妃道,“臣婦特意來?給淑妃賠罪,臣婦不過在蕭相麵前誇讚了沈禦史幾句,蕭相便吃味,去皇帝麵前編排沈禦史的不是。害得沈禦史被打,也害得淑妃被陛下當堂責罵,在眾人麵前失了顏麵,都是臣婦的不是。”
“你、你、賤人!”李淑妃當然知道鬱闕恨毒了自?己,但現在鬱闕竟然不真刀真槍地來?,反而如此陰陽怪氣,李淑妃又憤怒又驚慌。
“李淑妃,慎言,本官的夫人是真心實意來?賠禮道歉。”
蕭默這一句話簡直是火上澆油。
鬱闕卻移開視線,看向榻上昏睡的沈彥,“妹妹,你剛嫁給他,不如我照顧得細心,不如今夜由?我來?照顧沈郎、”
李昭兒驚呼道,“誰是你妹妹?!你現在有什?麼資格照顧他,他是我夫君!”
李氏姐妹用奇怪的眼神看鬱闕,她這是瘋了不成。
鬱闕道,“話雖如此,但畢竟是我先進門,是他的原配,你後進門、”
李昭兒:“我又不是妾!你給我滾出去!”
此時?蕭默幽幽地道了一句:“我們是真心實意來?探病的,你們二位怎麼都不領情呢?”
“是啊,若是叫陛下知道,又要數落淑妃不識大體?了。”鬱闕附和道。
兩人三言兩語將李氏姐妹氣得火冒三丈,這才乾脆利落地離去。
“怎麼故意激怒淑妃?”回?寢宮後蕭默問她。
鬱闕淡然更衣,“有麼?我沒?有要故意激怒她,誰叫她護著沈彥呢?”
“你向來?最在意沈彥,今夜怎麼回?事?”
“我說了,我現在與蕭相才是一家人,他在朝堂上彈劾你,我自?然憎惡他。”鬱闕道,“若是可以,蕭相使些手段將他趕出禦史台?如何??”
男人眯著眼睛端詳她片刻,鬱闕目光真摯,末了男人移開實現,“看來?夫人是真心實意開始關心本官了,將他趕出禦史台,本官也不是沒?有法子。”
“什?麼法子?”
蕭默笑笑,“夫人靜候佳音便是。”
這般正合鬱闕的意,將沈彥趕出禦史台,她才好對付淑妃姐妹。
隔日,鬱闕仍舊去皇帝寢宮教他製香,期間淑妃也來?了,見了她麵色不好,但在皇帝跟前沒?有辦法,隻?能強撐起?笑顏。
“臣妾也會製香啊,臣妾這兒也有上好的香譜,皇上怎麼不傳臣妾來?你寢宮製香。”
皇帝哪裡是需要人製香,他是想從鬱闕這學習製香的本事,好親手製了送給皇後。
“淑妃,請過安就會寢宮休息吧。”
李淑妃哪裡肯依,這兩年皇帝專寵她一人,若是叫這鬱闕爬上皇帝龍榻,再吹吹枕邊風,那?可就糟糕了。
“臣妾想留下看鬱氏製香,臣妾保證不會打擾陛下。”
鬱闕幽幽地開口了,“淑妃娘娘衣裳上這是什?麼香?”
淑妃正要答:“這是、”
鬱闕:“還請娘娘離開,娘娘身上這香恐怕會影響我今日製的香。”
皇帝聽後立即揚手:“淑妃,你快回?寢宮歇著吧,就不要在朕這裡打擾了!”
李淑妃一聽臉頰瞬間氣得緋紅,不得不起?身行禮,“臣妾告退!”
一連數日,鬱闕要麼去皇帝寢宮教他製香,要麼陪著蕭默去狩獵。
沈彥的傷好得也快,獵場裡也能見到他的身影。上一回?鬱闕叫了沈昭兒一聲妹妹,還諷刺她是後進門的。惹得沈昭兒暴跳如雷,天天拉著沈彥故意在她麵前秀恩愛。
鬱闕自?然也不服輸,在人前也格外與蕭默親昵。
蕭默沒?覺察出來?,隻?當是她經曆過這些事對他的態度轉變了。
鬱闕替他擦汗時?,他還微微躬身配合她。
替他斟酒,他也每回?都乖乖合了。
為他夾菜,明明是他不愛吃的東西,他也吃了。
有一回?沈彥獵得一隻?狐狸,沈昭兒來?她麵前炫耀,鬱闕便叫蕭默也必須獵一隻?狐狸,蕭默哪裡知道自?己是被她與沈彥比較了,便也應下了。
隻?是夜裡回?來?時?捎帶了一頭雄鹿,還問她,“狐狸沒?獵著,雄鹿可不可以?”
