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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美人可能有孕了。
這個消息跟風吹似的, 嗖地一下就吹遍了後宮。來診脈的禦醫還沒出宮門呢,該知道的人就都知道了。
交泰殿裡, 梅皇後手捧書卷,聽著捧雪回話:“說是許美人在陪著袁昭儀讀書,忽然間就暈過去了,請了禦醫過來, 覺得像是喜脈,隻是日子太短, 脈象淺得很, 禦醫也不敢十分肯定,說是半個月後再來請脈, 叫許美人好生保養。”
梅皇後唇角噙著一抹淡淡的譏笑:“陪著袁昭儀讀書?”讀書會讀得突然暈過去?
而且喜脈這種事兒,梅皇後也知道一二, 若是懷孕日子太短,脈象上很難把握, 禦醫多半都不會明說,而是會隔段日子再請脈, 就是怕萬一弄錯了不好交待。可這回禦醫卻說了, 又說要好生保養, 極可能是許瑤的胎象不大好, 禦醫若是不說, 又怕這一胎被折騰掉了,是以不得不點明一下。否則若許瑤三不知地小產了,有今日這一診脈, 禦醫可逃不了乾係。
捧雪會意地一笑:“反正景陽宮是那麼說的。”
“沒想到,竟是許氏先有了……”梅皇後對景陽宮究竟是怎麼回事兒並不感興趣,隻是對於許美人的運氣有些感歎。
說起來,許美人七月下旬入宮,如今十一月了,三個多月裡她也就是被召幸了三回,結果就有了。可長春宮華昭容承寵少說也有十三回了,仍舊肚裡空空,這不能不說是運氣啊,非人力所能為之。
捧雪猶豫一下,看殿內並沒什麼人,皇後的另一個心腹捧月在門外守著,等閒人也不能進來,便低聲道:“許美人有了也好,她位份低……”自己不能養孩子,皇後可以抱過來呀。
皇後微微一笑,搖了搖頭:“景陽宮那裡盯著呢。”輪不到她。
捧雪道:“奴婢看,景陽宮不會替彆人養孩子。”就袁昭儀那樣兒,她是絕不肯把彆人的孩子當成自己孩子的。而且,她還年輕呢,定然是指望著自己生一個下來,哪會稀罕許美人的。
“還有太後呢。”皇後輕輕一歎。袁昭儀蠢,袁太後可不蠢,必然會先攥住這個孩子的。不管生母是什麼身份,這若是兒子,就是皇長子!這麼重的籌碼,袁太後一定會抓住。
捧雪還要說話,皇後已經輕輕擺擺手,緩聲道:“不急。你也說了,景陽宮不會替彆人養孩子。”
雖說兩句話裡都有“不會”,但意思卻不同。捧雪說的是“不肯養”,而皇後說的卻是“養不好”。這會兒她何必跟袁太後爭呢?等孩子生出來,等景陽宮那裡出了問題,她再接手,豈不是名正言順嗎?
至於說景陽宮出不出問題——景陽宮真能不出問題嗎?
景陽宮現在很亂。不是說人來人往地亂——許美人此刻已經被送回她住的永和宮去了——而是景陽宮內殿的地麵上全是碎瓷片,還有茶水和滾了一地的橘子,袁昭儀把桌幾上擺的東西什麼的都砸了。
“你鬨什麼。”門口傳來袁太後有些慍怒的聲音,躲在角落裡的宮人們一下子都冒出來,快手快腳打掃掉地上的東西,連忙都退了下去。太後來了太好了,昭儀應該就不敢再亂發脾氣,她們也就暫時安全了。
袁勝蘭連忙起身迎接袁太後,心裡有些虛,嘴上卻撒嬌:“姑母,我就是有些不忿,為什麼偏她運氣這麼好……”
袁太後並不接她的話,隻問:“你知不知道謀害龍嗣是什麼罪名?”
袁勝蘭後頭的話頓時都被噎住了:“姑母,我沒有——”她就是叫許瑤給她磨磨墨,倒倒茶,展展紙,就這些小事而已……誰知道她今天突然就暈過去了,明明往常都好好的,在這裡伺候一天都沒事啊。
袁太後冷冷地看著袁勝蘭:“你父親那裡的麻煩還不曾處理完,你又折騰得許美人胎象不穩,是想給你父親再添點麻煩嗎?”若不是為了要用袁翦一家子,她真是不願意說這些話。袁勝蘭那腦袋就跟不開竅似的,跟她講道理就是白費口舌。
“我真的不知道……”袁勝蘭委屈極了。
“那是皇上的嬪妃,不是你的丫頭!”許瑤的肚子她是不關心的,但不能丟在袁勝蘭手裡,否則會給整個袁家帶來麻煩,就連她,若出了這樣的事,怕是在皇帝麵前說話也不能再像從前那麼理直氣壯了。
袁勝蘭低了頭,卻仍小聲道:“是她自己願意的……”這她可沒說謊。自從許瑤被召幸之後,對她就格外殷勤,說是來陪她讀書,卻會主動替她做這個做那個,時間一久,她當然也就順手用起來了……
袁太後懶得再與她分說:“若是許美人小產了,這話我聽得,你看皇上聽不聽得,皇後那裡聽不聽得!”
