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獨他的生活,被她攪了個亂七八糟。
這一天,鬱森沒有飛京市。
他昨天不該回來,回來了。他今天該趕回去,沒趕回去。律師給他分析了局麵,官司贏是能贏的,但對方是個難搞的家夥,他在不在京市,關乎利益能不能最大化。他懶洋洋地趴在床上,視金錢如糞土。
直到傍晚,鬱森才去了二樓,從地墊下拿回了鑰匙。
十天前,他把鑰匙留在地墊下的時候,怎麼也想不到名叫葉漾的租客是他記了十年的人,想不到他們的關係會以這樣的方式突飛猛進,又戛然而止,想不到他十天後拿回鑰匙,會這樣悵然若失。
與此同時。
葉漾落地京市,來不及回家,從機場直接去了培訓學校。
京市的傍晚六點,室外是一種尾氣味的炙烤,室內的冷氣往人骨頭縫裡鑽。
幾天前的這個時間,她推開的還是“就這樣吧”的門,無異於推開酒精和溫存的門,頃刻推開教室門,沒有過度的時間,也就沒有多愁善感的時間。
一節初二數學,從六點到九點,一分鐘不能提前——家長們錢都花了,巴不得拖堂,三個多小時,到最後孩子們東倒西歪。
葉漾在培訓學校最要好的同事名叫符曉雲,教物理的。
符曉雲七點就下課了,等葉漾等到九點多,二人同乘一段地鐵。
“我都好幾年沒去過海邊了。”符曉雲比葉漾大兩歲,但娃娃臉,丸子頭,衣著也是減齡風,和葉漾站一塊兒更像是妹妹。
葉漾知道符曉雲一直在為了買房攢錢:“你猜我十天花了多少?”
“多少?”
“兩千五,機票占一半。”
“旺季,十天的酒店和吃喝玩樂才一千多?”符曉雲懷疑,“這能是什麼好地方?”
“吃喝玩樂不太行,是休假勝地。”
“有照片嗎?我看看。”
葉漾一邊掏手機,一邊自言自語:“我好像沒怎麼拍照片。”
果然,打開相冊就是她昨晚拍的三層小樓的照片,陰森森的像一幢鬼屋。
“你管這叫休假勝地?”符曉雲汗毛都豎了,“探險還差不多。”
“是我沒拍好。”葉漾說著打開租房APP,給符曉雲看鬱森拍的照片,藍天白雲的外牆,房間的牆壁上有船隻圖案的塗鴉。
這麼對比著一看,跟賣家秀和買家秀似的。
“你這麼宣傳,”符曉雲開玩笑,“是不是老板給你回扣?”
葉漾若有所思:“你跟老板提我,我不一定有回扣,但你一定沒好果子吃。”
以鬱森的小心眼,逮不到她,拿她的朋友撒撒氣是有可能的。
下了地鐵,葉漾和符曉雲在同一個公交車站等不同的公交車。
葉漾要乘的車先駛來,符曉雲抱了抱她:“還是太瘦了。”
符曉雲認識蔣澤園,甚至比葉漾更早認識。葉漾和蔣澤園的事,她是最直接的旁觀者,比一般的朋友或同事更能設身處地地站在葉漾的角度。
葉漾在京市有兩個住處,一個是她和蔣澤園的家,另一個是爸媽家。
葉安龍和丁月吟當初舍不得女兒搬出去,恨不得讓蔣澤園搬進來,一百多平米的三室一廳夠住了,算人均麵積的話,比女兒和蔣澤園不到五十平米的家還要大。
可這不是算人均麵積的事。
有哪一對新婚小夫妻會為了多出來幾平米,和父母同一屋簷下?
當初,葉漾沒少跟爸媽嗆聲:“不嫁了不嫁了!我一輩子守著你們。”
父母舍不得掌上明珠沒有錯,女兒要有自己的家庭和人生也沒有錯,全靠蔣澤園從中調和,老的答應了小的搬出去,小的答應了老的常回家看看。就這麼簡單的事,老的和小的都說:還是澤園會辦事!
蔣澤園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