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事發(1 / 2)

一品代嫁 朱砂 9542 字 8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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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州城那邊, 沈府的氣氛頗是壓抑。

外人隻曉得,沈家二奶奶不小心摔了一跤早產, 雖生了個兒子,卻因身子不好,什麼洗三滿月統統沒有辦,弄得好些就等著借此機會給沈家送禮的人都大失所望。

董夫人自是三天兩頭就往這邊來看女兒和外孫, 好容易看著外孫過了百日,郎中也說比剛落地時要強得多了, 若好生養著當可成年, 縱身子比常人差些,壽數上倒無太大影響的。可外孫這裡能稍稍放心, 女兒的情形卻讓董夫人放不下心來。

“如今珍哥兒已無大礙,瞧著還胖了些, 你也不必這般擔心。”董藏月是坐了個雙月子,可仍舊沒養出點肉來, 董夫人每次來,看見女兒瘦削的臉頰就覺得心疼。

董藏月抿緊了嘴唇。她原是張端正的鵝蛋臉, 雖然算不得出色的美人, 卻是各家夫人們喜歡的那種“有福氣”的長相, 線條圓潤, 帶著少女的甜美。可這會兒瘦下去, 線條就有些淩厲,尤其是拉平的嘴角,竟然有點兒刀鋒般的感覺。

董夫人很不喜歡女兒現在的樣子, 瞧著戾氣太重。那剪秋的確可惡得很,但出事第二天,沈夫人就叫人把她狠打一頓丟去了莊子上,如今早就咽氣了,墳上說不定都長草了。

剪秋這種東西,自然是死不足惜。但這事兒本身董夫人覺得自己女兒也有不妥之處。一個姨娘罷了,何至於就動了胎氣,竟傷了孩子?難道就分不清個輕重緩急?

且如今事情都過去了,再怎麼時光也不能倒流。既如此,就該把後頭的日子過好,好生照看孩子,養好自己的身子,這般終日拉著張臉有何用處?幸好孩子還養住了,若是沒養住,又要怎麼樣呢?

“我這幾次來,看你對姑爺也是冷冷淡淡的。”董夫人原是不忍心對女兒說重話的,可女兒總是這麼不改,她這個做親娘的不開口,還有誰會說,“這事兒,依我說,原是你的錯。”

董夫人見董藏月並不像是認真在聽她說話,臉色便微沉了下來:“這剪秋原就是在姑爺房裡,你嫁進來時便知曉的。姑爺可有偏著她,不許你管她?若是沒有,那出了此事,本就是你管理無方,如何還要對姑爺發怒?”

頓了頓,董夫人在親女兒麵前,也掏心窩子地說了幾句不那麼“正大光明”的話:“如今姑爺有愧,憐惜你,你就該借著這機會把姑爺的心攏住才是。可你總這般冷冰冰的——男人哪,愧疚憐惜也都不能長久,你若總這麼不知好歹,早晚就把他推開了。瞧你現在的樣子,女為悅己者容,你對著鏡子瞧瞧,自己都變成什麼模樣了!這般滿麵戾氣的樣子,誰會喜歡?莫不成,你就要與姑爺成了陌路,不做夫妻了?”

董藏月的麵容一直如泥塑木雕一般,直到聽見董夫人最後這句“不做夫妻”,嘴唇才顫動了一下,眼圈也紅了。董夫人正要再說,旁邊伺候的小紅已經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哭道:“夫人不知,這,這裡頭的事兒,實在是,實在是沒法說的。若單一個姨娘算得了什麼,姑娘又怎麼會動這麼大的氣?”

董夫人也覺得自己教導出來的女兒不會如此,立刻道:“到底是為了什麼,快說!”

小紅看了一眼董藏月,才低聲把當日剪秋的話說了:“……說什麼荷包,分明是說,分明是說二爺心裡戀著大奶奶!”這才把董藏月驚得動了胎氣。

董夫人也聽得麵色大變:“真有此事?”

小紅哭道:“那荷包是真有的,就在二爺書房的枕頭裡頭掖著呢。”連帶著裡頭的兩個小銀錁子都未動。

董夫人手腳都有些發涼,但還能掌得住:“可問過姑爺了?”

董藏月這才開了口:“二爺說他與大嫂清清白白,自娶我進門,就是想與我好生過日子的。”

董夫人或有些方正得過於迂腐,卻不是蠢人,細細一想便明白了,沈雲安隻說他與那許氏之間清白,卻並未否認他藏起那個荷包,是對許氏有些心思。難怪自己女兒這副模樣,也並非隻是因著孩子的緣故。

乍然聽聞這樣的事,董夫人也有些晴天霹靂之感,穩了穩心才道:“姑爺既這麼說,想來是真的。就是你進門這些日子,可曾看見他跟大奶奶有什麼不合規矩的地方?”

