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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害羞 本蘿北 95076 字 9個月前

其實寧桃心裡很清楚,鬱景和對她是有感情的,所以不管她怎麼作,他都還是會對她很好,不會離開她。

隻不過,那種感情並不是她所期待的感情。

她睫毛失望的虛掩下來,默默看向地麵。卻不想,自己前麵的那個人忽然停下腳步,繼而回過頭來。

“你想讓我說什麼?”

他問她,聲線冷冰冰的,還有些逼問壓迫的樣子。

“我讓你不找你就能不找了麼?我讓你分手你就能立即跟他分手麼?”

寧桃被鬱景和突如其來的質問弄得呆愣在了原地。

她看著他的眼睛,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可是……對啊。

我能啊。當然能。

隻要你說一句話我就不這樣作了。彆說是假的了。我隻是想看看你是什麼反應而已,即使是自己找罪受;就算是真的,我也一樣可以啊。

但歸根結底都是因為,你不喜歡我。

她不想道德綁架他,也不想因為他對她有其他的責任,或是感情,而強迫他跟她在一起。那樣就算兩個人在一起了,她也一樣會難過,會不開心。

但有時候她就是控製不住。尤其是當她理智上線之後想要離開,卻又離不開的時候。

隻能回到被感性控製的自己。

她也覺得自己的想法好混亂,甚至是有些強盜式的。可是她心裡就是這麼彆扭,哪怕知道自己是強盜邏輯,也一樣彎彎繞繞的走不出來。

是不是愛情都會讓人變成傻子啊?

她本來就不太聰明,現在應該是更傻了。

所以,寧桃了選擇忽然低下頭沉默不語。鬱景和站在她對麵看了她好一會兒,最終像是被氣得不輕似的歎了口氣,轉身走了。

寧桃卻站在原地沒有動。

她忽然有些愧於自己的作,但心裡卻又酸酸軟軟的,眼裡難受。

一步也邁不開。

她知道自己已經給鬱景和添了不少麻煩,從最開始到現在,已經一輩子都還不清了。或許真的,隻有自己不再喜歡他了,能心平氣和的接受這些事的時候,她和他才會好過。

鬱景和往前走了幾步,像是意識到了寧桃沒有跟上來。

所以在不遠處停下,回過頭來。

他像是不想再跟她說什麼樣子,但是又不能把她自己放在這兒。索性轉身回來,幾步往回走到了寧桃前麵,俯身直接抓住了她的手腕,拉著她往前走。

寧桃像是一根沒有思想蘆葦似的,也沒掙脫,也沒掙紮。

隻是任由他牽著走。

她傻乎乎抬眼看著鬱景和握著她的手腕,又開始忍不住胡思亂想。自己什麼時候能跟他真正的牽手呢?跟男生牽手是什麼感覺?

哦,她忽然想起來,自己似乎已經和鬱景和牽過手了。

就在她高中的時候。

那時除夕夜,他帶她去江邊看跨年夜的焰火。因為當時江邊人非常多,幾乎是肩挨著肩,再加上燈光又暗,很容易被人流衝散開。

寧桃原本跟在鬱景和後麵。

到了人多的地方,他像是怕她走丟。兩人雖然一前一後,但他在前麵,手卻伸到後麵來讓她牽上。

寧桃至今仍然記得那晚的焰火。

借著江邊焰火和燈火混雜的迷離的光,看到他伸到後方來的手。她還記得自己的心砰砰跳了一下,然後緊張的將手伸過去。

最後,又被他牢牢攥在手心裡。

寧桃想,那個時候真好。隻可惜自己再也回不去了。

他拉著她一路回到寧桃租的那個樓上,之前收拾的東西還剩些收尾。

吃完了飯繼續工作。

其實她也不願意跟他這樣鬨彆扭,主要是周遭氣壓太低,她自己也渾身不舒服,好像乾什麼都不得勁似的。

寧桃能感覺到自己又把鬱景和弄生氣了。

其實蠻好笑的。

鬱景和脾氣算是她見過的男生裡麵最好的,性格溫和,也沒什麼負麵的脾氣,可是她這幾天卻好像把他弄生氣了好幾次。

她站在那裡,就呆呆的看著鬱景和在收拾。

他身形挺拔乾練,氣質裡有一種乾淨和利落感,哪怕隻有一個背影也那麼吸引人——

尤其是,像她這樣容易被漂亮皮囊衝昏頭腦的小姑娘。

寧桃莫名的,心下動了動。

然後鬼斧神差似的,走了幾步上前。像一個賴皮的樹袋熊一樣。

從後麵死死地抱住了他的腰。

作者有話說:

咱們就是說,非常理解寧桃的這種矯情的思緒。

但是……

第17章

不知道為什麼, 但寧桃抱上去的那一瞬間,真的有一種異樣的滿足感。

就好像餓了很久的人,終於逮住機會能夠飽餐一頓。

鬱景和的腰很細, 但是摸起來抱起來卻是很結實很緊的。後背有很明顯的肌肉塊,也讓人有一種踏實的力量感。

她抱著他, 能感受到男人襯衫下麵隱隱偷過來的,身體的溫度。

熱乎乎的。

他後背的衣服上還有一股說不出來的香氣。像是保鮮層冰過的青蘋果一樣。

她忍不住用臉在他後背蹭了蹭。

而鬱景和卻意外的沒有動,也沒有任何掙紮, 隻是停下了手上的動作,直起身來定定的在那裡站著。

寧桃感覺自己抱了好久, 但是她不想鬆開。

時間從長到慢,也不知道過了有多久。但至少,在這段時間裡的每一秒她都過得十分滿足, 恨不得一秒拆成兩秒來用。

直到很久後, 寧桃才感覺到自己環在他腰上的手背被輕輕拍了拍。

“該收拾東西了。”

但是她還沒有抱夠。

不知道心裡麵從哪兒生出來的一種衝動,寧桃在不得不放手的時候狠狠的用力抱了一下鬱景和, 然後才依依不舍的鬆開。

鬱景和看起來有點無奈,很想說什麼的樣子, 但是又不知道說什麼,隻是皺了皺眉, 隨後隻得繼續一言不發的幫她收拾東西。

但寧桃看著他這樣無奈, 卻忽然有了一種得逞的快樂。

他沒有反應強烈的拒絕, 就說明, 自己以後說不定還可以得寸進尺些。

這麼一想,她心情好像一下子就比剛剛好多了, 也開始動手收拾起來。

隻是過了好一會兒, 她才想起來自己最關鍵的事情還沒有問。

“那我的行李要放到哪裡去。”寧桃問。

一提起這個來她就感覺有點不知所措。主要是自己之前都已經從鬱家出來了, 還興師動眾的跟鬱父鬱母坐下來談了一場。

如果這還不到一星期就又回去,總感覺自己灰溜溜的,有點不好意思。

而且這真的很丟人啊。

他們是鬱景和的親爸親媽,但不是她的。寧桃一直很清楚這一點,所以心裡也一直有一點點的擔憂,不想再繼續欠人情。

因為除了口頭約定,他們真的沒有必要管自己的這個拖油瓶。

現在這種情況,讓她再去跟他們講自己租的房子出了事,要回去住。

她怎麼也張不開這個口。

但寧桃問完後,鬱景和卻隻是直起身子來,回頭淺淺的看了她一眼,然後繼續回頭搬箱子,淡淡說了句。

“我跟他們說過了,直接回去就好。”

噢……原來他已經幫她說好了。

寧桃本身就不擅長跟長輩打交道,何況不是自己有實際血緣關係的長輩,肯定難免會有些隔閡和客氣。

如果讓她自己去說,估計又要好一番措辭,各種糾結和煎熬。

好在鬱景和已經說完了。

寧桃心裡的大石頭好像一下子就被放了下來,但另一方麵,又瞬間有些不好意思。

“嗯……謝謝。”

