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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珠雖然覺得許瑤即使入宮也沒給她帶來多少好處, 但事實上,她的及笄禮卻辦得頗為體麵, 其中大半的人都是看著宮裡許婕妤和皇長子的麵子才來的。
不過許碧沒去,因為她在家裡生孩子。
九月,天高雲淡,秋高氣爽, 真是生孩子的好日子。
路姨娘提前兩天到了沈家,寸步不離地守著許碧, 不過她其實也沒有生育過, 所能做的不過是守在許碧身邊,不停地說著:“姑娘彆怕, 沒事的。”
沈夫人在產房外頭坐著,聽著路姨娘有些哆嗦的聲音, 撇了撇嘴:“這不是來添亂麼……”自己都亂了方寸了,還叫產婦彆怕?
“去跟你們大奶奶說, 不就是生個孩子,女人誰不是這麼著過來的。瞧著她這一胎懷得也好, 必定沒事的, 隻管聽產婆的, 彆大驚小怪。”她生了兩個呢, 還不是平平安安過來了, 瞧那路氏,倒好像這是什麼天大的事似的。就說生了兒子,也不是沈家長孫呢。
芸草低頭都答應了, 轉身去廚房盯著叫人煮糖水荷包蛋去了。產婆說了,大奶奶這是頭胎,還有些時候呢,先吃點東西才有力氣。至於夫人說的那些話,要說也都是好話,隻是不中聽,她才不會往產房裡傳呢。
沈夫人確實沒覺得許碧生孩子有什麼好緊張的,就是當初董藏月生產,她也沒怎麼樣呢。不過,說起董藏月,沈夫人倒想起還在杭州的珍哥兒來了。這一晃也好幾個月了,不知珍哥兒如今是個什麼情形,小孩子長得快,怕是這會兒又跟她離開的時候不一樣了吧……
珍哥兒雖是長孫,身子卻有些弱,沈夫人還挺盼著董藏月能再生個兒子,如今珍哥兒也一歲多了,可以再懷了。倘若今年能懷上,明年生個健康的孫子或孫女,沈雲安秋闈再能得中,那就是雙喜臨門了。
沈夫人暢想了一下兒子秋闈折桂的欣喜,就又想到了還待字閨中的女兒,眉頭不由得就皺了起來——女兒跟梅家姑娘走得近,她又不是瞎的,自然看得出來,可看那梅太太的冷淡模樣,顯然是沒什麼意思的。
當然,若換了沈夫人是梅太太,多半也不願再跟沈家談婚論嫁了,偏生自己那個丫頭,竟想不明白這個道理。就說今日吧,那許家三姑娘及笄,她原說是不去的——原因麼,沈夫人也知道,許三姑娘也巴著梅若嫿呢,那心思,同樣是路人皆知——可昨兒聽說梅若辰也可能去許家,這不一早爬起來,還是往許家去了。
沈夫人不由得歎了口氣。這丫頭怎麼就不明白呢,那梅若辰確實才華橫溢風流倜儻,可這女子嫁人,不單要看夫君,還要看婆母的,若是婆母不喜,那成親之後的日子可不好過。
說起梅若辰,沈夫人也覺得委實是個東床快婿的人選,可想想梅太太,沈夫人就有些打退堂鼓的意思。其實她來京城這幾個月,也還看中了幾家人家的子弟,隻還在慢慢地打聽底細,也不見得就非梅若辰不可呢。
不過,這之前得先把沈雲婷的親事定下來,否則妹妹先定了親事,姐姐卻還無人問津,外頭少不得要議論她忽視庶女了,畢竟沈雲婷這個年紀實在也不小了。
其實也不是沒人打聽過沈雲婷,上回她出門,戶部侍郎夫人就隱晦地表示過,她家有個庶子,年紀跟沈雲婷正好合適。
戶部是個好地方,侍郎也是正三品,不算配不得沈家了。雖說那個庶子似乎沒什麼大出息,但沈雲婷也是庶出呢,要說,配起來也剛剛好……
沈夫人思索了好一會兒,才聽見屋裡的聲音漸漸大起來,伴著產婆的呼喊:“大奶奶再使把勁兒,已經看到頭了!”
看到孩子的頭了?沈夫人不由得詫異地看了看天色,這,這從人進了產房到現在,也才一個時辰吧?
也難怪沈夫人詫異,一樣是頭胎,董藏月足足生了大半天,從半夜發動,直到中午時分才生下來;就是沈夫人當初自己生沈雲安,也足足花了兩個多時辰呢。可許碧早上才有動靜,這會兒就生下來了?
她才想著,就聽產房裡已經傳出了啼哭之聲,接著就聽產婆歡喜地道:“恭喜大奶奶,是個小少爺呢!”
彆說沈夫人,連路姨娘都沒想到竟然生得如此順利,頓時歡喜得不知說什麼才好。產婆把孩子清洗一下,用早就備下的大紅繈褓裹了抱過來,喜氣洋洋地笑道:“大奶奶,姨娘,看小少爺長得多好!天庭飽滿,地閣方圓,一看就是有福氣的!”
即使生得快,許碧也是遍身汗濕了。不過再多的疼痛的疲憊也在這會兒煙消雲散:“讓我瞧瞧。”
剛生下來的孩子——怎麼說呢,反正許碧是看不出來什麼天庭飽滿地閣方圓的,倒是皺巴巴像個小猴子,就算是自己生的兒子,許碧也得說一句:“真醜。”
“醜什麼!”路姨娘立刻不乾了,“瞧這眉眼,長大了必是個俊的!”
