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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勝玄聽到這裡, 不由得就嗤笑了一聲:“我早就瞧著那個叫青霜的丫頭不安分。”就上巳那日,那丫頭緊著往沈雲殊麵前湊, 若不是那般,他還真不敢確認沈雲殊的傷勢呢。不想這到了莊子上膽子更大,竟敢爬床了。
“許氏像是嚇壞了。”那人又道,“小的悄悄扒著窗戶看了一會兒, 就聽許氏一直與她那丫頭說,她不過是把人關起來, 並未想做什麼, 若是那青霜真有個好歹,她既怕沈雲殊著惱, 又怕與婆母交待不過……”
這次他為了將功折罪,可真是用心了, 連許氏的牆角都聽。隻盼二少爺看在他勤勉的份上,忘了計較他前頭的錯。
袁勝玄至此已經去了八成的疑心, 但他素性難改,略一沉吟還是道:“既探查清楚了便把人收回來。我就在這裡等著, 等他們把沈雲殊找回來再說。”到那時候, 他才會消了這疑心。
這會兒莊院裡仍是亂糟糟的, 那個叫芸草的小丫頭片子顯然就沒怎麼伺候過人, 上過一回茶就不見了影兒, 直到茶都涼透了,也不見再有人來換一杯。饒是袁勝玄是來找麻煩的,也覺得亂得有些可笑了——不過是個通房丫頭罷了, 就是死了又怎麼樣呢?可值得這許氏嚇得跟慌腳雞似的,弄得這一院子的下人都亂了套?
袁勝玄等得有些不耐煩起來,又想起許氏紅著眼睛楚楚可憐的模樣,就有些意動。恰好此刻外頭又有些動靜,他便起身憑著窗子一瞧,正看見許氏從屋子裡出來,旁邊是個鄉野郎中打扮的人,兩人一邊走一邊說著什麼。
袁勝玄生性多疑,便是到了此時也不肯全然放心,立時便對身邊的人使了個眼色。他身邊人會意,有一個就綴著那郎中出了莊院,一會兒便回來報道:“那郎中的確是本處的,說是方才看了個女子,額頭上撞傷一處,至今昏迷未醒。他醫術平平,隻敢包了外頭的傷處,卻不知內裡傷勢如何。”
袁勝玄聽到這裡,疑心又去了一分,看見許氏還在那裡滿麵愁容地吩咐著下人,索性便出了屋子,大步走了過去。到了近前,正聽見許氏弱弱地道:“這郎中也不知成不成,五煉怎的還沒把大少爺尋回來?萬一大少爺沒回來人就——我怎麼說得清楚……”
她身邊的丫鬟也是一臉焦頭爛額的模樣,卻還要強撐著安慰她道:“少奶奶不必擔心,那郎中不是說性命無礙麼,哪裡就會——”說到這裡,猛然發現袁勝玄已經走到了近前,連忙把後半句話咽了,輕輕扯了一下許氏:“少奶奶,袁二少爺——”
“啊?”許氏看起來已經完全忘記還有袁勝玄這個人在莊子裡了。不知怎的,袁勝玄忽然就覺得有一絲不快,忽然又踏前一步,輕笑道:“怎麼,嫂夫人怕不是已將我忘到腦後了?”
許碧後退一步,做出一臉怯怯的模樣:“沒,沒有……”心裡卻冷笑起來。袁家可真是夠能耐的,百年大族,就養出這樣的東西來?
她當然知道袁勝玄手下的人就在莊院裡亂竄,不過沒關係,這會兒莊院裡除了一個青霜,就沒有彆的可疑之處。不怕他們看,就怕他們不看呢。這會兒看明白了,消了疑心,等沈雲殊回來才更好辦。
不過,倒沒料到這袁勝玄居然是這麼個東西,這是看著自己要白跑一趟,心有不甘,居然還想調戲她一把?要不是現在這個形勢,許碧倒真想給他一耳光。
袁勝玄看她這副樣子,心裡反而更癢癢了起來。
袁家勢大,這江浙一帶不知多少人家想與袁家結親。他的兄長已然成親,如今他便成了香餑餑。有些身份低些的人家,彆說將女兒嫁與他,便是與他做妾也願意。單說去年一年,他往外頭去,“偶遇”的女孩兒就有五六個,個個都是見了他想往上貼的。至於說自己家裡的丫頭,那就更不必說了。
如許碧這樣,見了他畏之如虎,恨不得能退到八丈之外去的,倒是鳳毛麟角,反而讓他有些興致了。
袁勝玄正打算再往前走兩步,忽然聽見一聲慘叫,他抬頭循聲望去,隻見一個人跌跌撞撞從後頭跑出來,隻是才躥到空地上,就聽破空之風銳響,一根扁擔從後頭旋轉著飛過來,扁擔一頭的鐵鉤正正砸在他右膝上,哢嚓的一聲脆響,袁勝玄聽得清清楚楚。
這人正是袁勝玄帶來的,原是安排在莊院外頭監視的,沒想到現在被趕到了場院之中,接著就被砸斷了腿。
袁勝玄抬眼看去,跟在後頭走出來的人,不是沈雲殊還是哪個?
