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夷魔域的小雪變成大雪。
落了鳳宣兔毛鬥篷一帽子。
他依然維持著那個抱著戚琢玉的姿勢。
隻是主導權從他變成了大魔頭,而且不是自己的錯覺,戚琢玉簡直越抱越緊,他有點喘不過氣了。
事到如今,鳳宣甚至還有心思開小差。
沒想到自己在那些話本裡看到的什麼,男主人公抱著女主人公,仿佛要把女主角揉碎了鑲嵌進懷裡的離譜描寫,竟然是真的。
取材乾現實,誠不欺我。
等等,為什麼他要當女主角?
大魔頭再不鬆手,鳳宣感覺自己真的要窒息了。
然後他拽了一下戚琢玉的頭發,提醒他:“師兄,你抱得我喘不過氣了。”
雖然對戚琢玉說了想哭的話也沒關係。
但戚琢玉這個人,是那種寧可流乾血也不會流一滴淚,把死要麵子發揮到極致的絕世直男中的直男。
當然是不可能因為自己說兩句,就真的在他懷裡哭哭啼啼。
戚琢玉抬起頭的時候,連眼眶都沒紅一下。
鳳宣隻能感覺到他安靜的抱了片刻之後,心情似乎沒那麼差了。
結果一抬頭,眉頭又蹙起:“就抱這麼一會兒。”
好像還很嫌棄他的修為不足的樣子。
鳳宣也不能反駁他什麼。
畢竟他隻是一條鹹魚,對自己道侶隻能說,有點關愛,但不多。
屬於取之就儘,用之全竭的那種。
果不其然,戚琢玉雖然鬆開他,但爹裡爹氣地批評:“修為差,氣息也差。”
他不屑:“隻是抱一下就不行,還敢誇下海口說親死師兄。”
……話題是怎麼又回到這上麵來的?
戚琢玉要跟他抬杠,鳳宣可就不鹹魚了。
立刻頂嘴:“怎麼不行?接吻是可以換氣的好嗎!”
“頂嘴倒快,難道你會?”戚琢玉隨口一問。
“我不會可以學。”鳳宣絲毫沒意識到有什麼不對,全身心沉浸式抬杠中:“師兄說得信誓旦旦的,難道你很會嗎?”
“師兄不會。”戚琢玉繼續,遞了一眼給他,似笑非笑:“不如小七來教我?”
鳳宣要說的話緊急停止,腦袋緩緩冒出一個問號。
戚琢玉這絲滑的一個連續套話,直接把他給從頭到尾調戲了一遍。
意識到這一點之後,幾乎沒有任何預兆。
鳳宣的耳根就瞬間燒紅,在白皚皚的雪夜中分外明顯。
比厚顏無恥,自己好像還略遜一籌。
看到戚琢玉這人不僅是在修煉方麵很有天賦,在厚臉皮方麵更是一騎絕塵。
隻不過被這麼一打岔,剛才圍繞在兩人之間,沉重的氣氛頓時消散不少。
鳳宣沉默了幾秒,岔開話題,視線落在自己掉在地上的燈上:“你把我燈弄掉了。”
東夷魔域常年永夜,幾乎天天都是大雪。
路上的能見度很低,鳳宣過來的時候就準備了一盞雕花燈。
現在雕花燈落在地上,加之風雪天氣,前路難行。
鳳宣悄悄地看了一眼下山的路,長的簡直看不到儘頭。
戚琢玉看著讓,眉梢挑起:“那怎麼辦,師兄抱你下山?”
說實話,鳳宣在這一秒的時候可恥的心動了。
畢竟又不是沒被戚琢玉抱過,他是真的很不想走路啊。
但不知道為什麼,又想起剛才戚琢玉極為低落的模樣。
算了,本上神也不是什麼完全不看臉色的人,就不給大魔頭雪上加霜了。
鳳宣很有骨氣:“我自己能走。”
“真自己走?”戚琢玉對此感到很驚訝。
似乎沒想到這個嬌氣包小祖宗,還能有這麼硬氣的時候。
總不能是剛才調戲的太過了吧?