鬱闕看著他一本正經的樣子,破天荒地笑了。
鹿肉分一分,蕭默在獵場架起?了火,兩人烤了一隻?鹿腿吃。
鬱闕有的時?候真忘了自?己是他的妾室,兩人與尋常夫妻也沒?什?麼兩樣。自?從鬱闕知道隔壁住著沈彥,夜裡再不肯與蕭默纏綿,他也沒?有再強求。
今夜蕭默心情格外好,“明日就去見陛下,抓住了沈彥的把柄,能將他逐出禦史台。”
鬱闕正在翻看香譜,“什?麼把柄?說來?聽聽。”
“長公主寢宮的火,便是他親手所為。”
“你胡說八道!”鬱闕道,“沈彥不可能縱火。”
蕭默眸光微凜,“怎麼?不是夫人你叫我去查他的把柄,好將他趕出禦史台麼?”
“可我並?沒?有叫你空口白牙汙蔑人。”鬱闕道,“殺人放火這樣的事你可能會做,但沈彥他永遠不可能做。”
此話一出,蕭默沉靜了。
他坐在她對麵,麵無表情地凝視在她身上。
鬱闕這才意識到,自?己太衝動?說了胡話。
男人漂亮的臉蛋上浮現一絲冷笑,直勾勾地凝視著她,看著鬱闕心裡發慌,“你不裝了?”
“我裝什?麼?”鬱闕不敢與他對視。
“這段時?日與我故作?親密,還哄騙我與你演戲,要本官將沈彥逐出禦史台。禦史夫人,你究竟是憎惡沈彥呢,還是看著他與李淑妃的妹妹恩愛親密,自?己吃醋嫉妒?”
第 44 章
原來蕭默都?知道。
鬱闕:“我沒有吃醋嫉妒。”
“好, 很好。”蕭默起身要去內室。
“可你也不應該汙蔑沈彥縱火。”鬱闕跟著他去內室,“蕭默,你站住。”
蕭默去了浴殿, 褪下外袍要沐浴, 鬱闕攔在她麵前,“你彆去皇帝麵前汙蔑他縱火,這太荒謬了、”
蕭默望著她,眼底濃稠如墨,“我們是不是有段時日沒交、歡了?”
一句話叫鬱闕噤聲了,她與他說正事,他在想些什麼亂七八糟的事情。
“本?官配合夫人演這麼久戲, 夫人也該給本?官點甜頭?”他緩聲道。
鬱闕被他這樣的眼神看得心?裡發慌。
“你不肯?不是口口聲聲說自己?如今是我的夫人了?”他記著她的謊話, 又?翻出來嘲諷她。
鬱闕要走,他偏不讓, 抵進浴殿角落,俯首來含她的珍珠耳墜。
她被這樣的蕭默嚇著了,他既不是憤怒也不是溫和,喜怒不辨, 總之沉靜到叫人發慌,像是怒到極致。
他指尖挑開她的束腰上的細綢帶,“夫人還記不記得,你我第二次見麵,你孤身帶著瘦馬來本?官府上,當時本?官在想, 你一個年?輕婦人真有膽識, 肯為了夫君不一切。”
蕭默:“所以,你現在也肯為了沈彥獻身本?官的是麼?”
鬱闕垂眸看向彆處, “你胡說八道些什麼?!”
“今夜好好伺候本?官,我便?不去皇帝麵前揭發他縱火。”蕭默一字一句在她耳邊道。
“他沒有縱火,你汙蔑他。”
蕭默不再與她廢話,這個女人的心?是捂不熱的,現在隻想在她身上發泄怒意,用完即棄,隨便?她與沈彥重修就好還是什麼!
他一直吻她。
鬱闕招架不住,想要求饒又?被他堵住了唇,一點反抗的餘地都?沒有。
又?被他拽到榻上。
隔壁有琴音,今夜李昭兒?似乎去了貴妃寢宮。
他一手握著她的足腕,什麼都?不顧,隻一味求自己?快活。
片刻之後隔壁的琴音便?靜了,蕭默在她耳邊嗤笑了聲。
鬱闕伸手生生地扇在他臉上,蕭默卻似乎感知不到疼痛,仍舊我行我素。
鬱闕傷心?到哭,卻也隻能低聲啜泣
蕭默不以為意,故意激她,“哭什麼?沈彥也曾伺候得夫人這般快活麼?”
