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計中計
老人給男子止血的時候, 虎兒忍不住問傅煦:“煦哥, 你最近是不是心情不好, 怎麼這麼易怒?”
傅煦沒好氣地說:“還不是因為你?要是彆人的事, 我才懶得管。”
傅煦沒有親生的兄弟, 他從小和虎兒一起長大,兩人同吃同住, 又一起入宮上學, 陪十二皇子讀書, 關係親密, 早已情同手足。
見他這樣維護自己,虎兒笑了笑說:“你對我好,我明白。隻是不要太意氣用事了,還是正事要緊。”
“我看你才是意氣用事。”傅煦將虎兒拉到一邊,低聲說道:“難道你還沒聽出來麼?燕修早就跟蹤過這個人了,說明你和生人會麵的事情, 殿下早就知道。你說你,何必自作聰明,拖著不告訴殿下呢?若是殿下當真因為這兩天的時間而疑了你, 你以後又當如何自處?”
“處在殿下那個位置,遇事多想一些, 這是行事謹慎,我能理解。”虎兒淡淡地說:“所以就算殿下疑了我,我也不怕,反正我身正不怕影子斜。”
“你這個死腦筋的……”傅煦見他不聽勸, 無奈地搖了搖頭,回去繼續審問犯人去了。
虎兒站在原地,遠遠地看著他們。
那日,黑衣男子在雲京夢醉裡對他說過的話猶然在耳。
其中印象最深的那幾句,虎兒甚至還能一字不差地回想起來。
“你難道就不覺得委屈麼?明明你才是你娘的親生兒子,卻從來都沒有喝過她的一口奶。你這個親兒子,甚至還不如一個外人。不,恐怕在你娘眼裡,裴清殊比你這個親兒子還要親……”
虎子輕輕提了一口氣,又緩緩吐出。
委屈麼?
他從來都不這麼覺得。
虎兒很清楚,以自己的身份,能夠進宮和孫媽媽團圓,全靠裴清殊的幫忙。
如果裴清殊隻是單純地想用他做事,完全可以不顧虎子的感受,下命讓他進宮做一個小太監,斷了他的子孫根,毀掉他的前途,讓虎子完全為裴清殊所用。
可是,裴清殊沒有選擇最容易走的那條路,而是為了他們母子團圓,做出了許多本不必要的努力。
對此,虎子心裡一直都是感激的。
他是一個很容易知足的人。比起童年的那段灰暗時光,虎兒一直覺得自己進宮以後,比從前過得更加體麵、更加幸福。
那些人找到他,許以高位厚祿,在虎子看來,不過是一種對他的輕視和侮辱。
可為了裴清殊,他都忍了下來,還故意裝出動心的模樣。
虎兒一直都覺得自己做的是對的。
可是在某一個瞬間,他的腦海中還是會閃現出一個令他心碎的念頭——在他娘心裡,裴清殊遠遠比他更重要。
黑衣男子所說的話或許全都是錯的,可是隻有這一句,虎兒知道,他沒有說錯。
……
老大夫給那中年男子止完血之後,隻聽那男子突然特彆哀怨地說了一句:“你們這是濫用私刑……”
“濫用私刑?”老人聽後,做出特彆氣憤的表情來:“我說你這個後生怎麼這樣子的嘛,你瞅瞅你,滿口的爛牙呀!外人找老夫拔牙,一顆牙可是要收二錢銀子的嘞。今天我一文錢不收你的,你還汙蔑我濫用私刑,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那黑衣男子聽了,差點被他氣暈過去。
傅煦好笑地說:“辛苦俞老先生了,您先下去歇著。”
小老頭搖搖頭,癟著嘴巴,背著手走了。
……
傅煦在這邊審問犯人的時候,裴清殊出了宮,來到鐘府做客。
裴清殊說是做客,實際目的卻是為了找鐘太醫看一看前幾天那神秘人交給虎兒的毒-藥。
鐘太醫拿到手之後,又是觀察,又是輕嗅,最後得出結論:“這是一種名為含笑露的劇毒,此毒無色無味,加在液體之中,很快就能與之相溶。中毒之人,會根據自身的身體狀況,最快半個時辰,最慢一日內身亡。”
裴清殊的神色瞬間變得十分凝重:“聽起來,似乎和當初六哥中的那種毒十分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