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禍事起(1 / 2)

渡雲川 言峭 4215 字 2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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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行川掀眼靜靜看著夏明昭,微勾唇角,語調平靜極了:“畫原原本本呈上去,殿下業已過目,白日眾人有睹,若此時畫變偽,那便與臣弟無關了。內廷存奸,皇嫂還是儘早罹除得好,免得疥癬及身,化疹為腐。”

夏明昭細眉微挑,審視裴行川許久,唇畔溢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拂袖轉身。

此時一名宮人自屋外進來,手托檀案,到裴行川身側,屈膝跪地。

“看看吧。”夏明昭已在主位坐下,在裴行川打開畫軸時,眸光落到謝雲生身上,笑道:“這便是千機門的謝門主吧,你師父治好了我兒的病,也算去了本宮的心疾,坐下回話。”

裴行川看過畫,轉過身來,與謝恩的謝雲生目光相對,神情倒是分外平靜。林幽年一直盯著畫,雖離得遠,卻也看了大半,神情一時古怪極了。

夏明昭似是瞧出幾人的心思,淡道:“都瞧瞧吧,看看這可是你們一路護送的畫。”

林幽年上前一步接過畫軸,上下一掃,竟是端起一杯茶水澆上去,手臂一橫,展畫示人,道:“這幅畫雖跟夢仙圖紙墨一致,筆法相似,可並無我林家祖傳的印記,諸位請看。”

說罷,林幽年將畫交給裴行川,自袖中取出一張著了墨的宣紙,就近握起茶盞,如法炮製。

隨著水漬侵入墨中,竟有錯落有致金粉浮現,依稀可見米粒大的小字,走進一瞧,正是林字。

見夏明昭靜然不語,林幽年續道:“若是娘娘不信,可去我家中尋來墨寶一驗。”

謝雲生看著從容不迫的林幽年,啞然失笑,暗道這書生倒也不是一無是處。

裴行川顯然也有幾分意外,垂下眼眸,長指搓了搓紙張,話裡難掩誚意:“林幽年啊林幽年,你雖苦心竭力作畫,卻有人索儘枯腸作陪,倒也不算孤獨。”

林幽年上前一步,再觀一遍,狐疑道:“這畫確實不是新作,但不一定跟我是一個時候吧。”

裴行川卻笑一聲,將畫遞給林幽年,“此紙為秋露紙,取上等青竹,佐以高崖草,冷泉浸泡數月,巳午月晾曬,申酉月進獻,份例有限,旁時無有。”

聽罷,林幽年隻覺毛骨悚然,訥訥道:“我不過是一個書生,盯我作甚?”

卻聽高座之上傳來環佩之聲,夏明昭一襲燙金錦袍高居玉台,燭火照亮眸間深瞳,神情愈顯莊重:“諸位既已明白原委,當知夢仙圖已被換走,隻怕賊人已離洛陽,諸位見過夢仙圖,知曉畫中人麵貌,可願替本宮跑一趟?”

謝雲生似是早有預料,麵上無甚驚異,裴行川亦是麵無波瀾,林幽年掃視二人一圈,複看向夏明昭,斟酌一瞬道:“草民有一事不解,請娘娘賜教。”

“哦?”

夏明昭來了幾分興致,微垂眼望著林幽年,林幽年微一咬牙,沉聲道:“宮廷寶物萬千,一道令牌便可許人富貴生死,懸賞之物多如牛毛……娘娘為何要拿出越氏寶樓線索?”

裴行川眼皮一跳,凝視著脊背挺直如鬆柏的林幽年許久,似是要透過他的皮表,剜出他的心來看個究竟。

庭院靜得出奇,一道風過,卷起滿地煙沙,窸窣之聲都令人耳骨顫動。

林幽年默然長立,眼眸緊鎖高座上的皇後,無畏亦無懼。

“想便做了,如何?”

夏明昭長指叩在玉杯上,神情一如既往沉中帶笑,令人難以捉摸。

林幽年卻固執地尋一個答案,續道:“人之所私,不可不私。人之所畏,不可不畏。越氏寶樓非尋常藏寶之地,關乎社稷黎庶,豈可示於人前。”

夏明昭望著庭中書生,依舊淡道:“你覺得我做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