“有姑母在,誰能把我怎麼樣。”袁勝蘭不服氣地道。
“你父親尚且不敢說這話呢!”袁太後真是要被這個侄女蠢死了,“今日你這話傳出去,明日禦史就能彈劾你父親,你信不信?你父親這會兒正艱難,你不但幫不上忙,還要給他拖後腿!我教導不了你,叫你父親來與你說!”
袁勝蘭素來有些怕袁翦,雖然如今已經出嫁,但還是有些畏懼,不敢再說話了。袁太後喘了口氣,平平胸中那股子憋悶,緩聲道:“你與許美人一向交好,多去照顧著點。她位份低,若是生了兒子自己是不能養的——”
她話還沒說完呢,袁勝蘭就要炸了:“生兒子?她也配!”
呯!袁太後終於忍不住拍了桌子:“好好好,你這麼有主意,我倒多餘來管你。日後你就自己拿主意,萬事不要問我!”
袁勝蘭到底還沒有糊塗到以為自己不靠袁太後也行,連忙閉了嘴,跑過去拉了袁太後的衣袖:“姑母,姑母不要生氣,蘭兒都聽姑母的。”
袁太後沉著臉一句話都不想說,還是善清輕聲細氣地道:“昭儀,許美人若生了兒子,那就是皇長子,昭儀抱到自己宮裡來養,皇上就是為了皇長子,也會更看重景陽宮。”她看袁勝蘭臉拉得老長,便又補了一句,“您若是不要,交泰殿那邊可就要抱去養了。”
皇長子的意義袁勝蘭還是明白的,但她就是不願養彆人的孩子——難道她是不能生?為什麼要養彆人生的!
但善清最後一句話算是摸清了她的脈——皇後要養的孩子,她可要攥在手裡,決不能讓皇後那邊遂了心意!
袁太後從景陽宮出來隻覺得累,明明不過是走一趟,說幾句話,卻好像跟人打了一架似的。善清輕言細語地開解道:“太後娘娘不要擔心,昭儀還是聽娘娘話的,必會好生照顧許美人。”
袁太後坐在步輦上,微微抬了抬眼皮:“她身邊的人都是廢物,叫善如過去提點著她。說要照顧許氏,也不能讓人栽了贓。”
善清心裡咯噔又是一跳。她明白袁太後的意思——後宮新進這許多人,誰不想生兒子,偏叫許美人搶了先,難保會有人對她這一胎動手腳。袁勝蘭若是要照顧許美人,免不了要送東送西,彆到時候有人使了手段,卻叫袁勝蘭來頂缸。
不過,善清總覺得袁太後這話說得有些古怪,仿佛她隻要袁勝蘭不對許美人的肚子下手,且不被彆人栽贓就行了,至於許美人和肚子裡的龍胎,袁太後似乎並不在意。
是因為許美人身份低微?還是因為太後隻想袁昭儀生下皇子?善清想了一想,還是把念頭壓下去了。她不過是個奴婢,僥幸做了太後的心腹,太後好了她便好,至於其它的,還是不要想得太多才好。做奴婢的,實不用有太多自己的心眼兒。
至於說許美人肚子裡的龍胎究竟養不養得住,這就更不關她這個奴婢的事了,合該許美人自己操心呢。
許瑤確實是在操心這個問題。
被送回永和宮的時候,她還沉浸在狂喜之中——這個月月事已經延後了十幾日,她心裡也有些猜測,故而才在景陽宮裡暈倒了過去——袁勝蘭簡直是拿她當丫頭在用,彆的時候她也就勉力奉承了,可若是真有了,卻經不起這樣的折騰。什麼站規矩把孩子站得小產了,這樣的事在各家後宅裡不要太常見,她可不能冒險。
不過興奮過後,麻煩就來了。
許瑤太明白在這宮裡第一個有孕,會引來什麼了。羨慕當然是有的,但更多的隻怕就是嫉妒和恨了。
“美人明日可不用再去景陽宮了。”知韻歡喜得不知該做什麼好,半天倒先說了這麼句話,“如今,袁昭儀可不敢再折騰了。”
許瑤眉頭深鎖:“若是不去,隻怕她要恨上我了。”袁勝蘭的脾性,她如今也算是摸清了。若是換個心機深沉的,她明日還會去景陽宮,越是恭敬,對方就會越忌憚她的身孕,必定會讓她好生回來歇著。
可袁勝蘭——她若是去了,袁勝蘭就敢繼續拿她當宮女使,若真出了什麼事,袁勝蘭有袁太後當靠山,自能大事化小,她可就白白受損了。
這樣的蠢人,真叫人不知如何對付。
知韻不知為什麼主子反而一臉愁容了:“美人如今身懷龍胎,袁昭儀難道還敢做什麼?就算袁昭儀敢,那太後也不會讓她做的吧。”袁昭儀蠢,可太後不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