隔日天明輾轉醒來,已是晌午,榻上哪裡還有那人的身影,有的不過是滿榻的汙濁。
她身上纏裹的衾被倒是乾淨。
鬱闕坐起?身,撫開額間發絲,想起?昨夜的對話。
蕭默:“等天亮就去陛下那告他縱火。”
鬱闕:“你不是說隻要我、你就、”
蕭默:“既然夫人說了,沈彥絕不會行縱火之事,蕭某才像是會殺人放火的,夫人怎麼能輕信像我這樣卑鄙的人?”
他一大清早去皇帝麵前搬弄是非了?
鬱闕心?想皇帝再寵信蕭默,也不會輕易相信沈彥這樣科舉出身之人,會無緣無故去長公?主宮裡縱火。
她沐浴更衣,用了些早膳,想著教皇帝製香時再見機行事。
“師姐”夏幻兒?來尋她了。
這段時日王師玄有事不在行宮,夏幻兒?也跟著出去了,想是方歸來。
鬱闕打起?精神,見夏幻兒?神情異常,“怎麼了?”
“你能不能把蕭默領回去啊他早晨就來找我兄長了”
“蕭默在你房裡?”
夏幻兒?:“是,我清晨剛回行宮,困倦得很,想休息。可他來了就不走,坐下與我兄長喝酒呢。”
喝酒那蕭默應該沒有去見皇上。
“師姐,我能不能借用你的床休息一會兒??”
“不能。”鬱闕將?人拉住,內室此刻一塌糊塗,不能叫夏幻兒?看見,“這樣,我隨你過去,請蕭默回來。”
夏幻兒?點頭如搗蒜,“好好好,勞煩我的好師姐了。”
兩人相攜著往王師玄與夏幻兒?的住處走去。
行宮的住處也是等級分明,蕭默與寧王、長公?主的寢宮就在皇帝寢宮附近,而王師玄頂多算是個能臣,故而住在稍遠一些。
“你這寵妾倒是乖順,對你沒有不依的。”
駐足廊下時,鬱闕就聽見了蕭默的聲音。
王師玄素日裡最是正經,如今喝著酒話也多了,“瞧著乖順罷了,一肚子壞水,叫她來我府裡住,她不肯,自己?攢錢在外頭置辦宅院。如今我在官場上也落了個豢養外室的名聲。”
夏幻兒?也駐足,命門口的婢女彆聲張,低聲同鬱闕說:“好啊,趁我不在竟敢說我壞話!”
蕭默笑了聲,“那也總比我那位強些,她能耐,設計汙蔑我與李淑妃有染,害得皇帝險些信了,鬨得滿城風雨,隔日上朝,我都?想告假不去了。”
王師玄:“幻兒?也參與了,助紂為虐。我還是羨慕你,鬱氏是高門淑女,才華橫溢。”
蕭默給自己?倒酒,“你若喜歡,我將?她送你,往後我也省心?。”
王師玄抬眸看他,知他故意玩笑,“好,用我這個跟你換,我也想得幾日清淨。”
外頭的宮女看著兩位夫人的神情,心?想著不能再叫兩位偷聽下去了,要出事,揚聲說:“給兩位夫人請安。”
蕭默神情驟僵,倒酒的動作微頓了一下。
起?身去開門,王師玄也從?矮桌邊起?身。
寢宮的門打開,鬱闕眸光幽幽地看向蕭默,邊上夏幻兒?也是一臉敵意,狠狠瞪了王師玄一眼。
四人麵麵相覷,一時間無人開口,氣氛凝滯,就連邊上的宮女都?察覺到大事不妙了。
鬱闕原是想來哄他回去的,現在彆說哄了,他醉死在這兒?,她都?不會看他一眼。
好,很好。
蕭默:“夫人過來怎麼不知會我一聲、”
“幻兒?,我們走。”鬱闕拉過夏幻兒?,“從?今日開始你同我宿在一處!”
蕭默僵著身子,還沒反應過來,兩人已經走了。
夏幻兒?氣死了,“男人都?該死啊!!”
