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宣在跟他對視了幾秒之後,才覺得有點不自然。
他隻能感覺到自己的臉頰燙的可怕,不知道夜色裡會不會被看出他異常的緋色。
“你之前不是說,我想不起那段記憶也可以嗎。”鳳宣猶豫了一下,開口勸勸他:“我覺得你也不要直接擺爛。要不然,你還是再努力努力?說不定就有什麼心軟的神靈看到你的願望,然後就幫你實現了。”
仿佛是有點不好意思,鳳宣回過神後立刻補充:“我就是隨便說說的。”
他重新盯著自己的花燈。
“想。”戚琢玉猝不及防開口,聲音有點嘶啞。
鳳宣感覺捏著花燈的手稍微用力了一些。
戚琢玉又道:“但師兄不是隨便說的。”
鳳宣:“。”
什麼小學雞直男。
在這方麵也要跟他爭一個高低嗎?!
戚琢玉果然拿來了一個花燈,在紙條上不知道寫了什麼。
鳳宣沒看,因為他正在思考剛才那句話是不是說得太明示了。
畢竟自己看過那麼多話本。
這種先倒貼的戀愛腦,好像一旦被男人得到了之後,對方就會很不珍惜啊。
民間不是有一句話叫做,越得不到的才是越好的嗎。
於是在戚琢玉寫好花燈之後。
鳳宣心裡有了一點點的後悔,趁著戚琢玉還沒把花燈放下去,打了個補丁:“不過我得先說一下,在花燈上許的願望也不一定會被神靈看見的。而且神靈看見之後,也沒有那麼快實現你的願望。”
戚琢玉似笑非笑:“為什麼?”
某神靈:“……沒有為什麼。”
戚琢玉故意露出一絲可惜的表情:“那我不是白許了。”
鳳宣:“。”
戚琢玉將花燈扔進了采月河中:“你不是說會有心軟的神靈看到我的願望嗎。師兄現在能問一下,這位。”
他頓了頓:“心軟的神靈,打算什麼時候實現師兄跟小七複婚的願望?”
鳳宣:“。”
鳳宣就無語。
哪有剛許願就讓彆人實現他的願望的。
而且你這是許願嗎,你這是威脅你唯一的神!
“天機不可泄露。”鳳宣硬邦邦回了一句。
戚琢玉笑了聲,沒說話。
花燈隨著水流越飄越遠,漸漸地融入進了大部分花燈的隊伍中。
鳳宣看了,像是找到了一個很好的理由,緩緩道:“而且許願的人這麼多,就算要看到你的願望,都得需要一段時間。”
“是嗎。”戚琢玉就很忽然的給他剛放下的花燈裡,注入了一絲靈力。
這熟悉的操作,讓鳳宣有點眼熟。
下一秒,注入靈力的花燈忽然變得凶殘起來。
直接將周圍所有漂浮的花燈全都用雷擊給擊落了,須臾之間,整個河麵上一片焦紙,隻剩下戚琢玉的那一盞燈。
戚琢玉就像個幼稚的熊孩子一樣把人家的燈全都弄沉了,還一臉完全沒做錯事的表情,挑眉道:“現在可以先實現師兄的願望了嗎。”
鳳宣:“……”
老天爺。
他就一定要跟這種直男繼續談戀愛嗎?!