“這是怎麼回事?”不等袁勝玄說話,沈雲殊倒先開口了,“咱們家的莊子,什麼時候竟被此人混進來了?必定是心懷不軌,或許又是海匪,抓起來審!”
跟在他身邊的九煉答應一聲,一步躥上去,照著那人的膝蓋就來了一腳。那人剛剛勉強要撐起身子來,又挨了這麼一腳,慘叫一聲又跌下去,這次卻是疼得再爬不起來了。
袁勝玄看得清清楚楚,沈雲殊那一扁擔打得極是刁鑽,正從側麵打在自己手下的膝蓋關節處。這一下若是打在小腿上,哪怕骨頭斷開,正骨之後好生養著,也能愈合,並無大礙。可這打碎了關節,卻是最難養好的。隻怕自己這個手下,這輩子都要做個瘸子了。
他這個手下最為輕俏,飛簷走壁極是拿手,打探消息是一把好手,深得他重用,這下卻是被沈雲殊一手就給廢了。
“袁二少爺?”沈雲殊仿佛這會兒才看見他,“你幾時來的?正好!你跟那些海匪打交道多,看看此人可是海匪?”
袁勝玄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這是我的人。”
“你的人?”沈雲殊一臉驚訝之色,“怎麼可能!此人藏頭露尾鬼鬼崇崇,在莊院後頭探頭探腦,見了我轉身就跑,怎可能是你的人?”
袁勝玄此刻真有些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可是這口氣又怎麼能咽得下去?
“不知沈兄方才去了何處?嫂夫人正急著叫人尋你回來,怎的你倒從那邊出來了?”沈雲殊絕不會不知這是他的人!看來,海鷹之事與他無乾,或者即便有關,海鷹也不在此處。沈雲殊這是有恃無恐,反倒來打他的臉了。
沈雲殊一聳肩膀:“不過是去山上看看晨景,打後門進來罷了。”他目光在袁勝玄與許碧之間的距離上掃了一轉,對許碧把臉一沉,“怎的不請袁二少爺進屋去坐,倒都站在這院子裡?”
許碧暗暗鬆了口氣,連忙低下頭去把眼睛又揉了揉:“妾身原是請了,不知袁二少爺怎麼又出來了……”今天這眼睛算是遭罪了,現在都有點揉得發疼了。實在沒辦法,要讓她哭她真的哭不出來啊。
“你回屋去罷。”沈雲殊眼睛隻盯著袁勝玄,“我與袁二少爺說說話。”
袁勝玄心裡暗暗冷笑。果然從沈家傳出來的消息不錯,沈雲殊對許氏竟當真是十分寵愛。雖未圓房,兩人卻是大半日地膩在一起,果然是英雄難過美人關,這會為了許氏,這是不肯放過自己了?
許碧回到屋裡,才長長地舒了口氣。雖然料著袁勝玄並不敢真的亂來,可到底沈雲殊回來了,她這顆心才算能踏實放到肚裡去。
知雨比她還緊張,這口氣鬆下來幾乎要癱坐到地上去:“可嚇死奴婢了……”她看得可清楚了,那個袁二少爺帶來的人都殺氣騰騰的,尤其有幾個在莊院裡到處躥,身上還都帶了刀呢!
“不用那麼害怕,他們不敢提刀就砍的。”許碧拍了拍她,“你也坐會兒吧,這一早上折騰得不輕——青霜到底怎麼樣?”她是說總得弄得真的傷出來,沒想到五煉下手也不輕,青霜額頭上好大一塊,估計是非落疤不可了。
知雨隨手拉了個小杌子坐下:“姑娘放心吧,五煉隻是給她灌了點藥,讓她暈著彆添麻煩。”
許碧頓時鬆了口氣——原來不是頭撞牆暈過去的,那就問題不大了,至於說頭上的傷——許碧就沒有那麼多同情心了,畢竟如果不是她半夜想去爬床,原本是不必遭這一回罪的。
外頭突然傳來一聲鏗響,知雨像驚弓之鳥似的跳起來往外一瞧,頓時變了臉色:“姑娘,大少爺跟人動起手來了!”
許碧也連忙扒到窗口去瞧,果然見袁勝玄手持單刀,沈雲殊卻不知從哪裡撈了根白蠟杆子來,兩人已經戰到一處去了。
“他怎麼用刀!”知雨急得要跳腳,“大少爺才用一根木棍!九煉怎麼回事,都不知道給大少爺也找把刀來嗎?”
許碧卻是見過沈雲殊用一根木槍打敗平田的場麵,並沒有知雨那麼憤憤不平:“彆著急,看著就是。”俗話說一寸長一寸強,沈雲殊的白蠟杆比袁勝玄的刀長出三倍,未必就吃虧。
知雨卻還是提心吊膽:“怎麼還動手了呢?”她壓低聲音,“大少爺究竟有沒有……”辦成外頭的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