下午的時候蕭默想回寢宮,鬱闕將?人趕走了,說什麼都?不肯與他再待在一個房間,夜裡王師玄也出現了,想將?夏幻兒?領回去。
夏幻兒?雙手叉腰,“你再不走,我真從?此與你恩斷義?絕!”
因為上一輩的事,她在王師玄麵前可是從?來不敢囂張的,心?裡有愧疚,總覺得自己?比他矮半截,但今日她是真的很生氣!
王師玄頭一回在她麵前吃癟,倒是也沒堅持,反而將?徘徊在門口的蕭默也帶走了。
***
隔日清晨,鬱闕照理去皇帝寢宮教他製香。恰逢淑妃在殿外恭候,原來皇帝還未晨起?……
“蕭相夫人也來了?”淑妃笑著道。
“參見淑妃娘娘。”
“快快請起?。”
淑妃親手扶她,“鬱氏,彆得意,你的好日子到頭了。”李淑妃壓低了聲音道。
鬱闕琢磨著淑妃即將?忍無可忍,出手對付自己?,她以為李淑妃會真刀真槍地來,但如今看來不是,她不知淑妃會出什麼陰招,自己?能不能應付得過來?
她心?慌意亂,如履薄冰,李淑妃畢竟專寵,若是她在皇帝麵前汙蔑自己?,自己?必定應付不來。
等候期間,蕭默竟然也出現了。
“給淑妃請安。”
“蕭相也有事見陛下啊?”李淑妃見了蕭默完全不慌張。
鬱闕就更加忐忑了。
蕭默側眸看了她一眼,便?也立在廊下等著。他看起?來有心?事。鬱闕心?想,蕭默不會是來皇帝麵前汙蔑沈彥縱火吧?
鬱闕給他使眼色,“你過來,我有話同你說。”
蕭默一臉傲然,“夫人有什麼事,等回去再說。”
“你彆做荒謬的事!”鬱闕壓低了聲音告誡他。
“夫人還當我要做什麼事?”
李淑妃打量著兩人,“怎麼?你們二人吵架了?”
蕭默不搭理淑妃,鬱闕更不搭理,兩人也互相看不順眼,於?是乾脆各自背過身去,李淑妃受了冷待,頓時麵上掛不住。
等了約摸半個時辰,皇帝近侍開了寢宮的門,瞧見三?人,“三?位可真早啊,蕭相可有要事求見陛下?快請進來吧。”
李淑妃笑著道,“陸近侍,怎麼就蕭相一人有要事?本?宮就沒有麼?”
陸近侍尷尬道,“那淑妃娘娘也請。”
鬱闕見狀立即跟上李淑妃,她想看看,蕭默是不是真敢空口白牙在皇帝麵前誣陷沈彥縱火。
皇帝剛用了早膳,正飲茶,準備批閱奏疏。
李淑妃信心?滿滿地跨入皇帝寢宮,“陛下,臣妾有要事稟告陛下”
“陛下,臣要稟告有人在皇後宮裡的熏香中?做了手腳!”蕭默先李淑妃一步,屈膝跪到皇帝麵前,從?袖中?取出一個漆盒,“此線香之中?加入了迷幻之藥,雖有安神之效,但聞久了會叫皇後身子每況愈下。”
“這,這不是朕親手做給皇後的線香麼?”皇帝奪過漆盒。
“是,皇後每日晨起?進香拜佛,從?不懈怠。昨日宮中?來報,說皇後娘娘這兩日晚起?,白日日也昏昏欲睡,臣便?覺得蹊蹺,禦醫診斷之下,皇後娘娘中?了這等迷幻之毒。臣命人細細排查皇後宮中?的物?件,這才查到了這線香。”
皇帝怒而看向鬱闕,“好你個鬱氏,線香是朕親手所製,但這香料與香譜皆是你提供的!”
鬱闕嚇得跪伏在地,“陛下明鑒,臣婦並不知情!”
李淑妃:“陛下,臣妾前來也是為了此事,臣妾查出鬱氏在香料裡動了手腳,她之前也送了臣妾一些熏香,臣妾每次用了都?覺得夜裡特彆好眠,我今日方才查出,這熏香裡動了手腳,雖可安神,卻有毒!”
“不要再說了,將?鬱氏帶下去嚴刑拷打,朕即刻要進宮一趟,探望皇後,子深,皇後身子怎樣?這線香裡的毒厲不厲害?”皇帝心?慌意亂地將?蕭默扶起?來,“子深,你隨我一同前去!”