她嘴巴動了動,臉頰微微燙,好半天才憋出一句感謝的話來。

但鬱景和沒搭理她。

他不是沒空搭理她。寧桃看得出來,他就是不想接她的話茬。

鬱景和原本的好脾氣好像已經她這幾天一而再再而三的作死和鬨騰行為消磨殆儘。

寧桃見鬱景和不說話,就也心虛的暫時閉了嘴。

——

兩人又收拾了一段時間,才終於把她的行李都打包弄好,再一一弄到車上。

好在寧桃就一個女生,東西也不是很多。

往回返的時候,她坐在副駕駛上格外安靜。主要是今天已經鬨過了幾輪,她也有些累了。

再加上一會兒回去不知道該怎麼麵對鬱父鬱母,想到這裡心裡就很慌亂緊張,沒有功夫再分出精力去鬨。

回去的時候天色已經漸暗。

窗外麵車流如注,霓虹燦爛。寧桃時不時看一看正在專注開著車的鬱景和。

外麵的街道很熱鬨,但車裡的空間內卻很安靜。

她想說點什麼,但是又不知道說什麼好,隻得低頭靠看手機解悶。

之前下午因為一直忙著收拾東西的緣故,寧桃一直沒有看手機。現在打開手機才看到謝欽淮給她回的消息。

但很顯然,寧桃沒有料到對方會隻給她回了個hi。

寧桃一下子又不知道該怎麼回了。

她平時很少跟男生聊天,無論是三次元還是二次元,打交道都很少。跟女孩子們倒是聊的比較多,也更有共同語言。

有時候聊衣服,聊護膚,聊星座,聊貓貓狗狗之類的永遠也不會嫌膩。

她看著那個冷冷淡淡,分不出語氣的hi,突然就不知道自己應該回什麼才比較好。

但又不能什麼都不說。

“大佬,是你報名了跟我組那個一周cp的嗎?[發呆]”

她剛發出去,又覺得自己這樣問有些直接。剛想著撤回重新發,可對麵已經回了消息過來。

“嗯。”謝欽淮回。

寧桃低頭看著手機屏幕上那一個單字,再次陷入了尷尬的沉默。

她現在真的能理解,為什麼當時店長說謝欽淮不好相處了。

這個人好像每一句都能切斷彆人的好奇,以及繼續找話題的欲望。

她抬起頭看著窗外路邊不斷後退的風景好久,最後才又低頭回了一句:

“哈哈哈,好滴。[咧嘴笑]”

這算是她一個小小的強迫症。就是對話框最好是自己發的,不然就總覺得彆人說話自己沒有回,沒有禮貌似的。

不過她真的想不明白謝欽淮為什麼會突然和她一樣無聊到參加這種東西。

好在,她也不想去深琢磨這件事,就隨他去吧。

回複後,寧桃便把手機放到了一邊。

她看久了手機眼睛就會有一點難受。再加上坐車稍微有一點頭暈暈的。

不過也是。

折騰了一天,精神內耗也內耗了一天,怎麼可能不累呢?

隻跟鬱景和之間的“鬥爭”已經讓她筋疲力儘。即便這場戰爭是她先挑起來。是她不斷挑釁,不斷在對方底線的邊緣試探的。

鬱景和根本就不想搭理她,卻又不得不苦於她的這種不斷試探。

但此時,她想要暫時休戰了。先把一切都拋到腦後,至於一會兒回鬱家自己該怎麼說怎麼表現,就一會兒再說吧。

她現在真的隻想好好休息休息。

寧桃才剛閉上眼睛,就感覺腦子裡一瞬間天旋地轉。

她確實是困了。

眼皮好像一嘗到懶散擺爛的甜頭就不願再睜開似的,越來越沉。本來寧桃還隻是想小憩一下,但不知不覺就靠在窗戶邊睡了過去。

在下一個岔道口時,車子因為紅燈而暫且停下。

鬱景和這時才轉過頭,看了坐在旁邊的寧桃一眼。而此時,那姑娘已經睡著了。

怪不得這麼安靜。

想到這裡,鬱景和眼睛明顯沉了一下。

想想這一天下來,她就像個讓人不省心的熊孩子一樣上躥下跳,聒噪異常。跟她以往一點兒也不一樣。

他能感覺到自從那天晚上之後,她一切一切的不尋常。

以前的寧桃是安靜的小鵪鶉,現在的寧桃卻是一隻憤怒的小雲雀。好像時不時就想叨他一下。就算叨不到也要飛在他耳邊嘰嘰喳喳個沒完。

像是在報複他。

但他有什麼辦法呢?

他了解,也知曉她的委屈。所以他不能,也不想去教訓她,不想把她關在籠子裡不許她亂發脾氣;不想凶她。而且他知道,寧桃從小就對擺事實講道理這一套免疫。

他想放走她,放飛她,讓她去更好更遠的天空去。她卻偏要賴著不走,還要因此而生氣,扭過頭來咬他一口。

鬱景和的眸子落了下來,伸出手,像是想要習慣性的去摸一摸那姑娘的頭。但手伸到一般的時候,又好像想起來了什麼,猶豫克製了一下,才最終又將手收了回來。

此時,終於綠燈了。

男人放在膝上的右手稍微攥了一下拳。

而後,纖長分明的手才重新放回到方向盤上,將車開了出去。

而在這兩分鐘之內發生的一切,寧桃都不曾知曉。

她已經完完全全,徹徹底底的睡了過去。

就像以往一樣,隻要是在鬱景和的車上,隻要隻有他們兩個人,她對周邊環境的警惕和戒備心就會被放下,從而也很容易睡著。

她有時自己睡的時候反而會失眠,但若是鬱景和在旁邊,又是隻有兩個人的話,她就總能很快入睡。

而且睡眠質量還都很好。

寧桃之前看過幾篇公眾號發的研究報告,說是人類聞著伴侶的氣息更容易入睡且睡得更好。她沒有仔細看其中的科學依據,但記住了這樣子的一種結論。

不知道這和她在鬱景和車上就總是犯困,且總是能睡得很好有關係。

——

二十分鐘後,車子重新停了下來。

寧桃這回睡得太死了。要不是聽到鬱景和打開了後麵車門開始往下拿東西,她估計自己能在車上一覺睡到明天早晨。

夜已是濃黑的。

寧桃睡了一半,被吵醒是迷迷糊糊的。旁邊的位置已經沒有人了。她回頭去看時,才看到鬱景和和鬱父已經在後麵搬東西了。

她腦子這才一下子清醒過來,趕緊推開門跳下車跑到後麵去。

本來回來住就已經很丟人了。結果現在她自己在車上睡覺,讓人家長輩幫忙,實在是很不像話。

但寧桃不知道鬱景和怎麼沒有叫她,害她不免有些難堪,感覺自己很沒有禮貌——雖然很可能,全世界隻有她自己這麼覺得。

她跑到鬱景和旁邊的時候,對方正把她行李的其中一個大紙箱子抱下來。

而鬱父已經提了一個口袋進去了。

寧桃趕緊見縫插針地跑到鬱景和旁邊。

“你怎麼快到了都沒有叫我。”她問他。

他聞言,低下頭看她。

少女的臉蛋兒像剝了殼的荔枝,很可口,讓人感覺一咬一口汁水似的。偏生那雙眼睛長得還而漂亮。

他看著她時,總會心生出一種不合時宜的罪惡感。

鬱景和很快的移開眼神,眼底黯了一下,什麼都沒說便抱著箱子往裡麵走。

寧桃不明所以,也趕緊拿了一個稍微小件的跟在他後麵——每當她失去安全感,或者是緊張的時候,她就想躲在他後麵。

而今天的緊張感,主要來自於自己幾天前才興師動眾的走了,現在又像夾著尾巴的老鼠灰溜溜回來。

彆墅裡燈火通明。

寧桃腦子裡還正想著自己麵對鬱父鬱母的時候要說些什麼,怎麼解釋自己房子出問題的事。以及要不要說隻是在這裡再借住一段時間,等她找到合適的房子一定會馬上搬走之類的保證。

但還沒有等她的草稿在心裡打好,鬱父鬱母就先一步迎了上來。

“晚飯還沒有吃吧?”

