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守為了在長安公主麵前表現表現,用最快的速度搭建了一個十分完美又合乎規矩的靈堂,考慮到長安公主去和親乃是喜事,特意將靈堂設置在了驛站後院隱蔽的一角,免得喪事衝撞了喜氣。
丁夫人依舊像昨天晚上一樣挨個房間挨個房間的通知眾人去靈堂上香,到了高誌男的屋子發現裡麵沒人,便去隔壁許姝的屋子一看,高誌男果然在許姝屋裡,雖有些不滿,卻也沒說什麼,隻吩咐她二人去靈堂給溫大小姐和鄒五小姐上香。
上了香看著並排擺著的兩個黑漆漆的棺木,裡麵躺著的人正是如花的年紀,可是花兒還沒來得及綻放就已經枯萎了,縞素的白幔無力的垂下,仿佛在述說著生命的脆弱。高誌男歎道,“年紀輕輕的背井離鄉最終卻落得個死於非命的下場,真是造化弄人!”
“我們的下場或許還不如她們呢!起碼她們還有一副棺木,有幾柱清香!我們到時候客死他鄉恐怕連個收屍的人都沒有!”蕭三小姐突然插話,仿佛她與高許二人十分熟悉一般。
高誌男心覺有些怪異不作理睬,許姝亦是不接話,蕭三小姐卻絲毫不覺得尷尬,隻是一副仿佛看透了紅塵一般的神情淡然的上前上香,對著棺木心裡是止不住的慶幸,差點兒躺在這裡頭的人就是她了。
高誌男奇怪道,“她這是怎麼了?怎麼覺得好像纏上你了一樣!”
蕭三小姐一定是對昨天晚上發生的事心生懷疑了,接近許姝也是為了這個,許姝不欲高誌男擔憂便不提此事,隻道不知,“許是因為她得了公主青眼惹來他人妒忌,便想跟你我親近以免被孤立了!”
“隨她怎樣想都該遠著她!”經曆了這麼多事,高誌男越發謹慎起來。
許姝點點頭,鼻尖飄過濃鬱的煙霧氣息,心情十分沉重,當初心灰意冷之下答應了替許婷送嫁,其實並沒有多作他想,也從沒有料到這一路才開始就已經生出了如此多的事端。迫於局勢向大胤求親卻又從心底裡鄙夷大胤的柔然人,想破壞和親分散朝廷注意力保住封地的東海王暗地裡挑唆,不甘去和親的長安公主心懷鬼胎推波助瀾,本來一派和親的和親之路便危機重重事故不斷,如今平安到達柔然或許已經是一種奢望了。
到底是死了人,驛站的氣氛十分沉重,眾人上香完了便又迅速回了自己的房間緊鎖房門,驛站上下籠罩在一片蕭索戒備之中,到了晚上更是沒有哪一間屋子敢熄燈,除了許姝,許姝目不能視,熄了燈對她而言反而更有利。
高誌男怕許姝害怕睡不著,主動提出跟許姝同住,可是許姝知道今晚不會再出事了,謝絕了高誌男的好意。
到了半夜,許姝突然窗戶邊一聲輕微的細響,先是一愣,片刻失神後立刻坐起,警惕道,“誰?”
細響頓時不再,可是亦沒有人回應,挽風爬起來欲要點燈去看個究竟,許姝製止了,“彆去!”順手將挽風推到了床邊的夾縫裡。
挽風知道肯定又要出事了,可是卻不敢不聽從許姝的安排,乖乖挪到床後的空隙裡躲好。
過了良久,窗戶那邊終於又傳來動靜,大抵是因為發現已經被許姝覺察到了,這次不再小心翼翼,反而是直接推開了窗戶跳進來一人,隔著層層床幔挽風看不見來人的身影,可是月光下那人手裡寒光一片,挽風緊張的捂住了嘴。
許姝卻淡然了,披衣下床,走到桌邊坐下,倒了兩杯茶,“雪槐姑娘坐下喝杯茶吧,雖已入夏,晚上外麵露氣還是很重的,喝杯熱茶驅驅寒!雪槐姑娘下來要來直接敲門就好,走窗戶實在是有些讓人驚嚇!”
“你果然像傳說中的那樣難以對付!我未開口你便已經知曉我是誰!”來人開口,聽聲音挽風分不出是誰,可是許姝口中的雪槐她卻是知道的,那是蕭三小姐昨天新買的婢女,她們昨天和今天都還見過好幾次的,可是一個婢女哪有這樣的身手,這個婢女的背後隻怕另有人指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