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帳裡滿是殺戮的氣息,攸寧帶著麵紗,□□著足踏在獸皮上,裙擺的銀鈴發出悅耳的聲響。
她在心底一遍遍地告誡自己,這和從前給權貴賞看沒有任何區彆。
但當那一雙雙蓄滿了惡/欲的黑眸看過來時,攸寧還是感到戰栗與恐懼。
仲媼粗糙的手握住她的纖指,神情肅穆地說道:“從今往後,你便是這裡的營妓了。”
攸寧不知道仲媼是怎樣平靜地說出這種話的。
她看著仲媼蒼老、遍布皺紋的臉,心底充斥厭煩,蜷著的手指鬆了又緊,無法控製地生出想要掐斷仲媼頸骨的欲念。
但當這個想法生出後,攸寧先是被自己嚇了一跳。
才隻幾日,她就已經被鄭王馴化成了這幅模樣。
攸寧煩悶地彆過臉去,她走進了營帳內,深秋已至,天在漸漸轉涼,脫掉外衣後那單薄的輕紗全然無法禦寒,她冷得不住顫抖。
正午才剛剛過去,等到了夜間,才是真的絕望,除卻男子的身體,再也沒有能提供暖意的東西。
到那時她會在意識清醒的情況下,主動地攀附、乞憐。
但懸在頭顱上的那把利劍,掉落得是那樣慢。
攸寧被關在漆黑的營帳裡,度過了一整個下午,天色深黑時,外間再次變得嘈雜起來,許多陌生而熟悉的聲音也響了起來。
就像是她曾經遇到過的軍將。
她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鄭王想要她享悅的並非是自己的親兵,而是鄭國的軍隊。
這些人是認識她的。
攸寧像是小獸一般,身軀驟然緊繃起來。
被陌生人所侵奪,與被認識她、熟悉她的人所侵奪是全然不同的。
她不太清楚她能不能承受後者。
但當營帳被人從外間掀開的時候,攸寧便知道她是沒有選擇的。
士兵神情緊張,急切地說道:“將軍!您不能進去!”
但那名披堅執銳的軍將隻是陰鷙地說道:“營妓而已,難道王上連這也要管嗎?”
士兵很是堅持:“將軍,實在是王上有令,得到明日才成。”
“毛頭小子,你知本將是誰嗎?你又知道鄭王是本將什麼人嗎?”那軍將冷冷地說道,“彆說明日,縱是我現在將這營妓拿去給軍士享用,也沒人敢置喙一句!”
他個子很高,就像是一頭熊似的,但動作卻很是凶猛敏捷。
窩心的一腳讓那士兵瞬時就倒在了地上,僅發出一聲悶哼後,他就徹底沒有了聲響。
攸寧嚇得一顫,跌坐在獸皮上,止不住地向後躲,但那軍將已經走進來了。
他的肩很寬,虎背熊腰,就如野獸一般執炬走進營帳裡。
這黑暗孤寂的世界裡終於出現光,但攸寧隻覺得心底陣陣發寒,恐懼在不斷地攀升。
絕望之際,她竟想到了鄭王。
可當火炬的光芒靠近,兩個人視線相撞的時候,攸寧的心中再沒有彆的想法。
來者竟然是虞何!
虞子的長子,虞夫人的兄長,虞瑟的父親。
她應當喚他一聲舅父的!
虞何的胸腔震動,大笑著說道:“竟然是你!”
“舅父,我是攸寧……”攸寧顫聲說道,“我是被鄭王送到這裡的,您、您能不能幫幫我?”
她不覺得虞何對她有多少親情。
季公風流,生下嫡長子晏寧後,虞夫人便一直與季公分居,連帶和虞家原本的親善關係也越來越壞。
可她還是要賭。
攸寧赴死般地揭開麵紗,哀哀地看向虞何。
“竟是你!竟是你!”虞何恍然大悟,他驚訝地說道,“原來是攸寧!我說季公的府中何時有了這樣的傾城絕色!”
他看了看她的衣著,略帶遲疑地說道:“鄭王為何會將你送到這裡?他碰你了嗎?”
虞何半蹲下身子,將她從地上拉了起來。
攸寧沒有覺察到他言辭的微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