“桃子餓不餓?晚上想吃什麼?你叔叔今天買了一條特彆肥特彆大的胖頭魚。今晚讓你哥哥燉給你吃呀?”

“正好今天還買了西瓜,現在還在冰箱裡冰著呢。”

“你是想飯前就吃,還是等一會兒吃完飯過半小時再吃?”

“你走這兩天那房間我都沒動。今天聽你哥說你要回來之後我剛打掃了,還通了一下午的風,乾淨得很。快快快,哎呀你這孩子彆傻站著了,快把箱子放那兒。”

……

寧桃發現她根本就不需要打什麼草稿,就算提前準備好了也沒有什麼問。

因為她基本主動插不上什麼話。

從頭到尾都是被鬱母帶著走,木愣愣的回答著對麵連珠炮彈般的問題。

但其實她心裡麵是暖的,也能體會到那種“家”一樣被人關心的氛圍。

鬱父不會做飯,也就隻能做做體力活,幫忙打一下下手。

寧桃的行李都從車上拿下來之後,他就大有一種完成任務的感覺,迫不及待的跑去客廳看海峽兩岸新聞去了——

那是他最大的愛好。

“天天看,恨不得鑽裡麵去。”

這時候,鬱景和已經去廚房處理晚飯了。而鬱母正準備帶寧桃上樓整理東西以及鋪床,快上樓梯時候看到鬱父打開了電視,像氣不打一處來似的白了沙發上的鬱父一眼,憤憤的說了句。

寧桃知道她不是真的生氣,隻是發發牢騷。

但還是硬著頭皮打圓場:“關心國家大事,也挺好的。”

“得了吧。”

鬱母哼了聲,一邊往樓上走一邊說:

“桃子啊,你還是太單純了。他那哪兒是關心國家大事啊,你跟他說哪哪哪兒發生了什麼事他根本都沒有興趣。他看都是為了看那個女主持人呢,那可是你叔叔的夢中女神。”

“啊?”

寧桃是真的吃了一驚,好半天才轉過彎兒來。但是這種情況她知道自己不好再插嘴了,主要是說什麼都不太合適,所以就隻是聽著。

她一邊跟著鬱母往回了房間收拾,一邊忍不住想:應該每個男人都有自己心裡想著的異性吧。

就是那種無關現實的。

那鬱景和喜歡誰呢?他肯定也有,但是她對此卻絲毫不知道。

但肯定不是自己就對了。

一想到這裡,她的腦子就又變成了一個毛線球,心裡有一種微微沉重感。整個人都不太開心得起來了。她真想變成那個女生。

那樣該有多幸福啊。

——

晚上的時候,鬱景和做了那條又大又肥的胖頭魚。

燉出來的湯是白白的,肉質很嫩。

總體來說,寧桃是不太喜歡吃魚,但卻很喜歡吃胖頭魚的魚頭。尤其是鬱景和燉出來的魚,魚頭都是香香的。

但因為魚隻有一個魚頭,她有時候就不好意思夾過來自己吃。隻是每次家裡做胖頭魚的時候,他們都會夾給她。

今天也是一樣。

寧桃有些不好意思,因此推脫了一下。結果她嘴上還在說著不用不用的話,鬱景和就已經一言不發的把魚頭夾到她碗裡去了。

她臉紅得像是猴屁股,但也隻好接受下來。

吃完飯,寧桃又回到房間簡單收拾了一下。剛剛趁著鬱景和做飯的那會兒工夫肯定沒辦法都弄完,但總算跟鬱母一起把床鋪好了,衣服也放到了衣櫃裡,已經完全可以住人。

隻是稍微有幾箱零碎的東西還沒有歸置,寧桃打算明天自己再一點點弄好。

她換了睡衣,穿上了拖鞋,也解開了白天紮著的馬尾,正在收拾自己的課桌。

九點半多的時候,鬱母過來送來了切好的西瓜。因為是剛從冰箱裡拿出來的緣故,還冰冰的。

寧桃捧著西瓜坐到自己的小桌子前打開台燈,然後咬了一口。西瓜清香沁人的味道瞬間將整個人所包圍。

台燈明亮溫暖的燈亮著。

寧桃一邊啃著西瓜,心裡也跟著時間一起慢慢安靜下來。

她之前還以為自己再也不會有一天回到這裡,就這樣安靜的坐在桌子前。晚上就躺在這裡的被窩睡覺。緊鄰著的隔壁就是鬱景和的房間。

那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

同時,她也很喜歡就這樣坐在這裡放空。好像這幾日以來一直波動著的,不穩定的情緒在此時終於可以短暫的休息一下,平和下來。

而當她吃完了一瓣西瓜,正準備卻拿第二瓣的時候,卻忽然聽到有人敲門的聲音。

她迅速扭過頭去,看著自己房間的門。

然後迅速拿過紙巾稍微擦了擦手,然後一路汲著拖鞋小跑到門口——

她本來以為是鬱母又不放心要來看看她或是送什麼東西之類的,但打開門後,門口站著的卻是鬱景和。

寧桃微微仰起頭,看著鬱景和的臉,稍微愣了一下。

或許是因為太晚了,鬱景和今晚就也乾脆在這邊睡了。身上套著的是他在這邊常穿的那套襯衫,灰色的,垂墜感很重。

薄薄的布料下麵,被鍛煉得極好的肌肉略略將衣服撐起,能依稀看到手臂上和胸口處的線條,以及皮膚下麵青綠色的血管。

往往就是這種最簡單的衣服,他穿著才最好看。

寧桃還沒來得及問鬱景和找她來做什麼,那人就將手上的東西往她身上一塞。

寧桃怕東西會掉,條件反射似的曲起手腕抱住,低頭去看時,才發現是自己之前一直抱著睡的那隻布偶熊。

就是那隻鬱景和送給她,她不想將其帶走所以留在衣櫃裡的玩偶熊。

她抱著熊,心口好像猛然被人戳了一下。

寧桃忍不住抬起眼看向對麵的那個男人。

可她都還什麼都沒有說,那人卻眼睛沉了沉,完成任務般轉身就走,隻留下她一個人開著門,抱著玩具熊在門口發愣。

她看著鬱景和回了房間,然後才怔怔的拿著熊轉身退回到房間,依依不舍的關了門。

鬱景和現在越來越不愛和她講話了。

以前都不是這樣的。

但自從她跟他告白那晚之後,好像很多事情都在暗處發生著微妙,卻又明顯的變化。

寧桃重新坐回到等下,將懷裡的玩具熊拿出來仔細端詳。發現這隻熊好像已經被人洗過了似的,比自己剛走時要乾淨許多,原本後麵有些要開裂的部分也修補好了。

她湊近聞了聞,還有點香香的。

是蘋果味兒洗衣液的味道。

她心裡忽然生出一種莫名的充盈感,仿佛失去了很久的朋友失而複得一般,將那隻熊放到懷裡狠狠的抱了抱,然後爬上床,放到了自己的枕頭旁邊。

她相信今晚,至少今晚,自己可以暫時睡一個好覺了——

隻要不去想鬱景和的話。

——

而與此同時,在彆墅二樓的另一個房間裡。

鬱景和剛剛關上門。

心還在跳著,卻像掉進了某種空白的荒蕪。

他從沒有傻到認為自己對寧桃真的是一種單純的,負責任的,乃至疼愛的兄妹之情。有些事情其實他很清楚,隻是儘力在選擇天平中較為理智的一方,也是對她好的那一方——

但有時候呢,也難免會短暫的失控。

就像剛剛,他看到穿著睡裙的她。

睡衣是很普通的米白色,有些像古代歐式宮廷款的袖口和領口,□□處是娃娃領和蝴蝶結,袖子寬鬆,但袖口縮緊。

或許是版型原因,以至於睡裙的領口有些偏大,能看到她胸口微微隆起,藏在衣服下麵,發育好的飽滿和柔軟。

少女纖細白嫩的脖頸堂而皇之露在外麵,有一種無端誘人的,奶油味的錯覺。

她好像對於他的到來而感到頗為意外,仰起頭用那雙漂亮的眼睛看著他。

黑漆漆的眼睛,在夜晚白熾燈光的折射下,好像瞳色就有了稍稍變淺的痕跡。她眼睛很大,雙眼皮的褶皺一直很好看,但眼頭圓圓鈍鈍的,沒有嫵媚和風情,卻總有一種純真的嬌憨。

總顯得那樣無辜。

又那樣惹人疼愛。

他想永遠的當她哥哥,照顧她,保護她。就是這樣很單純的關係——

可是怎麼辦,她在偷偷長大。

作者有話說:

