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清風狂士,跋扈公子(二合一)(2 / 2)

武元靖笑著點頭,然後他也沒忘照顧同桌而坐的商慎之,扭頭問道:“沃川郡中可有這個?”

商慎之點了點頭,“天香樓每個月也有一場。”

武元靖挑了挑眉,顯然是想問他有沒有參加過。

商慎之回憶了一下,來了之後還真沒參加過,至於之前......咳咳,原主的字典裡就沒有省錢這兩個字,覺得這是在侮辱他的鈔能力。

至於說作詩,那就直接是侮辱他的智商了。

見商慎之沒說話,武元靖笑了笑,安慰道:“人生在世,哪兒有什麼都會的。當初夏建寧那等雄才,領兵打仗也得靠薑忠武不是?”

再次聽見這個名字,商慎之暗自感慨:前輩,你這麼優秀,我的壓力很大啊!

說話間,時候差不多了,眾人便見妙玉坊東家齊仁福登上了大堂的台子,朝著四周拱手,來了一段沒有營養但也挑不出毛病的客套話。

而後他便笑著招了招手,從隨從抱過來那個頂上開口的木箱子中,伸手取出了一張紙條,麵朝眾人打開,展示出上麵三個大字:【秋日愁】。

“諸位俊才賢達,請以秋日愁為題,作詩詞一首,在下靜候諸位大作!”

這種命題詩文十分常見,眾人聞言也不多廢話,便紛紛閉目沉吟或抓耳撓腮地構思著。

商慎之所在的房間中,錢先生微閉著眼睛,傲然道:“筆墨來!”

武將軍正待起身,商慎之已經主動幫忙端上了筆墨紙硯。

什麼地位做什麼事,他這樣一個成熟的人從來不會計較那種可笑的自尊,隻會默默在利息上多記一筆罷了。

錢先生揮毫動筆,一行行墨字在白紙上顯露出來。

【秋日愁思三千丈,孤燈殘稿十萬張。寒露凝霜青絲白,艱難苦恨濁酒黃。】

他滿意地放下筆,默誦一遍,自矜地看著武元靖,“將軍,如何?”

武元靖對這些並不太懂,但不妨礙他一臉驚歎讚賞,然後立刻叫來一旁伺候的親兵,讓他給樓下送去。

此時下方的大堂中,一首首詩文也新鮮出爐,被在堂中穿梭的小廝送上台去,由齊仁福挨個念誦。

水平差些的,齊仁福也會客套地誇上幾句,讓他們不至於太難堪。

而至於那些水平高的,則不用她多說,自有人讚賞吹捧。

“哎呀,這句【風拂寒窗聲泣泣,月照空房影悠悠】,意境不俗,可以一爭今夜之魁首啊!”

“這句【寒風無心吹落葉,孤雁有情向南天】也不錯,今夜看來比起上個月要有看頭啊!”

正當眾人議論之際,齊仁福又拿到了小廝送來的紙條,念出了錢先生的大作。

眾人聽得不住點頭,紛紛讚賞。

“這句【寒露凝霜青絲白,苦恨艱難濁酒黃】著實精妙,將寒秋之肅殺寂寥,喻比人生,妙啊!”

“寥寥四句,便將一個半生落魄的讀書人勾勒得淋漓儘致,大才啊!”

“哎,想來老夫何嘗不是如此,青絲已白,抱負猶殘。”

“在我看來,此句當為今日之魁首了!”

“誒,我好像聽過這個名字,錢豐義,好像是清風書院守白先生的弟子啊,沒想到他竟然來了我們朔荒郡!大家輸得不冤啊!”

二樓房中,聽著下方的議論,錢先生驕傲地挺起胸膛。

武元靖也帶著幾分喜悅,放心了幾分,誇讚道:“錢先生果然大才。”

錢先生得意地顯擺道:“隻可惜這些人隻懂其表,而不懂我之深意。將軍是要結好那位陸左丞,在下便刻意作的此句,為的就是引動其心緒。想他榜眼出身,如今仍舊隻是邊州行台左丞,心頭定然也有遺憾,如此稍後錢某與之結交也更順理成章。若非如此,錢某還能作出更好的句子來!”

武元靖大喜,“本將能得先生之助,實在慶幸啊!”

在與他們相隔兩三間的房中,也有隨從慫恿著陸世儀,“大人,您文名遠揚,不妨略微出手,也讓這朔荒邊郡知曉一下何謂中原文華!”

“不錯,大人當初乃是一甲榜眼,隨便一出手,也能壓服全場!那個什麼錢豐義哪兒比得上大人半分!”

陸世儀擺了擺手,“罷了,都這把年紀了,去爭什麼,咱們就是恰逢其會,湊個熱鬨罷了。”

隨從一臉遺憾,“哎,聽說妙玉坊的朱顏姑娘,堪稱國色天香啊!”

陸世儀捋著胡須的手登時一頓,“咳咳,說起來,老夫也有些日子沒作詩了。”

一扭頭,隨從把筆墨都給他準備好了。

陸世儀:......

就在下方在爭論中,決定少數服從多數,推錢豐義之作為魁首之時,二樓的小廝又送下來了一張紙條。

等齊仁福念完,原本七嘴八舌,還有些意見不一的眾人幾乎是立刻便達成了統一。

“嘶!這句【獨上高樓望明月,清輝冷照斷愁腸】雖然用詞不華麗,但其意境卻著實上佳,將秋日之蕭索孤寂,寫得入骨三分!”

“不錯,再搭配上前兩句的淒涼蕭條,更為深遠。”

“先前那首【寒露凝霜青絲白,苦恨艱難濁酒黃】雖然厚重,但和這句比起來,堆砌太多,反倒失了韻味,比不過這句啊!”

“是啊,所謂美人在骨不在皮,詩詞之道也是一樣,大道至簡,大巧若拙,此句當是眼下當之無愧的最佳了。”

聽著下方的議論,房中的隨從們也紛紛向著陸世儀奉上馬屁!

“大人就是大人,這一出手,登時震懾全場啊!”

“要我看,也就是大人此番是便服出巡,否則這妙玉坊東家知道您來了,就該直接把朱顏姑娘送到您這兒來!”

“大人的詩才,如今愈發爐火純青,簡直令人歎為觀止,依小人愚見,怕是能直追當年夏建寧了!”

聽著手下越說越不像話,陸世儀連忙打斷,無語道:“你們不要臉,老夫還要臉!還直追夏建寧,老夫這輩子要能有一首夏文正公那樣的詩作,老夫都死而無憾了!”

因為奉承而被斥責,眾人自然都懂這不是真的生氣,笑著住了嘴,並沒有多少害怕。

而大堂之中,眾人一頓議論之後,便有人好奇了起來。

“齊掌櫃,這是何人所寫,為何不唱名啊!”

話音方落,一個聲音便傲然響起。

“因為這等三歲稚童都能寫出來的破爛東西,誰會好意思署名呢!”

陸世儀的房中,眾人臉上的笑容登時一滯。

而大堂內,一個漢子聽見這等狂言,便當即一拍桌子,起身怒喝,“誰啊這麼狂,知不知......啊,哈,趙公子,您吃了沒?”

在看清說話之人的麵目後,這漢子瞬間氣焰全無。

其餘眾人望著那位錦衣公子,也默默將原本到了嘴邊的嗬斥都咽了回去,化為了無法出口的咒罵。

因為,這個說話的年輕貴公子姓趙。

他的爹正是朔荒郡守,趙北澤!

看著滿堂寂靜,趙公子右手拿著折扇,輕輕在左手掌心一敲,眉頭一挑,“看這樣子,怎麼,你們不服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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