“是啊。”產婆笑著附和,“大奶奶不曉得,這小孩子剛落地都是這樣的。大奶奶看,哥兒這紅通通的,等過幾天皮色一褪,就是白白嫩嫩,這會兒越紅,以後就越白。再看哥兒這眼睛,長長的,過幾天一睜開哪,可就好看得緊!還有這頭發,剛生下來就這麼濃密……”
許碧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孩子的臉。雖然長得像個小猴子,皮膚卻是嫩得跟豆花似的。剛才被產婆抱去清洗的時候很有力氣地哭了幾聲,這會兒就沒了動靜,緊緊閉著眼睛,小嘴卻不時地動一下。
“好了,抱出去給夫人看一下吧。”許碧聽那產婆已經滔滔不絕地把孩子從頭誇到了尾,不禁一笑,“回來還放在我這裡,我睡一會兒。”
路姨娘忙道:“有我呢,你隻管放心。已經叫人去請姑爺了。”
“他恐怕走不開……”許碧含糊地說了一句,就覺得意識已經迷糊了,分娩十分消耗體力,現在撐著看了孩子一眼,這口氣一鬆,連五秒鐘都沒用就睡死了。
沈雲殊這幾天確實是很忙。去年京中大比反響不錯,皇帝想把這個傳統保持下來,不過不再是放在年下,而是決定放在每年春夏之交。如此,明年就是第二次大比,京衛上回沒什麼臉麵,這次可不能再丟臉了。從新任的指揮使開始,到下頭的千戶百戶們,統統都得打起精神來,把手底下的人都訓練好了!
而沈雲殊新登指揮同知之位,又是在上次大比中給京衛掙了臉麵的人,任務自然不輕。即使知道許碧這幾天就要生了,也休想請下假來。更何況,他還有彆的事要向皇帝回報。
九煉跑去京衛指揮使司的時候,沈雲殊還在宮裡呢。
“朕已經著人仔細地查過了。”皇帝的臉色不太好,“袁昭儀進宮不久,太後就賞了她一種黃芪紅棗茶,據說是溫養身子的。”
黃芪紅棗茶,單聽這名字絕無問題。黃芪者,補肺健脾,固氣益血;紅棗者,補中益氣,養血安神,都是對女子極好之物。
但是,這名字隻是聽聽而已,至於茶裡頭究竟有些什麼,誰也不知道。
“朕查了許久,若說袁昭儀已然被下藥數年之久,那除非此物。”彆的東西,袁勝蘭自己都會提防,不會隨意食用。也隻有袁太後給的東西,她才絲毫不會起疑心。
“你說,太後這是何意呢?”
沈雲殊沒吭聲。其實皇帝並不需要他的答案,皇帝能查清此事,自然也有自己的判斷。說到底,有娘家血統的皇子,還是不如親孫子要緊。
“朕確實沒想到,母後到底還是不肯放手這點心思。”皇帝像是在跟沈雲殊說話,又像是自言自語,“既然如此,當初何不就立太孫呢……”
沈雲殊輕聲道:“有佑王,有陛下,立太孫斷不可能的。”當時先帝身體也不是很好,因為端王謀逆更受了打擊,眼瞧著是堅持不了幾年的。敬親王當年不過五六歲,如何能繼位?國賴長君,這一點先帝和朝堂諸臣都是知道的,即使太後說要立敬親王,也絕對不可能成功。
太後也很清楚,所以選擇了當時的靖王,如今的皇帝。但在太後心裡,一直都想著要扶持敬親王,讓她親生子的血脈重新登基。
皇帝長長歎了口氣:“血脈親情,這也難怪……”隻是,如今他已經登基,也想自己的血脈傳下去,所以……
沈雲殊默然等皇帝感歎了一句,才道:“臣以為,是否請名醫入京為皇後娘娘診脈?”
皇帝微微一驚:“你是說,皇後也——”皇後無子,難道也是太後下的手?不,皇後當初也是有孕過的,小產之後他也查過,確係皇後憂心太過,以致未能保住這一胎,還損了自己身子。
“即使無事,請名醫為娘娘調養亦是無妨。”沈雲殊明白皇帝的心思,從他還是靖王的時候,他就是期盼著皇後能生下嫡子的,因此即使皇後小產後數年都無動靜,他也沒有再去立什麼身份尊貴的側妃。否則,梅若婉、袁勝蘭等人,怕也等不到他登基之後選秀了。
皇帝沉吟:“皇後自己防範甚嚴,但……”防範,能防著被人做什麼手腳,可是若用的禦醫不得力,身子調養不好也是有的。隻是民間郎中入宮不是小事,斷然瞞不過太後,到時……
“依臣看,不如就用那淨凡一試。”這些天沈雲殊把淨凡從前做過的事都順藤摸瓜地挖了出來,不想這道姑在婦人科上的醫術還真是很不錯呢。且真要說她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倒也沒有,頂多就是用那假孕丹騙過錢,又幫人做局罷了。但後者,那些有心買假孕丹以構陷於人的人才是主謀,淨凡頂多算個幫凶。
“若她能對娘娘的鳳體有所增益,陛下略恕她幾分罪過也就是了。”淨凡被抓後簡直是惶惶不可終日,這會兒要跟她說替皇後診治能獲得寬大處理,怕不是要屁滾尿流地來奉承呢。且一個女子,入後宮也不打眼。再退一萬步說,即使診治不成,淨凡也斷不可能往外泄漏什麼——要處置她,太簡單了。
皇帝略一思忖,點了點頭:“若她真能治好皇後,朕就恕了她的罪。不過那袁勝蓮……竟如此大膽!”更是個狠心的,拿著假孕丹來騙自己親姐姐。
沈雲殊也沒料到袁勝蓮會這麼乾,不過真要說起來,這兩人也沒多少姐妹之情。袁勝蘭當初在娘家的時候根本沒把袁勝蓮放在眼裡,如今居然還相信這個妹妹會為她效力,這腦袋也不知是怎麼長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