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那些隱秘的事一樣,藏起來是很難的,說出來卻並不輕鬆半分。
攸寧死死地扣著鄭王的肩頭,細瘦的腰身顫抖,連腳背都繃成了一條直線,幼嫩的腳趾如若貝肉,泛著柔軟的紅暈。
她肩頭聳動著,哭聲壓抑。
“彆、彆……”攸寧哭著說道,“難受……”
鄭王的聲音微啞:“那你說怎麼辦?”
他說這話時就像個青年人,薄唇抿著,卻蘊著些難以說清道明的情緒。
攸寧的眸光晃動,她像是糾結到了極致,既不知道要怎樣擺脫痛苦,又不知道怎樣在擺脫痛苦的過程中避免新痛苦的產生。
鄭王安撫地說道:“彆哭了,明日一道獵鹿,好嗎?”
“啊?”攸寧不明所以地抬起頭。
然而下一瞬滅頂的痛苦席卷而來,她的眼前像是有熾熱的光亮在燃燒。
所有的一切都像是被沒入了無窮的火焰裡,而後化作灰燼。
鄭王俯身,吻住攸寧的唇,將她崩潰的哭聲封在齒間。
至此,不快的情緒才終於徹底消弭。
*
鄭王生得極是俊美,早在他尚為儲君的時候,鄭國的群臣便已深諳此事。
然見他易服,身著深黑勁裝而出,連整日隨扈在鄭王身邊的親衛都差些忘了跪地行禮。
鄭王的容色肅穆,情緒說不上好,也說不上不好。
謹寧仍在反複回想方才那聲細弱的“兄長”,以及那雙色澤清淺的眸子。
年輕的女郎坐在車駕裡,僅露出小半張的臉龐,便已經美麗得足夠驚心動魄,她眼裡含著驚慌,隻那一晃神的功夫便不見了。
他不該多看的。
那是鄭王的車駕。
鄭王的姿容俊美,舉手投足都帶著貴氣,身著勁裝的時候更是引人矚目,清冷矜貴,恍若謫仙。
群臣都看呆了,謹寧深深地跪匐在地上,並不敢抬眼。
可鄭王卻緩步走到了他的身邊,強大的氣場與威壓像是覆城的黑雲,讓謹寧連頭都不敢抬。
“隨扈在孤身邊吧。”鄭王漫不經心地說道。
謹寧心神震動,被側旁的人拽了一把才緊忙以額叩地,連聲稱是。
鄭王做事乖張狠戾,性情更是陰晴不定,可在正事上卻幾乎從不帶什麼情緒,雖然仍有些冷情,卻也隻是冷情。
謹寧的後背滿是冷汗,他乘馬跟在鄭王的身側,一句言語的聲音也不敢發出。
鄭王騎在馬上,殺伐的氣質令人生畏,可他的聲音卻很輕:“季公的子侄,是嗎?”
謹寧曾在洛邑做過天子的近侍,也算是見過許多大場麵,但在鄭王的身側,他卻是大氣都不敢出:“是,王上。”
眼前的男人是屠戮了季公家族的人,卻也是讓他這個被放逐經久的人能夠承繼爵位的人。
生殺予奪,儘在一言之間。
所謂萬人之上,大抵便是如此。
謹寧的作態謙恭有禮,頗有幾分君子的氣度。
模樣也年輕,至多不過二十出頭。
鄭王問完這一句便沒有再說什麼,他彎弓拉弦,一箭射穿野鹿的喉管。
那是一頭懷孕的野鹿。
可鄭王的目光平靜,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