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陸世儀離開,在一旁的側室中暫避的武元靖掀簾走出,手上拿著行台府令牌的商慎之心頭莫名升起了一種仿佛剛被夫目前犯之後又要單獨麵對丈夫的奇怪心緒。
“那個,你聽我解釋?”
武元靖自然聽不懂這句半帶著調侃的話,緩緩坐下,淡淡道:“陸世儀這人官聲不錯。”
商慎之把玩著令牌,微微搖頭,“但是禦州行台府並不是一個好去處。”
武元靖眉頭一挑,扭頭看著他。
商慎之聳了聳肩,“因為他攔不住趙王和趙王世子。”
武元靖的臉上露出笑容,“按照此間東家的話,那位朱顏姑娘還在虛位以待,你還不快去?”
商慎之反問道:“你呢?有沒有哪個相好的?”
武元靖看了一眼窗外,“這地方,讓我起色心的沒幾個,起殺心的倒是不少。”
“你這就有點太煞風景了!”
商慎之癟了癟嘴,然後二人相視一笑,一種無形的默契在漸漸滋生。
沒有躍馬揚鞭想法的二人,便從後門走出了妙玉坊,朝著將軍府走去。
沒走出幾步,一陣馬蹄聲忽然從不遠處如驟雨般響起。
商慎之循聲抬頭,隻見一隊穿著青色勁裝上繡白色虎頭的人,騎著高頭大馬,手持火把,如探頭的火龍,從街角驟然出現。
領頭之人容貌英俊,氣度不凡,在他身後,是如影隨形的十餘名屬下。
他們如一道風,從商慎之等人的身旁掠過。
蹄聲遠去,雖然短暫,但那矯健的身姿,跋扈的氣勢,以及胸口那顆在火把光線中猙獰的虎頭,都在衝擊著商慎之的心緒。
“這就是靖安衛。”
武元靖望著那支隊伍的殘影,仿如回憶般說道:“上鎖親王,下拘豪俠,僅受陛下約束,稽查天下不法,靖民安邦,是為靖安。”
商慎之想起了先前武元靖說過的那場舉薦,看向街角,抿著嘴唇,陷入思考之中。
“你會下棋嗎?”
武元靖冷不丁問了一句。
商慎之不解道:“有何說法?”
“衛公酷愛下棋,衛公七位義子,人人皆鑽研棋藝,你若能下一手好棋,再加上我的舉薦,在靖安衛中應該很好走。”
曾經長期接受戰鷹熏陶的商慎之想了想,“我也不知道我算不算會下。”
武元靖看了他一眼,“無妨,你已經足夠優秀了,人不可能什麼都會,什麼都強,慢慢來吧。”
另一邊,妙玉坊中,陸世儀也沒有去一探朱顏姑娘的深淺,聽了幾首曲,飲了幾杯酒,便興儘而出。
回到客棧房中,隨從好奇問道:“大人,今夜那首詞作固然不俗,但值得您親自去拜見?”
陸世儀搖著頭,“不是那首詞值得我去拜見,而是我慶幸能在當場,可以見證這首詞的誕生。”
隨從麵色一肅,“這麼厲害?”
陸世儀扭頭看著他,“你不是今日吹捧我文采直追當年夏建寧嗎?我告訴你,直追夏建寧的,正是方才那人。”
隨從瞳孔巨震,旋即仿佛偶像被拉踩般下意識不服道:“當初夏文正公作明月幾時有的時候才十九歲,可跟這人不一樣。”
陸世儀微微一笑,沒有再回答,而是望著窗外。
十九歲,誰不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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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夜,不用再在青樓之中花花草草,釋放虛假消息的商慎之和隨從們一起回了客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