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幽年愕然一靜，謝雲生與裴行川眼底亦是難掩沉色，卻聽夏明昭平如水的聲音。
“書生意氣，你今日之言本宮權當未聽過，下去吧。”
夜風陣來，忽有雨落，澆彎一地葳蕤。
三人行在燭火榮爍的長廊下，身後是高疊的金銀珠玉，更有宮廷書樓特藏的秘籍典冊，無一不昭示皇家的器重跟厚寵，可三人俱是神色幽沉。
謝雲生頓步，目光掠過山高皇恩，落在綿延不儘，燭火難歇的宮殿上，麵上勾出一抹深笑，“皇後厚賞，謝雲生代千機門謝過。”
裴行川掀開眼簾，眸光在謝雲生麵上定了一瞬，實在摸不透她之意，卻見謝雲生轉眸看他，笑道：“徒兒，在想什麼？”
裴行川漠然搖頭不語。
謝雲生麵上笑意愈發高深莫測，隻是一揮手，“這些東西不必送往河東王府，勞煩諸位大人替我送至益州，多謝。”
林幽年道：“謝雲生，你在搞什麼鬼，不是已經絕處逢生了嗎？”
謝雲生翻身坐上馬車，無視二人錯愕，道：“走啊，上路。”
林幽年愕然難止，“這麼快，天還黑著，你就這麼著急出城？”
謝雲生長指把玩著韁繩，卻是無所謂道：“我走，你隨意，到時難出城彆找我。”
林幽年隻得去看裴行川，卻見裴行川已掀開袍子走上馬車，隻能無奈跟上，誰知行至車轅的裴行川忽然身子一頓，轉身下來。
“你們先走吧，我還有事要處理。”
林幽年隻覺離譜，“我好不容易下定決心，你怎突然變卦，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你懂嗎？”
裴行川未看他一眼，隻凝視謝雲生，語調平靜，“我會儘量跟上你們，金陵彙合。”
謝雲生看著他，卻篤定道：“你跟不上的。”
裴行川眉頭微擰，眼底隱有異色，卻是什麼都沒問，道出一句“我會去金陵尋你”後，轉身遁入黑暗。
望著裴行川逐漸模糊的身影，謝雲生神情愈加複雜，默了一瞬掀開車帷裳。
林幽年雖不知謝雲生為何急著走，亦不知裴行川為何事變卦，卻敏銳察覺出幾抹危險的氣息，鑽進車內後問：“禍起何處？”
謝雲生卻是搖頭道：“我何時說過有禍了？”
瞧見謝雲生分外真摯的眼眸，林幽年不住譏笑出聲，“謝雲生，你就裝吧，你是什麼樣的人，我還不清楚。”
謝雲生誠懇點頭，“哦。”
林幽年喉頭微哽，一時無言，隻能試探問道：“你方才既然說了追不上，為何還要任他去？不怕他出事嗎？”
“孩子大了不由師父啊。”
謝雲生微一攤手，似是無奈至極，側身靠在廂壁上，一副要休憩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