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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雲殊帶回來的這個消息, 簡直把許碧驚得半晌無語:“……這,不可能吧?”蘇阮給朝臣子女賜婚?蘇阮閒得沒事做嗎?
“這不可能!”許碧堅決地重複了一遍, “蘇姐姐不可能做這種事。”
賜婚這種事,整個皇宮隻有三個人可做:皇帝、太後、皇後。就算是皇貴妃,也不敢大喇喇地用“賜”婚的字眼兒,更何況蘇阮一個小小的美人呢?囂張如當初剛進宮時的袁昭儀, 大概也都知道這個常識,乾不出這種事來。
更何況, 蘇阮的性情, 對自己娘家和舅家的事都不插手,又怎麼會——不對!
許碧猛地轉頭看著沈雲殊:“他們說蘇姐姐給誰賜的婚?”該不會是林家和蘇家吧?
沈雲殊臉上的表情很有些難以形容, 如果放到許碧的前世,有四個字可以形容——槽多無口。
“就是這兩家。林太太拿了一對比目玉佩去蘇家下聘, 說這是宮裡蘇美人送出來的,要給林家大郎和蘇家二姑娘做媒。”
許碧也不知道該先吐槽哪一句了:“蘇姐姐根本不可能管這事兒!還有, 這做媒就做媒,賜婚是怎麼回事?”
沈雲殊歎道:“本來應該是做媒的。也不知道林蘇兩家誰傳出去的, 說是蘇美人定了這門親事, 還用了‘賜婚’的話。被禦史知道了, 於是——”
“哪個禦史?”許碧都顧不得去罵林蘇兩家了。很顯然, 這所謂的“賜婚”就是個笑話, 不過是林蘇兩家不知道哪個糊塗蛋為了標榜身份信口胡說的,根本不值得一提。可是偏有禦史抓住這個把柄彈劾,還是彈劾蘇阮, 這其中的居心,隻要想一想就覺得十分可疑。
沈雲殊臉色陰沉了下來:“說起來,這話最初還是從範家傳出來的。”這也是他今天才打聽清楚的,是範太太跑去蘇家又提親事,蘇太太說已經跟林家定了親事,範太太責怪蘇家一女二嫁,蘇太太便拿宮中“賜婚”來推搪。結果範太太回家跟丈夫抱怨,範主事回頭就把這事兒透給了自己認識的一位禦史。
不過有趣的是,上奏折彈劾的卻不是這位禦史,反倒是彆人。且是隔了些日子,林蘇兩家都有人在外頭透出蘇美人做主結親的話之後,彈劾的奏折才出現,可謂證據俱全了。
這般做法,究竟是範主事為了摘清自己而刻意托那位禦史鼓動彆人上奏折呢,還是那位禦史確實覺得此事不值一提,卻被另外的有心人拿來做文章,這會兒怕是無法查證,但既然奏折上把這件事當成一件正兒八經的事來彈劾,蘇阮就難免要有些麻煩了。
“但此事,隻要查證一下就能知道,根本與蘇姐姐無關吧?”
沈雲殊搖頭道:“可那對比目佩卻是蘇美人給的,且是宮中賞賜之物,有據可查。”
“這不可能!”許碧立刻反駁,“我都托王太醫給蘇姐姐遞過話了……”蘇阮根本不想管林蘇兩家的親事,又怎麼可能賞下這比目佩來。
沈雲殊歎道:“東西當然不是現在給的。是蘇美人剛剛進宮不久,中秋時節往宮外賞下的。當時蘇家得了幾枝宮花和兩匹衣料,林家就得了這一對比目佩,說是給林家姑娘做嫁妝用。那是蘇美人唯一一次往宮外賞東西。”
許碧抿住嘴唇。她能明白蘇阮的意思——賞下這一次,就好比跟宮外的生活道彆,之後,她就與娘家和舅家都沒什麼關係了,反正在之前十幾年的生命裡,這兩家人家對她其實都沒有怎麼關心過。
“就賞過這一次?”
“宮裡賞東西都是要記錄的,有沒有賞,賞過什麼,都有據可查。妃嬪進宮,皇後都按例賞賜些東西,蘇美人當時還是才人,位份低,隻得了那麼幾件,都分送出去了。宮花和衣料倒也罷了,那比目佩卻是有印記的,確是宮中之物。”
宮裡的東西,都得打上個欽造的字樣,衣料和宮花是消耗品,用完也就用完了,可玉佩卻是能長久保存的。林家就是拿這對兒兩年前賞下來的比目佩,跑去了蘇家招搖撞騙。
本來林蘇兩家的事兒,許碧是不管的,可他們弄鬼,如今卻牽連到了蘇阮!
“是林太太的意思?還是林老爺也有份?”
