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玄妙觀(1 / 2)

渡雲川 言峭 8371 字 5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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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行川卻笑了,語調是毫不掩飾的鄙夷,“若他是受害者,那他當真是徒有虛名。都說他是仙教百年來最優秀的弟子,可以素眼斷因果,能與神鬼溝通,若這般厲害,走火入魔了應當是殺力更強才是。比起他不幸成了受害者,我更願意相信是他為了習武或者成仙擄人做邪法。”

“何況你曾說蠱雕會按照那個八字抓五人。”裴行川伸手彈去衣衫上的落葉,悠悠道:“目前隻用看那鄭梁會不會被抓走。當然,也有可能是這五人中的一人做的怪,跳開這群人,凶手的尾巴始終沒被咱們找到更是有可能的。若如此,姬元溪便真是無能了。”

“師父心中早就有論斷,何苦一直在這考徒兒。”

話音一轉,裴行川轉眸望向謝雲生,似笑非笑道:“師父,那個邪法還不跟徒兒講講嗎?”

“也罷。”謝雲生知道他這個人心思重,事情難瞞過他,便問:“你可相信人能借命?也就是避開必死之劫。”

借命之法,裴行川自然都是聽過的。皇親權貴皆是受益人,用點銀錢便能挪了他人的壽數跟運勢來,自此一改頹勢,然而他並未聽過城中這般聲勢浩大的借命之法。

“都說人的生死禍福皆記錄在冊,壽數一到魂魄便會離體,天魂歸天,地魂守墓,人魂則被陰差押回酆都,此人的一生便結束了。”裴行川沉吟片刻,續道:“難道你說的避死是避免被陰差找到,從而得生?”

說罷,裴行川覺得荒唐極了,然而謝雲生點頭道:“確是如此。”

裴行川倏然掀眼,黑眸緊鎖謝雲生,顯然是在判斷她話中真假。

這對世人有致命的吸引力,謝雲生並不意外他會起心思,卻直視他的眼眸,問:“你信世上有此法嗎?”

裴行川沉默下來,按捺住內心洶湧,雲淡風輕道:“人既有命,世存卜算之術,且千百年來未被推翻過,我自然是信有避死之法的。隻是”

裴行川麵上忽然勾起一抹幽微的笑意,“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哪能輕易避死。”

“武侯德範遐邇,博通經籍,曉陰陽專河洛,為保國祚綿長,建都西蜀。西南為死地,恐想置之死地而後生,然其終是不得生。”

九宮八門中,西南坤位為死門所在,物極必反,盛極必衰,衰極則盛,然盛必衰,衰卻未必盛了。

世事萬變,大浪淘沙,人終是難與天抗衡的。

裴行川內心感慨,然而另一則思緒衝湧而出,讓他驟然寂靜下來。

人難與天鬥,那他呢,這必定之路他當真可以避得過嗎?

紂王暴虐,生民沸煎,武王伐紂,文王演易傳世,垂名萬古。

大快人心的除暴濟世,方有千載太平,不破不立,世失德,自然要平世修德。

他何嘗不是上天此番破立的棋子。

既是棋子,怎會放他離盤。

那他這一行又是為了什麼?

長久的靜默,漆黑天穹潑下絲絲寒意,讓裴行川似入冰原,前路漫而無光。

謝雲生察覺到裴行川的迷茫,抬手摁在他肩上,聲如磬鐘:“旁人未曾走通的路,未必不會通。且行心中事,走光明大道,問心無愧,成與不成便交由上蒼決斷吧。”

裴行川知曉她是在安慰他。

她這般年紀,未曆多少事,道理都是從書中學來,卻得扛起千機門的重擔,還要背上一個周遭危險重重的徒弟,走這一路怎麼看怎麼危險。

然而她真心實意為他,他也並非狼心狗肺之人,自然不會戳她心窩子。

他扯唇笑笑,言歸正傳,“十靈日,五個人,他具體該如何避死?”

“常言道,入土為安,墓葬又為陰宅,他若不想死,便會在死期將至時擇五個同八字的人穿上他的衣裳,佩戴他的頭發或者指甲置於五個方位,再用靈性很強的十靈日生人守陣,可以理解為找人替死。”

“而他。”謝雲生眼眸微眯,“自然也是躲在土中,不過僅躲土中,恐還是難避陰差,他還準備做什麼我卻不知了。”

“有這些便夠了。”

裴行川站起來,看著逐漸沉下的月,“待天亮時守住鄭梁從而抓到蠱雕,一切便都明晰了。”

這是最後一次機會,幾人天一亮便出了客棧。

準備去鄭梁常去之處守著時竟看見了餘澤成!

仍是那書生模樣,毫發無傷,隻是麵上憔悴得很,走在路上時撞了好幾個人,顯然心不在焉。

看他的去向,竟是鄭宅。

沒聽說過餘澤成跟鄭梁有什麼往來,品性許是差不多,但在外人眼中差得就多了。

他到了鄭家,沒去敲門拜訪,而是使了銀子跟小廝套近乎,見套不出話後便縮坐在一旁樹下,探頭耷腦,一副做賊的樣子。

三人心中都湧出疑問:他來打探鄭梁的行蹤做什麼?

林幽年素來天馬行空,“不會是蠱雕見自己下不了手,便放他來將鄭梁騙走吧?”

這個猜測很是荒謬,可現下也沒彆的合理解釋。

裴行川直接拎起餘澤成,將他帶到一處荒僻之地,“你在此處做什麼?”

餘澤成沒見過三人,本是一副驚慌的模樣,卻在轉瞬間堆出笑意,話中有討好跟畏懼。

“大人交代的事情我會辦好的,幾位便不用來特意看著我了。”

說罷,從懷中取出碎銀恭敬遞出來,“這是小的孝敬三位的酒水錢,幾位賞個臉。”

竟真是被林幽年猜中了,三人麵麵相覷,還是林幽年接了銀子,裝模作樣問:“你什麼時候能把人帶到?可還記得該帶到哪裡去?”

餘澤成誠惶誠恐點頭,“自然是記得的,不會讓主人失望,今日”

話音一頓,餘澤成猛地往後一退,“不對,我怎麼沒在那裡見過你們?”

林幽年輕咳一聲,準備糊弄過去,然而餘澤成撒腿就跑。

裴行川一把揪住他的衣領,拔劍對準他的脖頸,聲音狠厲,“說,那隻鳥在哪裡?”

餘澤成嚇得麵色煞白,屁滾尿流,卻一句都不肯透露。

“沒想到還是個硬骨頭。”林幽年嘖一聲,“可是看他這樣子不像個有骨氣的人啊。”

謝雲生道:“放他走吧。”

裴行川鬆手將人放走後看向謝雲生:“你有什麼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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