鬱闕萬萬沒想到,蕭默竟然以此報複自己?!
蕭默:“陛下,臣可沒有說這毒是鬱氏下的。”
他側眸看向李淑妃,“陛下關心?則亂,卻沒想過若皇後身子有恙,得意的會是誰?”
“蕭相這是懷疑到本?宮頭上了?”李淑妃質問道,“這線香是陛下所製,原料是鬱氏捎帶進行宮!”
皇帝:“朕沒時間理這些,來人,先將?鬱氏拖下去嚴刑拷打,不論她是否知情,是她給朕的原料裡摻了這安神的毒藥,她難辭其咎!還有她父親,鬱太師全家也都?打入刑部大牢!眼下最重要的是皇後的身子!”
鬱闕跪在地上,人已經嚇得癱軟,平日裡那麼溫和的皇帝,但凡牽扯到皇後有關的事,他便?失去了理智,她求饒解釋的話,皇帝一句都?聽不進去。
怎麼會如此荒謬?!
“陛下!要害皇後的人是李淑妃。臣已經查明鬱氏當初帶著製香原料進出紫宸殿時,李淑妃已經命人往她的香料裡摻了迷魂之藥。陛下夜夜難免,如此一來,她利用鬱氏製出的熏香更具安神效用,獻給皇上,以此邀寵。即使被人拆穿,也有鬱氏這個替罪羔羊。這些時日鬱氏日日進出陛下寢宮,她憎惡至極,便?想著利用這個把柄來除掉鬱氏!”
蕭默揪過鬱闕的手腕,“鬱氏掌心?的傷也是李淑妃所為,淑妃甚至還因嫉妒陛下屢次召見她,趁著長公?主寢宮著火,她趁亂想燒死鬱氏。鬱氏是臣的寵妾,還請陛下為臣做主!”
鬱闕難以置信地看相蕭默。
原來自己?遭受得一切,蕭默全都?知道?
皇帝死死盯著李淑妃,“子深說的這些可都?是真的?”
李淑妃不住地顫抖,“他胡說八道!”她今日是來揭發鬱氏的,沒想到蕭默竟然先發製人,將?她的全盤計劃都?打亂了。
“臣沒有胡說八道,李淑妃的近身侍女可以作證。”蕭默道,“將?人帶上來!”
整整一個晌午,這所發生的一切,鬱闕震驚得無以複加。
皇帝命禦前侍衛處死李淑妃。
李淑妃就在鬱闕麵前,倒在了血泊之中?。
李淑妃今日來見皇帝便?是為了誣陷她,雖然淑妃的計謀雖漏洞百出,但架不住皇帝瘋魔。
若沒有蕭默先發製人,揭發李淑妃,恐怕她已經被皇帝下令殺死了
皇帝在關於?皇後的事上完全沒有一絲一毫的理智!
事情過去幾個時辰,她回到寢宮之後坐在椅榻上一動不動,此刻淑妃身亡的消息恐怕已經傳遍行宮,甚至傳入宮中?。
直至深夜,蕭默回到寢宮,他官袍上染了血。
鬱闕怔怔抬眸看向他。
蕭默語氣幽幽道,“李淑妃意圖弑君,遭禦前侍衛砍殺,方才本?官帶著人去肅國公?府抄了家。沈禦史也已經知情了。”
“可惜了,沈禦史自以為攀上高枝,以為可以與本?官抗衡。沒想到肅國公?府樹倒猢猻散,一個不好,沈禦史也會牽扯其中?。這就是與本?官作對的下場。”
他語氣不善,渾然一副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架勢。
見她死死盯著自己?,蕭默語氣更加猖狂,“若你想借此機會與沈彥重修舊好,本?官勸你省省力氣!”
“你是因為沈彥才對付李淑妃?”鬱闕問他。
“是又?如何?”男人眼神高傲,肩寬體長地立在她麵前。
鬱闕驚恐的的眼神透著幾分糾結。
鬱闕:“若你是為了間接對付沈彥,那你為何方才沒有在皇帝麵前提及他,你知道皇帝對你聽之任之,隻要你提起?他,他性命恐怕也難保。”
蕭默:“或許本?官想留著他慢慢折磨,也好叫禦史夫人嘗嘗這抓心?撓肺的滋味。”
鬱闕已經看不懂這個男人了。
“原來你早知我手傷是淑妃所傷的?”