董藏月有些茫然地搖頭道:“這倒沒有。平日裡二爺多在房裡讀書,大嫂除了去婆婆屋裡請安,餘者都在自己院子裡,便是偶爾見了,大嫂自會回避,不過打聲招呼罷了。”

董夫人這心便放下了一些。到底她是年長之人,也要冷靜得多。雖說此事論理乃是沈雲安不該如此,甚至連這半點心思都不該動。可從另一麵說,詩經裡都說“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沈雲安那個年紀正是慕少艾之時,許氏又生得實在美貌。何況,也是當初沈家之事有些特殊,沈雲安乃是代兄迎娶,是他把許氏領進家門的。

心思雖不該有,可若是不曾有什麼逾禮的舉動,便也還說得過去。何況,沈雲安也說了,他想與董藏月好生過日子。若是他前頭說的清白是真話,那麼後頭這話,多半也是真的。

“自你嫁過來,姑爺對你可好?”兩家都在杭州城中,董夫人雖不讓女兒整日往娘家跑,自己卻是年節都可以過來看看的。其實直到董藏月早產之前,董夫人都能看得出來,女兒臉色紅潤,眉眼帶笑,顯是過得不錯。若沈雲安對她不好,斷不會是如此模樣。

董藏月又點了點頭,低聲道:“便我有孕,二爺也沒往那剪秋房裡去。”若不是如此,想來那剪秋也不會如此喪心病狂,竟敢與她說這些話。

董夫人心下便又放鬆了些,再問:“出了這事,姑爺是如何做的?”

這話其實不必問。一聽到女兒出事,董夫人立刻就來了沈家,之後更是隔三差五地過來,自然看見沈雲安如何圍著女兒和外孫打轉了,倒是自己女兒,總是冷冰冰的,不然,董夫人今日也不能說這些話。

果然董藏月喃喃道:“二爺一直守著我……”聽說那剪秋被拖下去打的時候,還在喊著沈雲安的名字,但沈雲安那幾日一直守在她和珍哥兒身邊,寸步未離。

這下董夫人算是安心了:“那你還要如何?如今看來,姑爺或許是糊塗過一時,可到底也並不曾做什麼。自打娶你進門,也是想跟你好生過日子。既如此,這事兒從頭到尾不過是那賤婢從中挑唆,關姑爺何事呢?”

“若他沒起過那等心思,剪秋如何能生事?珍哥兒又怎會受這些罪……”董藏月緊握雙手,看著孩子不很圓潤的小臉,心中難受之極。

“珍哥兒受罪,乃是你的過錯。”董夫人卻是毫不客氣地指責女兒,“我問你,若這剪秋說的都是假的,你待如何?”

“假的?”董藏月一時有些不明白。

董夫人冷笑道:“一個賤婢,嫉妒主母得寵,有意挑唆,自然是什麼駭人就要說什麼。我問你,若事後發現這荷包是她自己繡的,又自己放兩個銀錁子進去,再塞在姑爺枕頭裡呢?你也就全盤信了,且動了胎氣。若是那樣,今日你又要怨誰?”

董藏月隱約明白了母親的意思,低聲道:“可,可這都是真的……”

“是真的又怎樣?”董夫人毫不客氣地問,“若是姑爺成親前喜歡一個女子,家裡卻給他定了與咱家的親事,他從此將那女子放下,一心與你過日子。某天你知曉此事,是不是要與姑爺和離?”

董藏月爭辯道:“可那是大嫂,不是外頭的女子……”

“倘他放下了,就是身邊的人又如何?倘他放不下,哪怕遠在天邊,就沒有再見的一日了?”董夫人訓斥女兒道,“為母則強,你既有孕在身,不管那賤婢說什麼,你都要先想到你腹中還有個孩子!如何聽了她一番胡言亂語,就自己先穩不住了?”

董藏月低頭看著珍哥兒,眼淚一滴滴落下來。董夫人歎道:“這事,你本該一聽就先把那賤婢拿下,悄悄回了你婆母,立時處置了。如今可好,鬨成這樣。若是姑爺當初那點糊塗心思傳出去,他名聲還要不要?你把他的名聲毀了,婆家可能容得下你?就是這事兒僥幸沒傳出去,如今外頭都在說你因個姨娘動了胎氣,你的名聲好不好聽?”

董藏月哭道:“明明是他的錯,如今卻是都說我嫉妒不容人……”

董夫人板著臉道:“自你進了門,姑爺就再不曾往彆人房裡去,就是你有孕,他也不曾去那賤婢處。既如此,他便確是一心要與你過日子,你何不給那賤婢尋門親事打發了她?叫她在這院裡,又不得見姑爺的麵,有那老實的也就罷了,不老實的,難道不覺得你是嫉妒不容人,是要生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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