不要晚上吃西瓜,會起夜。

第18章

後麵幾天下來, 日子過得還算安穩。

或許是前幾天自己跟鬱景和吵了太多次,已經筋疲力儘。導致這次重新回來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內,兩人都沒有再提那個敏感問題。

這段期間, 鬱景和都有回來住。

但除了吃飯和晚上出來拿東西時會遇到,其實也沒有了過多交集。

或許……這樣也好。寧桃想。

她現在還沒有理清楚到底要怎樣麵對鬱景和, 也不知道以後會怎麼樣。隻是聽鬱母說鬱景和跟那個鄰居家的姐姐沒有成,心裡稍微有一種竊喜。

或許是察覺不到“自己領地”的危險,所以才暫時消停下來。

寧桃上次幫忙拍照的那家漢服店新版襦裙賣得很好, 也有人順藤摸瓜找到她的微博來。

粉絲數一直在慢吞吞的往上漲。

寧桃也因此“營業”了幾回,不過隻是在院子和家裡發了自拍。

她跟謝欽淮自從加了之後就沒說過話。

寧桃本著順其自然的態度, 一直到活動開始的這天,活動負責人過來加她,又把她拉到了大群裡, 她才想起來這件事。

否則都差點忘記了。

“讓大家久等了!!我是你們的管家胖胖。接下來的一周會由我來發布每日任務並陪各位度過, 希望大家能擁有一個難忘且愉快的一周~~”

“大家要先根據編號找到自己的cp哦。”

“從今天開始的每天上午八點,我會發布當天的任務。請各位cp在晚上十點之前截圖私發我進行打卡。”

因為是剛拉的群, 裡麵很多人並不是像她一樣和朋友組隊,更多是係統大數據匹配出來的, 所以一時間群裡熱鬨得很。

大家都在看自己的編號,找和自己數字一樣的那個。

像寧桃這樣直接找好人一起參加的, 就直接省略了這個步驟, 隻負責圍觀。

從聊天內容來看, 其實這裡麵大部分都是附近幾所大學的學生, 甚至很多就是寧桃學校,以及對麵那所理工學校的。

第一天的任務很簡單, 就是找到自己的CP並介紹情況。

但直到發布任務後的很久, 謝欽淮都沒有找她。

雖然寧桃也抱著無所謂的態度, 但想著既然參加了就還是做一下的心態。糾結了半天,最終還是把群裡的任務截圖發給了對方。

其實要是謝欽淮不想參加了的話,寧桃反而還能鬆一口氣。

她倒不是擔心浪費參加機會,而是擔心和不好相處的人溝通打交道,會很有壓力。

但幾個小時之後,對方回了消息。

“抱歉,之前一直沒有看手機。”

寧桃想了想,順手回複道:“沒關係的。反正也是遊戲嘛,看到就回,順其自然就好。”

她想著可能對方就是這種性格,自己應該主動一點,所以就先說了自己的情況。

也就是從這一天開始,寧桃才知道了原來謝欽淮也還是學生。而且還是走在她們學校旁邊那所網紅985的學生。專業是聽上去很正經的金融工程,攝影純粹個人興趣愛好。

還真是完全看不出來。

她還以為他早就畢業了呢,因為感覺他身上好像不太有學生氣。

幾天的接觸下來,寧桃隻覺得這個人話比較少。不會主動說什麼,但看得出來不是壞人。也會配合她做那些任務。

隻是看謝欽淮惜字如金,不怎麼願意打字說話的樣子,寧桃也就遲遲沒有問他為什麼來參加了這個的問題。

——

前幾天的任務都很好做,無非就是介紹自己,跟對方推薦一本最喜歡的書,邀請對方一起聽歌,做小遊戲之類的。

當然也有換CP頭像的任務。

寧桃有些擔心他會不想,所以就沒有主動提,也不太好意思。直到晚上時點應該找管家打卡的時候,謝欽淮先開口問她。

“不是說要換頭像麼。”

然後,兩人才找了兩個蠟筆小新的頭像換上。

說來也奇怪。

這蠟筆小新的頭像一換上,好像整個人氣質都變了似的。又沙雕又憨。

她一點都沒有辦法將和自己聊天的這個人,和現實裡的那個冷酷白毛帥哥聯係起來。

然而從第四天開始,管家發布的任務就稍微有了變化,加了一些必須要線下見麵才好打卡的內容。比如一起去電影院看一場電影,或是去同一家奶茶店拍照。

看得出來,策劃組設置的內容是循序漸進的,在努力拉近各CP之間的距離。

但線下見麵這種事不是動動手指那樣簡單。

寧桃不好直接約對方,也不想那麼主動。甚至在心裡暗戳戳的希望謝欽淮也不想,這樣他們就可以默契避開見麵的麻煩。

但很遺憾。

謝欽淮不知道抽了哪門子瘋,那天意外變得很遵守規則,直接甩了一張電影院的在映截圖過來,問她有沒有想看的。

寧桃有些為難。

她本身就不太會拒絕彆人,而且對於和除鬱景和以外的男生單獨出去玩這件事而言,更需要跨過很大的心理障礙。

她糾結了一中午,心裡有想要拒絕的因素,但一想到反正鬱景和又不喜歡她,自己有這麼大心理壓力乾嘛呢?

去!就要去!

又不是做什麼虧心事,她也不明白為什麼自己卻總有種心虛的感覺。

“就看這個吧。”

寧桃選了一個迪士尼最近剛出的動畫片,在圖上麵圈好,又重新發給了謝欽淮。

對方倒是也沒含糊,很乾脆利落的買完了票,時間地點也發了過來。

既然彆人買完了票,寧桃就真沒法拒絕了。

——

去看電影的事,她沒有跟鬱景和說。雖然心裡麵有想過,但覺得犯不著。

但為了安全起見,臨出門的時候,寧桃還是跟鬱母說了一下,然後才叫了車出門。

謝欽淮選的電影院位置還不錯。

離鬱父鬱母家都不算遠,坐車十幾分鐘就到了,挺方便。

這個地方她之前有聽同學說過,但自己卻從沒有來過。

等寧桃從車上下來,又按著地圖找了好一會兒才找到地方。

她手機上的地圖軟件一遇到這種很複雜的商業區,分上下好幾層的,好幾個區塊的,就會變得特彆不好用。再加上本身方向感很差,好不容易才找到所謂的C區二層。

剛一上去,寧桃遠遠就看到了不遠處坐著的謝欽淮。

他的那一頭淺色頭發在人群裡實在過於矚目,是一眼就能認出的地步。

那男人今天穿得比較隨意。帶帽的純黑色衛衣,胸前有白色英文字母;下半身就是很簡單灰色運動褲。

寧桃想,得虧他長了一張漂亮的臉。

要不然配這一頭白色頭發該是多麼災難。

雖然不是第一次見麵,之前也說過話。但這一次再見卻好像有某些本質的不同。寧桃以前還覺得自己不善言辭,但認識了謝欽淮才知道,這家夥才是真正的不善言辭。

雖然他可能隻是懶,不願意主動說話而已。

寧桃找過來的時候浪費了一點時間,等她到的時候電影才剛好要開始。所以兩個人隻是簡單的打了招呼就去檢票了。

好在進去時,播的還是映前廣告。

女孩兒進去時還是稍微有一點錯愕。

因為他們進來的已經不算早,但大廳卻空蕩蕩的,一個人都沒有。所有座位都空著。

“誒?咱們不會進錯了吧?”