林家此刻,也是一團糟。
林老爺一個茶盅摔在林太太腳下,聲音都氣得打了顫:“你跟我說蘇家願意結親,原來就是拿著阮姐兒的名頭去騙他們?”
林太太瑟縮了一下,但想想兒子蒼白的臉,又勇敢了起來:“我也沒說什麼,這玉佩本也就是阮姐兒給的,我不過是對蘇家說了真話罷了……”
“你還敢說!”林老爺怒目,“這明明是阮姐兒給抒兒的嫁妝,你為何說是給捷兒的聘禮?還說什麼賜婚,你是瘋了不成?”賜婚,這是蘇阮這等妃嬪能做的事嗎?
“我沒說是賜婚。”林太太又縮了一下,“我隻是跟蘇家說——”
林老爺沒等她說完就又摔了一個茶盅:“你沒說?你沒說為什麼蘇家下人在外頭說是阮姐兒賜婚?”
林太太硬著頭皮道:“那是蘇家管束不力……”她,她當時是那麼暗示過,因為蘇太太不願,她想起兒子還病著,一時著急就說:這是宮裡的意思,跟賜婚也差不多了,蘇太太不答應,不如自己去跟蘇美人說?
她是篤定蘇太太不敢去跟蘇阮說的。所以她也並不是真的說這就是賜婚,隻是用來壓一下蘇太太而已,誰知道蘇家下人怎麼就這麼傳出去了……
“父親!”林抒從外頭撲進來,扶住林太太,“這些事誰不知道,不過就是臉上貼金的說法罷了,從前也有的……”其實若宮裡頭妃嬪們說做媒,雖說沒什麼旨意,但外頭私下裡說起來也會說是賜婚,主要是——娘娘們有意玉成,哪家還敢不聽呢?
林老爺怒瞪著女兒:“難道你也知道?”
“我,我——”林抒結巴了一下,小聲道,“哥哥病成那樣……”
“這個逆子!”林老爺拔腿就往外走。他還當兒子是因為落榜才一直鬱鬱,時不時就要病一場,原來竟是為了個女人!
林太太一把拉住他:“老爺要做什麼!”林老爺打兒子可是真動板子的,這般盛怒之下,林捷怕是要大吃苦頭。
“老爺這是做什麼呢?就這麼一個兒子,難道真要打死他不成?”林太太說著就抹起了眼淚,“就為這點事——”
“這點事?”林老爺用力甩開她的手,把林太太甩得險些站立不穩,“你知不知道,如今有禦史上奏折了彈劾阮姐兒逾製,竟敢以妃嬪之身,在外為朝臣子女賜婚。你知不知道,這是什麼罪名?”
林太太驚得臉都變了色:“什麼?禦史?關,關禦史什麼事?”就這麼點小事兒,兩家結個親罷了,禦史為什麼要彈劾?
“你這愚婦!”林老爺氣得都想打人了,“你給阮姐兒招了大麻煩!賜婚,那是隻有皇上、太後和皇後娘娘才能做的事兒!”
林太太到這會兒才發覺了事情的嚴重性:“可,可我就是嚇唬一下蘇家,再說,也沒有旨意啊,他們哪有證據……”
“這就足夠有心人生事了!”林老爺氣得頭昏目眩,扶著桌子才站穩了,“禦史言官,風聞奏事,哪怕沒有旨意他們也能彈劾!此事一出,縱然日後查無實據,也足夠有人大做文章了!”
“誰,誰做文章?”林太太猶自有些不敢相信,“誰要拿著這事兒做文章哪?查無實據的事兒,又能做什麼文章?”
“做什麼文章!”林老爺咆哮起來,“這對比目佩是真的吧?阮姐兒如何說得清楚?輕則被降位份,重則打入冷宮都是有的!你,你簡直是愚不可及!我林家,容不下你這樣自作主張無法無天的愚婦!”
林太太是預想過此事若是被揭破,丈夫必定會發怒,也早就做好了準備,可萬沒想到這事兒竟牽扯到了禦史,還彈劾到了朝堂上,而丈夫一開口,竟然就是要將她趕出林家了!
“父親!”林捷原在房中讀書,聽丫鬟跑去說父親在房中對母親大發雷霆,連忙趕了來,才一進門就聽見父親最後這句話,頓時急了,“母親到底做錯了什麼,父親怎不念母親操持家事辛苦——”
他尚未說完,林老爺一步上前,抬手就給了兒子一記耳光。他剛才就想打人了,隻是妻子多年同甘共苦,委實打不下去,此時這一腔憤怒就都發泄到了林捷身上:“都是你這逆子,自甘墮落,為個女子要生要死,逼勒得你母親做下這樣的糊塗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