鳳宣從戚琢玉手中拿過那盞熄滅的燈,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解釋:“師兄,你今天心情不是很好,我就不用你抱了。”
想了想,又糾結地補充:“……但以後走不動路,還是要抱的。”
戚琢玉看著他,像是沒想到他是因為這個原因。
半晌,他說:“不行。”
語氣是有點似笑非笑地,讓鳳宣覺得他在哄小孩。
“不是有些人說,從地宮下山那條路師兄要是背他下去,就是全世界最好的師兄嗎。”
戚琢玉就這麼很淡然地把剛才鳳宣在地宮裡碎碎念的心理活動一字不差的轉述出來。
鳳宣:“……”
很好,大魔頭。
你最好是真的不會讀心術。
戚琢玉開口:“師兄要是不背你,豈不是就做不了全世界最好的師兄了?”
鳳宣:“。”
鳳宣現在真的有種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感覺。
他尷尬的頭都要掉了,沉默著不說話。
戚琢玉又盯著他看了會兒,然後莫名地笑了一聲。
接著伸出手,把他手裡那盞熄滅的雕花燈拿過來。
然後順其自然的就牽上了鳳宣的手。
因為身高差在的緣故,兩人的手雖然都白皙修長,但戚琢玉的骨節更加分明,手掌也要大些。
剛好就能把他的手包裹在手心裡麵,隻是單純地牽著還不夠,在鳳宣愣神的這幾秒,就從相握變成十指緊扣。
他的掌心乾燥又滾燙。
燙的鳳宣感覺自己臉頰的熱度都升高了不少。
直到他被牽著走了兩步,鳳宣才開口,聲音有點磕絆:“師兄。我其實自己能走路,不用牽我的。”
雖然雪山路滑,但鳳宣好歹是金丹期,不至於連前麵幾米的路都看不清。
這樣牽著走……這也太像一對普通的情人了。
他們倆這塑料道侶的人設裡,難道還包括手牽手十指相扣的走路嗎。
“嗯,你不用。”戚琢玉沒鬆手:“但是師兄用。”
鳳宣:“?”
戚琢玉開口,很理所當然:“燈熄滅了,前麵太黑,看不清路,要小七牽著師兄走。”
鳳宣:“……”
你這個不知道修為到底是超過化神期多少的大魔頭也有臉皮說這句話?!
難道不是隻要你想的話,你的神識都可以覆蓋整個東夷魔域,你現在來跟我說看不清前麵的五米路?!
鳳宣覺得他扯的這個謊實在是太沒有水平了,自己簡直可以分分鐘揭穿。
但也是他,明明知道這是個立刻就能揭穿的謊話,可嘴巴就像黏住一樣開不了口。
以至於走了好遠,走到他都改變主意了。
在心裡很心虛地想:說不定,也許,可能,大魔頭是真的看不清前麵的路呢。
畢竟他審美一向眼瞎,好像也情有可原。
不知道過了多久,東夷的雪越下越大,天空也陰沉沉地。
耳邊傳來了鳳宣的聲音,仿佛是糾結了很久才下定決心開口的那種:“師兄雖然沒有背我,但是也牽著我下山了,所以可以是世界第二好的師兄。”
戚琢玉眉頭一挑,偏過頭看他。
鳳宣頭埋的低,專注捏著腰上的錦囊,好像這是世界上最好玩的東西。
戚琢玉突然問:“那第一好的呢?”
鳳宣頓了一下,傳來他埋在兔毛鬥篷裡,悶悶地聲音:“第一好的是,下次抱我的師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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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山的路似乎比上山的短。
在山上看著仿佛走不到儘頭,結果沒一刻鐘就到了。
讓鳳宣懷疑自己仿佛下了個假山。
而且下山之後好像就不用戚琢玉再牽著他走了。
二人的手剛鬆開的那一瞬間。
莫名地,心口蔓延出幾分失落來。
不過他的壞心情來得快也去得快。
到了魔宮大門口的時候,鳳宣的視線就被宮殿給吸引了。
其實宏達巍峨的宮殿他見過不少。
不說長安城的大明宮,光是自己的棲鳳宮就已經奢華無比。
之所以對魔宮感興趣的原因,很大一部分是戚琢玉小時候在這兒生活過。
鳳宣走著走著,腦海中就冒出一些奇怪的畫麵,比如像這種內心陰鬱殘暴的男人,起居室基本都是黑白兩色,冷酷冰冷!
配置有一個“好久沒有看到少主笑得這麼開心了”的管家。
以及一個隨叫隨到的魔醫朋友.jpg
結果到了戚琢玉小時候居住的宮殿,推開陳舊的大門。
和自己想象中的場景完全不同,雖然不是那種隻有黑白兩色的裝飾,不過也清清冷冷的,隻能看得出是個女子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