她環顧了一下,忍不住喃喃道。

寧桃今天穿了一套白色的連衣裙,膝蓋以上蓬蓬的款式。一進來空調的冷氣便打在了下麵光著的腿上,有些微的冷。

“沒有。”

謝欽淮回了句,“可能這個電影難看,彆人都沒有買。”

“可是我看微博上麵看過的都說很好看啊?網上評分也挺高的。”她皺了皺眉,小聲不解道。

不過……沒有人也挺好的。

自己也不喜歡人很多的地方,尤其在電影院遇到吵鬨的情侶和小孩子,其實都是苦惱的事情。

寧桃按著電影票上的數字找到座位坐下,謝欽淮是她旁邊的位置。

剛坐下沒多久,燈關了。

電影正式開始。

這部動畫電影最近口碑很好。她之前就有在微信和微博上刷到過,推薦的人很多。本來想著等風頭過去自己過來看的。

不料正趕上一周cp的活動,索性就跟謝欽淮一起過來看了。

其實她很愛看電影,但以前看電影不是跟同學一起就是跟鬱景和一起。沒有這樣跟比較不熟的人出來過。

前些年還沒有疫情的時候,電影的可選擇性也比現在多些。

那時候她一有想看的電影就會告訴鬱景和。鬱景和就會等她放假的時候帶她去家裡附近的那家影城。還要帶上地下一層賣的那家奶茶。

三分甜加奶蓋。

鬱景和不喜歡吃甜的,也不喜歡奶茶。所以每次她喝奶茶的時候,鬱景和都是去電影院裡拿一瓶礦泉水。

最開始坐下時,寧桃總是不由自主地想到之前鬱景和帶她看電影的那些時候,心頭有一些傷感的情緒。

隻覺得,似乎不知不覺中兩個人已經漸行漸遠,回不到當初那麼純粹的時候了。

還好。

等電影開始放之後,她的注意力被情節吸引走,也就沒有那麼在乎身邊坐著的人是誰了。

——

電影延續了迪士尼一貫的高水平發揮,該風趣的地方風趣,該感人的地方也很感人。結尾時寧桃還流了眼淚,在包裡找了好久的麵巾紙。

電影放完後,大廳裡麵燈光亮了,寧桃坐在那裡仍有一種意猶未儘的感覺。

一場電影,剛好用完一包紙巾。

神奇的是,這一場電影還真的隻有她和謝欽淮兩個人在。寧桃有懷疑過會不會是謝欽淮錢多燒得慌,買了包場的電影票。但這個念頭一冒出來的時候就立即被她自己否決了。

不至於,不至於。

就算對方有錢,但生活又不是偶像劇,何況他也不真的是她男朋友。怎麼可能出來看一場電影還非要包場。

“我覺得還不錯,你呢?”

兩個人從電影院,開始一起往外走。漫長的長廊裡,深紅色的地毯不斷向前延伸。

寧桃覺得氣氛實在有些尷尬。

再加上這場電影算是謝欽淮請她看的,所以稍作考慮後,主動問了對方。

謝欽淮點了點頭,“是還可以。”

沒想到這句話說完後,兩個人之間就好像又沒話可說了。謝欽淮有一種神奇的能力,就是每次寧桃努力想起一個話題,他一句話就能把那個話題的火星澆滅。

關鍵他好像還不是故意的……

這部電影的時間稍微長了些。以至於兩個人坐了電梯下去,再到出大廈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快十一點了。

原本人聲鼎沸的廣場,此時已經幾乎沒有路人了,隻剩下城市寂靜的燈火通明。

以及遠處,淺黑色的天際線。

對麵轉盤道上的車也少了很多,隻剩下零星的幾輛。石英磚的路麵濕濕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剛剛他們在電影院裡的時候外麵下雨了。

“我打車回去,你呢?”

寧桃在門口停下腳步,問謝欽淮。

“我送你回去吧。”那人也停下,主動說。

寧桃抬起頭來時,正好看到對方低下頭問她,淺色的頭發在黑夜裡的光照下,有一種朦朧而不真實的美感。

謝欽淮長得也很高,且瘦。但跟鬱景和不一樣,看上去沒有那種肌肉感,更像是他這個年紀的男孩子。

他的五官是漂亮的,眼神敏銳而專注,隻是稍微少了些人情味和某種煙火氣。

那一刻,她在想……謝欽淮還真像是白色的焰火。

在夜裡遠遠看上去漂亮,耀眼,但是不屬於,也不適合屬於任何人。他好像生來不屬於人群,而是屬於孤獨的。

“不用不用。”

寧桃一聽到謝欽淮說要送她回去,趕緊搖了搖頭,“我直接打輛車就回去了。”

“我開車來的。”

謝欽淮回,“你為什麼要打車回去?”

“因為已經很晚了,你要是送完我回去,你自己再回家不都得快十二點了?”

“沒事,我什麼時候回去都可以。”

那人一邊說著,一邊就已經朝著停車位的方向走過去了。寧桃本來還想推脫一下,但對方走得很快,態度堅決。她沒有辦法,隻好硬著頭皮跟上。

上車報了地址之後。

謝欽淮卻沒有立即開車,而是轉過頭,視線靜靜的看著她。寧桃瞪大了眼睛,不知道他要乾嘛。

但對方卻隻是使了一個眼神,寧桃這才瞬間反應過來,原來是自己沒有係安全帶。

“對不起,我忘了。”

她匆忙說著,把一旁的安全帶拉過來弄好。那人確認她係好後才發動了車子。

之前就聽店長說謝欽淮家裡有錢。這次寧桃才是真的信了。

“你什麼時候考得駕照?”

車子開了一會兒,寧桃忍不住問。

“剛成年的時候考的。”謝欽淮很簡單的回了句。

“哦……”

她了然於心似的長長的哦了一聲,忍不住點了點頭,很自然的誇獎:

“那你真的挺厲害的欸。我一直沒有考這個。他們說好像考駕照挺麻煩也挺難的。我很害怕這種需要特彆多操作的東西。”

“你考了就知道不難了。”謝欽淮回。

“好吧……”

寧桃抿了抿唇,隻好又結束了這個短暫的話題。

車子在路上穩步行駛。

跟在鬱景和車上不一樣,在謝欽淮車上時,寧桃的精神一直是緊繃且很活泛的。過了一會兒,她才又忍不住問:

“話說,你為什麼會想要參加這個啊?”

她感覺謝欽淮不像是缺女朋友的人,也不大可能需要從這個路徑找女朋友吧?

當然。寧桃也沒有自戀到認為謝欽淮是因為她。

那人隔了幾秒沒有說話,等再開口時,不僅沒有回答,反而還將問題原封不動的拋了回來。

“那你是又為什麼會想要參加這個?”

他問。

“我?”

寧桃怔了一下,“我是因為……”

是因為什麼呢?她自己也不知道。

好像最開始她隻是被鬱景和打擊到了,想很快速的找一個男朋友好消解自己在鬱景和身上過剩的執著。

但她肯定不好意思這樣說。

“我就是想參加一下試試,因為沒有參加過,感覺挺好玩的。人生不是重在體驗嘛。”寧桃心虛的說。

說完後,她微微側過頭瞄了謝欽淮一眼。

在窗外霓虹的映照下,那人的眼睫毛好像很長很長,還有點翹翹的。

“那我和你一樣。”半晌,謝欽淮道。

雖然人家是這樣說的,但寧桃有一種很強烈的直覺。眼前這個人一定是在撒謊——就和她一樣。他們誰都沒有說真話。

但這麼一想,就好像又釋然了。

既然他們都有自己來參加這個的原因,又都不想說出來。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們就是平等的。寧桃也就不用擔心自己會對他有所虧欠了。

——

快十一點半時,謝欽淮將她送到了鬱家門口。

車停下,寧桃很快解開安全帶從副駕駛的位置上下來。但沒想到,謝欽淮也下車來送她。

“你快去吧,已經很晚了。”

“今天謝謝你呀。”她站在謝欽淮對麵,禮貌道謝。

晚上的風比寧桃剛出家門的時候冷了很多,吹得她大腿有些冷。再加上上半身的裙子也隻是半截袖,整個人在風裡都想自己給自己加件外套。

“沒事,應該的。”

謝欽淮語氣淡淡,但結尾時卻加了一句讓寧桃一時沒聽懂的話:

“不過。如果你要是真的想謝我,在剩下的幾天裡可以專心一點。”

“什麼?”