“是不是她傷的,李淑妃都?得死。”
“你也知道她幾度想置我於?死地。”
“我從?軍營回來就聽見長公?主寢宮著火的事,又?看到你寢宮門窗緊閉,你手上有刀傷,本?官不蠢,不用腦子想都?猜到淑妃要殺你!”蕭默道,“往後夫人再敢有所隱瞞、”
鬱闕打斷,“或許你揭發李淑妃的目的,不是因為要對付沈彥的靠山,而是為我報仇?”
她仔細觀察蕭默的神情,男人一張漂亮的臉蛋滿是陰鬱,她說這話後,神情有那麼瞬間的不自然。
“我不先發製人揭發李淑妃,難道還等著她陷害你麼?你也看到了,一旦牽扯到皇後的事,皇帝什麼理智也沒有了。”
“大人在顧左右而言他,我問的是”鬱闕輕抬眼睫,質問道,“你揭發淑妃,是為了對付沈彥,還是為了我?”
“這有區彆?”
“有區彆。”
“當然是為對付沈彥!”
對付沈彥?對付沈彥?好,很好。
“口是心?非。”鬱闕眼神執拗,背過首去,忽得就潸然淚下。那日她險些死在李淑妃寢宮,匕首紮穿手心?,她對那樣的記憶刻骨銘心?,還有失火那夜,她真以為就這麼死了
“又?哭什麼?!”蕭默煩躁道,簡直莫名其妙,忽然間懷裡一軟。
鬱闕起?身撲到蕭默懷裡,“你為什麼說謊?明明就是為了我,為什麼要說謊?”
“本?官可不為你!”蕭默彆過頭去,“受人欺負,難道你想忍氣吞聲麼?你是我的妾,丟的可是本?官的臉。本?官是個睚眥必報的小人。”
鬱闕抬頭看他,黑白分明直勾勾地望向他,“你對我這麼好,偏偏嘴巴這樣壞!”
鬱闕心?裡轟隆隆的,說不出是個什麼滋味。他的確是個睚眥必報的小人,奸臣名聲在外,但此時此刻,她忽得覺得這樣也沒什麼不好,至少她不會被人欺負了去。
蕭默正準備反擊,問問她自己?嘴巴哪裡壞了。
外頭宮人稟告說,“蕭相大人,陛下回宮去探望皇後了,臨走時叫禦醫前來為蕭相夫人療傷。”
皇帝對蕭默的疼愛可見一斑,就連鬱闕也沾到了幾分光。
手心?的紗布揭開,禦醫驚呼,“傷勢竟這樣嚴重!這要是再拖幾日恐怕要剔腐肉了!”
“這便?是夫人死撐的下場。”蕭默沒好氣道,“禦醫,替她治好。她是本?官愛妾,本?官不同她身上留下傷疤。”
禦醫:“下官遵命。”
清創、縫合、敷藥,這便?到了深夜,最後鬱闕的右手被包裹成了粽子。
“夫人這三?日,手千萬不能沾水了。”禦醫臨走時吩咐道。
鬱闕想沐浴一番再就寢,身上一股子藥味,還有血跡。
沒人替她褪衣,她單手解扣子沒解開,門口就兩個侍夜的婢女,她也不想使喚她們,鬱闕進了浴房又?出來,蕭默正在換官袍,“怎麼了?”
“我想沐浴,蕭相你能不能進來替我褪衣裳?”
