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沽酒飲(1 / 2)

渡雲川 言峭 5849 字 2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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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言以告,談何錯處?”

裴行川立在簷下,細長的指敲在劍鞘上,長眸睥四方,不怒自威。

中侯司差役麵麵相覷,均看向為首的趙飛廉。

趙飛廉默然而立,目光與裴行川相接,道,“河東王既在此處,可知李府之事何人為之?”

中侯司差役回神般卸去詫異與慌亂,紛紛看向裴行川,“太後委令中侯司,然李府無故遭難,李之鶴身死,河東王殿下既在現場,請殿下還案事原委。”

說罷,年長差役拱手一禮,其餘差役聞言,施禮附道:“望河東王殿下秉公處理,還李府滅門真相。”

聲如洪鐘,聲聲沉厲。

謝雲生不由笑一聲,緩步走到簷下,眸光掃視眾人。

趙飛廉擰眉:“謝門主這是何意?”

林幽年靠在門框上,望著體無完膚的李之鶴,雙手緊攥,於心中唾罵自己無能。

朝廷向來不管江湖恩怨,他與李之鶴不過是兩派相鬥的犧牲品。縱有裴行川保他一命,因夢仙圖攪亂的江湖風浪也不會就此停歇。

果如林幽年所想,趙飛廉拿他不得,便將矛頭對準千機門,“江湖事江湖定,諸葛先生被先皇讚為大雅君子,更得禦賜寶劍,千機門亦是譽滿天下,那李府的公道便請謝掌門清還了。”

說罷,趙飛廉轉眸望向裴行川,頗有深意道:“當年金墉城所見,鏤骨銘心,不知河東王殿下無恙否?”

金墉城三字一出,眾人愕然心驚。

因為金墉城乃皇親刑獄。

裴行川下顎繃緊,微垂的眼瞼遮住神色,燭光與月光一並打下,仍顯昏茫,蒼白的麵色隱進黑暗中,隻餘手背青筋突起。

中侯司差役走後,紫衣仙從裴行川身上收回目光,隻一瞬便做出取舍,“謝門主,朝廷既命你還李府公道,我便不打擾了。

但聽木門開合,分明無風湧動,卻似勁風肆刮門扉。

昏暗的廊下,青衫文人寂然而立,麵上血色儘失,瞳中恨意滔滔。

不發一言,卻似海浪翻湧,本就蕭索的夜晚頓生重重寒意。

紫衣仙靜靜看著他,眼底難掩譏誚,長指撥弄著紫綾,漫不經心道:“若謝門主要問話,冥羅山隨時恭候。隻是我主醉心武學,怕是沒空閒聊,謝門主可要挑好日子上門了。”

謝雲生盯著她,神情冰冷。

紫衣仙笑著拂去麵頰發絲,目光落在側邊青牆上,緩緩道:“謝門主也可以殺了我,隻不過你其他朋友怕是撐不到那時候了。”

謝雲生怒極反笑,揮臂攔住欲向前的林幽年,對紫衣仙道:“即便我今日不殺你,來日你定死在我傘下。”

紫衣仙麵無波瀾,微一頷首,轉身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趕到前院時,半麵魍已無蹤跡,想是遇到趙飛廉便匆匆離去了,隻留下地上斑斑血跡,斷掉的鎖鏈跟碎成兩半的流星錘,以及不知凡幾的冥羅山殺手屍體。

“陳前輩!”

謝雲生舉目四望,尋不到陳西石半分蹤跡,飛身躍在牆頭,目光聚於一處,頓時神色巨變。

陳西石被吊在馬廄的房梁上,胸腹血肉模糊,兩隻手掌似是被鐵鏈穿過,留下猙獰傷口。

馬兒受驚,躍不出欄,隻能嘶鳴著四處亂撞。一見渾身散發冷氣的謝雲生,倒有幾分乖順地垂下頭去。

空寂的李府,燭火仍盛,驅得走幾分夜色,卻驅不走三人心頭的沉意。

林幽年跌坐在地上,任由血泊朝他侵來,目光呆滯地望著謝雲生給陳西石療傷,卻見陳西石竭力抬起眼皮,露出一雙已然空洞發直的眼眸。

“清醒了大半輩子,臨了卻想糊塗一次。謝丫頭,送我出府吧。”

謝雲生默然不動,固執地調動體內真氣,用內力給陳西石療傷。

陳西石顫巍巍抬起辨不出原貌的手,分明沒有幾分力道,謝雲生卻像是被那金掌拍動一般脊背一顫。

“謝丫頭,我就是行醫之人,豈能不知我還能不能活,讓我出去吧。”

謝雲生手指微抖,愧怍與怒恨一並湧上心頭,竟是挪不動半分。

細碎月光落下,照得裴行川那張無幾分血色的臉更顯慘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