寧桃被對方這句話弄得一時間有些慌亂。

直覺告訴她,謝欽淮可能察覺到了某些事,但她又不確定。

對方長得高,以至於她在跟他講話的時候也是仰著頭。

“沒什麼。”

謝欽淮再沒說什麼,隻是搖了搖頭,朝著鬱家的方向看了一眼,而後道:“你回去吧。”

“啊,好吧。那……拜拜。”

“你回去開車的時候注意一點安全,不要疲勞駕駛了。”

她好心叮囑了一下。

雖然她自己不會開車,但還是知道一些相關的知識。比如開太久會疲勞,晚上自己一個人開車很容易犯困等等。

“好。”

謝欽淮應了一聲,然後拉開車門重新上了車。

車燈亮了幾下,然後才後退著開走。

寧桃站在空曠的彆墅門口,心裡總算是鬆了一口氣——有一種一天下來,任務完成了的放鬆感覺。

但寧桃沒有注意到,自己身後的那棟彆墅裡。原本都已經被拉上了的窗簾被人稍微從內裡撩開了一條縫隙。

而此時,鬱景和站在客廳靠落地窗的地方,修長而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將厚重的遮光窗簾撥到一邊,露出中間的一條縫隙。

外麵清冷的月光在男人英俊的臉上斜留下一道陰影。

而他的視線此時正恰好落在彆墅門口不遠處,寧桃和另一個人分開的地方。

眼底不住沉了沉。

——

送謝欽淮上車回去後,寧桃才轉過身往彆墅裡走。

她看了一下手機,正好是十一點快四十。

彆墅內一片漆黑,一盞亮著的房間都沒有。不過也是,這個時間鬱父鬱母肯定都已經睡了。

鬱景和應該也沒有回來,說不定在值班。

小區的街道上安靜得很,隻有草叢裡響亮且不間斷的蟬鳴,好像永遠充滿活力。

寧桃一邊低頭看手機回消息,一邊慢吞吞上了台階,打開了彆墅大門。

屋裡很安靜,也很暗,連客廳都沒有開燈。

氣壓也莫名的有些低。

寧桃剛關上大門,輕手輕腳的進去,才發現一樓雖然都沒有開燈,但電視機卻是亮著的,遠遠看去像是正在放著新聞頻道。

然而,電視聲音沒有開,隻有畫麵。

有一個人坐在沙發上,很年輕。即使以寧桃的角度來看完全看不到對方的正臉,隻能看到背麵的大概輪廓。但她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了——

那個人是鬱景和。

第19章

寧桃站在客廳的樓梯口愣了一下。

鬱景和今晚居然回來了。而且還沒睡嗎?

她猶豫了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要打聲招呼。但他們這幾天也都沒怎麼說話,現在自己過去會不會有些自討沒趣?

她皺了皺眉,本來想著就這麼默不作聲的上樓算了。但最後還是沒忍住, 走了過去。

“你還不睡嗎?”

客廳裡真的很暗,再加上旁邊落地窗被拉上了遮光的簾子, 隻剩下電視機透出的光徑直照在鬱景和身上,打亮了男人平靜清俊的臉。

他確實長得很好看。

即便在這種光線微弱的地方,她的注意力也全部都忍不住落在那張臉的鼻子和眼睛上。仿佛連那附近的光都莫名柔和起來, 且將周圍變得明亮。

和謝欽淮的好看不一樣。

謝欽淮是五官漂亮,更偏向現代審美的。鬱景和則是長得很正, 鼻梁高挺,眼睛深邃明亮,臉上有淩厲且分明的骨骼感。

他嚴肅起來的時候, 寧桃也會感到有壓力跟莫名害怕。

但同時, 她對自己的認知也十分清晰,如果沒有鬱景和這張臉, 自己可能也隻會把他當做一個善良的,十分有責任心的好男人。

此時, 鬱景和看著不遠處的屏幕,但沒有回應她的話。

“怎麼不開燈?”

寧桃還沒覺察出有什麼不對, 隻是單純覺得周圍氣壓比平時低了一些。但還是走了近些然後說:

“這樣不開燈看電視會對眼睛不好。”

她看了看電視裡麵, 隻是很尋常的新聞節目。不知道為什麼鬱景和看得那麼入神。過了幾秒, 她忍不住問:“需要我幫你開嗎?”

然而鬱景和沒有理她。

好吧。自己又自討沒趣了。

寧桃隻稍微覺得有些尷尬, 但也沒有什麼特彆的感覺。她撇了撇嘴,乾脆也不管鬱景和了, 直接離開客廳轉而上了樓梯。

直到回了自己的房間, 把門一關, 一天的疲累才終於得以卸下。

雖然去外麵玩真的挺開心,看電影也讓精神有一種滿足感。但寧桃每次出去再回來都覺得累累的。

寧桃包包掛在一旁的掛鉤上,然後便像爛泥一般趴在床上躺了好久。過了一會兒才想起來拿起來手機給謝欽淮發了一條信息。

“你安全到家告訴我一聲。”

然後便又像完成了任務似的把手機放到一旁,不知不覺昏睡了過去。

不過,到底不是晚上正經睡覺。

她隻是困了想淺眯一會兒,卻沒想到不小心睡了近五十分鐘。最後還是因為突然覺得有些又渴又餓才爬起來。

寧桃和謝欽淮比較奇怪。兩個人沒有約吃飯,誰也沒有提這件事。所以寧桃是在家裡隨便吃了點東西才去的,看電影的時候還沒有什麼感覺。等現在才有稍微感覺到餓,想吃東西。

再加上房間裡沒有水了,她就想著先去樓下拿水,順便拿幾個蘋果上來。

可當寧桃拿著空著的玻璃壺順著樓梯往下走的時候,才驚訝的發現一樓怎麼還隱隱的透著光。

隨著心裡的疑惑越來越大,直到她繼續往下走了一段兒,才看到亮著燈的客廳。

鬱景和居然還沒睡?

可現在已經快一點了啊……其實對於寧桃來說這個點倒是沒什麼,她有時候睡不著玩手機都要到一點半。但這件事放在鬱景和身上就變得很不尋常。

寧桃皺了皺眉,拎著水杯小心翼翼地走過去。

不知道為什麼。

但她就是有一種很強烈的,負麵的直覺。像是一種無形的壓力在黑暗裡慢慢侵蝕。每當她越靠近鬱景和的方向,那種感覺就越加強烈。

緊張感壓得她快要透不過氣。

“哥?”

她都不敢叫他名字了,隻是小心翼翼地喚了一聲,腳步放緩著慢慢靠近。

電視機還在放著,但其實根本沒有在看它。裡麵的節目都已經換了,還是在無聊的重複上午就放過的新聞。

寧桃明明看到鬱景和坐在那裡,但好像又和剛剛看到他時明顯不同了。也說不上哪裡不同。

隻是和平時的他很不一樣,半垂著頭,額前細碎的黑發遮擋了上半張臉,身體微微前傾,兩條遒勁的長腿分得很開,胳膊隨意搭放在上麵,好像整個人都融在黑暗裡。

男人沒有說話,但周遭氣壓很低,

本身光線就暗,她更加看不到他的表情。

但寧桃有種直覺,能感覺到眼前的這個男人身上一定是出了什麼事,才會讓他變得如此頹唐且狼狽。

寧桃想,會是警隊那邊的事嗎?

