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大比(1 / 2)

一品代嫁 朱砂 9447 字 8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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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雲安這次鬨出的這件事, 沈夫人原是根本不想叫彆人知道的,這個“彆人”裡頭自然包括了沈雲殊夫妻。所以索性連珍哥兒出生都不曾送消息去, 隻想著等珍哥兒養得壯實些了,再趁年下往京城送個消息,隻說董藏月不小心動了胎氣,孩子早產, 將此事糊弄過去也就罷了。

隻是這事著實不小,沈一等人都是做什麼的, 怎會被沈夫人瞞過去呢?且這事兒又與許碧有關, 沈一等人自然不能隱瞞,一邊報知了沈大將軍, 一邊又叫迎春往京城來送了消息。

“父親怎麼說?”沈雲殊一身的低氣壓,臉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老爺也為難……”迎春小心翼翼地道, “沈叔的意思,若是這時候處置二爺, 難免傳到外頭去,倒連累了大奶奶……”沈卓想的是, 等過了這一陣子, 沈大將軍回家, 隨便找個什麼借口把沈雲安打上一頓, 外頭人也就不會聯想到此事上來了。

這倒不是為著沈雲安, 卻是為了沈家的臉麵,也是為著許碧的名聲。畢竟這種事女人總是吃虧的,就算你什麼都沒乾, 也難免被人扣一個行止不端引人綺思的罪名,沒處說理去。

許碧點點頭,就叫知雨:“帶著你迎春姐姐下去歇著。正好這幾天把年禮備一備,還要你們捎回去呢。”最後這句話倒是對迎春說的。

迎春連忙起身,恭恭敬敬向許碧和沈雲殊行了禮,才跟著知雨退了下去。自從許碧冒充晚霞去那些倭人處傳了假消息之後,自沈卓開始,沈一等人對她的敬重又比從前更高了一級,幾乎已經能與沈雲殊比肩了。

這事兒當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比如迎春這樣的就是不知道的。但她卻得過丈夫的叮囑,叫她對大奶奶恭敬再恭敬,不可有半點不敬之心。迎春雖然不知確切原因,但也曉得丈夫是做什麼的,自不敢有分毫失禮,連帶著對知雨也很是客氣。

許碧打發了屋裡的丫鬟們,才摸摸沈雲殊的臉:“生什麼氣呢。”

沈雲殊砰地一掌拍在桌子上:“這個混球!”

“不過是年輕人有點糊塗心思罷了。”許碧拉過他的手來摸摸拍紅了的地方,“他對我也沒什麼失禮的地方,打從弟妹進門,兩人也十分和睦,可見就算是年少糊塗過,也都是過去的事了。這回不過是剪秋嫉妒他們小夫妻和睦,在中間挑唆離間罷了。若說二弟最不該的,還是不該納這個通房。妾是亂家之源,這話再沒錯的。”

就是再安分的妾,僅僅是“妾”這種生物本身的存在,就標誌著一個家庭內部的不和諧,更不必說有些有不安分的爭風吃醋,不知會生出多少事來。那些自以為妻賢妾美,坐享齊人之福的人,不過是兩隻眼睛根本沒看見平靜水麵下的暗流罷了。直要等哪一天被這暗流攪進去,攪得粉身碎骨,才會知道厲害呢。

沈雲殊嘴唇動了動,想起香姨娘,最終還是無話可說,隻是反拉了許碧的手歎道:“你說得對,本就不該納妾。”若是沒有剪秋,沈家這會兒怕是正為了有長孫而一派歡喜呢。

許碧笑嘻嘻地再拍一下馬屁:“其實這個道理人人都懂,可卻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總有些人明知不對,可是抵不住那點子美□□惑,就隻管自己受用了。非有大智慧者不能正己身啊。二弟要是有沈大人一半的智慧,今日就不會出這樣的事了。”

沈雲殊大笑,圈了妻子入懷,小聲道:“要大智慧實在太難,不如娶一隻母老虎,河東獅吼,當可抵佛家金剛語。”

許碧頓時瞪起了眼睛:“我是母老虎嗎?誰不說我又懦弱又膽小,從來不敢自己拿半分主意的。”

沈雲殊哈哈笑道:“對對,你是白兔子。”一隻披了兔子皮的母老虎啊。

雖然有了許碧的開解,沈雲殊心裡還是很不痛快。換了誰,知道弟弟覬覦自己妻子會心裡痛快啊,哪怕那隻是曾經也不行!

不過京城離杭州太遠,沈雲殊也不能插上翅膀飛回去揍沈雲安兩拳,於是他這股子火氣就憋在了心裡。如此一來,鄭鎮撫就倒了楣。

說實在的,鄭鎮撫完全沒有想到,沈雲殊給他挖了這麼大一個坑。其實真正要說起來,沈雲殊也並不是專為他一個挖的坑,他是為京衛,為外頭衛所裡那些據彆人軍功為己有的惡習挖的坑,偏偏鄭鎮撫半點沒發覺,就這麼一腳結結實實地踩了進去。

於是這會兒,他就隻能看著他薦上去的人被那個西北邊關來的軍士一槍挑下了馬背。幸好這大比用的都是木槍,倘是真刀真槍,恐怕這會兒此人已經被戳個透心涼了!饒是如此,他也摔在地上,半天爬不起來。

旁邊響起一陣轟笑之聲,還有人的議論聲傳過來:“連一個回合都抵不過,還敢說自己長於馬戰呢。我看,還不如我呢!”

