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煙看著銅鏡中的自己,其實有些陌生。這兩年她長開了些,再打扮打扮,其實已經沒有幾分從前的影子了。
半個時辰後,彩雲將一切都做完了,笑著說:“小姐抿一抿嘴唇。”
盛煙輕輕抿一抿,唇上的口脂散開些,妝容就全部完成了。
洛音在一旁驚歎得眼睛都沒有眨幾次,一邊說以後要去同彩雲學習,一邊打開匣子為她挑選飾品。
畢竟是哥哥的生日宴,盛煙止住了洛音往頭麵那裡伸的手,輕聲道:“去另一個匣子裡麵挑。”
洛音反應過來,拿了一套珍珠簪,笑著說:“奴婢為小姐簪上,小姐今日好漂亮,很像小姐從前為奴婢念的那首詩,嗯,讓奴想想,雲想衣裳花想容,好美。”
盛煙望著銅鏡,不知為何生出些緊張,她拿起一塊槐花糖往口中放,用甜膩壓下了些許心慌。
那日宴會謝雲疏因病沒有來的事情哥哥後來未向她解釋太多,隻說同她沒有什麼關係,是旁的事情,她再問,哥哥就不說了。
洛音推開門,黃昏的光照進來,盛煙提起裙角,安靜地邁入一片昏黃的日暮。
府中有宴會,大多數人都被調了過去幫忙,偶然見到一兩個人也行跡匆匆。盛煙向著宴會的大廳走過去,一旁的洛音望著還未全部消散的雪:“小姐,瑞雪豐兆年,來年莊稼應該能夠有一個好收成。”
不止是否是錯覺,雖然出門之前漱了口,但盛煙還能感覺到槐花糖留下的甜味,她望向一旁的洛音,眼眸輕柔:“來年你就二十二了,我在江南那邊為你尋一個夫家好不好?”
洛音是當年江南大旱被爹娘賣進盛府的,他們賣洛音不是為了錢財,而是為了讓洛音活下來。祖母當時讓她挑一個丫鬟,她隻看了一眼就選了洛音,那時洛音乾乾瘦瘦的,眼睛卻像黑葡萄一樣。
洛音入府之後,江南很快降了雨,洛音的爹娘靠著盛府給的一筆錢財也活了下來,這些年,他們常來看望洛音,有時也會給她捎上些東西。
如今洛音的爹娘已經年邁,唯一一個姐姐前些年又嫁到了外地,洛音每個月都將銀子寄了回去,但兩老勞作了一輩子,還是每日都在田間勞作。
盛煙明白洛音的擔心。
洛音紅了眼,一聲“小姐”哽在喉間。盛煙摸了摸她的頭,輕聲道:“官府那邊我早就尋人消了,今日回去之後我便將賣身契給你,還準備了一些嫁妝,我們再去讓哥哥和青笛給你添一點,隻是夫婿還是要你自己選,我讓青笛做了一個冊子......”
洛音直接哭了出來,她今日才纏著彩雲上的妝,被眼淚一淋,全都毀了,變成了一隻小花貓。
彩雲在一旁“哎呀”“哎呀”,盛煙手一揮,彩雲帶著還在哭的洛音下去了。洛音走之後,盛煙輕聲笑了笑,隨後唇角又變得平直。
很快,她又揚起了平日的笑,向著宴會走去。
她讓管家給她安排了一個角落,宴會無非也就那些流程,盛煙聽著和宮中差彆不大的絲竹聲,在宴會上沒看見謝雲疏的那一刻,下意識又想剝糖。
案幾上沒有,她控製住手,端起了茶杯。
那日醉酒夢見謝雲疏之後,她就再沒有喝過酒了。
她才飲了一口茶,想起什麼,又向著適才那個空位望去。案幾前的確沒有人,但是案幾後站著一個侍衛,她認識,叫玉簫,是謝雲疏身邊的人。
盛煙心停了一瞬,適才被失落埋住的緊張又卷土重來。
她望向了門的方向,不住有人流穿過,她看了許久,始終沒有看見想見的人。期間玉簫一直站在原地,約莫半個時辰後,青笛上前同玉簫說著什麼,兩個人雖然臉上都沒有什麼表情,但是看上去關係還算熟稔。
盛煙還未想清青笛為何會同玉簫相熟,就看見青笛向她走來了。她輕聲發問:“是哥哥尋我有什麼事情嗎?”
青笛搖頭,輕微笑著:“屬下剛才問了玉簫,他說太子殿下去了大人書房,一時半會可能回不來。”說完,青笛衝她眨了眨眼,就轉身走了。
盛煙拿起一塊點心,卻怎麼都沒咬下去。她看著已經不見人影的青笛,用帕子將點心包好,從側門出去了。
她身旁平日都會有人,要麼是洛音,要麼是彩雲,如今孤身一人倒也罕見。路上不住有人同她打招呼,向她行禮,她一一相應,拿著帕子向爹爹的書房走去。
這半年她同爹爹見麵的次數不算不多,爹爹總是在很偏僻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