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卦的消息傳播之快,沒過幾天,就連魔族隨便一個街上的小販都知道他們魔族,終於要有魔後了!
消息傳到李朝風耳朵裡的時候,這個八卦的版本已經變成。
戚琢玉在竹間小築強製愛了神族的美人,並且還搞了個極為狗血的替身文學,經過了虐身虐心、挖心挖肝、你不過隻是那凡人妻子的替身和你一笑就不像他了、轉過頭彆讓我看到你的臉、首席霸道魔尊的清冷契約神君等離譜又弱智的劇情後,美美在竹間小築霸總嬌妻一胎三寶。
因為這魔性的劇情過於洗腦。
以至於李朝風趕到竹間小築,看到那石床上坐著的美人的時候。
腦海中還回蕩著那些洗腦版的畫麵,什麼魔尊大人虎軀一震、瘋狂咆哮,來來回回就隻會說“該死的你這該死的”,以及美人“嚶嚶嚶我臟了”和那句你一笑就不像他了的場景。
說實話,他是真想不出堂哥那種成日皺著眉的死人臉咆哮起來的樣子。
大多數時間,戚琢玉從來都不說話,陰鬱且死氣沉沉,就是殺人也是直接動手,不給人一點解釋機會的那種。
自從那凡人小七神魂俱滅之後。
戚琢玉原本僅剩的那一點可以稱之為“人”的情感索性徹底消失了。
如果不是這百年來他還能走能呼吸。
李朝風會時常懷疑他已經是一個死人了。
亦或者是,他和死人也沒有區彆。唯一能讓他在這世上活下去的希望,就是那完全不知道有沒有用的神魂燈聚魂之法。
而且看到鳳宣的臉,李朝風心想這哪兒是你一笑就不像他了的長相。
這堂哥不知道從哪裡搞來的美人,從頭到尾跟嫂子有哪一點像的嗎?!
鳳宣看到院子裡忽然多了一個人,也稍微有點驚訝。
不過他驚訝的情緒很快就恢複如初,畢竟這幾天在竹間小築來來去去的魔將有很多,每次來都抱著一大堆看起來就像是古籍和文書之類的東西。
讓他不得不懷疑,大魔頭是不是把政務都搬到這裡來批閱了。
也正因為如此,鳳宣才徹底不懷疑戚琢玉的身份,因為一個人再神經病,也不會雇這麼大一幫魁梧的魔族士兵玩魔尊過家家來騙他。
隻不過這些魔將們每天都隻把那些文書抬到竹間小築的院子門口,放下之後就走了。
每一次走之前,都還用那種很奇怪的眼神盯著他,仿佛還在碎碎念的樣子,看他的眼神像極了看一個禍害君王從此不早朝的妖妃的模樣。
鳳宣覺得他們可能誤會了什麼。
但他不知道怎麼解釋,畢竟他隻是一個被綁架的神質罷了.jpg
多看李朝風兩眼,是因為李朝風是這段時間以來。
唯一一個直接踏進竹間小築院子裡的人。
而且這個莫名其妙出現的男人,看自己的眼神也很奇怪。
不像那些魔將看他的時候,覺得他是個妖妃。
這人看自己的眼神。
就真的很像那種家裡的不孝子看著老爹娶回來一個他很不喜歡的年輕且惡毒的後媽的眼神。
並且眼神中還明確的表示了這個家不歡迎你滾老子這一輩子隻唯愛自己唯一的親媽!
鳳宣簡單的頭腦風暴,推理了一下。
自己應該是後媽。
親媽應該就是大魔頭去世的那個妻子?
那眼前的這個男人,竟然是戚琢玉的兒子嗎。
真是真人不可貌相啊,看戚琢玉這人長得那麼帥,怎麼兒子長得也就那樣。看起來就很像大魔頭的帥哥基因在他兒子出生的過程中隻是重在參與了一下。
李朝風一邊去找戚琢玉,一邊古怪地看著鳳宣。
堂哥帶回來的這男的看我是什麼眼神,他怎麼覺得自己在他的視線中,讀出了一種看單親家庭從小沒有娘養的可憐熊孩子的感覺?!
這男的什麼毛病。
堂哥的新口味竟然是這種神經病嗎?
等等,這麼說好像也不算是新口味。
想想以前嫂子似乎也是那種他看不懂的小神經病。
轉眼間到了竹間小築的後院。
戚琢玉正坐在一堆古籍裡麵,知道他來了,也沒抬頭看一眼。
看到這一地的古籍和文書,李朝風都沒地方下腳。
雖然來的路上就聽魔將說過,這幾天往戚琢玉這邊送了不少的卷軸。
但真的看到的時候,還是很震驚。
他這個隻知道靠乾架統一魔域的堂哥,什麼時候還會這種批閱政務的細節活了?
