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反複(1 / 2)

一品代嫁 朱砂 8276 字 8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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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夫人拿出來的這對鐲子是從同一塊翡翠裡開出來的,顏色碧綠,隻各有一塊小小的飄花顏色略淺,被巧手的匠人雕成了一條鯉魚。

其實這也不算什麼特彆貴重的東西,但偏偏這對鐲子當初得到的時候,沈雲嬌頗為喜歡,曾經向沈夫人討要過。但沈夫人說翡翠鐲子不是她這樣小姑娘戴的,總得再過個五六年她才壓得住,就不曾給她。

原本沒討要到手也就算了。沈雲嬌出生之時,沈文剛剛立下功勞升了千戶,沈夫人覺得這個女兒帶了福氣來,自幼便對她十分寵愛。加以沈家那會兒家境已然起來,對沈雲嬌可算有求必應,她從來就不曾缺過什麼,年紀雖小,衣裳首飾卻不少,一對兒鐲子算什麼呢?

可當初沈夫人說好了這對鐲子是留給她的,如今卻又拿出來給了許碧做見麵禮!許碧跟她一般大呢,為什麼她不能戴,許碧卻能?

沈雲嬌心裡立刻不痛快起來,眼見許碧接了鐲子,就算是給沈夫人見完了禮,接下來該與平輩行禮,便一下站起來,笑盈盈地搶先道:“該我們與嫂子見禮了,也不知嫂子給我們準備了什麼好東西。”

許碧送上的那兩條腰帶,連她都看不在眼裡,隻那是給父親母親的,輪不到她置喙。可若是一會兒許碧給小叔小姑的東西也這麼上不得台麵,她就要好生臊臊她了。

不過她還沒說完,歪靠在竹椅上的沈雲殊就咳嗽了一聲。這聲咳嗽聽得十分喑啞,仿佛有什麼東西在胸腔裡衝不出來似的,教人聽著難受。而且他咳這一聲就好似一發不可收拾,竟然一聲接著一聲,很快就喘不上氣來了。

“少爺!少爺!”紫電和青霜都慌了神,想替他拍拍後背,又想到他就傷在後心,隻能撫著他的胸口,卻是全無用處。

沈大將軍臉色一變,猛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還愣著乾什麼!快抬回去,請王禦醫過來!”

這下子誰還聽沈雲嬌說話呢,沈夫人一疊連聲地叫著轎娘快些進來,之後呼啦啦都跟著竹轎出去了。沈雲嬌噘起嘴,卻也隻能跟著走。

王禦醫如今就住在沈府,提著藥箱立刻便趕到了,一見沈雲殊這樣子便板起了臉:“說了不可見風,怎麼又吹了風?這般咳下去,傷口開裂如何是好!”

他一邊說,一邊自藥箱裡取出個精致的白瓷瓶,倒出十幾顆顏色鮮紅的藥丸,喚人取水來給沈雲殊立刻服下,又板著臉趕人:“都出去!這許多人,身上還帶著寒氣,可不是要讓他咳嗽不止?”

紫電憂心不已,想要在旁邊伺候,也被他趕了出去:“這又要重新換藥,你們女人家膽小,隻會大呼小叫地添亂。喚兩個小廝進來幫手!”

許碧看了一眼臉色已經有點發白的青霜,自告奮勇:“王禦醫,我從前在家中時也讀過幾本醫書,我不怕血——”她想看看沈雲殊的傷究竟是什麼樣子,這位禦醫又是怎麼治的?現在這個時空,究竟有沒有縫合傷口的法子出現?要是沒有,也許她可以提一提,至少也對沈雲殊有點好處。畢竟聽他這麼咳,顯然是每咳一下就會扯動傷口,真是挺讓人揪心的。至於說傷口血肉模糊什麼的,她以前又不是沒見過。

怎奈王禦醫並不相信她,反而把臉拉得更長了:“添什麼亂呢!”

這位王禦醫其實也就二十來歲的年紀,因著生了張娃娃臉,顯得年紀更小了。可他一張臉總是板著,仿佛誰欠了他八百吊錢似的,也沒問問許碧的身份,就拉著臉一通炮轟:“以為看了幾本醫書就能做郎中了不成?不怕血——你可知道這刀箭之傷根本不隻是見血!你以為是你們女子繡花戳破了手指頭?若是嚇暈了,不知我要顧著誰!”

