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行都還要拐個彎的哭臉,不是撒嬌是什麼?
和他不好惹的長相怎麼也搭不到一塊兒……
葉漾把輸入的“你說過了”一字字刪除,換了一句:「不是還來嗎?」
這是一句不折不扣的安慰了。
鬱森又回複了一個孤零零的哭臉。
葉漾:「你喝酒了?」
鬱森發過來一張照片,六罐啤酒,是挑了角度拍的,看不出有沒有開罐。
葉漾:「喝了這麼多?」
鬱森:「嗯。」
這孩子喝了酒還挺要麵子……葉漾有把握,他是在她對他說了“洗洗睡吧”之後才喝的,隻開了三罐。
葉漾:「睡不著?」
鬱森:「嗯。」
這兩年,有人對葉漾說失眠時,葉漾腦海中難免冒出“班門弄斧”這個詞。但鬱森不一樣。一來,在溫水鎮,鬱森讓她睡了幾個好覺。二來,這孩子今晚是因為她才失眠的。
葉漾起身,穿戴好,給鬱森撥了語音通話。
鬱森接通:“我要視頻。”
聲音中帶了醉意,比平日裡的虛張聲勢多了胡攪蠻纏。
“視頻不可能。”葉漾在床邊坐下,“你睡不著,我給你兩個建議。第一個,我給你唱催眠曲。”
鬱森音量一下子大了:“哄小孩那種嗎?”
“哄小孩那種。”葉漾不僅能從手機裡,還能隔著牆壁聽到他嚷嚷。
“我不要。”
“第二個建議,你打電話給前台,問有沒有按摩服務。”
“按摩服務……”鬱森過一遍腦子,“葉漾!”她要麼把他當小孩,要麼把他當動物。
葉漾走向了房門:“再給你一次機會,催眠曲,要不要?”
鬱森賊心不死:“你開視頻唱。”
葉漾開門、關門,兩步路而已,按響了鬱森房間的門鈴:“這麼晚,有人找你?”
鬱森脫口而出:“找錯人了。”
“你問都沒問,就知道找錯人了?”
“不用問。”
“你去看看。”
“我不去。”
“開門。”葉漾掛斷了電話。跟他就不能拐彎抹角。一聲令下比拐彎抹角好使得多。
葉漾堵住房門上的貓眼,聽到鬱森對著掛斷了的電話喂了兩聲,消停了片刻,聽到他三步並作兩步地來到房門前,又消停了片刻,十有八九是看了貓眼。隻能看到一片黑,他反倒刷地一下打開了房門。
葉漾的穿戴和幾小時前一樣,灰色圓領衫的下擺紮在藏藍色闊腿褲的褲腰裡,棉麻的質地,鬆鬆垮垮,看不出有多瘦,也看不出有多軟。
但鬱森知道她比看上去瘦得多,也軟得多。
鬱森穿著一條黑色運動褲,上半身光著。
葉漾在溫水鎮的最後一晚,留鬱森睡在身邊,甚至用手“幫”了他一次,都沒讓他脫衣服。這是她第一次直截了當地看他健碩的肩,胸肌和腹肌在吸睛的程度上鷸蚌相爭,反倒讓腰線漁翁得利,手臂上的肌肉比她以為的更大塊,是令她後怕的程度——她在溫水鎮沒少作威作福,她能安然無恙地離開是他慈悲為懷了。
“去把衣服穿上。”葉漾把鬱森看了一遍,再讓他去穿衣服也來得及。
畢竟他石化了一樣。
鬱森折回去拿了T恤套上,沒頭蒼蠅似的收拾著房間。他是愛整潔的人,房間明明沒什麼好收拾的。
隻有一把椅子,在落地燈下,茶色玻璃的圓形茶幾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