要知道,戚琢玉雖然統一了魔域。
可從來沒有管理過魔族,這些年都是靠他一條狗勤勤懇懇的帶領魔域的族民發家致富,把混沌海大陸治理的井井有條,民風淳樸。
還以為從長安跑出來就可以不用繼承李皇帝的皇位。
結果他媽的跑到魔族來繼承了堂哥的皇位,什麼狗生艱難,摔!
李朝風已經習慣了戚琢玉這個逼性格。
熟練的狗腿小跑到他身邊坐下:“堂哥,你找我來什麼事?”
戚琢玉放下卷軸,神情莫測:“我懷疑小七當年並沒有魂飛魄散。”
李朝風:“。”
真不是李朝風無話可說啊。
這兩百年來,戚琢玉平均每個月有三十天都在懷疑那凡人小七並沒有魂飛魄散。
一開始李朝風還覺得戚琢玉隻是因為傷心過度所以徹底瘋了。
後來戚琢玉時不時就要懷疑一下,李朝風就確定了,不是他誤會,是堂哥確實是真瘋。
但李朝風能怎麼辦。
狗不敢說,狗也不敢反駁。
試探著開口:“堂哥,怎麼又何出此言呢?”
戚琢玉抵著下巴,道:“本尊這幾天翻閱了無數古籍,發現當年劈下祭壇,害得小七魂飛魄散的雷劫乃滅世雷劫。此劫,隻有在上神隕落的時候才會出現。”
你媽的。
還以為魔將拿來的這些文書都是混沌海的政務,沒想到還是為了找老婆。
當年那什麼滅世雷劫怎麼沒落到你頭上,把你這個絕世戀愛腦給劈死!?!!
李朝風忍不住在內心吐槽,吐槽完了忽然意識到什麼。
他震驚道:“堂哥,你該不會覺得嫂子是什麼上神下凡來曆劫的吧?”
完了完了。
戚琢玉這個精神病的程度好像越來越嚴重了,瘋得都有點神誌不清了。
等等,他忽然又察覺到了什麼關鍵因素。
李朝風的神情更加震驚,想起剛才在前院看到的那個美人:“堂哥,你總不會是覺得前院的那個美人就是嫂子的真身吧。”
戚琢玉拿起古籍繼續翻看。
那態度,簡直明明白白的寫在臉上。
沒錯。
本尊就是這麼懷疑的。
李朝風頓時風中淩亂,遲疑地開口:“那個。堂哥,你不能因為他長得最好看,你就懷疑他是嫂子吧。”他現在深刻懷疑戚琢玉就是隨便找了個三界最好看的美人來移情彆戀,太屑了,好渣啊!
戚琢玉遞給他一個“你現在正在找死”的眼神。
李朝風瞬間驚豔閉嘴。
戚琢玉開口:“他跟小七的性子很像,本尊不會認錯。”
李朝風:堂哥,你讓我怎麼相信一個為愛發瘋的神經病說的話。
戚琢玉忽然放下古籍,轉頭看著李朝風,皺眉道:“本尊這幾日觀察過他的生活。他總是亥時睡,巳時起,不到日上三竿絕不睜眼。不僅如此,又貪吃,又愛吃甜食,愛挑食,不好吃的膳食隻吃一口。每日不管幾時起第一件事就是梳洗打扮,很是嬌氣愛美。”
李朝風:堂哥,嫂子知道他在心裡是這種形象嗎?有沒有一種可能,嫂子如果沒有被雷劫劈死,也是被你這張死直男的嘴給氣死的?
戚琢玉沉浸在自己的推斷中,連李朝風的心理活動都沒注意到。
他拿出了最強而有力的證據,沉沉地開口:“他可以一天都躺在床上不動。”
“我草。”李朝風為之一振,震驚了:“這必然就是嫂子啊!”
這世上很難再找出這麼鹹魚愛睡覺的人了吧!
