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輕聲說道:“腿打開。”
攸寧腦中一陣轟鳴,臉上所有的血色在刹那間褪儘。
*
攸寧滿臉都是淚痕,她昏昏沉沉地睡著,夜間被夢魘驚醒了三四次,可乍一蘇醒很快又暈了過去。
鄭王一夜未眠,他的指節落在簡牘上,直到將魏國送來的所有文書都翻閱完畢,方才擱置下朱筆。
攸寧哭得太厲害,眼皮紅紅地腫了起來。
她無意識地緊攥著手指,將掌心都掐出了痕印。
這似乎是自小養成的習慣,怎麼糾正也糾正不過來。
白日裡還能勉強忍住,一到了夜色幽深時,便會卷土重來。
鄭王一根根地掰開攸寧的手指,抬手摸了下她的額頭,有些微熱,但不像是生病,更像是被層層的錦被熱得受不了,連眼尾都是濕紅的。
朝會將要開始時,她還在睡。
鄭王將手抽出,睡夢中的攸寧卻倏然抓住了他的手腕,她呢喃地喚道:“彆走……”
她聲音有些急促,像是害怕他會離開。
攸寧的掌心是滾燙的,浸著熱汗,可那腕子細瘦,根本沒什麼氣力,隻是輕輕抬起手指,就能將她的手撥開。
鄭王這樣想著,也的確這樣做了。
他放開帷帳,離開寢殿。
外間的天愈加的寒冷,應都的冬季馬上就要到來。
這樣的冷天就適合入眠。
攸寧睡得昏昏沉沉,蘇醒後發覺鄭王離去,複又睡了過去。
寒風的呼嘯聲冷冽,可長青宮內卻暖得如若暮春,叫人醺得想要沉醉其中。
攸寧怕冷,從前在季公的府邸中她從來不必擔憂冬日,後來到彆院後便開始有些畏寒,彆院華美精致,但供應卻很是問題。
畢竟在仆從們的眼裡,她是觸怒了季公,被趕出來的。
應都位於鄭國之北,冬日冷而漫長,即便是坐在火爐旁,也會有刺骨的寒意從指間蔓延到足心。
攸寧生在應都,長在應都,早已習慣了這樣的天寒地凍。
可到了彆院之後,她才知道冬季可以冷成那個樣子。
奴仆不得不將所有的錦被都堆在床上,又將帷帳緊緊地拉嚴,才能使攸寧不被凍到生病。
她小時候身體不好,有些早夭之兆,據說季公曾想過將剛出生的她就殺死在繈褓裡,可後來不知怎的,還是叫她活下來了。
可攸寧的身骨還是比常人脆弱一些。
大雪封路的時候,所有的奴仆會聚到她的居室裡,他們點起火爐,然後一起隨意地聊天、暢想遠方的國度。
沒有尊卑,沒有痛苦,就像夢一樣。
那是攸寧生命裡最美好的時光。
現在彆院被燒毀了,奴仆們也都死生不明。
攸寧突然很難受,有些泄氣,有些茫然,有些不太知道她為什麼一定要堅持活著。
她慢慢地坐起身子,披著雪色的大氅就下了榻。
奴仆將溫著的膳食端給她,候在外間的醫官知悉她蘇醒,也很快趕了過來。
攸寧渾身上下都遮得嚴嚴實實,她撩起衣袖,露出一點點手腕,搭在脈枕上。
醫官深深地鬆了一口氣,溫聲說道:“您一切安好,女郎。”
攸寧側著身子,看向外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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