鄭鎮撫臉都要青了。說話這人不知是哪個衛所的,剛才也是被人從步戰場子裡扔了出來的,現在居然也這麼大言不慚?

不過,不過他薦的那個也太不爭氣了,輸就輸了,你趕緊從地上起來啊?不過是從馬背上跌下來而已,哪就至於摔得爬都爬不起來了?沒看皇上的臉色都很不好看了嗎!

沈雲殊在一邊站著,一臉牙疼的表情,心裡卻在暗笑。西北來的這三十人裡頭倒有一半是他親手用出來的人,就說剛才對陣的這個吧,那勁兒用得真是巧。外人看著,京衛這邊的人不過是被從馬背上掀了下來而已,其實這一摔絕對不輕。若真是個身手好的,或可借勢卸一卸力;又或者是打熬出一身好筋骨的,硬扛一下也能扛住。偏偏鄭鎮撫薦的此人,兩樣都不沾邊,隻是家裡拐彎抹角與禮部尚書有些關係罷了。這一下摔在地上,可是夠他受的。

京衛指揮使的臉色也黑得跟鍋底一樣了。他不是不知道京衛這幾年風氣不好,可他年紀不小,眼看著就要致仕,很不欲在此時得罪人,所以也就睜一眼閉一眼了。可眼下輸成這樣,簡直就是在打他的臉啊!一輩子都平平安安過來了,到了要致仕的時候反丟了臉,這還讓他善終嗎?

“這名單到底是怎麼搞出來的?”指揮使簡直都不想再看後頭的比武了。每處三十人,他們京衛已經出了二十二人,除了有兩個跟對方打了平手,其餘二十人居然全都輸了!且有那麼五六個,輸得簡直是極其難看。就譬如說眼前這個,到現在還沒能從地上爬起來呢。

旁邊的吳指揮同知微微欠身,小聲道:“都是下頭人舉薦上來的……”

“誰舉薦的!”指揮使一指場中那個被人像死狗一樣扶下去的,“這個,是誰舉薦的?還有剛才那個被人從木台上扔下來的,又是誰舉薦的?”

鄭鎮撫離得並不遠,自然也聽見了指揮使的問話,頓時眼前一黑。三十人的名單,那人也不都是他舉薦的,他就薦了六個而已。可,可偏偏指揮使問起來的這兩個,都是他薦上去的呀!

鄭鎮撫忍不住轉眼看了看旁邊的沈雲殊。當初弄這個名單的時候,這小子跟他對著乾,也想推薦兩個人,結果被他擠兌得氣呼呼掉頭就走,一個人也沒舉薦上。

當時他還高興呢,覺得他終於把這個空降來壓在他頭上的小子壓了下去,可是現在——他實在懷疑,這小子當初是不是給他挖了個坑呢?

鄭鎮撫正想著呢,就有個軍士快步過來,向指揮使道:“皇上有令,這些人比完,各處可擇一二五品及以上軍職者,也出來比一比。”剛才比的是下頭小兵,這會兒皇帝要比軍官了。

這軍士話音剛落,沈雲殊便笑道:“鄭鎮撫經驗老辣,屬下推薦鄭鎮撫。”

鄭鎮撫心裡正繃著根兒弦呢,一聽這話,本能的反應便是沈雲殊又要害他了,當下不假思索脫口而出:“沈僉事年輕有為,又是新來京衛,正該立功立威。屬下倒是要推薦沈僉事呢。”

指揮使見這兩人相互推薦,大有推諉之意,不禁眉頭一皺。不過沒等他說話,沈雲殊已經躬身笑道:“鄭鎮撫言之有理,我初來京衛,確是該出力的時候。幾位大人若是看得起屬下,屬下願出去與其他衛所的兄弟們切磋切磋。”

這倒還是個積極的態度。指揮使便點了點頭:“既然這樣,咱們京衛,就讓沈僉事出戰吧。”

鄭鎮撫鬆了口氣,轉念間卻又疑神疑鬼起來,懷疑自己是不是又中了沈雲殊的圈套。可指揮使都已然發話了,他若再改口,不說自己臉麵過不過得去,單是指揮使那裡也不會容他這樣指手畫腳的。

鄭鎮撫隻得在心中暗暗詛咒,盼沈雲殊遇幾個硬茬子,最好是被人也打得爬不起來,那才叫趁心如意呢。

剛才許多衛所薦上來的人都被西北軍那三十名軍士打得落花流水,個個兒臉色都不大好看。這會兒聽皇上下令,曉得這是挽回麵子的最後機會,遂都打起了精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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