她頭一回用如此語氣同他說話,蕭默抬眸看她的時候,眼神是有些疑惑的。
隨即麵色恢複正常,也沒說什麼叫侍女來服侍,隻是隨她進了浴殿。
他不是沒褪過她的衣袍,交、歡的時候褪過無數回,但這一回不一樣,很不一樣。
兩人相對而立,他解了她腰封,怕觸碰她的手,褪外袍的時候動作輕柔極了。
再是裡衣與瘦長裙,向來多話的男人,此刻一言不發,鬱闕倒不敢看他的眼睛了。
明明兩人再親密的事也做過了,今夜的氣氛卻是奇怪。她伺候過他更衣,但這是他第一回伺候她,完全不帶著欲念,給她的感覺更像是親密之人在無微不至地照顧她。
從?來沒有人這麼照顧過她,就連從?前身為夫君的沈彥也沒有。
也沒有人這般維護過她,甚至為她對付皇帝的寵妃
他似乎留意著她的一切,就連她的受傷的借口也一眼拆穿
鬱闕知道,自己?對他的看法不同了。他是那樣壞的奸臣,口口聲聲說為了對付沈彥,卻是為了掩飾他保護她的心?思?。
然而,她怎麼能因為他對自己?的好而屈服於?此呢,她熟讀聖賢書,所以知道這是太危險的事,她的肉、身可以暫時臣服,但她的心?絕對不可以有一絲一毫的偏移。
“好、好了,大人請出去吧、”鬱闕用左手按住他的手,身上還著一件素色抱腹與薄薄的襯裙,“我一個人可以了”
蕭默垂下手,看著她轉身小心?翼翼順著石階步入浴池中?。
伴隨著嘩啦啦的水聲,鬱闕聽見了離開的腳步聲,她才緩緩舒了一口氣,瓷白臉頰上泛起?淡淡潮紅
沐浴過後,鬱闕隨意擦了擦身,就從?白玉浴池裡站起?身,輕薄的襯裙因沾了水兒?黏在了腿上,她上岸之後,裙擺不住地往下滴水。
她一手纏著紗布,一時間竟不好褪下。
還有便?是身上的抱腹,兩個細結束在背後,現在的問題是她怎麼將?這兩件裙裳褪下來。
鬱闕窘迫極了。
通常情況下她不會穿著沐浴,但因為自己?的矜持,方才不叫蕭默替她解下
“衣裳黏在身上不難受麼?”
鬱闕猛然回轉過身,蕭默正頂著他那張人神共憤的臉,倚靠在浴殿門口,遠遠望著她,麵色清冷。
就好似他方才離開時就已經預料到會是這樣的情形。
這個男人,他太能察覺她細膩敏弱的心?思?了。
第 45 章
“衣裳黏在身上不難受麼?”
鬱闕猛然回轉過身, 蕭默正頂著他那張人神共憤的臉,倚靠在浴殿門口,遠遠望著?她。
就好似他方才離開時就已經預料到會是?這樣的情形。
這個男人, 他太能察覺她細膩敏弱的心思了。
他緩步走近時, 鬱闕甚至試圖阻止。
“本官倒是?沒想過,有朝一日會反過來伺候夫人。”他語氣這般討厭,此時此刻倒是?安撫了鬱闕的焦慮。
蕭默替她解開黏在腿上的襯裙還?有抱腹小衣,她想親手擦乾。
“不要亂動。”他命令她,“不記得禦醫說的麼?莫叫紗布沾濕了。”
他將她的手臂舉高。
又蹲下身去?,用乾淨的棉布輕輕擦拭她身上腿上的水珠。
這感覺很微妙很奇怪,他的動作很輕柔, 也沒有刻意辱她。
一直到她換上乾淨的寢衣, 她才緊繃的身軀才緩緩放鬆。
“現在,出去?, 本官要沐浴了。”
鬱闕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浴室。
這一整夜她的心被反複煎熬,她也弄不清是?怎麼回事。
片刻之?後他上榻來,因著?隔壁住著?沈彥,她已經好幾?日不許蕭默碰她了。鬱闕不知出了李淑妃那樣的事, 沈彥與?李昭兒還?住不住行宮。
“明日回府。”蕭默拿著?本冊子,靠在床欄上翻看。
“大人在看什麼?”
蕭默得意一笑,攤到她麵前?,“是?肅國?公府的財產清單,夫人看看有什麼想要的麼?”
他故意惹她,明知她厭惡他中飽私囊。
鬱闕抿了抿唇, 撥開冊子, 輕輕依偎過去?,主動啄吻他下顎。
蕭默眼神微凜, 目光盤桓在她臉上,“知道沈彥離開了行宮,這會兒又來討好本官了?”