鳳宣是真沒想到。
原來自己內心的取向狙擊,竟然是這種暴躁大魔王的類型嗎。
而且不愧是他。
新搞來的這盞燈,殺傷力好像比上一屆燈王更加凶殘。
“還是不行。”鳳宣糾結道:“你這個人,能不能不要這麼心急。”
他聲音有點沒好氣:“在我們神族。要是一個人中意另一個人做道侶的話,都要給對方送這送那兒,追好長時間才能在一起的。”
想說哪有你這樣隨便就複合的。
看看。
以前在凡間被包辦婚姻害了吧,現在連怎麼追人都不知道.jpg
“總之。”鳳宣戳了戳他的肩膀:“你的願望已經許了,好心的神靈也聽到了。”
他停頓了一下,然後慢吞吞道:“但是神靈還要考慮考慮,知道嗎。”
-
那天鳳宣在凡間玩得很晚。
回去的時候,已經累得眼睛都快睜不開了。
不知道為何。
以前他的累是真累,還伴隨著元神被消耗的那種神魂程度的疲倦。
可今天就是單純的玩累了,元神到沒有受什麼影響,不如說甚至還神采奕奕的。
搞得鳳宣都有點懷疑。
神魂燈是不是背著他自己偷偷修煉了。
不會卷成了什麼上古洪荒的神器了吧。
以前也沒見它能這麼快的修複元神啊。
隻是早起查看了幾眼,神魂燈還是那盞神魂燈。
他又檢查了一遍,確認戚琢玉沒有再繼續燒自己的元神之後,才放下心來。
雖然上元佳節的那晚放了花燈,大魔頭說想和自己再續前緣來著。
結果那日回去之後,他又不知道在混沌海搞什麼事情,一點消息也沒有。
怎麼說。
鳳宣也毫不意外。
對於這種滿腦子隻有乾架的小學雞直男,哪天要是開竅了知道怎麼柔情蜜語的追人,才不正常。
要他來說,還好在凡間的時候戚琢玉吃到了包辦婚姻的福利,不然這輩子都很難討到一個媳婦.jpg
當然,鳳宣也不是那種會以為戚琢玉無所作為,就哭著鬨著要去混沌海罵他臭渣男之類的。
畢竟自己的性格確實是有點小作,但是作比一般都作的很有分寸,不會真的讓人反感。
就像他知道戚琢玉喜歡到處搞事,但也從沒有提出要跟著他一起去。
一來是他感覺自己阻止不了戚琢玉,去了也沒用。
二來是因為知道自己幾斤幾兩,與其去添亂,還不如老老實實被大魔頭安排,然後等他搞事回來。
況且,不管是神族還是魔族,生命都如此漫長。
他也不急著這朝夕之間就非要逼自己跟大魔頭做出什麼選擇來。
倒是白玉京。
這段時間的政事有些緊張。
捕風捉影的小道消息都已經傳到鳳宣這個掛名且不乾實事的太子殿下耳朵裡了。
也不是什麼新鮮的事情,似乎還是之前讓帝君阿爹煩心的事,關於碧落川的。
在這個世界的最初,天地並不像現在一樣被分開,三界都沉寂在一片無序的黑暗的海水中,這水被稱為太初之河。
後來父神從太初之河中醒來,奮力將天地分開,使天更高,地極深。
使太初之河一分為二。
天之河為碧落川,下幽州為混沌海。
這才有了三界眾生,一片欣欣向榮的生機。
父神當年神隕除了抵禦天外的怪物,還有一個更加重要的原因。
天外怪物覆滅之後,這一戰父神身心俱損。而這時候,分開了萬萬年的太初之河,竟隱隱有著要再一次合攏的危險。
應燭算出三界在近千年之內必有一次洪水大災,屆時碧落川之水將會倒灌人間,不僅僅是人族要覆滅,甚至連三清境乃至神族都無法避免被毀滅的命運。
於是父神為了鎮壓碧落川,用元神作為陣引,從此身死道消。
近日來,似乎是碧落川又出了什麼動靜。
鳳櫟憂心忡忡,卻也沒有對鳳宣吐露此事。
鳳宣大概知道阿爹總覺得自己是小孩,所以從來不與他商量這些,他也很懂事的沒有問。
再者,退一萬步來說。
碧落川就算是出了天大的事情,也有父神的元神在那兒守著,實在也無需太擔心。
倒是從靈霄宮政事堂不小心聽到的另一件事,讓鳳宣有點心情不安。
是今早來白玉京商議要事的某神族大祭司帶來的消息。
說是混沌海的魔域那邊出了點事情,聽說還是跟魔族的內亂有關,西戎的部分魔族不服現任魔尊,起兵反抗,在魔宮之前發生了宮變。
聽到這裡,鳳宣的心陡然不受控製的一條。
難怪戚琢玉這段時間都沒來白玉京找他。
原來是魔族內部又有人反抗他,鳳宣記得之前在太初秘境的時候,他就聽戚琢玉說回去料理了一部分起義軍。是上一次沒有解決完的殘黨嗎?這次怎麼鬨得這麼大,都用上宮變這個詞了!
鳳宣隻在凡間的一些話本裡讀到過這個詞的含義。
不管是什麼地方的宮變,給他的感覺都挺嚴重的。
鳳宣原本想聽聽就過了。
反正就算自己知道了,其實也幫不上什麼忙。
後來想起戚琢玉那不知道到底燒了多少的元神。
聯想到上回他來棲鳳宮,眼底下的一圈烏青,以及上上回魔族的起義軍說他元神受損。
想來想去,他在棲鳳宮坐不下去。
偷偷地打量了一下外麵沒人看著他,鳳宣剪了個小紙人,用他上次跟戚琢玉學來的法術,幻化了一個一模一樣的自己躺在梧桐神木下。
緊接著,他就在原地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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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鳳宣就發現,他實在是高估了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