這一通劈哩啪啦的話甩出來,王禦醫正眼都不看許碧,衝著被叫來的兩個小廝一招手,就徑直鑽進裡屋,繅簧衙毆厴狹恕

沈雲嬌站在外頭聽了這一番話,險些笑出聲來,扒著沈夫人的手臂小聲說了一句:“真是自以為是。若是進去見了大哥的傷口便嚇暈了,怕不要耽擱了王禦醫給大哥包紮。”

沈夫人溫聲道:“彆亂說。她一進門,你大哥便能起床了,可見她是帶了福氣來的。”

沈雲嬌撇了撇嘴:“可大哥要不是為了來跟她一起敬茶,也不會又這般。好容易王禦醫說是病情穩住了,若雖因此又壞了,也不知她帶的是福氣還是晦氣……”

沈夫人眼裡閃過一絲笑意,卻板起臉拍了女兒一把:“住口!怎麼就又壞了,彆咒你大哥。”

沈雲嬌哼了一聲,不說話了。

這母女兩個說話的聲音不高不低,旁邊伺候的丫鬟婆子們已經有幾個聽到了,彼此都交換了眼色——這事兒可真不好說了,按說大少奶奶才進門,大少爺就能從床上起來,那這衝喜是衝得好了;可如今就為了看大少奶奶敬茶,大少爺這眼瞧著好似傷勢又加重了,這……

眾人心中各有想法,但礙著有沈大將軍在,卻是都不敢胡亂議論。沈大將軍平素不大管內宅的事兒,但定的規矩卻很嚴,倘若被抓到了,饒你是誰,一律家法處置。沈家那家法,可是依著軍中來的,誰若不知死,儘管去試試。

外頭一群人都在等著,裡頭沈雲殊卻坐在床上,還在一聲聲地咳嗽,隻是咳得越來越慢了。

王禦醫一麵替他拆著身上的白布,一麵有些疑惑:“少將軍這又是演的哪一出?”怎麼突然就又來個傷勢反複了呢?

沈雲殊微微一笑,停止咳嗽,伸了伸腰:“總要露個臉,叫人看看我的確是傷重才好。而且這幾日還要審人,恐怕這傷還得麻煩你一些日子。”

王禦醫不由得往外頭看了一眼:“我倒沒什麼可麻煩的,隻是——”沈雲殊這是演戲叫誰看呢?

“不用看了。”沈雲殊懶洋洋地說,“自打來了江浙,這家裡就跟個篩子似的,總要挑個時候把人換過一次,堵上幾個眼子才好。”

他身上的白布已經被拆了下來,藥油味兒反而輕了些。若是這會兒紫電青霜等人在,就會發現那股子嗆得她們都要喘不過氣來的味道,其實來自白布裡的夾層,至於沈雲殊身上,其實反倒沒有那麼重的味道。

沈雲殊肌肉緊實的後背上的確有一處箭傷,位置也確是緊靠後心,幾乎是再挪半寸就會正中後心。隻不過那傷卻沒有傳說中的那麼深,現在已經開始愈合。

王禦醫皺眉看了看那傷處,不十分滿意:“還是扯開了些。你是不是跟人動手了?”

沈雲殊嘿嘿笑了一聲,卻不接這個話題,隻道:“再說了,不但家裡頭這些內賊要往外傳消息,外頭怕是還有不放心的要進來打聽,總要叫他們兩廂印照,才會放心嘛。”

王禦醫戳了他一指頭:“少給我顧左右而言它。我就知道你肯定沒聽我的!雖說你身手好,但這到底傷在要緊處,萬不可大意。彆仗著年輕就不當回事,不好生養傷,老了有你受的!”

他說著,又往沈雲殊身上看了看,臉色才算和緩一些。

沈雲殊嘖了一聲:“你怎麼還是這麼攏娌恢澇詮鐫趺創艫米〉摹7判陌桑一掛蛘棠兀勻灰蒙俗拋約骸k燈鵠矗獻喲蛄蘇廡┠甑惱蹋蟊持屑故峭芬換兀飪諂銥裳什幌氯ィ 閉匠n蝦蟊持屑嗌倬陀行┳硤優艿南右閃恕i蛟剖庾允逅晟險笊鋇校砩獻勻皇歉汗簧偕耍珊蟊成習ぜ欽媸譴永疵揮泄氖隆f鞅貝嫋慫哪甓濟懷齙氖攏諾礁=歡嗑鎂統雋恕刹皇撬鬆恚欽庵Ъ置骶褪譴印白約喝恕蹦搶鍔涑隼吹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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