“怕本官趁機給沈彥落井下石?”他揶揄道。
鬱闕對他的話置之?不理,翻身跨坐在他腰上,長裙裙擺在空中飛出優美的弧度。
蕭默麵上的譏諷的神色當?時就淡了下去?。
鬱闕俯身過去?吻他。
他頓了頓才輕輕啟唇,口中再沒能說出任何?一句惡毒的話,手裡的冊子也落到了褥子上。
現在誰也沒心情去?管著?冊子。
這是?一個想象中更綿長更洶湧的吻。
待鬱闕氣喘籲籲,兩人才分開。
她眼眶濕潤,直起腰身,望著?半仰在床欄的男人。
他真的有一副格外受上天眷顧的皮囊,可是?顯然他今夜沒有下一步的打算,不過是?這麼看著?她。
“蕭默,我想要你,就現在。”
她眼神裡有倔強,也有篤定。她吻他的瞬間,突然參透了自己今夜這奇怪的心情是?什麼,在他俯身為她擦乾腿上水珠的時候,不,應該說更早,在他夜裡踏入寢宮時,她想與?他親近,想與?他相濡以沫,想、
就如?同那夜他從軍營回來,她迫不及待躲入他寬厚溫暖的懷裡。
見男人沒反應,她又小心翼翼試探道,“好不好?”
沐浴過後的人肌膚如?雪,麵上還?沾著?細小水珠,晶瑩剔透,烏發如?瀑,眸光輕輕純純的,耳垂上的珍珠輕輕晃蕩。
蕭默在這種時候反而顯得格外謹慎。
眸光幽幽,打量她許久之?後才高深莫測地吐出一個字:“好”
她企圖去?揪榻邊幔帳,意亂之?間連自己手傷都忘了,幸而蕭默揪過她的手腕,才避免了她的手上傷口裂開。
他翻身重新?將人抱到懷裡,將她的手臂搭在自己後背。
鬱闕止不住一聲?嗚咽。
“怎麼?手弄疼了?”
她搖搖頭,埋在他頸間,細細地吸氣。
這一夜簡直是?分水嶺。原先的她不過是?僵著?,一副任君采擷的意思,就這般都能弄得他神魂顛倒。
但今夜很不同,她主動吻他與?他糾纏。
到最後她都不記得兩人一共吻了多少回,一直到她疲憊不堪才伏在他心口沉沉睡去?。
蕭默抬手撥開她肩上發絲,順到後背,她頸間滲著?細細的汗珠,貼著?他像一直粘人的貓。
原來沈彥從前?過的是?這樣的好日子,有那麼一二?刻,蕭默甚至覺得自己要溺死在其中了。
***
骨頭都酥了。
鬱闕迷迷糊糊醒來時,周身有點涼意,她朝著?溫暖的方向依偎過去?,掌心似乎觸到了暖手爐子,不停地反複貼合取暖。
“夫人若還?要的話,就直說,不必這般貓撓似地勾引。”
耳邊沉沉的一聲?叫她徹底醒了。鬱闕這才發現,手觸的並非什麼暖手爐子。
她立即將手從男人衣襟裡縮回來!
身邊的男人正似笑非笑,好整以暇地看著?她。
兩人下榻洗漱、用膳、離開行宮,一道坐著?馬車回相府。
她靠坐在角落裡,蕭默從晨起,眼神一直黏在她身上。本 資源 由滋源君羊 已無二 兒七五兒吧椅 收集雖然麵無表情,但鬱闕已經料想道他在心裡怎麼嘲諷自己了!
鬱闕懊惱得要命,自己一定是?昏了頭了,怎麼會說出想要他那樣的話!
一定是?他這幅皮囊得緣故,她被迷昏了頭。
“夫人似乎挺喜歡行宮,昨夜、等天暖和一些,我們?再回行宮小住如?何??”
“不必了!”鬱闕道,“我不喜歡!”
蕭默似笑非笑,“我說的是?獵鹿肉給夫人吃,上回不是?說鹿肉好吃麼?”
原來是?鹿肉
“夫人想到哪裡去?了?”
鬱闕怔怔靠坐著?,這一刻她多無助啊。
“夫人要養傷,等回了府,挪到綠水苑正房來與?本官同吃同住。”蕭默正經道。
鬱闕沒有拒絕,兩人之?間到底與?從前?不同了,她想他也能感知到,就這麼對視一眼,鬱闕都會有些心慌意亂。
她手傷著?,蕭默每日晨起都會親自替她更衣,伺候她沐浴、替她卸下釵環這樣的事漸漸駕輕就熟,沒有半分不甘心,也沒覺得半分屈辱。
他是?個很細心很妥帖的人,幾?乎是?無微不至地照顧她,好到甚至鬱闕想,如?果他不是?那麼貪得無厭的大奸臣就好了。
鬱闕覺得他太周到,以至於自己有些黏他了。
他回府後休沐了幾?日,清晨他在屏風後麵伺候她更衣,這兩日漸暖,蕭默命李尚宮給她製了些新?的春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