但他還是覺得堂哥草率了。哪有憑借這些東西就斷定一個人是另一個人啊。
況且兩百年前,多少人見證過那一場幾乎毀天滅地的雷劫。
那種情況下,彆說是小七這個凡人了,哪怕他就是上神,也絕無生還的可能性。
不過,李朝風沒有再反駁戚琢玉的臆想。
這並不是戚琢玉第一次提出這種異想天開的猜測。
他有這樣的臆想也好,就像這兩百年來他的每一個臆想一樣。
哪怕不斷地幻想,然後現實再不斷的戳破他的幻想,也總算有一個能活下去的盼頭。
其實李朝風不說,戚琢玉也知道自己的想法有多麼離譜。
可他還能怎麼辦,他用儘了所有辦法,翻遍了整個三界都沒有找到小七哪怕一縷的碎魂。
甚至有時候,他會妒忌那個三清境的靜篤。
至少小鯉魚死了,他還能守著幾片碎魂在幻夢中度過百年。
他真的沒有辦法了,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即便戚琢玉這一生從來沒有信奉過任何神明,可在這一刻,卻忍不住哀求。
這世上無論哪一個神。
能不能幫幫他,能不能來救救他。
哪怕要他魂飛魄散也好,能不能。
能不能把他的小七還給他。
李朝風走後,戚琢玉頭痛欲裂,將所有古籍全都用暴雷劈得粉碎。
他摁著太陽穴站起身,眼中布滿了血絲,形如一具沒有靈魂的屍體一般,大步朝前院走去。
於是鳳宣看到他的時候,就看到這麼一個場景。
大魔頭仿佛像熬了十天十夜沒有睡覺一樣,臉色蒼白的像紙,眼睛也紅的滴血,整個人脾氣暴躁的好像下一秒就要到處亂殺人。
戚琢玉盯著他,聲音冷得像淬了冰渣:“本尊給了你七天的時間,如今七日已到,本尊要的魂魄呢。”
怎麼一來就問他工作進度,真不愧是卷王。
進度他是沒有的,不僅沒有,還緊張刺激地摸了七天的魚。
鳳宣當然不能如實回答,隻好哄道:“快了快了,你彆急,明天早上就能看到了。”
戚琢玉冷笑一聲:“快了?你莫不是在欺騙本尊?這七天裡,你怕是根本就沒有幫本尊聚魂。”
要死了。
工作摸魚被領導抓個正著怎麼辦。
鳳宣萬萬沒想到,大魔頭的智商怎麼突然一下就上線了。
他一下就傻眼了,戚琢玉猛地掐住他脖子,將他瞬間懟到那棵枯死的梧桐樹乾上:“你敢欺騙本尊?你知道欺騙本尊的代價是什麼嗎?”
本來不知道,現在知道了。
鳳宣被他掐的臉上泛起了一陣緋色,狐狸眼中也因為窒息凝聚了一汪生理性淚水。
這個魔尊雖然前幾天就一直威脅要殺了他,可他並沒有感覺到什麼真切的殺意。
但是在這一刻,鳳宣從他身上感受到了一種殺氣,一種可怕的憤怒,還有一絲難以察覺的痛苦。
明明被掐著脖子的人是自己。
可是他卻感覺,將要死掉的人,好像是戚琢玉。
鳳宣在他的手下用力地掙紮起來。
慌亂間,一直放在懷裡的神魂燈猝不及防掉落在地上。
此刻在戚琢玉暴走的魔力之下,它本能的想要護主。
神魂燈在之前就被他打碎過一次,如今又被戚琢玉狠狠地一掌摔在地上。
雖然沒有碎,但是鳳宣這幾天偷偷摸摸養好的一點元神,就這麼徹底流出燈外,被這棵枯死的梧桐樹乾給吸收了進去。
鳳宣欲哭無淚,連被掐都忘記了,痛喊一聲:“我的元神!”
卻不想的是,梧桐樹吸收了他的元神之後。
這兩百年來,不管戚琢玉用了什麼辦法都沒有再讓它複活的大樹,忽然在這一刻,煥發了生機。
鳳宣的元神順著樹乾如同涓涓細流一般朝著樹枝百乾緩緩流去,早已枯死的枝丫上開始生長出密密麻麻的嫩芽,然後又瞬間成長為一簇又一簇燦烈的梧桐葉。
短短幾秒鐘的時間,這梧桐樹便開滿了整整一樹。
風吹過樹葉沙沙地響。
百年光陰,流轉眼前。
戚琢玉像是怔住了一般,竟不知何時已滿臉眼淚。
他的呼吸凝滯在這一瞬,仿佛怕驚動了什麼神明似的。
瞳孔輕顫著,目光落在鳳宣的臉上。
聲音幾乎是哽咽生澀的,又像是從很遙遠地地方傳來的。
戚琢玉的神情幾欲碎裂,嘶啞著問他,一字一句:“這是,你的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