鬱景和這個人哪裡都好,但責任心太重。有時候寧桃都會替他感到累。

她挪著腳步過去,還未看到他的眼睛,卻先一步注意到了桌子上還沒有喝完的白酒。視線下移,又看到了旁邊垃圾桶裡幾個空了的啤酒易拉罐。

那些易拉罐很明顯已經被人捏過,瓶身都已經變了形。

寧桃的心有些微微的亂。

她不知道鬱景和發生了什麼事,甚至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樣做才能讓他好一點。可就在她猶豫著,躊躇不前時,卻看到那人在此時忽然抬起了頭,視線不動聲色的落在她身上。

寧桃原地怔了一下,再沒有往前。

就好像他的目光像釘子一般,把她釘在了那裡。

“你還好麼?”

幾秒之後,她才擔心的開口試探。

寧桃不知道自己要怎麼安慰他。但至少她了解他,鬱景和就是這樣什麼都不願意說。就算她問的話,他也不會說。

她皺了皺眉,彎腰,把手裡的玻璃壺輕輕的放到茶幾上。

光線很暗,隻有電視機打亮了視野中男人的臉。但她還是能清晰地看到,他看著她,卻又好像看不清的樣子。

就好像是……喝醉了。

“是出什麼事了嗎?”

“要不要……我去幫你弄一杯蜂蜜水?”

她一頭霧水,卻還企圖讓他恢複正常些。不想讓他繼續這個樣子。

至少在她看來,這種情況不應該出現在鬱景和身上。

但無論她問什麼,那人都沒有說任何一句話。隻是抬起頭看著她,濃鬱漆黑的視線一旦落到她身上便一動不動。

直到兩人陷入僵硬的境地。

寧桃抿了抿唇,本身還想問些什麼的,卻隻看到鬱景和忽地一下子站起來。

她的心一下子亂成一團,手心裡都是汗。

“你怎麼了?”

她一邊條件反射似的往後退了兩步,一邊問。看著他比她高了整整一頭多,像是一座巨大的陰影幾乎將她整個人遮擋住。

她隻能微微仰著頭才能看到他的臉。

鬱景和走過來的時候,她聞到了他身上的氣息。原本冰水般沁人的氣息此時卻混雜著一股很濃烈的酒味。她一點也不喜歡這個味道,所以忍不住皺了皺眉。

寧桃心臟緊了一下,突然之間有種想走的念頭。可那人就像一堵牆的陰影一樣立在她前麵。

讓她一時邁不開。

她仰著頭看著他,他也低頭看著她。目光完完整整的全部落在她的臉上,仔細打量著。又像是在確認什麼,好像要將她的模樣和記憶中的某個人重合。

她的心臟在緊鑼密鼓的跳,仿佛要跳出來。

漸漸的,就連呼吸都變得不順暢。

寧桃正僵持在那裡不知道該怎麼辦,指尖卻好像忽然觸到了溫熱的東西。

很燙,很熱。

她慌亂起來,忍不住想把手往後縮一縮。

可才剛往後一點,卻又驟然被對方拽住。

先是指端,最後是一整隻手都被他捏住。寧桃的手心都出了汗,試探性的想要從他的手心裡□□,卻發現不僅拔不出,那人還捏得她越緊。

已經有些不分輕重。

她心裡愈加慌亂,已經到了茫然不知所措的地步。主要是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也不知道怎麼才可以讓他恢複正常。就算要安慰,也總該知道說些什麼。

她什麼都不知道啊。

“哥……”

寧桃咽了咽口水,仰著頭可憐兮兮地叫了他一聲,像是哀求一樣。因為他抓痛了她的手。

但鬱景和就像是沒聽到似的,鐵石心腸,充耳不聞。

寧桃本來還想說些什麼,可還沒有等她想好自己要說什麼,便隻眼睜睜看著那人忽然俯下身來。她條件反射似的閉了眼,卻隻感覺到嘴唇上貼上了一片滾燙。

她的腦子轟然炸開,理智停擺。

眼睛不由自主的閉上。

好像全世界所有的一切都變成了空白,自己的身體也不再有任何知覺,也不再能察覺到手上的痛感,像是完全失去控製。甚至感受不到自己的心跳和呼吸——

除了唇上那種滾燙的熱。

真的很燙,很燙。

是一種明顯的,不屬於自己的,有攻擊性的熱。

直到很久之後,寧桃的思維好像才慢慢恢複。他是在吻她嗎?他是把她當成誰了嗎?他知不知道自己在乾什麼?

或者說,他知不知道她是誰……

一瞬間,無數個問題湧入大腦。

鬱景和好像沒有什麼經驗一樣,雖然她也沒有。但他確實隻是用嘴唇貼了貼她,再沒有更多的,或者是接下來的動作。

時間好像被拉長了一般。

也不知道過了多少秒。那人才將手上的力道鬆了一些,也漸漸放開了她。

寧桃睜開眼,仰著頭,傻傻看著鬱景和。

她好像忽然間變傻了一般,站在那裡不知道該怎麼辦。仿佛自己和鬱景和之間有了某種看不見的粘連。

隻要他不走,她就再也沒有辦法離開。

鬱景和到底把她當成誰了?

她想不出來,但心裡卻有這樣的直覺感。

寧桃的手重新垂在兩側,微微攥緊,正生氣的想要開口質問。那人卻忽然抬手捧住她的臉,重新吻了下來。

隻不過這一次,已經不再像剛剛那般蜻蜓點水。

她傻傻的,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一時間沒有站穩,便慣性使然的向他的方向踉蹌了一下,卻在差點要摔倒的時候,被他迅速摟住的腰。

她能感覺到他手掌的輪廓。

從腰間又漸漸往上,直到停在她背脊的上半部分。

最後,將她完全固定在他懷裡。

作者有話說:

第20章

寧桃的手心都是汗, 想要好好擦一擦,卻發現身體根本動不了。

她像是一根僵硬的木頭,直挺挺豎在那裡。

這就是親吻的感覺嗎?

她隻能感覺到一種不屬於自己的熱, 還有一種被入侵的感覺,好像整個人都被另外一種, 彆人的氣息所包圍。開始漸漸變得不會呼吸。

鼻息和他身上的氣息混雜在一起,以及身體裡某種完全陌生的躁動。

他的吻帶著一種微涼,如同南方冬天的雨似的細密交織的落下, 纏綿而深入,混雜著唇間的酒香, 純淨而濃烈,攻占進原本屬於她唇舌間的領地。

她站在那裡,指尖顫抖。

連帶他手觸摸著的地方, 後背也是酥麻一片。

寧桃感覺自己心臟都已經要跳出來了, 有一種灼熱的燙燒感從內到外的在渾身蔓延。可是她不敢動,也不知道該如何回應。仿佛自己一動這一切就會結束一般, 隻能由著他予取予求。

直到他停下,開始慢慢離開她時, 她才睜開眼傻傻的看向他。

不知道為什麼。

但她突然很想哭,害怕他把她認成另外一個人。可是卻又不想離開, 有一種不甘心, 也有一撮小小的希望。

萬一呢……

所以她抬頭看著他, 但是沒有說話, 也沒有動,直到被鬱景和打橫抱了起來。

“哥……”

她兩隻手抓在鬱景和衣襟前, 小聲的抬起頭叫他。可是鬱景和從始至終都像沒有聽見一般, 隻是抱著她往樓上走。

寧桃看著他, 又不信邪的叫了兩聲。

但鬱景和一直充耳不聞,根本聽不到似的。

而另一邊,他已經抱著她上了樓。寧桃眼看著自己錯過了自己的房間,路線一直延伸到鬱景和的房間裡,心裡才稍微有了些緊張的波動。

何況從始至終,他根本就沒有回應過她的話——這放大了她心裡的不平衡感。

直到他把她放到他房間裡的床上,寧桃才終於忍不住了,叫了一句:

“鬱景和。”

彼時,他已經將她平放到了床上,欺身於上方,隻剩兩隻手撐在她的兩側。他剛剛抱著她進來,也沒有開房間內的燈。

寧桃眼前幾乎黑壓壓一片。

還抵不上剛剛客廳裡時,起碼有電視機那點微弱的光。

她以前沒有經曆過這種事。所以即便對方是自己喜歡且很親近的人,卻也難免的感覺到緊張和害怕。

寧桃有種直覺,鬱景和似乎已經失控了。

“你知道我是誰嗎?”

