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啪!
啪!
眼神迷離的人輕敲著節拍,富有韻律的擊打聲,在紅燭昏羅帳中旖旎響起。
影影綽綽的人兒,起起伏伏的曲線,歡笑與喘息,挑逗與躁動,被撥弄的琴弦和人,如水般流下的酒液和錢,填不滿的欲望溝壑,一起繪就出令人血脈賁張的狂歡盛景。
一曲舞罷,斜靠著憑幾的身影,從脂粉堆中慵懶地揚起一隻手臂,“賞!”
在門口昂首致意了許久的親隨,聞言從懷中掏出一把銀票,眼中帶著幾分不舍,動作卻十分熟練地將它們甩向空中。
於是,鶯鶯燕燕翠翠紅紅一點都不融融洽洽地尖叫著上前爭搶。
年輕的貴公子挑眉看向身旁僅剩的姑娘,“你怎麼不去?”
姑娘微蹙著雙眉,“許是悶著了,胸口有些不舒服。”
貴公子將信將疑,伸手揉了一把,“挺舒服的啊?”
年輕貌美的花魁登時霞飛雙頰,眼似秋水,輕咬朱唇,如嗔似怨,那是每個男人都無法拒絕的嬌羞。
按照常理,這一夜,接下來,就將是玉峰**,碧水**的故事,但房門卻在此刻被人不解風情地輕輕敲響。
當兩扇房門打開,仲秋漸起的寒意湧入,猛然衝散了幾分屋中的溫暖旖旎,也讓那位正感慨著此樂何極的公子恢複了幾分清醒,冷眼看著這位敢打攪他好事的府中護衛。
“大公子,老爺命您即刻回府,有要事相商。”
一個【命】,一個【要】,讓這位貴公子頗為無奈地緩緩起身。
挺拔蕭肅的身形,俊秀非凡的容顏,再加上臉上那幾分沉溺酒色的蒼白病懨,讓誰看了都會忍不住發自內心地“誇”上一句小白臉。
“父親有說何事嗎?”
走向馬車的路上,他開口問道。
報信的護衛搖了搖頭,“老爺隻是吩咐讓小的速速找到公子,告知公子不論在做何事,都請即刻回府。”
年輕人眉頭微皺,沒有再說,坐上了寬敞舒適的馬車,回府而去。
當抵達府邸,跨過門檻,便立刻有乖巧俏麗的婢女端著溫度正好的熱水和布巾給他溫柔地擦拭酒意,並且奉上一盞熱茶漱口醒酒。
再度感受了一下封建主義的腐朽墮落之後,他大步走向正堂,不料又被府上管家直接攔住去路,“大公子,老爺在祠堂等你。請隨小的過去。”
走向祠堂的路上,年輕人的眉頭緊緊皺起。
作為一名曾經的小鎮做題家、五好新青年、社會優秀騾馬,毫無背景的他辛勤努力多年,也終於成為了一名合格的政治掮客,算是小有所成。
這份努力到了什麼程度呢,舉個例子就是當初閻王叫他三更死,他二更就去了,就為了給閻王留個好印象。
而似乎這一招也起到了效果,當他從黑暗中睜眼,他的麵前,竟不是十殿閻羅或者端湯孟婆,而是雕梁畫棟、錦衣玉食、奴仆如雲的理想之所。
沃川郡公認的首富,商家家主商九思便是他很爭氣的父親。
他的身份正是商九思的嫡長子,商慎之。
原主自小父母放縱溺愛,行事荒唐,又有著如此雄厚的家底支持,紈絝之名遍傳沃川,讓他來到此間弄明情況之後便不由感慨,哪個乾部經得起這樣的考驗?
我辛勞了一輩子,還不能享受享受了?
什麼忠心為國的【是進亦憂,退亦憂,然則何時而樂耶?】
這不廢話嗎?當然是進進退退之間!
於是,來之後整整一月,在不能引起彆人懷疑的自我攻略和借口下,不堪重富的他幾乎天天都醉生夢死,日日是嶄新花樣。
但,這一切,似乎要在今夜遇到點變故了。
因為,以他在多年勾心鬥角中積累鍛煉出來的敏銳洞察,他從那位管家的眼中,瞧見了幾分大廈將傾的惶恐和茫然。
思忖間,祠堂到了。
商慎之望著眼前的建築,深吸了一口氣,邁步向前。
自己的起步已經比那些先驅們好了太多,沒有一貧如洗,沒有一無所有,更沒有深陷絕境等死,有啥好怕的。
商家一向也算是奉公守法,還能莫名其妙就被抄家滅族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