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染風寒(1 / 2)

渡雲川 言峭 6323 字 1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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眸光掠過劍鋒,柳飛音看向一旁的謝雲生,神情不變:“你收的這徒弟有意思。”

裴行川笑:“更有意思的在後頭。”

柳飛音神情微凜,長笛朝劍鋒掃去,然而那長劍順勢劈來,震得他手一顫,用力握著長笛才未讓其從手中飛出。

明白裴行川打的是他笛子主意後,他終於正了神色,旋手後撤,一退幾丈遠,“你們師徒倆當真可恨。”

雨越來越大,柳飛音不再停留,運起輕功消失在湖邊。

謝雲生撐起遁雲傘走到裴行川身邊。

如簾雨水隱去,裴行川轉身看向謝雲生,神情清明,笑意和煦:“多謝師父。”

瞧見他這與往常無二的模樣,即便謝雲生腦海中仍飄過水下之事,也沒有多說什麼,指了指遠處:“方才我們來的地方過不去了,雨也不知什麼時候會歇,先順著高處走,尋個地方避避雨吧。”

裴行川點頭,目光掃過她那隻握著傘柄的手,默了一瞬又移開目光,放窄步子與她並肩。

山道狹窄,雨水落下,一片泥濘。

幾步下去,兩人本就濕漉漉的衣袍都沾了泥水,又有風來,吹得雨水直往傘下灌,謝雲生下意識將傘拉下,往旁邊斜去。

冰冷的雨水瞬間潑在她頭頂,肩上,還未痊愈的傷沾了水,癢痛難忍,她不禁縮了縮肩膀。

看著幾乎全部遮在自己頭頂上的傘,裴行川心頭似被什麼撞了一下,微偏頭便看見她蒼白的臉,微皺的眉。

他知曉她是在照顧他這個徒兒。這一路上,她都無愧師父這個身份,哪怕起初不喜他,也會在他感染風寒時照顧他,為他驅寒;會為了他的傷求陳西石診治;會在他遇到危險時擋在他身前。

他也是有心之人,怎會沒有觸動。

可她也是一個小姑娘,有血有肉,會傷會痛的姑娘。

手背忽然被一層暖意包裹,謝雲生轉眸,望入裴行川複雜的眼眸,他握住傘柄,對她道:“我來。”

低緩的聲音掃去砸在她身上的雨滴,她自然是欣慰的。可在她看來,師父照顧徒兒本就是應該的,然而不待她開口,他已取走傘。

“放心,徒兒再沒良心,也不會打遁雲傘的注意。”

他玩笑說道,她知曉他是故意在用這話堵她,讓她拒絕不了,她便順了他的意。

見她沒有再開口,他唇畔勾起一抹笑來,身子微傾,與她的衣袖隔著不到一寸的距離,手中的傘逐漸斜下去。

遠遠見著一處山洞,若非外頭的草藤被雨水砸落,估計不會露出來成為他們短暫的避雨地。

外頭滂沱大雨,裡頭勉強升起火來,山洞內的枯枝亂草受了潮,冒了很久的煙才傳來暖意。

裴行川支起一方簡陋的木架,脫下外衫搭在上麵烘烤,見謝雲生盤腿在火堆邊打坐,便道:“淋了雨,又吹了風,寒邪易入體,還是將衣裳烤乾吧。”

她自然是知曉的,可他畢竟是男子,哪怕是尋常家中姐弟,都是要避嫌的。

可外頭下著雨,山洞也狹窄潮濕,他又能避到哪裡去。

她道:“無礙,我可用內力驅寒,衣裳很快也會乾了。”

他很快便明白她的顧慮,腦海中驟然浮現水裡那一幕,心上有些許亂了,那時雖神誌恍惚,可他並非沒有記憶。

這一路上一直克製著自己不去回想,一旦想起便覺得愧疚又難堪。

她是他的師父,即便他常與她拌嘴,與她玩笑,可心底還是有敬畏之心的,他怎能冒犯她。

何況於他看來,撚風弄月雖是人之常情,可此事到底是俗惡的,無論對著任何一個女子,他都不該如此輕狂,渾似牲畜。

心亂了,也不願她因他病倒,他便起身往外頭走,將被雨水打落的草藤扶起,掩住洞內光景,隨後背坐在掛起的外衫前。

稍往前一步,便沾了滿身雨水,可他也沒有往後躲半寸。

瞧見玄黑衣衫前的端坐的人影,謝雲生心頭忽然湧出一抹異樣的情緒。

異性師徒總是不免讓人想的多些,回避的多些。若他是個大大咧咧的人倒好,可他偏生心思細膩,聰明又知分寸,比同齡人成熟得多。

這便讓她不得不去思考師徒間相處的那個度了。

遠了傷了情誼,近了徒增不必要的麻煩。

當真苦惱,她忍不住微歎一聲。

因為心裡裝的有事,因此很難靜下來,於是後頭任何動靜他都聽得一清二楚。

發絲擦過後背的沙沙聲,衣衫堆疊又展開的窸窣聲,細碎的聲音在他腦海中拉開一幕幕畫麵,連多日前在客棧中無意間撞上的一幕也從記憶中爬上來,配上那一聲歎息令他雙唇緊抿,心難靜,神難安。喉頭滾動間,一拳砸在石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