她問,聲音稍微有一點顫抖,帶著緊張:“我是寧桃……”

“嗯。”

他俯下身來親了一下她的耳垂,然後是脖頸。寧桃隻覺得有些癢,而且不太適應,所以身體縮了一下。

卻在那時明顯聽到鬱景和在她耳邊應了一聲。

如果沒有記錯,這應該是他今晚對她說的第一句話,也是唯一一句。

“我知道。”

驀地,她聽到他的聲音,很明顯喝醉了的,喃喃的語氣。但至少吐出的字跡和聲音如此清晰,且易辨認。

寧桃怔了一下,有些錯愕。

甚至有些懷疑剛剛到底是她腦補出的,還是鬱景和真的說了那句話。

直到他重新吻上她,寧桃都沒有反應過來。

也說不清楚到底是何種情緒,就是比較懵。但她不想推開他。

緊張,但也有種竊喜。

她真的很害怕,但心底又有一種害羞的,說不出來的期待。

比如一開始仍然會將手抵在兩人之間,指尖抵在他胸口的地方,能感受到裡麵硬鼓鼓的肌肉。還有衣服下麵滾燙的溫度,像是岩漿一樣潛伏著,仿佛隨時都能噴薄而出。

她閉著眼,睫毛輕顫,覺得手臂被壓得有些痛,想要挪開。

悄悄移開,好不容易將兩隻手從兩人之間狹小的空隙中努力挪開,兩個人也因此而靠得更近。可到了空中卻又覺得多餘,好像將手放在哪裡都不合適——

直到手腕被人忽然抓住,再被拉著慢慢放到了他的後背。

寧桃方寸大亂,好像一個單線程生物,一時顧得了前頭顧不了後頭。腦子裡的精力還都在被移動過後的手上。

他卻忽然離開,然後輕輕吻了一下她的鼻尖。

她不自覺睜開眼,錯愕了一下。

可還什麼都還沒有看到,什麼都沒有看清,對方卻又黑壓壓的,如夏日的山雨般襲來。

直到舌尖纏繞。

她暈暈乎乎的,整個人也像喝醉了酒似的,不知東南西北為何物。不知道這一切什麼時候會停下,有些擔心,又希望永遠的都不會停下。

他們幾乎做了一切親密的事情,但唯獨沒有進行最後一步。

他隻是將她箍在自己懷裡,就好像把她當成了一個巨大的玩具熊似的,緊緊摟住不放鬆。可他自己卻閉上眼,很快睡了過去。

寧桃被他撩撥得整個人都暈暈乎乎,心裡和身上都好像有小貓在撓,結果他卻翻身睡了過去。

她感覺自己被放在了一個不上不下的位置,難受得很。

又有點不平,也有點生氣。

即使這對於她來說分明是最好的結果。因為似乎一旦發生了些什麼,寧桃怕事情又會朝著自己不可控的方向發展。即使,現在已然是這種狀態。

房間裡冷氣開得倒是很足。

估計已經兩點多了吧?可是寧桃的腦袋真的像是充血了一樣,一丁點困意都沒有。

她被箍在那人的懷裡,還能感覺到一陣一陣的,那人溫熱的呼吸打在脖頸上,癢癢的。心裡也有一種沸騰感,讓人精神緊繃。

她悄悄的,小心的將男人放在她身上的手臂拿著,然後撥開,像一尾魚一樣在他懷裡翻了個身。

又找了一個舒服的位置重新躺下——

這樣,就可從而能正麵看向他。

不知是不是眼睛已經了適應了一點黑暗的緣故,她好像有一點點能看清他的輪廓了,但仍然很暗,很模糊。隻是對於她來說已經很滿足。

她小心貼進過去,將耳朵放到他的胸口。

在黑暗裡極度安靜的環境下,她聽到了他的心跳。

撲通撲通的。

和她想象的一樣,讓人很安心。

——

鬱景和對那晚後來的記憶很少。

他隻記得自己心裡發悶,喝了蠻多的酒,此後的記憶便都是斷斷續續的,視野朦朧搖晃,到處都有一種不真實感。

也分不清到底是夢境還是現實。

他記得她出現在自己麵前,隻是站在那裡,一雙水靈靈的眼睛,很關切的看著他。但身影確實模糊的,仿佛一切隻是他的幻想。

然後他站起來,向他走過去,想要確認某種真實性。

直至她的臉出現在近在咫尺的眼前,最終與記憶中的輪廓一點點重合,又分離,然後再次重合。

然後鬱景和便想,這應該是夢。

或許正是因為有了這種潛意識,平日裡繃緊的神經才得以暫時放鬆開來,做一些自己很久之前就想,但無法做的事情。

就比如——

吻她。

或許和工作忙碌有關,鬱景和的睡眠質量倒是很好,也很少做夢,或者是做了也記不得。唯二的幾次也是和案子相關。但昨晚夢的記憶卻格外深刻。

因為宿醉的關係,鬱景和第二天醒的時候頭很痛。

當清晰的理智漸漸回爐,還未睜開眼時,便已經感受到了和平日的某種不同——他身邊似乎有一個人。

他天性機警,所以一旦意識到也能很快做出反應。但卻難免看到時有些發怔,甚至不敢置信。

因為,他看到了寧桃。

女孩兒就躺在他身邊緊鄰著的位置,身體側著,朝向他。穿著昨天的那一身裙子沒有換,但卻稍微顯得有一些淩亂。裙擺靠上,露出白乎乎的大腿,腰身那裡有明顯彎彎的姣好曲線。

頭發有些亂了,披在背後,但依然柔柔順順的。能看得出營養很好,也被打理得很好。

她閉著眼,臉蛋比平日裡更顯得白淨,睡得很平靜。

可鬱景和心裡卻有一顆炸彈,轟然炸裂開來;多年以來建立的,理智的大廈也已搖搖欲墜。

他忽然之間意識到,自己很可能犯了很嚴重的錯誤——

昨晚的一切可能不是夢。

而是真實發生的。

——

其實寧桃這一覺睡得半夢半醒。隻睡了很短的一會兒。

最開始是緊張興奮得睡不著,後麵終於淺淺的睡了一會兒,天亮後又很快醒來。天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照射進來,她也終於能完完整整,清清楚楚的看清他的臉。

她像個對世界有著無限好奇心的寶寶一樣,一動不動的盯著他看了好久。

想到這個人是鬱景和,想到兩個人在一起睡了一夜,又想到昨晚慌亂之間發生的種種。她的心裡就被一種異樣的情緒所填滿,無比充實。

於是便又頭腦發熱的睡不著,心緒難以平靜。

鬱景和醒來之後會怎麼樣?他昨晚喝醉了,到底有沒有把她認錯人?可是他昨晚都說知道了,那就應該是沒有吧?

她自己一個人想了無數個問題。

但這種活泛異常的思維卻在看到鬱景和身體稍微動了動,眉頭微蹙時瞬間停滯——

她知道他要醒了。

或許是對於鬱景和態度的未知,以至於讓她又有些心生膽小,不敢直接麵對他。又或許是因為昨晚的那些事讓她有些羞赧和不好意思。

總之寧桃選擇了暫時逃避。

她在他醒來之前先閉上了眼睛,裝作睡熟的樣子。

而後聽到他起床時被子布料摩擦的聲音,也聽到他坐在那似乎有幾秒鐘的一動不動。

寧桃緊張得要死,仿佛渾身上下隻剩下了耳朵還在運轉,豎起耳朵,不想放過旁邊一絲一毫的聲音細節。

但現實很快便讓她失望了——

她聽到了鬱景和迅速下床的聲音,就像是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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